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 带着前夫嫁人(晋江VIP完结) 作者:子夜青冥 文案   小相公是拖油瓶,大相公是磨人精,是一女侍二夫,还是二夫夺一女?   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却胆大至逃婚,离开京城寻觅所谓的幸福。   本是不出宫门不离京的当今太子爷,却豪迈至翘婚,离开京城寻觅所谓的自由。   兜转几年的二人,能否承受住百姓生活的磨练?能否过的风采依旧?   这是两个不平凡的人,过着平凡人生活的故事。不平凡人的家里家常,HE结文,绝不弃坑。 内容标签:天作之和 种田文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琬(琅瑜),颜晋卿 ┃ 配角:颜晋珣,颜晋琪,颜晋迹 ┃ 其它:天作之合,二分之一种田 寡妇事多   引子      香宛国,天聪元年      夏至刚过,琅家府院中,有一个偏僻的小园,杂草丛生,一棵大槐树一个久未有人经足的小泥塘边,一对笑声欢愉的脏孩子正在相互嘲笑对方――      “颜哥哥,你看看你,好脏呢。”稚嫩的小女孩声音,如铜铃声般清脆,带着泥的小脏手还在高她很多的男孩子身上蹭来蹭去。男孩呵呵的一笑,将手上的泥抹到了小女孩的鼻子上,欢快的笑着:“瑜妹妹还不是脏丫头一个,瞧鼻子都是黑的。”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嘟囔起嘴来说:“颜哥哥是坏人。”      男孩故作沉下脸,背过身说:“方才还不是你坏人颜哥哥将你从泥塘中救起的?不知报恩,没良心。”女孩忙讨好的上前拉着男孩说:“瑜儿不是没有良心。那…那…爹爹说了,瑜儿要做个知恩必报之人,所以……瑜儿以身相许,为了报答颜哥哥方才将瑜儿从泥塘中救起的恩情,如此……颜哥哥可还生气?”      男孩得意一笑,转过身擦掉了女孩鼻头上的泥道:“这可是你说的,瑜妹妹不可抵赖,等我长大,要四马凤舆将你娶走。”女孩嘻嘻一笑,见颜哥哥面色带喜就开心,乐呵呵的看着他,却不知这一句儿时戏言,引起了多年后一场情爱纷争――      “颜哥哥,你的下人找你呢,我听见了。”女孩不舍的拉着男孩的手,男孩只是笑笑:“我未来的妻子,等我。若有机会,你也可来找我,高墙中的我,很孤独。”他以为,她该是知道他身份的――      女孩不明白男孩的话,但他那低沉的沉吟,让她也随着心情抑郁了起来。      “大少爷,大少爷……”听闻下人的声音由远至近,慢慢清晰,男孩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脸,又低头用唇碰了碰女孩的额头,之后看着女孩道:“这是你我间的定情信物,不可忘记。”说完,男孩转身离去……      女孩不明所以,只是摸了摸额头的“定情信物”,笑嘻嘻的看着他消失而去――      娘说了,徽州地界人家的房屋很白,墙,很高很高。喜欢爬墙的男孩们都不能够爬出来,难怪颜哥哥会说他――很孤独。以后,她要找颜哥哥,就去那满是高墙的徽州去找他……      ※※※※※※可爱哒分割线※※※※※※      正文      香宛国,天聪十年。      繁春明媚,正是清明刚至。谷雨未至时节,早已有几场绵雨洗礼过。幽静的山村弥漫着缭绕雾气,似远似近的群山似娇羞的姑娘,躲在雾气后面,若隐若现。      清晨传来虫鸣鸟语,掩盖了清冷的气氛,邻家豆腐坊早已传来了细微的动作声,近处田间亦有老牛嘶哑的叫声。      宋琬惺忪睁开眸子,看了看身边的人,将被褥给他盖实了,这才下床去。套上花布衣裳,随手绾了个髻,系上围裙便往灶房走去。从她的睡房至灶房不过三五步路,入了灶房便坐到灶后燃火。她现在会做的就只是会燃火洗菜。      “琬儿起来了。”端着一木盆野菜进门的中年妇人便是这家的家主婆,武陈氏,她两鬓比平常人白,面色肌黄,一看便是身子有恙之人。      “娘,昨儿林儿睡的很踏实,今早方能起早。”宋琬点着了火后,从灶后探出脑袋看着武陈氏,笑说。“睡的踏实就好。”武陈氏笑眯眯的点头。若不是宋琬,她早就被武林那个孩子折腾死了。      宋琬将木柴放入灶中,问:“爹已经下田了吗?”来到这个山村已经三个月,宋琬和他们相处甚好。尤其是武氏夫妇,不仅家境尚可,有条件收养她,而且对她着实好。      且这个山村中的村们都很朴实热情,他们对武氏夫妇有着敬意。因为武爹爹曾经上过两年的学堂,识得几个字,所以村中人每逢过年过节,都会让武爹爹来写对联;生子女都来让武爹爹起名。村中识字的人不多,除了村中的几个大户,也就武爹爹识得字,他热心助人,得乡村父老的敬重也是该的。      “没有,今儿你爹去镇上一趟,过两日清明,买些香油纸钱的,上山祭拜用。”武陈氏将野菜全放入了大锅沸水中,需要用热水浸一下,为了去掉野菜的苦味。“说是顺便给你和林儿裁两块布来,做新衣裳用。”      宋琬道:“娘,我和林儿衣裳都还有,不用的。不是说今年要种些豇豆么?将钱留着买豇豆种子吧。”      武陈氏手中的动作不慢下来,一直用筷子拾掇着锅里的东西,边摇头边说,“昨儿,你三乡的牛大叔说他们的豇豆种子多了,多出来的就按半价算给我们。这会儿啊豇豆种子有了,所以才有多余的钱给你们裁衣服。”      宋琬用铁钳子捋了捋灶中的火,点头道:“原来这样。”既是有多余的钱,她也不多说什么了,身上的衣服都还是娘的,穿着着实显着老气,换件也好。      “琬儿啊,刚才在溪边碰见成寡妇了。说是看上你的刺绣,问你愿不愿意帮着她绣绣东西,若愿意她说每日按绣活多少给你工钱,一分不少你的。”武陈氏面色如常,平静的说着这句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锅里。      宋琬愣了愣,探出灶头看武陈氏道:“娘,你的意思呢?若您愿意,我没有意见。”虽然不喜欢那个成寡妇,但像她这样只会烧火洗菜的人,留在家里光吃白饭,着实说不过去。      武陈氏蹙了蹙眉,“我没什么意见,虽说成寡妇家事儿多,但又不去她家做绣,既是取回来在自己家做,工钱又不欠还是可以答应的。”武陈氏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够给家里做些补贴。从她来这里后家里就约摸比往年紧了些,作为已经成为家里一份子的她,也该为家里做点事儿。      “那我就接了这个活。”宋琬起身去给武陈氏拿来一个盘子,同武陈氏一起将浸好的野菜盛进盘子中。“嗯,每日早晚去一趟成寡妇家拿上绣活就回来,若当日没有做完,第二日早上再去拿绣活时候再送去也可。”武陈氏取了几颗盐粒子,往盘子中碾,又倒了些许醋,之后让宋琬将盘子放到桌子上。      “今日还早,从今日开始吧,一会儿林儿起了,我和林儿一起去。”宋琬摆好碗筷,去砂锅中将稀粥盛了出来。      武陈氏摇头:“昨儿下了场雨,虽不大但路已经泥泞,还是你一个人去吧,也不耽误时间。”宋琬想想,也是,便点头:“好。我去看看林儿起身没有,一会儿该吃早饭了。”      武陈氏去缸中捡了几块腌萝卜出去洗,口中应着:“嗯,小心着些,若还睡着就让林儿多睡一会儿。”      “好。”宋琬答应着出去。回到房间,宋琬将有三处补丁的围裙取了下来,放好,净过手才去床边。撩起陈旧的床帐,将其绑了起来,这才看床上的人。他不过六岁大,是武氏夫妇唯一的独苗,名武林。孩子长得十分秀气,只是身子有些虚弱,再加上武氏夫妇对他宝贝的很,所以越发的娇贵了。      家里虽然没有什么钱,从来不会亏了武林。      宋琬便是武家六岁武林的媳妇。是三个月前武爹爹从镇上回来带着来的,他们对外人说是远房亲戚,因家道没落了,无处可去,便带回来给做了武家的童养媳的。实际宋琬是武爹爹在回村的路上遇到的。当时武爹爹见草从中躺着一个锦衣女子,便将其救起,带了回来。武氏夫妇知道宋琬无处可去,提出条件让她做童养媳,收留她。      宋琬孤零零一人,身上的钱财也被洗劫一空,所以只能答应留在这里,做他们的童养媳。      宋琬去给武林准备洗脸水,再回来之时,武林已经揉着惺忪的眼,坐了起来:“琬儿娘子,你起来真早。”      “也不早了。”宋琬将棉布拧干过来给武林擦脸:“洗洗该吃早饭了,一会儿我去成寡妇家,你乖乖的守着你的那两只鸭子,可别让它们再跑了。”      “去成寡妇家做什么?”洗好脸的武林一副小大人模样,蹙眉看向宋琬。“帮成寡妇做点绣活,给家里做补贴。”宋琬拿过梳子给武林梳头,说道。      武林点头:“原是如此。”而后定住头不动:“去成寡妇家小心些,那些婆子嘴碎,什么话都乱说,别被欺负去了。”      宋琬莞尔:“知道了,我去拿了绣线就回来。”武林“嗯”了一声。梳好头宋琬便牵着武林去灶房吃早饭。      山间雾气还未散去,但已经能够看到青山近在眼前,没有那么飘渺了。天上有些许乌云,遮住了欲要跳出来的朝阳。泥道上有些泥泞,宋琬小心的往村口走着。成寡妇家住在村口,一座小院中。听说这个女人嫁到这个村庄,生了四个儿子,早年她丈夫因雨天上山砍树被雷劈死,后这个女人一直未再嫁,一把手养活了四个儿子。      开始,宋琬会很佩服这个女人,一个女人扯大四个孩子太不容易。但这个成寡妇的为人令宋琬不喜欢的就是那张嘴。乡里乡亲的她能够说个遍,不论好的坏的,从她口中出来都成腌臜东西了。      来到一个小院门口,门是虚掩着的,宋琬敲了两下便进去了,才走两步,里面便有一个女子声音传了出来:“我成寡妇虽说是个女人,但本事并不比男人差。瞧瞧,我那大儿子,在镇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很多人见到他都躲一边去,若没有我这个做娘的,也没有今日的他……”      门外的宋琬叹息一声,镇上大户人家的打手,别人见了能不怕吗?有必要这么宣传她儿子吗。      正想敲门,有听闻房内人说话:“是啊,成寡妇本事大,养出了这么些个好儿子。”      成寡妇的声音比较有特点,语速快且嗓门大,听一次也就记住了,这会儿又开口了:“唉,本事大什么?若有武大那样好福气就好了,捡个有福相的媳妇回来,留着添子添孙,明门面才是。”      “哎,成寡妇,说起武家,我到觉奇怪了。武家祖祖辈辈在这个村子住着,什么时候有远房亲戚了?从来没有听过啊。”房内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      房内的成寡妇一身绛红色棉布衣,腰间紧束,看起来倒是干练很,但那张脸却白的下人,口脂也抹的特别浓,头上戴着一朵镇上特别流行的布做的头花。“你听武大胡说,那一定是他从镇上买来的,指不定给武林那小子冲喜的。你看看,武家有几个孩子能够活过六岁的?好不容易留下个武林,武大还不得去算算命,再找找法子。得留下武林这跟独苗啊。”      “说的是。不过能买个这么秀气的童养媳,也算是福气。武林那孩子现在气色也好多了,指不定这冲喜还冲对了。”      “武林那孩子气色是好了些,但谁又能知道以后怎样呢?指不定还……”      “呀呀,成寡妇这样的话可千万别说出口啊。”其中一个女人忙阻止了成寡妇的口不遮拦,看了看门口又道:“你今儿说武家媳妇要来,怕是这会儿要到了吧。”      成寡妇轻拍额头,恍然大悟道:“把这茬给忘了。武家媳妇绣活比你们都好,你们也都跟着学学……”说着走至门口开门:“指不定就要到了。”刚一打开门,就见宋琬站在门口,面带笑容的看着她,成寡妇讪讪且有些不知所措:“哟,武家媳妇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宋琬点点头:“成大妈,我来取绣线,刚要敲门您就开了出来……”成寡妇大大松一口气,忙拉着宋琬进门:“来来,坐下喝杯茶,从二乡往村口走,还得二刻时呢。”      宋琬定住脚步不进门:“成大妈,您将绣线给我,告诉我今日秀什么,我就不进去了。”成寡妇止住了动作,呵呵了两声,进门取东西。房内的几个女人正在绣活,时不时的偷偷抬头看一眼如莲花般站立在门口的女子。      宋琬拿上绣线后,说了告辞的话,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第一章,请大家多多撒花鼓励~╭(╯3╰)╮ 本文慢热,请喜欢种田文的亲们耐心看下去,后面慢慢会有肉and骨头~绝对不只青菜and萝卜哦~~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求包养~ 赌棍求亲   路上,宋琬抱着绣活有些心不在焉的走着。乡邻们见着她都会打个招呼,她也礼貌的回礼,只是每次的笑容都没有达眼底罢了。      “武家媳妇啊……”三乡牛大叔的婆子正朝宋琬招手,个子矮小的她伸长着脖子,就怕被周围人挡住令宋琬瞅不见她。“牛大婶,昨儿个下过雨,路还有些滑,您小心着点儿。”宋琬朝牛大婶招了招手,便加快脚步往她跟前走。      见宋琬走近,牛大拉住了宋琬的胳膊:“我正往你家走去,就看到你了,咱们一起走吧,今儿给你娘送豇豆种子来了。”牛大叔家和武家关系不错,且牛大婶从第一眼见了宋琬就甚是喜欢她,有时候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送点来。      牛大婶有两个儿子,都已立业,一个在镇上做了点小买卖,还一个时常下海去。两个儿子在村子里给二老盖了瓦房,让他们在村里享清福,可这二老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总爱下地种点作物,打发时间。      “牛大婶,等我爹回来,再去您家走一趟就是,怎让您这么麻烦的跑来跑去。”宋琬同牛大婶一起走,侧头歉意的说。牛大婶一手拉着宋琬,一手挽着菜篮子,走着蛮稳当:“麻烦什么,这街坊邻居的那么近。”眸子瞟到宋琬怀里的针线活,问道:“这是……”      “噢,这是帮着成大妈做的绣活儿,每日结工钱,我这才应了做的。”宋琬摸了摸手中的东西道。“成寡妇找你的?”牛大婶问。宋琬点头:“今儿早上娘在溪边遇到,就听提起了。”牛大婶点头,而后小声在宋琬耳边说:“这个成寡妇心术非正,今后做了绣活就回来,莫要多说些有的没的。”      宋琬蹙着眉点头,“牛大婶,我记住了。”牛大婶这才放心,拍拍宋琬的手:“你才来云香村不久,慢慢你就会知道了。”见宋琬微笑点头,牛大婶又扶了扶自己的菜篮子继续道:“对了,武林这么些日子还好吧,今儿做了几个饽饽,送来给他尝个鲜儿。”      “牛大婶,每次都拿您东西,这多不好意思。”宋琬微讪意的说。对于牛大婶的感谢,宋琬真是没有什么言语能够表达出来,每次只是与之笑笑。时日久了,也就有些习惯了。“武家媳妇从来都跟我客气。”牛大婶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了脸上,宋琬是越发的觉着歉意,也便不说那些客套的了:“回头,林儿那几只鸭子生了蛋,第一个送给牛大婶补补身子。”      牛大婶脸上的花儿终于开了,笑眯眯且不客气的说:“好,到时让小武林给我送来。让他多走动走动,别老是闷在家里。”宋琬微微一息,“等林儿身子好一点,我就带着去大婶家玩。”牛大婶乐呵的皱纹都加深了。不片刻,就到了武家。      双扇门两边贴着对联,一边挂了个有些破旧的灯笼,进门院子不大,左边是养鸡鸭的,右边种了两棵树和一些藤草,还有几株白菜。仅有四间房的院子四个人住绰绰有余。“牛大婶,您慢着点,门槛有点高儿。”宋琬扶着牛大婶。牛大婶拍了拍宋琬:“放心,这点还是能够跨的过去。”入了门这才朝宋琬笑了笑:“你快去和你娘招呼一声,去刺绣吧,别误了时间才是。”      宋琬嗯了一声:“一起去房里坐坐,等娘忙完了你们再聊。”拉着牛大婶进了前堂,落了座,宋琬去叫后院拾掇小菜地的武陈氏。“娘,牛大婶来送豇豆种子来了,您回来看看。”      正拿着瓢给几株菜苗子浇水的武陈氏头也不回的说道:“好,你先招待下,我片刻就来。”宋琬点头回了前堂,去给牛大婶倒了碗草茶,端至桌边:“大婶,我陪您坐会儿,娘一会儿就来。草茶是我爹从山上寻的,清凉败火,多喝有益。”      牛大婶笑眯眯的接过宋琬手中的碗,吹了吹水面的草叶,喝了一口:“这茶带点苦,不过入喉后真是清凉。”宋琬莞尔 :“待会儿大婶走的时候,给您带回去点,我爹寻回来晒了些,够喝一阵子。”牛大婶乐呵的说:“好,就带点回去。回头让我家老头子随着你爹一起去山上寻摸点。”      “嗯,也好。我爹说在西山,让牛大叔带上镰刀,山上荆棘挺多的,路不好走。”宋琬拿过绣活开始刺绣,抬头看了眼牛大婶说。“哟,在西山呐。西山可是村子里最险的山了,路不好走不说,还时常见到豺狗,听说那豺狗也不是什么善类。”牛大婶有些惊讶,心里说:别看武大念过书,有些书生气,做起事儿来,不比村里壮实的年轻男子差。      “嗯,上次爹回来说了,豺狗还挺凶,不过也不时常见。”宋琬记得当时爹就是这么说的。      正于此时,传来武陈氏的声音:“牛大嫂啊,今儿怎么没有下地。”牛大婶转过头,朝武陈氏笑了笑:“今日老头子去翻地,没我什么事儿,就留家里做了点饽饽。这不,也给小武林送来几个。”武陈氏道:“这会儿武林可又是有口福了。”说着将端着的一盘子豆烙,放在桌子上,又对宋琬道:“琬儿,去房里绣吧,顺便陪着林儿。”      “好。娘,我这就去。”宋琬收了线,将绣活放入绣篮,对牛大婶道:“大婶您和我娘先聊着。”牛大婶慈眉善目的,直挥手:“乖孩子,去吧去吧,带着点豆烙和饽饽,让小武林吃着。”将菜篮子中的饽饽取出给了宋琬,还将武陈氏方才端来的豆烙拿了张给宋琬。      宋琬见武陈氏没说什么,也就取了盘子,将东西放入,带进了她和武林的房间。牛大婶笑眯眯的看着宋琬离开,而又眸子又暗了暗,叹息道:“什么时候我家那两个兔崽子也娶个媳妇回来,让我也开心开心。”武陈氏安慰:“大嫂放心,牛诚和牛贵两人都是有福相的,不出两年,一定讨了媳妇来,给你添孙子呐。”      “能讨个跟你家儿媳妇一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牛大婶还看着宋琬离去的方向,其实她打心底里是希望宋琬成为她家儿媳,可惜啊,人家是武家的远房,跟他们牛家一点边儿也沾不着。“会的会的,大嫂人好,定是会有好儿媳的。”武陈氏见牛大婶那垂涎的模样,心里都有点犯憷。牛大婶人是很好,只是这整日盯着她家儿媳看,还是十分的不妥啊。      “说起这事儿我这心里头又烦了。”牛大婶一脸的愁闷,有些半死不活的意味。“前儿个日子,成寡妇跟我说了一事儿,说村口吴家的女儿不错,还说是他们吴家二老看上我们家老二,暗示我说若觉着可以,就去提亲。”      武陈氏听着约摸的有些不对劲:“吴家,就是和成寡妇家隔壁的吴家?”牛大婶叹息一声:“可不就是他们家?吴家男人是个赌棍,还不知以后会怎么样呢!吴家闺女倒是见过一两面,体面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能够出入厨房。”      武陈氏也见过吴家闺女,老实巴交的,从来不敢多说一句话。牛家老二是下海的人,时常出门,这家里还不得有个能管得住的人来撑着,这吴家的闺女可撑不起这场面来。这吴家打牛家老二这主意,倒是不像那个赌棍能想得出来的:明知大房牛诚只望不上,便想着二房的牛贵。再者这牛贵时常出门,家里的里里外外还不得主婆来管,这主婆没有主见,家里的实权可就要被主婆家里人来掌管了,到时牛家老二辛辛苦苦下海得来的那点产业还不得被吴家搜罗没了。      “大嫂,虽说这儿女婚嫁都是父母做主的,但也得看看孩子的意思,若孩子看不上人家,这门亲事还不是不成。”武陈氏这么说了句,牛大婶恍然大悟:“哎呀,武林他娘,你这话提点了我。”回头成寡妇再来,她也有了好的说辞,推了这门一厢情愿的亲事。      武陈氏撕下一块豆烙吃了,拍了拍手:“提点什么,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又给自己倒了碗茶,喝了一口道:“而且,不管怎么说,这大房都还没有成亲,哪里轮得到二房先娶呢。”牛大婶听完频频点头:“说的是,好歹也得等我大儿子成家了再说。”这大儿子都还没有娶,小儿子就娶了,还不得被人说三道四。      武陈氏笑了笑,“是啊,再怎么着,这点礼数还是该知道的。”想来是吴家急需用钱,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将女儿嫁出去。顿而,武陈氏又想起了豇豆种子的钱,起身去柜前盒子里取了一串子铜板,回来:“先算钱给你,若下次还有剩余种子,你都拿我这儿来,到时种熟了,尽管到我地里摘。”      牛大婶又不高兴了:“得了,我和老头子二人吃不了多少,还拿镇上去让儿子卖了来着。到时你家的若需要卖的,跟我说一声就是。”武陈氏讪讪一笑:“也好,就麻烦你家老大了。”牛大婶这才接过武陈氏送来的两吊子钱,往衣袖口袋里放,又小声说:“邻村的大户王家死了老婆子,请人去哭丧,需要十来日。这算算日子也才过三天,还说是一日十吊钱,武林他娘,你这几日若没事儿,就考虑下去不去,这一日管你三餐,还有十吊钱,挺合得来的。”      武陈氏摇摇头:“这种钱不赚也罢。他们王家自己没有人哭,还得请别人来哭丧,这算个什么事儿,不去。”别说王家缺德事儿干的多,就算他们家是良好人家,她也不会去给人哭丧,不要丢了武家这半个读书人的脸面才是。      牛大婶讪讪一笑,其实她也是为武家着想,这小武林身子差,补品药材之类的花钱可没个底儿,去哭一日还能得十吊钱,这还有七天,七十吊的钱,可以给小武林买很多日的药了。可武陈氏这脾气,牛大婶知道,她再说,平白惹了武陈氏不高兴,也就不说了。“不去也罢。哎,我也先回去了,中午还得给老头子做饭,别回去做晚了,跟我闹脾气。”      “哟,本想让你留下吃中饭,你说起牛大哥,我才想起他一个人没有饭吃。那你先回吧,回头我们再聊。”武陈氏给牛大婶准备了几张豆烙,放入了她的菜篮子:“琬儿喜欢这个,你们也尝尝。”      牛大婶也不客气的将菜篮子的布盖好,和武陈氏道了别,便离去。武陈氏叹息一声,回到后院继续拾掇菜苗子。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第二章,求收藏,求留言哒,各位亲亲,么么~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完结文聚集地 哭可卖钱   宋琬在房里床上坐着,手里不停的做着针线活。方才看着武林吃过了饽饽和豆烙,便让他去看看院子里的两只鸭子,所以她也清净了很多,绣活儿做的也快了起来。      不过没一会儿,武林从门外进来,口中直喊道:“琬儿娘子,琬儿娘子……”宋琬放下绣活,紧张的看着进门的武林:“怎么了这是?被什么吓着了?”武林抹了把虚汗,朝着宋琬咧出了个大大的笑容,些许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刚跑过而产生的红晕,一扫了平常小大人模样,开心的说:“我找到赚钱的法子了,琬儿娘子,您要听吗?”      宋琬拿出素色帕子给武林擦拭了下鼻头,拉着他坐到床上,正了正他的衣领,才说道:“你能想到什么法子?”武林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双眸尽透露着喜悦:“不是我想到的,我去看鸭子经过前堂门口,听见娘和牛大婶说的话了。”很可惜,娘竟然一口回绝了牛大婶,不明白有钱不赚这是什么道理。      “小小年纪,不可以学着去偷听大人说话,以后不准许。”宋琬听武林这么一说,便责备道。武林委屈的看了眼宋琬,低下头小声说:“我不小心听到的,不是故意去偷听。”宋琬伸手,抬起武林的头:“不可以轻易低头,跟你说过了。”武林点头,抬头直视宋琬:“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路过听见。听到的这些对我们很有用的,真的。”      宋琬宠溺的别了眼武林,“说吧,到底是什么话,对我们这么有用。”武林见宋琬松口,马上说道:“牛大婶说邻村王家的婆子死了,找人哭丧。”宋琬蹙起了眉头:“哭丧?你的意思是要去哭丧?”武林点头:“哭七日,一日十吊钱,管三顿饭……牛大婶说很划得来。”宋琬绷起了脸,严斥道:“绝对不准你去。”死人的地方怎么能乱去,尤其是武林这样身子不好的孩子。且不说这死人的地方阴气重,就说这哭都伤身,宋琬不可能让武林出去做这样危险的事儿。      “琬儿娘子,娘说不去,我已经不明白为何了,你怎么也说不准去?我除了读书写字,没有什么事儿可做,我可以去哭丧的。”武林人虽小,但比一般孩子懂事,都是因为这一身劳什子病害的。“我们武家虽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也是读过书的人,这种事儿是绝对不可以做,娘不去自是正确有道理的,你该和娘一样不能有这种想法。”宋琬叹口气继续道:“若是被爹知道了,可不打断你的腿,这种歪事情以后都不准想。”      武林垂下了脑袋,毫无力气的说:“因为我这身子弱,家里一日比一日紧张了,就连你也帮成寡妇作绣赚钱,而我……作为你的相公,却还在吃白食。”宋琬笑了,武林懂事她一直是知道的,可她从来都是将他当做弟弟,以后也绝对不可能成为武林的妻子。但听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说是自己的丈夫,有些滑稽。“你还小,才六岁大,这个家无论如何也得等到你有能力了,身子好了才能将担子交给你。现在你就好好养身子,照顾好那两只鸭子就是了。”      武林只能点头,他确实还小,邻家豆腐坊的铁牛比他还大半岁,整日不务正业在外面玩,也都没有担起家里的事儿,那么他就再等两年,到时候一定不让家里这么困难。“琬儿娘子,我知道了。你继续作绣吧,刚才鸭子没看呢,这会儿去看。”      “好,去吧。”宋琬又执起了针线,继续自己的活。抬头看着开门出去的武林,微微摇头笑了笑:武林这孩子,还真像村里的小老头。      武林出去看过鸭子,便往邻家豆腐坊走去。豆腐坊铁家最小的儿子铁牛正在院子里逗蚂蚱,见武林一来忙就从地上跳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呵呵傻笑的看着武林,有些局促的道:“武林,今儿怎么出来找我玩了?”      武林背着手,慢慢走到铁牛身边,看了看地上被细绳子绑着的青色大蚂蚱,再看铁牛,一本正经的说:“一天到头玩这些,有意思吗?”铁牛挠挠头,呵呵的再次傻笑:“我不玩这个,没有事儿做啊。”爹娘忙着做豆腐,邻家孩子除了武林可都下地跟着他们的爹娘干活去了。虽说武林不下地干活,可是他可是武家的宝贝,从来不随便出门。他也不敢去找武林玩儿。      “听我爹说,你爹娘有意安排你去私塾念书的,怎么没见你去过?”武林在比自己高一点点的铁牛面前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让铁牛有时候莫名的就产生惧意。铁牛如实回答:“爹娘说着玩的,说我们做豆腐,念书没有什么用。”武林叹息一声,爹说书就是黄金屋,怎么能不读书呢:“铁牛,你想念书吗?”铁牛诚恳的点头:“不过爹娘不会让我去的,说我这种人是做豆腐的料,不是念书考秀才的料。”      武林呵呵了一声:“你若想,跟我一起吧,平日里别玩这些没用的东西。”铁牛童真的笑容绽了出来,开心的拉着武林的手:“武林,我没有听错吧,真的?”武林点头,“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儿。”铁牛头脑简单,自是一口就答应:“说吧,什么事儿?”      武林看了看周遭,见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便拉着他往屋檐下墙角边走了两步:“邻村王家婆子死了,你知道吗?”铁牛点头:“爹娘昨儿还提起来着,说‘不就死个老太太么,用得着弄那么大的场面,有钱,人在世的时候怎么不好好伺候着,死了才搞这些名堂,那婆子还能看见不成’。”铁牛有模有样的学着他娘的口气说的。其他和他娘一样其他都不怎么样,就记性最好,尤其是那些无聊八卦。      “不管他生时死时如何,我只问你,王家请人去哭丧,一日十吊钱,你去不去?”武林小声说道。铁牛惊讶:“十吊钱?这可以买多少牛皮糖啊。”武林没好气的瞪了眼铁牛,“没出息。去不去,一句话。”      铁牛点头如捣蒜:“去,怎么不去。哭哭就有钱,一定去。走,现在就走。”武林拉住了欲走的铁牛道:“着急什么,听我说完。”真是个莽撞的人,什么都没个准备就去了。      “好,你快说。”铁牛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十吊子的钱,可以买十斤的牛皮糖了吧,这得吃多久啊。“现在,我和你跟你爹娘说一声,说你到我家玩,晚上回来。之后再去我家,跟我娘和琬儿娘子说,我留在你家,吃豆皮饭,至晚上回去。”铁牛迷糊的点头:“这就去吧。”虽不知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想到那十吊子钱,就将疑问全部忘记了。武林带着铁牛在两家之间走了一趟,之后便放心的往邻村走去。      邻村名为云溪村,与云香村紧挨着。只不过那个村子是在襄河的上游,而云香村则是在中游。从云香村二乡往云溪村走,半个时辰就到了。大户王家住在云溪村村头,也方便武林和铁牛二人寻。      王家白布挂顶,来往人较多,吃丧席的人皆是哀怆之容的大口吃东西。大前厅中有几个娃娃和女人正在嚎啕大哭,武林和铁牛跟王家管家说明来意后,王家管家故作为难的指了指前厅道:“你两来的有些晚了,瞧见里面没有?人都够了。”其实这几个人自然是不够的,只不过王家管家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管家大叔,我们大老远从云香而来,怎么能就这么回去。”武林道。 “不若这样,我留下你们,但这钱……我要扣下一半,五吊钱,哭不哭?”王家管家一脸的无奈,伸出了五个指头摇了摇问道。武林和铁牛相视一眼。铁牛是个没有主意的人,眼睛看着武林直眨,希望武林能快点想出个对策来。      武林看着铁牛思考:若回去,一分钱都没有;若留下,起码还有五吊钱;若跟他再讲价,指不定被赶出去……“好,我们哭。”五吊钱就五吊钱,可以给让琬儿娘子少做几日的绣活,划得来。      王家管家眼中闪过了一丝阴光,得意的说道:“晚上走的时候结钱,你们现在穿上麻衣去哭丧吧。”两个孩子就被他扣下了十吊钱,明日若这几个孩子还来,他扣下的就不止是十吊了。让家丁领着孩子去穿麻衣,王家管家便得瑟的去盯着这些哭丧的人,有没有在偷懒。      武林和铁牛走入哭丧部队,听着他们的嚎啕声,这两人有点怵,忽看到管家正瞪着小眼睛看着他们。武林一个激灵,挤出了眼泪,也跟着哭了起来。铁牛见武林哭,他也立马哭起来了起来,而且哭声特别大,让他身边的武林都为之抖了一抖。      “铁牛,省点力气,免得一会儿嗓子疼,哭不出来。”武林拉了拉铁牛,铁牛立马止住了哭,想了下:也是,若嗓子哑了回去还得被娘骂,还不如听武林的。而后放低了声音,学着武林“悲伤”的哭了起来。      傍晚时分,天有些乌黑,云堆积了起来,压的低低的,似要下雨。丧席散了,管家送走了客人,便过来给这一群哭丧的人发工钱。轮到武林和铁牛的时候,管家却又扣下了一吊钱,恶狠狠的说:“这么多人里,就你们俩哭声最小,今日扣你们一吊钱,明日若还偷懒,扣两吊。”      武林恨恨的瞪着管家接过钱,“明日绝不偷懒。”铁牛也傻傻的笑着跟着点头。管家笑眯眯的说:“这就好。拿上钱,去厨房领两个馍,离开吧。”      武林一手拿着两个馍,一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袖口,那里是他一日哭来的四吊子钱,带着铁牛离开了王宅。      铁牛一直捧着胸口,钱,那可是他第一次自己赚钱。“武林,你是我的财神,以后我跟着你,再也不玩蚂蚱了。”      武林只是回复了一句话:“王家才是你的财神爷。”而后一路没话,情绪十分沉闷。铁牛也不再说话,加快脚步跟上武林……      然而,阴沉的天,欲垂的云,忽大忽小的风卷地而起,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文文相对慢热哦,慢慢看,夜夜继续努力!嗯嗯!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完结文聚集地 夜雨惊雷   天渐暗,乌云愈密,低垂而又沉闷,几道闪电划过天际,忽而春雷阵阵响云霄。云香村中下地的人们看了看这天儿,收起手头的事儿,扛起了锄头回家。      站在前堂门口的宋琬看看这天儿,又看了看隔壁豆腐坊,蹙了蹙眉想着,在下雨前让武林回来才是,正欲踏出们,这春雨就随着几声轰隆隆的声音落了下来,宋琬赶忙转身进屋,去取油纸伞。还没有将伞取出来,就听闻邻家豆腐坊的铁二娘的声音传来。      “武林他娘,我来接铁牛回家。”宋琬听着这句话,心顿时落在了地上:武林不在铁家豆腐坊!取上了伞就往门口走。武陈氏慌慌张张的从灶房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拭着:“铁二娘,两个孩子不是在你家吗?怎么到我这儿来接孩子了?”武陈氏的话一落,外面又是一声摄人的雷鸣,“轰隆”!      铁二娘放下伞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一脸笑容却掩盖不了紧张的说:“武林他娘,你逗我呢吧,早上武林跟我说让铁牛跟着他在你家念书,晚上回去。我看这时间也不早了,铁牛还不回去,我就过来一趟,让那兔崽子回去来着。”      武陈氏看了看宋琬,又看了看铁二娘,边说边取下围裙:“早上……你家铁牛也说,带着武林去你家吃豆皮饭,要晚上回来。指不定出去玩儿了,赶紧出去找找吧,别让孩子淋了雨。”铁二娘没好气的跺脚,口中骂骂咧咧道:“这个兔崽子,指不定又带着武林乱跑了。武林他娘,你别着急,咱们这就一起去,孩子会没事儿的。”武家的金疙瘩,给她们家的铁牛弄丢了人,可不好陪给人家啊。      武陈氏一脸的慌张,边穿蓑衣边说:“走吧,这雨是越下越大了。琬儿,跟着来,多带把伞。”宋琬在一边听着她们的对话,再想起今早武林说过的话,心里有了底儿:武林一定是去邻村给人家哭丧去了,不然不会这么晚还不回来。“娘,您和铁二婶去三乡看看,指不定去牛大婶家了,我去村口看看。”      “好,琬儿路上小心些。”武陈氏说完就拉着铁二娘跑了出去。宋琬拿了把伞,也跟着跑出去,直奔村口。若没有猜错,他一定是会从大路走回,因为那条近道这会儿该被河水给淹了。      因风雨交加,还要加快脚步,宋琬收起了伞,夹在了腋下,淌着泥水快步行走。那双褐色的旧布鞋已经湿透,满是泥点,裤后腿早已被溅湿。村里的人们都赶着往回走,看着已经成为落汤鸡的武家媳妇,都很好奇,她这是赶去哪里……      村口成寡妇拿着伞站在院门口等着她家老三回来,看见急匆匆往村外跑的宋琬,好奇心来了:莫不是,要逃离武家?她也不顾等她家老三,撑起油纸伞,就往二乡走去。嘴里还念念叨叨:“哎呦喂,这武家媳妇要跑了,赶紧的去通知武林他娘才是。就说外面买来的人一点儿靠不住,武大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儿媳妇。”      轰隆隆……      又是一阵雷鸣,正跑着的宋琬被吓得一个激灵,看了看天,紧了紧腋下的伞,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继续跑,心里说:林儿,你可别出事。武家就剩下你一个后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爹娘可怎么是好。      跑出了村口五六里外了,看大路上没有一个人,宋琬心里着急了,又加快了脚步往前走:“武林,铁牛你们在哪儿。”平日里从来不大声说话的宋琬,今日破了嗓子呼喊。灰蒙蒙的天,如魔鬼一般吓人;忽而响起的雷鸣声,会让人怔一怔,闪电划过,照亮了一片空旷的田野,忽而又黑了下去……显得那么的突兀而又惊悚。      “武林,铁牛……”宋琬缩了缩身子继续前跑,借着每次的闪电看四周,希望能够看到那两个不到七岁大的孩子。“武林,铁牛你们在哪儿……”宋琬是越找越急,脚步越发的快了,叫声也越发的频繁了,可是还是得不到一点点的回应。前方是一片树林子,过了那个树林子就到云溪村了。可是宋琬不能冒着闪电过树林,爹爹说了,在树下会被雷劈死,成寡妇她丈夫就是这样死的。      忽而,宋琬惊慌了:若,若林儿和铁牛在林子里怎么办?想到这里,宋琬着急的哭了出来,“林儿……林儿啊……”借着闪电看清了路,她往前方跑去,不论如何也要找到武林,让他平安回家。林子十分大,且路也不好走,时不时的就有泥坑出现,宋琬因注意力在林子四处,而非脚下,所以摔了很多次。身上多是泥水和雨水参杂,脸上多是雨水和泪水,早已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摔在地上的宋琬,狼狈起身,用胳膊擦去了额头的雨水,继续前走,边呼喊:“林儿、武林,铁牛……”雷鸣声早已盖过了宋琬的声音。雨慢慢的缓了,不一会儿也就停了,雷鸣声也渐渐的小了,闪电却还一直在示威。宋琬更是趁着这个时候加快脚步往前方看:“武林,铁牛……”      这回儿有了回应,却是一声马的长嘶之声。宋琬本就在这黑压压的傍晚有些惧意,这会儿听到了声音,还给听岔了,以为是豺狗的声音……她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回去她是不能,前走她是不敢,怎么办是好?倏尔,宋琬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林儿,林儿啊……你在哪里?”豺狗要来吃了她,她也要找到林儿!紧紧的握住了那把伞,她要找到武林,要找到她的小相公!      宋琬顿然有了坚定的意念,起身继续呼喊:“武林,铁牛。”前方一个黑压压的东西,正往宋琬这个方向过来,宋琬惊恐的睁大了眸子,闪电很有规律的划过,那道光整好让宋琬看清了前方欲来的东西是何物。      “原来是人和马……”宋琬松了一口气,看他骑马从云溪村那个方向来,那么那人一定能够看见这路上走的孩子。“喂……”宋琬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声,高高举起伞,左右晃动,希望那个人能够在闪电来划过天际的时候看见她的存在。      果然,那人看见了前方有人,似乎是在呼喊他,所以放慢了马步,至那人身边时候才看清,原来是个女子。又一次闪电的划过,他打量了女子。居高临下的问了句:“这位娘子可是寻人?”宋琬跑至他的马前,抓住了他的大腿,带着哭腔说:“是的是的,这位相公,您从这条路上过来,可有看到两个孩子?”      宋琬这话一落,就听到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琬儿娘子。”宋琬左右一看,并未发现武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正欲再问这个被自己抓着大腿的人,又听到了武林的声音:“琬儿娘子,你来接我了。”      宋琬这才将眸子看向男子身后,两个孩子正在一件蓑衣下探出脑袋,有些湿漉的衣服已经粘在了他们的身上:“林儿,林儿……真的是你?”宋琬忙就去抓武林的小手,惊喜的叫道:“你…你没事吧?你身子可还好?”      “琬儿娘子,我很好,这位颜哥哥救了我和铁牛。”武林在这个男子身后一手紧紧的抓着他腰间的衣服,另一手依旧护着他的那四吊子钱。宋琬几乎看都不看前面的男人,眼里只有武林和铁牛:“没事就好,我们赶紧回去吧,娘还在寻你。”准备伸手要抱武林下来,却被前面的男子阻止:“小娘子,这路如此泥泞,你确定要让这两个孩子踏着这样的路回去?”      前面的人口吻强硬而又有些无奈,令宋琬听着不舒服,但他说的对,这路这般泥泞,她不能让两个孩子就这么回去,“林儿,下来我背你。铁牛,你……”她觉得,自己的力气还不够后面背一个,前面抱一个……这,怎么办?      宋琬正是无措时……“小娘子,我这现成的马你可以利用一下。”说着男子从另一边下马,绕过马走至宋琬身边,双手轻轻搭在了宋琬的腰间,轻轻一提,便让将宋琬送上了马背。宋琬还没有从惊措中缓过神,武林的手就已经抱住了她的腰,一点也不嫌宋琬湿漉:“琬儿娘子,颜哥哥是好人。”      宋琬撇头看牵马带他们前走的男子。闪电依旧有规律的划过,令她看清了他,那张如雕刻般的侧脸轮廓分明,英挺的鼻梁显得深沉很多;他将蓑衣给了武林和铁牛,所以他也一身湿漉,却并不如她一般显得那么狼狈不堪。      男子感觉到被人打量,便微微侧头,那双眸子不经意间流露的精光,摄人十分,宋琬忙的转过头,直直的看着前方,身子不由的颤抖了起来。他这双眸子,闪烁的光芒令她畏惧。      男子微微一扬嘴角,别过头专心行路。      “琬儿娘子,你……娘她?”武林手紧紧的环住宋琬的腰,有些畏惧的说。“你明天还去吗?”宋琬小声问。武林顿了顿,他当然还要去,明日要早早的去,大声的哭,他要王家管家给十吊钱!可是这样的话万是不能说的,宋琬一定不让他去的。“我,我不去了。王家管家小气,这样的人我再也不想见了。”即使他再小气,明日武林还要去。      宋琬松一口气:“明日不去,今儿我便不告诉娘。”武林呼的松了口气:“嗯,听琬儿娘子的。”      牵着马的人听着他们的话,觉着好笑,却又合情合理。从他游历的这三个月来,平常百姓时兴娶个童养媳回来。听说童养媳的礼钱十分的少,带回家又能做事儿,比较合算。再看这儿,就有这么一对夫妻:妻豆蔻年华,这夫却又连总角年岁都未到,真是滑稽。      一路未再有话,到了云香村后,宋琬要求在村口放他们下来就好,可那男子却说:“让我好人做到底。”而后他又没再说话,按照武林所指的方向去了。至他们家门口,才将人放了下来。      宋琬取下武林用的蓑衣抱在手里,牵着武林,武林身后跟着铁牛,在家门口与这个送武林回来的人道别:“多谢这位相公的搭手之助。”      男子只是点头笑了笑,接过了宋琬递过来的蓑衣:“早些进去吧,带着武林洗洗,别侵了春寒。”宋琬扯开嘴笑了笑,武林则是开心的唤着:“颜哥哥我家就在这,你一定要记住哦,下次来了请你吃我娘做的豆烙。”      “嗯,好。”男子点头转身,上马离去,没有再回过头。      宋琬看着那骑在马上的背影愣了一瞬,而后进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出现下下子~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完结文聚集地 棒打儿媳   宋琬让武林待在家里,她将铁牛送到邻家豆腐坊交给了铁二娘的丈夫铁富,之后快速回家。打了热水,让武林自己吃了饭去洗澡。安顿好了,这才拿起了伞出去找武陈氏和铁二娘。她要快点找她们,通知他们孩子回来了,不用再担心。      宋琬前脚走了,武大就从镇上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成寡妇。武大从镇上回来,碰见了成寡妇。听她说她看着他们家的宋琬媳妇跑了。听完武大本是不信的,因为宋琬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可转念又想,当初让她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留下了她做童养媳,她心并非真正愿意,这会儿跑了……还让成寡妇看见,这不是丢了武家的脸面吗?武大这么想后,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成寡妇在一边又煽风点火:“我说武大啊,你这眼光怎么这么差?好歹你也是读过书,见过世面的人,怎么找了这么个儿媳妇?看明日村里人都知道了,你这脸面往哪里搁。再者说,指不定你家这貌美儿媳跟谁谁谁有一腿呐……”      武大恨恨的瞪了眼成寡妇,进了门四处寻找,找到了一根棍子,转身又往门外走:“我们家的事儿跟你无关,夜乱来了,你好生回去休息去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他要去将那个贱丫头找回来,打断她的腿。已经成为他们家的儿媳妇,就得守着武家的规矩!      成寡妇在武大身后“好心”的喊着:“哎呦,若是找了回来,就好好说几句,若真的不想做童养媳,就让她回去吧,做人别做的太绝。”说完成寡妇跟那儿得意的笑:瞅瞅村里唯一体面儿的人,这会儿脾气暴躁的拿着棍子要将他的儿媳妇打死呢。      武大心里气,听着成寡妇那作假的口气更来气,让寡妇都笑话去,他们武家脸面没地儿搁了。加快了脚步往村口走去。成寡妇说她往村外跑了,刚下过一场大雨,路不好走,她跑不远,脚步快一点一定能追上她!      快到村口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喊他,“武林他爹。”武大回身,见自家婆娘和铁二娘穿着蓑笠一身狼狈,正往他这个方向跑来:“孩子他爹啊……”武陈氏蹒跚着步子,带着哭腔含着。武大想一定是寻那贱丫头来的,往她们跟前走了两步:“孩子他娘,人呢?”      武陈氏伏在武大身上大哭了起来:“没有找到啊,孩子他爹,没有找到……”铁二娘一边也跺脚着急,这雨都停了,孩子连个踪影也没有见着:“咱们去村外看看吧,宋琬已经出村了。”武大点头:“一定要找到她。”回来看怎么收拾这个让他丢尽脸面的人。      “快,咱们快点。”武陈氏推开了武大,往村口走:她的孩子啊,怎么就不见了,全村都找不着。武大和铁二娘立马跟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连个人也看不住!”武大边走,边责怪武陈氏。武陈氏苦着脸,孩子说去铁家玩,她难道不让去么?大夫都说了,这孩子多走动,对身子有好处。她从来都是希望孩子能多出去走走的,今日说要去,她自是巴不得啊。可,谁能想到,这一出去就不知回来了。      武大见武陈氏不言语,哼了一声,又加快了脚步。铁二娘自责的说:“都怪我都怪我,咱们先找到人,回头再说这些。”武陈氏点头,继续往能看见的地方看去。武大叹口气:“喊吧,喊总能找到。”      铁二娘立马开了嗓子:“宋琬啊……”宋琬是往村口走的,现在自是叫她,几人一起找也方便。      “娘,铁二婶……”宋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武大听到,立马就转过头,见确实是宋琬,就往她那边跑去,二话不说一棍子就下去,打在了宋琬的腿上:“你这死丫头!”      “爹……爹……”宋琬受不住这一棍子下来,直接倒在了泥泞的道路上,手都不敢触碰自己的腿,本就青紫的双唇颤抖着叫武大。      武大看着地上的人,心里有一丝不忍,但想到成寡妇那张嘲笑的嘴脸,第二棍子又下去了。宋琬闷哼一声,痛的咬牙狠忍。      武陈氏见武大这动作,惊慌的拦住了武大:“作死的老头子,你这是干嘛啊……”蹲身护着已经被打倒在地上的宋琬:“你作死啊,这时候打琬儿做什么?!”武大双眼都冒了血丝,欲再次落了棍子,被铁二娘拦住了:“武大,你这是做什么?人丢了,跟宋琬没有关系。”      “人丢了,这脸都被丢尽了,还有脸说。我打断这死丫头的腿!”      在地上疼的一手放在腿上不敢触碰的宋琬咬着牙,泪水无声的落下:打的好,她早就该看着武林,用行动制止武林的,但是她的疏忽,让大家担心了。      宋琬忍着疼痛,上气不接下气的跟武陈氏说:“娘,林儿,林儿已经回家了…咱、咱们快回去……”宋琬的话落,人也晕了过去。方才冒着大雨寻了那么久满身湿漉,回来又挨家挨户的去找武陈氏和铁二娘,已经有些支不住,这会儿又被打了两棍子,更是受不住,话说完就没了知觉。      武陈氏听到孩子已经在家了,哭笑了出来:“孩子找到了,铁二娘咱们的孩子回家了。”铁二娘放开了武大,蹲下身看了看宋琬:“孩子找到就好了,这可都是宋琬的功劳。这会儿又被武大打了两棍子,受不住晕了过去,咱们赶紧的将她带回去,别在地上受着潮气了。”说着扶起宋琬,武陈氏这才反应过来,这会儿又哭了出来:“作死的,你干嘛打琬儿……琬儿啊……”同铁二娘扶起宋琬,朝二乡方向走去。      武大这才从迷糊中回过神来,听铁二娘的话,似乎有什么误会……棍子被扔在了地上,跟上她们,“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回去给我说清楚!”而后推开了武陈氏,蹲下身说道:“让孩子上来,背着回去快一点。”武陈氏和铁二娘左右扶着昏迷的宋琬,让她上了武大的肩背。      一路上武陈氏小跑着,口中抱怨着:“你这作死的,打孩子做什么?你看琬儿这一身湿漉的,一定是找林儿害的,你怎么就见着她就打。”武大一句话也不说,只顾低着头背着宋琬往回走。      铁二娘想武大平日里待宋琬那么好,怎么可能因为孩子丢了就打她,更何况这孩子丢了只是她们三人知道,武大又是从谁人口中得知的?      到了武家门口,武陈氏对铁二娘说:“铁二娘你先回去,看看铁牛煮碗姜汤给他喝了,去去春寒。”铁二娘看了眼武大背上昏迷的宋琬道:“一会儿我就回来,给我留着门就是。”她也一日没见着铁牛了,怪担心的。但武家媳妇这会儿更让他担心。武陈氏点头,铁二娘这才迈开了步子往回走。      武大背着宋琬回房,武林正洗完澡准备躺下等着宋琬回来,不料却看到的是他爹背着宋琬回来,宋琬还跟睡着了似得。但看他娘哭成那样,他知道宋琬并非睡着了,从床上跳了起来,直奔武大身边:“爹,我琬儿娘子怎么了?”      “林儿啊,一会儿再说,让你爹把琬儿放到床上去。”武陈氏拉开武林,同武大一起将宋琬安置在床上,“他爹,去找黎叔来,看看琬儿的腿。”武林在一边听着,这心里着急,听找黎叔他就更着急。黎叔是村里接骨头的神人,谁摔断了腿,折了胳膊,他就能帮着治好。宋琬这出去怎么就伤了腿,不知有没有事儿……      武大一声不吭的就出去了。武林走至床边,伸手摸了摸宋琬那冰凉的脸颊,对武陈氏道:“娘,您别跟这儿哭了,先给琬儿娘子换了湿衣服,这一身还穿着要受凉的。”武陈氏反应过来,慌忙的抹了泪,去取干净的衣物,“林儿,去打盆水来。”武林点头跑了出去。      一般有热水,武林都能将它从灶房提到房间来,只不过需要多次。因为,他爹给他打了一个很小能让他提得动的木桶子。他把木盆在床边放好,去灶房提了三次水,将木盆水注满,取了棉布来递给武陈氏:“娘赶紧的。”武陈氏拧了棉布,帮宋琬擦了身子,给她穿衣服,发现被武大打的地方已经青肿了起来,她看着就落了泪。这作死的武大怎么能打她跟打贼似得。      给宋琬盖好被子后,武陈氏发现武林一直站在旁边,呵斥道:“我给琬儿换衣服,你怎么不躲一边去!”武林莫名:“我在这里站着有何不妥?这是我的娘子,本应我来给娘子换衣服,只是因为我还挪不动琬儿娘子,这才勉为其难的看着娘给琬儿娘子穿。”      武陈氏一时口噎,是他娘子没错,可他还小,怎么能……“好了,下次你娘子换衣服,你不可以看,这是礼数。”武林点点头,走至床边,爬了上去,坐在宋琬身边,伸手摸了摸宋琬:“琬儿娘子,我等着你醒来。”忽而又叫了起来,对武陈氏道:“娘,琬儿娘子的脸怎么那么烫?”      武陈氏伸手探了探宋琬的额头,心里又着急开了:“发烧了,琬儿发烧了。我去煮点草药,你先看着,一会儿子你铁二婶来,让她先照顾着。”武林点头,见武陈氏出去,下床拧了棉布,敷在宋琬的额头:“娘子,我记得你都是这么照顾我的。”      “林儿,林儿……娘,我找到林儿了。”宋琬梦呓了几句,武林听着,心里不舒服了。都是因为找他,若不然宋琬也不会发烧。武林鼻子酸了酸,他伸手拿胳膊擦去了眼中流下来的东西:“琬儿娘子,你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绝对不哭。你一定不要生病,我不哭。”      这时,铁二娘进门,放下了手中的食盒,关了门窗:“这会儿别再受凉了。”又取出了食盒中的盅,倒出了一小碗浅黄色的东西,坐到了床边,喂给宋琬喝:“你爹见到宋琬,抡起棍子就打了她,这一棍子下去可不轻。”      武林眨眨眼,眼中的东西又落了下来:“我看到琬儿娘子的左脚肿了,原来是爹打的,都是我害的,都是我……”铁二娘叹口气,“别担心,你爹带黎叔来,会让琬儿好起来的。”武林点头:“会的,琬儿娘子会没事的。”铁二娘又郑重道:“明儿还去邻村吗?”武林立马摇头:“不了,我绝对不会出去,我要照顾琬儿娘子。”      “这就好,以后出门一定说清楚去了哪儿,别让爹娘担心。还有,这事儿我想宋琬一定跟你说过,以后大人阻止过的事儿,就不要去做。”      武林看了看床上的宋琬,点头。他以后都听宋琬的,她是他的娘子,不可以害娘子受苦……       作者有话要说:文文才开坑,需要大爱咩~希望亲亲们多多留言支持,体谅写文哒辛苦,夜夜在这里谢谢大家,么么╭(╯3╰)╮ 寡妇赖账   夜深人静,只闻狗吠声。各家灯火早熄,唯留武家灯点。宋琬房间内油灯忽明忽暗,照的并不十分清明。黎叔来看过宋琬的腿,说调养上个把月就没事,武家人这才放了心。武林随着武大去睡了,武陈氏留下照顾着宋琬。      宋琬在半夜起了高烧,武陈氏一直照顾着,直至宋琬烧退了些,她才在房间内的懒椅上将就歇下。躺在床上的宋琬并没有睡的十分安心,她满头大汗,眉毛紧紧的纠结着,似乎梦见了什么……      “孽种,孽缘。”怒气掩盖不了心疼,掩盖不了说话人的悔意。“给我绑起来,扔上花轿!”这个男人的话音方落,一群家丁蜂拥而上,将躲在墙角的女子拉了出来,三两下就捆缚住了。家丁不忍心说了句:“小姐,对不住了。”而后用力的将女子拖上了花轿。      女子一直在反抗,一直怒瞪着这些将她捆缚的人,“爹,女儿会恨你。”她喊,泪水止不住的滑下脸颊。她祈求她爹,而他决绝的将背影留给她。“恨我,你也得给我嫁了。”背过身的男人,沉了声,嘶哑的说出。      被捆缚的女子一路挣扎,却怎么也宁不过那些家丁的那么多双手。“小姐,您还是省点儿力气吧,嫁过去若瞅见您这副摸样……哎。”一个身着大红色裙袍的胖女人跟在家丁后面,苦口婆心的说着:“老爷这不是没有办法吗?小姐啊……”      女子忽而不哭不喊了,在被扔上花轿前,她哽咽的说了句:“既是要我嫁,那么就再将我好好拾掇一下,这个样子岂不是丢了爹的脸面。”她能怎么办,她该怎么办?难道她就这么嫁出去吗?嫁给一个从未蒙面的男人吗?      胖女人见小姐答应,忙说了句:“小姐,您等一等,我同老爷说一声。”跑回去跟还在小姐房内站着的男人说了几句,又出来。“哎呦,你们这些兔崽子赶紧的将小姐放下来,让小姐去重新梳妆打扮过,要是怠慢了小姐,以后可没有你们好果子吃……”      女子被放了下来,一群的丫鬟立马上前来拾掇着新娘子的着装,头饰。而静静坐着的女子透过铜镜,看着她父亲模糊的背影,落泪。      突然,梦境变了。荒山野岭中,有很多野兽,兽的嘶吼声令人胆战心惊。一名身着破衣破衫的女子踉跄的走着,干裂的嘴唇毫无血色,苍白的脸显得十分吓人,凌乱的发上有树枝插着,似是刚从树丛中钻出来。      走到一棵树下,女子颓然下坐,靠在树上,眼无光,更无神的看着远方,口中还喃喃说:“爹娘,孩儿不孝。”泪水悄无声息的滑下了眼角。不片刻,女子双眸中又有了色彩,是希望之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振奋了一下,利索的从地上起来,慢慢朝着太阳冉起的方向走去。      她,既然已经选择了逃走,就该更有勇气活下去,要做到她心里所想的事儿。“活着,就是希望。”她轻喃了一句,加快了脚步。可,没走多久,因两日未进食,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走了,日头很高,连水都未进一口的她,终于受不住这日头的高晒,倒了过去,昏迷前,脑中跳出了一句话:“难道命尽于此了么……”      梦中豺狼野豹全部出现,走至她身边,撕扯着她身上的肉,不论她如何挣扎,如何喊叫,它们都不会理她。最后的她只能无动于衷的躺着,口中念念着:“活着就是希望,活着就是希望……”      ……      床上的宋琬口中一直嘀嘀咕咕个不停,一直在梦呓,口齿不清,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武陈氏被这点声音弄醒了,立马过来拧了棉布给宋琬擦拭了额角,一手握住宋琬的,看着她那惊恐的样子,马上说:“孩子,娘在这儿,别怕啊,别怕。”武陈氏心疼的看着宋琬,泪水落了下来,心里歉疚不已。      武陈氏照顾宋琬至天明,天将亮的时候宋琬才安心的睡过去,武林早起过来后,武陈氏便让武林照顾着宋琬,她自己去将昨日宋琬绣好的东西拿上,直奔成寡妇家去。      岂料武大早已在成寡妇家,手中还拿着棍子,说是要敲死成寡妇,若不是她那张烂嘴,武大也不会误会宋琬,还打了她。“你这婆娘,整日里没个好话没个可信的话,你不知道别乱说,今儿看我不打烂你的这张祸害嘴。”      成寡妇躲在她三子身后,口中直嚷嚷,“我说我看到的都是真的了?我只是随口说可能,可能你就信?”      “你这婆娘!”武大恨不得将这个臭嘴婆子一棍子打死,昨儿她可不是这么说的。武陈氏将绣篮儿放在桌子上,跑过去拉住武大:“作死的,以后别人的话别信,只信自己人就是,跟这儿闹腾什么?放下棍子,回家照顾两个孩子去。”武大被武陈氏拦腰抱着,再想起家里病着的宋琬,也只好扔下了棍子,一脚踢开了成寡妇家的长凳,狠狠地瞪了眼成寡妇家的人,扬长而去。      成寡妇见武大走了才从三子身后走出,推了推三子道:“成惠,你赶紧去念书。”若不是武大气势汹汹的来,手中还拿着棍子,她才不会惊慌的将她正在苦读书的三儿子成惠叫出来保护自己。成惠点头转身回房:方才一句话不说,因为武大是他小时候的老师,老师如父,他从来都是敬重的。      成寡妇这又换上了笑眯眯的面容,过去拉住武陈氏的手:“瞧,昨儿我瞅见宋琬往村外跑,我以为这孩子在你家待不住,我就过来通知你们,碰见武大我就这么猜测,没想到你家男人就认真了……还伤了宋琬,我真是没有想到……”      武陈氏满脸的不屑,口中却还说着:“没事,也怪武林他爹轻信他人,不然也不会有这事儿发生了。”说完去拿过桌子上的绣篮递给成寡妇:“昨儿宋琬将你要的三个荷包绣好了,今儿给你送过来。不要你的工钱了,今后我们家宋琬也不会给你做这些。”      成寡妇瞟了眼绣篮,看到篮子中的小荷包,那绣活儿精致的让她眼直,再听武陈氏这么说,她慌了:“哎哟,武林他娘,可别啊,让宋琬给我做这活吧,我给宋琬加钱,瞧宋琬这绣活做的都比那些婆子好。而且不让她多绣绣,这技术活可会生疏的。”      武陈氏撇了眼成寡妇,笑了:“我们家儿媳成这样,怎么说你也有点责任,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儿媳妇拖着病怏怏的身子给你做绣?成寡妇,做人得有点良心!”敢情,宋琬接了她的绣活,这技术就会好,这活儿在她看来,还不得不接了!      成寡妇讪讪一笑:“那,那就等宋琬身子好了在做吧,不着急,反正还有那些个婆子。”武陈氏一脸淡然的看着成寡妇,而后笑了:“我们武家养的起儿媳妇,不必儿媳作绣赚钱。”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独留成寡妇在哪儿跺脚:“作死的。了不起啊,会做绣的人多了去了,哼。”端着篮子往屋里走,眼睛瞅过那些宋琬绣的东西。绣工确实好,比自己下功夫做的好几倍。都拿她绣的东西送去大户人家,下次必有人找上门来,可惜啊可惜……      成寡妇心里惋惜,可想起刚才离去的武陈氏,又恨得咬牙切齿:摆明骂她没有良心。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小心的将宋琬绣的那几个荷包放好,去了灶房炖了个蛋,送至成惠的房间。      成惠见人进门,放下书说了句:“娘,您在外少管点儿事儿,这闹得乡里乡亲的不愉快,大家见了面都抬不起头来。”成寡妇将碗递给成惠:“三儿啊,我这不是关心他们武家吗?若我不是以为那貌美童养媳要跑了,我还至于淋了雨去告诉武家?”      成惠吃了东西,摇摇头不说话,他母亲的性子他是最清楚不过。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她最喜欢究根问底了,尤其喜欢看别人家的戏。“娘,您收敛点就是。出去吧,我看书了。”成寡妇将空碗端了出去,嘴里念念叨叨:“武家这么招村里人喜欢,你娘我这心里舒坦么我。”在后的成惠只是摇摇头,看着他的母亲离去,心想他娘也不过半老徐娘,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武大回来一直坐在武林房内,等着宋琬醒来。满脸的悔意愧疚,更是遮掩不住他的担心。武陈氏回来小声说了句:“别人信不过琬儿,你这做爹的也信不过吗?他们和琬儿在一个屋檐下住还是你和琬儿一个屋檐下住?三个月了,你连琬儿是怎样的人都看不出?亏了你读了几年的书,一脑袋的混沌。”      武林一边听着不说话,他惦记的是宋琬,而不是父母吵架。武大一声不吭,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忽而紧紧的捏了起来,青筋毕现。武陈氏又道:“再者说了,村里人谁不知成寡妇那张嘴十句话有十一句话都是假的。你是糊涂了还是怎么的,竟然信了她的那张嘴。”      武大垂着脑袋,还是不说话。昨儿真是糊涂了,竟然真的听了成寡妇的话。“得了,事儿也过去了。非亲眼所见,不能随便的就信了。”这回,武大终是点了头,内心满是谴责。      “爹娘,琬儿娘子醒了。”武陈氏正欲继续和武大说下去,听武林这么喊着,两人都来了神立马至宋琬身边。“琬儿,觉得怎么样啦?”武陈氏坐到了床边,宋琬摇摇头:“林儿呢。”武陈氏拉过武林,抬头责备的看了眼武大。武大往床帐边走了两步。      “琬儿娘子,你没事的,黎叔说休息一段日子就会好。”武林趴在了宋琬脑袋旁边:“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宋琬欣慰的伸手摸了摸武林:“乖,以后别乱跑了。”武林乖巧的点头:“我不会了,绝对不会。”武林在心里早已经发过誓。宋琬笑了笑:“嗯。”抬眼看见武大站在一边,道:“爹,琬儿没事儿了。”      武大道:“没事就好,都是爹的错……”宋琬抢过武大的话:“爹,也怪我没看好林儿,被您责罚是该的。”武大不好意思的说:“不是这事儿,是爹,是爹不该怀疑你……”宋琬蹙了蹙眉,正欲问个清楚,武陈氏便打断了:“好了,这事儿也不急于这会儿说,等琬儿好一点你再说吧。”宋琬觉着奇怪,但武陈氏这么说了,也只得不问了。      “好了,他爹一会儿吃了饭下地去吧,别磨蹭。林儿一会儿看过鸭子后来照看着琬儿,可别偷懒。”武陈氏起身打发了老的小的,“现在让琬儿休息会儿。”      武大和武林出去,武陈氏交代了两句也去了灶房。留下宋琬独自一人,她想起了昨晚的梦,那个真实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澎湃的激情就被这么点的留言打击到…… 亲亲们,难道看完一章后真的一点可以说的都没有咩? 大家说句撒花花,加油,夜夜都会很高兴,很有激情哒…… 求花,求支持╭(╯3╰)╮~\(≧▽≦)/~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完结文聚集地 雍华阁群号:63668684,敲门砖:子夜青冥 筹划活计   宋琬修养了两日便闲不住,曾经做小姐时候,在家里看书作绣,时间过得很快,而现在却觉得时间跟蜗牛一样,爬的十分慢。躺在床上看着对面看书的武林,宋琬扬起了嘴角,以前在家里,她一直想着自己若有个弟弟多好,却不料现在有了个相公弟弟。      “林儿,给我拿本书来,我也看看。”武林听宋琬跟他要书,他放下书板起了脸来,“娘说了,看书伤神,我不准你看。”宋琬噗嗤一声笑了:“你看你这副模样,谁欠你铜钱了?”武林瞪了眼宋琬,侧过脸:“你欠我铜钱。”      “那,我若还你钱,你可愿意将书给我?”宋琬道。武林摇头:“钱留于你保管,不必给我了。书,也不准你看。”宋琬无奈,只得老实的躺着:“那你若有不明之处,可以找我问。”武林微微点头:“你休息吧。”宋琬不说话了。吃力的侧过身子,看着武林念书。      房外传来武陈氏叫唤声:“林儿啊,林儿。”宋琬听见立马对武林道:“林儿,娘叫你,去看看有什么事儿要帮忙的。”武林放下书,先走至宋琬床边,给宋琬拉了拉被子,说了句:“你先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而后慢慢出门去。宋琬看着武林矮小的背影,无奈的笑了。她不过说了句:“我的相公呢,应该是稳重,有魄力的,所以武林一定学做那样的人。”而他就一直记在心里,从书上学别人的作风。虽只是学,但武林也有他自己独到,任谁都不能拧得过的一面。      武陈氏见武林出了门,小心的关了门,这才说道:“林儿,你给鸭子吃了什么,这鸭子怎么蔫蔫的了?”武林着急,跑至鸡栏旁边,只见那只白绒绒的鸭子这会儿耷拉着脑袋躺在地上,它已在垂危之际。“娘,这是怎么回事?”武林焦急的问武陈氏。      “我哪儿知道?过来喂食的时候,就见它这样了。我还问你给他吃了什么。”武陈氏蹲下身,抓起了鸭子,捏了捏它的肚子,仔细看了下,又放了下来:“没救了,这鸭子死了。”武林气呼呼的看着武陈氏:“怎么能让它死了,它还要生蛋,要给我琬儿娘子做补品呢。”武陈氏无奈道:“它死了,我也没法子。不如让你爹再去买两只雏回来。”      武林跺脚:“娘让爹买两只生蛋鸡,给娘子做补品才是。”武陈氏点头:“好了,我知道了。快去照顾琬儿吧,别一会儿琬儿需要什么没个人照顾。”武林想起宋琬一人在房间里,便应了立马回了房间。      本想着将这只鸭子洗净炖了,可想起宋琬说过,不明死因的鸡鸭一定要埋了去,不然吃了会闹出病来,所以武陈氏捡起地上的鸭子,走出院子,到了溪边不远处,将鸭子埋了。回来的路上见到成寡妇正笑眯眯的往她这边走,武陈氏装作没有看见,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她连招呼都不想和成寡妇打。却不料成寡妇是来找她的。      “哎,武林他娘。”成寡妇加快了脚步,追上了要躲她的武陈氏:“哎呀,我就问问宋琬好些了没有?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嘛。”武陈氏心里冷笑了下,面儿上却是笑容道:“哪儿啊,我这不是没有看见你么。我们家宋琬没什么事儿了,现在好好的正在休养。”      成寡妇呵呵一笑,从衣袖口袋里取出两枚蛋道:“这可是我们家那只鸡早上才生的,你拿去煮起来给宋琬吃了,这虽然不顶啥用,但我一片心意,你拿去吧。”武陈氏瞄了眼那两个鸡蛋:两枚鸡蛋也送的出手,真是亏了她。伸手推了回去,说:“不了,我们家养的鸡不比你们家少,捉几个蛋给宋琬吃还是有的。”      成寡妇脸立马拉了下来,不片刻又强拉了笑容道:“也是,那下次我家鹅生了蛋,我再给你送来几个。”武陈氏道了声谢,说:“武林等着我回去,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成寡妇气呼呼的,几乎想将鸡蛋砸了,但手举到一半又放了下来:“你不要,我留给我考秀才的儿子!”恨恨的瞪了眼远去的武陈氏,转身离去,口中又开始了她的碎叨叨:“武林他娘,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又看了看手里的两枚鸡蛋,嘲笑了下:“正事儿倒是给忘了。”她想了好几日,最终还是想着拉下脸去找武家媳妇,让她帮着继续作绣。因为,镇上的一户人家就看上了宋琬绣的,而成寡妇还跟人说,这是自己绣的,若宋琬不应,成寡妇拿不出绣品来可就得丢人了。成寡妇边走边想着主意,最后还是决定明日到武家一趟,不论如何也要得到宋琬的绣活儿。      武陈氏回到家时,武大已经从地里回来了,手中还提了两只山鸡,笑眯眯的对武陈氏道:“他娘,今儿给琬儿炖一只,给她补补身子。”武陈氏道:“难怪你今儿回来迟了,原是去打山鸡去了。这两只倒是挺壮的,正好林儿也得补补,就放点姜和酒清炖,祭过灶神后大家一起吃,你说怎么样?”      武大点头:“随你吧。明儿我上山再看看,若运气好就多打几只回来。”武大走至鸡栏将一只绑了翅膀的山鸡扔了进去,手里提着另一只往灶房走去,武陈氏也跟了进来。帮武大拿了个瓷碗,取了半碗水,放了几颗盐粒子,端给武大:“这血留给琬儿吃。”武大正是这么想的,憨憨的一笑点头:“今儿差点打到一只雄山鸡,没想到还是被它逃了。”      武陈氏道:“现在春暖了,蛇也开始活动了,你下次可得小心些。太危险的地方别去,山鸡小一点就小一点,一家子四口人够吃就成。”武大老实点头:“嗯,知道。”拿刀抹了山鸡的脖子,武大立马将鸡血放入瓷碗中,一滴也没有让它落在碗外。      待山鸡的血放净后,武大将那碗血端了起来,将山鸡扔给了武陈氏道:“烧水洗了。”自己则是小心的将鸡血放好:“一会儿鸡快炖好的时候再放血,放在最上面就是。”武陈氏点头:“去点火。”      武大去抱了点柴火回来,到灶后燃火。火点着后,武大开口:“今儿下地时候碰见黎叔了,他问了下琬儿的情况,又跟我说了个事儿。”      在灶前忙活的武陈氏开口问:“跟你说了什么事儿?”武大道:“黎叔说镇上侯员外家建园子,雇一批挑石工,工钱按日算,每日两顿饭。我想……”      “你想去?”武陈氏看向灶后的武大:“你去了,这家里、地里的活儿可不没人干了?现在琬儿可下不了床。”武大叹息,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犹豫,不然他直接决定,也不会问取女人的意思。他拿出长杆烟斗,在凳腿上敲了敲,而后取出灶中的一根小带着火星的棍子点燃了烟斗,抽了两口,盯着吹出来的烟看。“若琬儿没事,我也就去了,现在,哎,信了成寡妇真是作孽了。”      武陈氏打开木锅盖,将水盛入木盆,把山鸡放在热水中翻滚,时不时的吹着被开水烫的手,说着话:“还是别去了,毕竟家里不能没有男丁。”武大愁闷的吹出口烟:“等琬儿好一点,我去。能赚一点现钱也好,毕竟家里现在不比以前。”武林的药费一直没有断,这两日琬儿又花了些钱,这一下子那点积蓄就少了近三分之二,这往后的日子还得处处花钱。不能坐吃山空立地吃陷。      武陈氏给山鸡拔毛的动作顿了顿,“也好,等琬儿好一点吧。”说完,又继续手上的动作。这个家,可以无忧的维持下去的,武陈氏心里坚定的说。      灶房中两人沉默了会儿,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武陈氏将鸡毛拔干净,洗了内脏。去取了把米,扎在沙袋里,塞进了鸡肚子。而后整只鸡放入热水中,加了几片姜和半块八角,倒了些许黄酒,盖上了锅盖。忙活完,武陈氏走至桌边坐下。“今儿成寡妇又来找我,说是给宋琬送鸡蛋,不过我看她的目的八成是看上宋琬的绣活了,不然不会殷勤的来找我。”      武大听到成寡妇,这心里就来气:“这个婆子,以后别理她,连句话也不要跟她说。我们武家和他们成家再无瓜葛。”武陈氏叹口气,这样也太不近人情了:“成惠曾经还是你的学生,看在成惠的面子上,别说这样的话。”      武大才想起成惠,那个在上私塾前跟他学过两年字的孩子,现在正在准备乡试,可算村中有希望考中的人。这个孩子聪慧不多言语,完全是随了他死去的爹。可不像那个成寡妇,一天到晚嘴碎令人烦。“也罢,只要那个婆子别再折腾出事儿来,我便不与她计较。”武大叹口气妥协,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还是明白的,何况是学生家里人。      “嗯。”武陈氏在锅里加了几颗盐粒子,对灶后的武大道:“加把火,火候不够。”      “嗯。”武大回应。      宋琬房间。      宋琬等着武林的茶水解渴,可等来的却是武林的双手空空:“哎,你不是去给我端茶了吗?怎么空手回来?”而他还耷拉着脸,面色难看。不由担心了:“怎么了,你过来说话。”武林慢腾腾的走至床边,轻轻的按住欲起身的宋琬道:“琬儿娘子你别起来,我跟你说。”给她掖好被子,这才说:“刚才要去灶房,却听见爹娘说家里没有多少钱了。我想问,四吊子钱,能不能做成本,做点能赚钱的事儿?”      宋琬其实知道家里早就没有什么钱了,光是靠爹下地种田卖些粮食菜的,根本不够家里支出。现在她又发烧了一场,买了些药,这腿还得时常让黎叔来看,都是需要花钱的地方……若再这么光出不入,他们以后日子会很困难的。武林虽懂事,比宋琬小九岁的武林毕竟还是个六岁的孩子,想法还没有那么成熟:“这四吊子钱,若作绣的话,可以买差不多三个荷包的绣线,三个荷包的话最多也就一贯钱。但是,我们买了绣线,那么布料呢?买布料的钱没有。若是做别的,我想……只能买纸给人写字。但是你的字,现在还上不了台面,爹爹的字也就在村中比较受欢迎。”因为,爹的字不要钱,只是和他们换纸,纸换来抄书给武林用。      武林本被宋琬说的希望满满,可话道最后武林都绝望了,这四吊子钱似乎一点子用处都没有。“若是有布料做荷包的话,三个荷包就是一贯钱,一贯钱可就是多半两银子呢。”可惜,这些都是想象,根本无法实现。      “对了,记得我刚醒来时候穿的那件衣服吗?”宋琬忽而想了当初逃嫁时穿的衣服,那可是上等的布料。全是送入皇宫的贡品,若能拿来绣荷包,岂不是很好。武林点头,说:“那件衣服是娘帮你洗的,娘说这衣服太破了,就没有再拿出来过。在那个柜子里,要给你取过来吗?”      宋琬听到太破了,心里就没了底了。若是不堪入目,那么也不好裁减,不好上绣了。“取来看看吧。”武林快速搬过凳子,站上去帮宋琬取了衣服来。宋琬拿过衣服,看着这件嫁衣,心里酸楚难当。当时穿着这件衣服和爹爹诀别的……      “琬儿娘子,你怎么了?”武林看了眼那件大红色的衣服,又看了看宋琬,这件衣服似乎让娘子想起她之前的遭遇了。“还好,这个可以作绣,你看可以裁下来做很多个。”宋琬隐去了心里的不快,做开心的样子说道。      武林听宋琬这样的口气,心里一下子豁朗了:“娘子,真的可以做好几个吗?那明日让铁二婶帮忙带来绣线吧。”铁二娘和铁二叔是要拉着豆腐去镇上卖的,可以顺路帮他们买了。宋琬点头:“拿笔和纸来,我写下,你带着钱和我写的给铁二婶,她就知怎么做了。”武林开心的点头,他们夫妻两人可以为家里赚钱了!      拿上了纸和钱,武林立马往隔壁豆腐坊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两黄金=10两白银=10贯铜钱=10000文铜钱,一到两贯钱差不多就是一两白银 1.乡试考中的考生被称做“举人”,第一名为“解元”; 2.会试考中的考生被称做“贡士”,第一名为“会元”; 3.殿试考中的考生被称做“进士”,第一名为“状元”或“殿元”。 4.连续考中乡试、会试、殿试的第一名,被称做“连中三元”。 仅供参考。 亲亲们阅读快乐,留言欢乐~ ~\(≧▽≦)/~ 龟鳖难吃   第二日傍晚,铁二娘夫妇卖完了豆腐回来,也带来了宋琬要的绣线。现在好的朱香绣线太贵,差一点的做出来的绣品一文不值,所以铁二娘又给添了点钱,买了次于上品朱香绣线的贺文绣线。      当晚饭后,房内的宋琬将绣线握在手里,捏着它就如捏住了希望。而且这点绣线一点都不可以浪费。“琬儿娘子,我们欠下了八十文铜钱了。”看着宋琬手中颜色单一的绣线,武林这心里打鼓。他们二人加起来给了铁二娘六十文,其中四十文就是武林去哭丧得来的。其余的二十文,就是两人的零花钱。平日里武大会给两个孩子一点买零嘴的钱。宋琬都将它们攒了起来,三个月下来差不多二十文。      “没事,等我们的绣品卖了,会将钱还给铁二婶的。”宋琬自信满满,因为,她相信自己能够绣出这里乃至镇上都比不上的绣品。武林看着宋琬那双满是希望的眼,也点头认真说:“嗯,我们会赚很多钱,以后不会再欠别人了。”      宋琬伸手摸了摸武林的小脸:“好了,我做绣活,你去看书。”武林点头:“琬儿娘子,你若腿疼,一定叫我。”宋琬看了看自己的腿,点头:“知道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而后穿针引线,开始作绣。因宋琬的布料是嫁衣上裁下来的,故以大红色为底,绣线颜色也单一,只能绣些简单的图案,比如春燕报春,夏池白莲,秋菊满园,冬梅傲放等。      前儿个日子给成寡妇作绣,宋琬的速度比今日的快,因为娘说了,只要她随便绣都比村里的婆子们绣的好。可今儿她却不那么赶,而是一针一线十分认真,她要秀出让人叹的绣品。因为这是她和武林一起开始赚的第一笔钱,需要好好对待。      一个晚上宋琬绣好了一个荷包和一个小香囊。明日再下点功夫,就有三五个成品,可以拿到镇上去卖了。宋琬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脖颈,准备继续绣一会儿,却被武林制止了:“琬儿娘子,别绣了,先休息。”他从书桌前走了过来,小心的把宋琬手中的针取了过去,将绣篮放在了床头的凳子上,在转过身,要宋琬躺下:“我给你盖被子。”      宋琬十分无奈,他那口气完全是命令,动作也十分利索,根本不给她机会反抗。躺下后,看着武林道:“你也早些休息吧,今日看你也挺累了。”武林摇头:“我还有两幅字没有写,明儿爹下地前要看,我写好了就过来睡。”      “嗯,好,别太晚。”宋琬疲惫的掩嘴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武林轻轻拍着被子,就如哄孩子一般,见宋琬睡过去后,又走到桌边继续写字。他要练习写字,直至村里的人都找他给他们写字,而不是找那个快去参加乡试的成惠。      武林桌子上没有纸张,只是有一大碗水,水中放着一只未用过的毛笔,沾了水拿着毛笔在桌子上写。桌子写湿了,他再拿干布子擦拭干了,继续写。这样只是浪费点井水,布子明日一洗一晒,又可以再用。这个法子,是武林自个儿想出来的。      宋琬也想了个让他能够进步的法子,就是在院子里拿着木棍在地上写字,练好、练的不会再有差错了,再回到房里写在纸上。可是,到了晚上武林只能另想法子,就想到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一为了是省钱,二是时时刻刻都能够看到他的琬儿娘子。      武林忽而抬头,看向床上的人儿,见她安静的睡颜,自己则露出了小小的虎牙,笑的十分开心。此时觉得,这辈子有爹娘有宋琬,是最幸福的事儿了。武林的笑颜展,心情畅,快速的拿起笔,继续沾水写字。      天未亮,鸡已鸣。宋琬起身,给身边的武林拉了拉被子。坐好了,拿过床头凳子上的绣篮,继续作绣,明日就让铁二婶带着去卖。      邻家豆腐坊已经传来了声音,宋琬嘴角也扬了起来。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努力的生活,努力的劳作,质朴而又热情,有些人也不过是爱管闲事儿,不然也会十分的和谐的。      宋琬正绣着,听到房外有人声,有点耳熟,果不出所料,是成寡妇来了,却不知来做何。宋琬并不打算去听那个寡妇的闲话,继续了自己的绣活。      成寡妇今日可是有备而来,抱了一篮子的鹅蛋送给武陈氏,说是给宋琬补身子。武陈氏也才起床,正在灶房燃火,听是成寡妇,这心情就不好了起来。撇了眼坐在桌边的成寡妇,道:“这大早的,你有什么事儿?”      成寡妇笑眯眯的掀开篮子上的那块布,将鹅蛋示意给武陈氏看,又殷勤的说:“宋琬成那样子我这心里啊过不去,这不,我家养的鹅十分争气,每日都下蛋,我给你送一篮子来。”成寡妇心里自是有打算的,村里人早有习惯,大清早的去别人家不论如何都会给笑脸,提出什么事儿都能答应。今日她特地来这么早,就想着武陈氏应该不会去触霉头,拒绝她的。      武陈氏看到了那个小篮子,不用猜,那里有四蛋枚。因为这样的篮子自己家也有,而且放鹅蛋的话,三枚不满,五枚太多,放四枚正好。她还就送了四枚来。虽说成双成对很好,可四枚,怎么都让人不舒服,谁人不知四字不吉利?而她偏生送四枚。武陈氏倒是希望她不送,免得吃了她的嘴短。“谢谢你的好意了,琬儿现在好多了,也不必你这么麻烦,这些你拿回去让你儿子带到镇上卖了吧,能赚几个钱。”      成寡妇呵呵一笑:“钱财都是身外物,琬儿身子要紧,不管怎么样啊,这腿脚被打折,还真得好好的补补。”谁不知拿鹅蛋去卖钱?只是有求于他们才迫不得已的将四个蛋送来。这里可是十几吊的钱啊,这一下子就进了他们一家子的肚子,自己都没有吃过呢,想想就觉着可惜。      “哟呵,你今儿可算是开了窍。”武陈氏去起锅,正蒸着几个窝窝头。拿过竹篓子,将窝窝头夹起放在竹篓子里,口里讽刺的说:“你不卖就留给成惠那孩子吃吧,现在他才是最需要补身子的时候,指不定啊吃了你的四个蛋还能给村里人增光来着。”      成寡妇面容僵了僵,尴尬的咳咳了两声:“瞧你说的。成惠那孩子身体健壮不必补,只管留下就是。”这个婆子真是,非不给她台阶下。      “那就留下吧。”武陈氏淡淡的说了句,看了眼成寡妇道:“你这大清早的来,不光是送鹅蛋吧?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吧,别绕弯子了。”最是讨厌这种一件事儿拐八个弯子的人。      成寡妇眉开眼笑的十分谄媚:“哎呀,上次宋琬给我绣的那个活,工钱都还没给你呢,今儿来送给你。这以后啊,我还指望宋琬给我作绣呢。”说着从袖子口袋中取出了五文钱,硬是要塞到武陈氏的手里。武陈氏看了眼那几个钱,摇摇头:“说不要就不要,你这是何必。”又将钱推了回去。从缸中舀了一瓢水,倒入锅中。完全没有把那几文钱放在眼里。他们家再怎么落魄、穷倒,说不要就不要,这是原则。      成寡妇这心里气得不成样子,可面儿上的笑容却不能没有:“哎呀,这乡里乡亲的别这么着了啊。”说着就将五文钱硬是放入武陈氏围裙的口袋里。做嗔怪的模样说道:“这两日琬儿躺在床上也挺闲的吧,既是没有事儿做,就让琬儿帮我做个活计,多少无所谓,每日有那么一两个绣出来就可,武林他娘,你说怎么样?这坐那儿还多少能赚几个钱来着。”      武陈氏听着成寡妇这话,放下了铲子,盖上了锅盖,走至桌边将她送来的四枚蛋放在了桌子上,把篮子送至成寡妇手里道:“给琬儿做补品的我收下,上次作绣的钱也收下。让琬儿继续给你作绣,我不准,我家老头子也不会准,所以我说成寡妇,你消了这个念头,走吧。”      成寡妇一句话噎在了那里,想要说却说不出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摇着头,完全不信武陈氏大清早的就拒绝自己。她也不怕触了眉头!自己这么低三下四,给她送蛋送钱的,竟然就糟了这么一句“走吧”,她这心里可不窝着难受呢。“武林他娘,我要你们家宋琬给我作绣是看得上你们家,你倒是好啊,这么不识抬举,哼!”再留下可就是给自己脸上抹屎,抬腿蹬蹬蹬的就往外走。      武陈氏无奈的摇摇头回过身继续灶前的事儿,不一会儿,如打雷般的脚步声又传了来,武陈氏转过头就见成寡妇气势汹汹的往她这边走,武陈氏有些惧了,因为这个成寡妇做事儿一点分寸都没有,还不定做出什么事儿来呢。直勾勾的看着成寡妇,忽而成寡妇方向转到饭桌边,拿上了她篮子上的那块布,恨恨的瞪了武陈氏一眼:“哼,不稀罕。”说完彻底的走了。      武陈氏松了一口气,这个婆子真是……不可救药。      成寡妇心里那个气啊,这般献殷勤竟然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出来。成寡妇也抱怨,当初怎么就跟武大面前乱说,若宋琬没有成那个样子,也许这会儿宋琬还在帮她作绣呢。可话又说回来,他们武家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捡了个能作绣的童养媳么,没有宋琬还不信自己的绣品卖不出去了!      大清早走路过溪边时候,忽听溪边两个婆子正在说着什么,成寡妇就是改不了那爱管闲事儿的毛病。这不,又侧耳去听别人的闲话了。      “听说武大把他儿媳妇打了,腿都折了呢。”妇人甲正捶打着衣服,口中还不停的说着。妇人乙拧着衣服,惊讶的说:“怎么可能呢,武大还不知怎么疼他那个儿媳妇呢,怎么忍心打了她?”妇人甲又道:“还不会,这两日你可看到武家媳妇跟着武家夫妇下地了?是被打的下不了床了,这才没有跟着干活的。”      妇人乙投洗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侧头看妇人甲:“还别说,真没有看到。哎,你说这武大为啥打他儿媳妇?”      “这我哪儿知道啊,我记得那天下雨我看到了宋琬往村外跑,第二天这腿就被打折了。”妇人甲道。      妇人乙疑惑:“往村外跑?做什么去?”妇人甲摇头:“这我哪儿知道啊。”      “哎呦,你们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啊。”成寡妇见势立马跑到两人跟前,放下了篮子坐在一块干的石头上,作势要说个一清二楚。“成大姐啊,这大早的你跟哪儿来啊。”妇人甲问。      “我刚从武家出来,告诉你们吧,武家这回脸丢大了,那个宋琬小媳妇是个待不住的主儿,那日雨天乘着武家人不在,就想跑。”成寡妇说完忽而觉着心里舒快多了,又继续说:“还是我跟武大说的,当晚武大就把她的腿打断了,今儿啊我去劝劝,别让那孩子再受苦。”      “哎呦,武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人。武家待她那么好,怎么能想着跑呢。虽说我们村里人都没有什么钱,可不能因人穷,就跑了吧。”妇人甲说道。      成寡妇这心里是越发的舒坦了,一脸她也十分头痛的样子说:“可不是么。”      妇人乙摇摇头:“不会,武家人可不是这样的人,那宋琬小娘子也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话都不多说一句的,怎么可能会嫌弃武家而跑了呢。”说心里有疑,但也不能信了成寡妇的话,这个婆子嘴里没什么可信的话。      “哎,不信啊,今儿你就去问问,看我说的对不对。”成寡妇撇了眼妇人乙,拿起篮子就走了。      妇人乙转过头继续洗衣服,而妇人甲却一脸好戏的样子:“哎,我洗完了,先走了。”妇人乙点点头:“走好。”瞅着妇人甲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想来她是想赶紧跟别的婆子去说这些无聊的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夜夜很虚荣,爱浮云,爱收藏,爱留言……亲亲们满足渴望留言的夜夜,满足我的虚荣心吧……啊,鲜花撒下,砸死我吧……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完结文聚集地 流言蜚语   日子平静的过着,却不料村里很多人都对武家指指点点。武大出门那些在背后指点的人会收敛一点,武大一走,就会说武大家怎么怎么,说武家媳妇怎么怎么。甚至有人说武家媳妇是个灾星什么的,怎么难听,怎么说。      武大知道后,脸面挂不住,自是见一个解释一个。可谁知会是越解释越糊涂,让村里人认为他们这是掩盖事实,他们只认定,武家媳妇不守妇道。知道武家两对夫妇为人的人自是不会信,也不理会那些爱讲闲话的人。悠悠众口堵不住,随他们说。武大这人读过书,所以有些爱面子,有时有人多说两句,他就会抡起棍子要打人。武大的脾气本并不是那么的差,只不过现在都是给人气出来的。      这日牛大婶来武家看看宋琬,房里只有三人,牛大婶就拉着宋琬心疼的说:“这孩子,现在下地能走了吧?”宋琬只是笑笑:“大婶,我没事儿,过两日就能下地了。”待在家里若不是在作绣,一定会闷死的。      “你呀,还是好好的休息吧,以后也少出门去,这村里的人啊就是没事儿干拿你做茶后点心。”牛大婶口快,一不小心就说了出来。宋琬疑惑:“外面说我?怎么说?”她都近一个月未出门了,说她做什么?瞅了瞅武林,见他故意别过脸看书,宋琬这心里就有了个疙瘩:有什么事儿瞒着她?      “哎,反正你也会知道,跟你说了吧,不知谁在外面传说武家媳妇在外不检点,想卷了武家的钱财逃跑。”牛大婶叹口气。指不定这是那成寡妇出去乱说的,不过没个准的话牛大婶不会乱说。      宋琬听了一愣,看了看武林,见他直接背过了身去,笑了:“牛大婶,他们爱传就随他们,我们过我们的日子,管他做什么。若什么都放在心里,这日子不是没法子过了。”说起来,这事儿定是跟成寡妇脱不了关系,娘说三番两次的拒绝了成寡妇,她定是心里不平,就在背后做了些小动作。      牛大婶和武林皆是不解,若是别人听见还不得抹泪,而宋琬却一点也不在乎,似乎别人说的不是她似得。“琬儿啊,你真的不在乎这些?”宋琬点头,拿过绣活又开始作绣道:“我在乎的是怎么让爹娘轻松一点,让林儿能用一本新印的书,而不是去借书来抄了看。我还在乎的是,关心我们武家的人都能够过的好。其他与这生活没有关系的,我在乎它做何?”      牛大婶被宋琬这话说的,一句也接不下去,一脸意外的看着宋琬:“你这孩子啊。”      “这孩子说的对,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都随他们,我们过我的日子。”武陈氏进门说。在门外欲进门的她听见了宋琬的话,这心里对她的赞赏增加了几分。“我们武家也算读书人,有我们自己的日子要过,若天天在别人的话柄下过日子,岂不是累死。”武陈氏坐到了床边,拍了拍宋琬道:“琬儿,我们武家有你是福气。”      宋琬脸红了红十分不好意思:“娘,别这么说,若不是爹和娘,琬儿现在还不知身在何处呢。”武陈氏满意的点头:“你和我们有缘,自是能够成为一家的。”      牛大婶看着这婆媳两人,心里羡慕的紧:“哎,你们倒是想的开,可外面人的想法你们可改变不了。尤其你们家武大,他每日出门就跟犯了事儿似得,将草帽压的低低的,就怕别人见着他。”      “娘,晚上和爹说说。爹越是这样,别人就越来劲儿,咱们心胸坦荡的出门,反倒是他们会觉得过意不去,慢慢这事儿也会过去的。”宋琬道。武陈氏点头:“好,晚上就和你爹说。”      “哎,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牛大婶实在看不下去这让她心痒痒的婆媳二人了,还是回去琢磨琢磨怎么给两个儿子寻房媳妇来。“对了,林儿给你存了几个蛋,让你带回去。”武陈氏也起身,拍了拍宋琬的手,示意一会儿回来。宋琬点头,看着牛大婶和武陈氏离开,转而询问武林:“林儿,你怎么也跟着爹娘瞒着我这事儿?”      武林慢腾腾的走至宋琬身边,抬头一脸委屈的看着宋琬道:“爹娘让我瞒着你的,说告诉你了,妨碍你作绣。可谁能想到你一点也不在乎。”宋琬郑重道:“整日里说是我的相公,可家里有事儿了就瞒着我,还将我当做武家人吗?”武林低下头,想要认错。宋琬抬手将武林的脸抬了起来:“不准向女人低头。”      武林正了正身子,抬起头直视宋琬:“琬儿娘子,你是我的媳妇,是我武家人,这事儿瞒着你是我的错,以后绝不会有事再瞒着你了。”宋琬听武林这豪气冲天的口气,真是令人觉得好笑,这孩子真是太讨人喜欢了:“好了,记住就是。”嗔怪的撇了眼武林:“继续去看书吧。”      不一会儿,武陈氏进门先问武林:“林儿,篮子里的鸭蛋你是不是捉掉了两枚?”武林缩了缩脖子点头。“我说呢,数好了二十枚,还将那两枚大一点的放在上面,怎么就少了那两枚,是不是放起来了?”      武林点头:“我准备给琬儿娘子吃。”宋琬抬头瞪了眼武林。武陈氏道:“琬儿的我有留下,你有啥可担心?”武林不好意思的躲去看书了。武陈氏走至宋琬跟前说:“刚才你铁二婶送来了钱,这几日绣品卖的还不错,也赚了二两银子。我和你爹商量了,你多做些绣品,让牛家老大帮你卖,他的铺子也有卖这些的,别再让你铁二婶这么忙活才是。”      宋琬点头,其实她早就这么想了,自从还清了欠铁二婶家的钱,又有了些积蓄就将她作绣的事儿给二老讲了,他们见有利可图也就随了宋琬。但这么天天麻烦铁家,实在过意不去,牛家老大在镇上做小买卖,店铺虽然小了点,但能够销货才是正道。“方才您和牛大婶说了这事儿吗?”武陈氏点头:“所以才送了一篮子的鸭蛋,等以后有钱了,再回报他们家的人情吧。”      宋琬忽而笑了:“娘,我觉得人情不用着急还了,您若能给牛大婶的两个儿子做媒,寻了媳妇来,他们倒过来还谢您呢。”武陈氏拍了下宋琬的头:“作死的丫头,怎么知道我在帮他们准备相亲的事儿?”宋琬撇头看眼武林笑道:“娘,这听墙角的事儿谁最爱做就从谁口中得知的。”      武陈氏又狠狠的瞪了眼武林:“这作死的,小小年纪就知乱听大人闲话。”武林拿书掩住自己的脸,心里却嘀咕:“琬儿娘子啊,你倒底还是不是我的娘子,这点小事儿你还告状啊你。”      “娘,早上林儿说家里又死了只鸡。”怎么接二连三的死鸡鸭呢?武陈氏心疼的点头:“那只鸡每日一个蛋呢。也不知怎么就突然死了,我也没敢炖起来吃了,所以就按你说的,拿到别处埋了。”      宋琬点头:“那就好。”武陈氏问:“倒是奇怪你怎么让埋了。其实村里很多人见鸡鸭死了,就会杀了洗净吃的,还是第一次听埋了它的,跟人死似的。”宋琬郑重道:“我在一本书上看过,有种瘟疫就是经过鸡鸭传染的,我想既是死了,就以防万一埋了好了。”虽然,它的肉很美味,但也不能因一时的嘴馋,而招来病灾。      武陈氏惊道:“真的?回头让你爹也翻翻书去,若真的这样,该是让村里人都知道,不明死因的鸡鸭都不能吃,村里千来户的人,若真的染了瘟疫,怕是没有几个能活命的了。”宋琬点头:“都没有见过,但书上写着挺严重。既是看过书了,就注意下。”      武陈氏点头:“嗯。你再绣一会儿,我带着林儿去将饭菜端过来,就等你爹回来吃饭了。”宋琬点头。武陈氏是拧着武林的耳朵出去,顺带教训下这个爱听墙角不听话的孩子。      宋琬带着笑容看着一老一小出去,关了门,而她瞬间脸垮了下来,作绣品能赚钱了,以后攒够了钱,要离开这个家,还要继续寻找心里想要的,她的未来不能真的嫁给这个比自己小九岁的孩子。武家人对她很好,好到让她不舍得离开,但这里终究不是归宿,终究是要离开的。      宋琬轻轻的叹息一声,她若离开了,家,又在哪里?曾经的家,坚决不能回去,回去只有死路一条。想起了家,宋琬湿润了眼眶,爹爹一个人在家,不知现在如何了。她好想念那个疼爱她,宠爱她的爹。当时他痛心决绝,她自是能够看出来他的不忍心,可是她绝对不可以走母亲的后路,毁了自己的一生。      宋琬逃婚,全然来自于母亲根深蒂固的教导,若不是她说要嫁一个喜欢而又两情相悦的人,不能和她一样,嫁了一个并不爱她,而她也对他没有感情的人,宋琬也一定会留下,嫁给那个素未蒙面的人。      宋琬从小看着他们相敬如宾不相睹,从小看着她对着并非爹爹送与她的玉佩,看着她抹泪于房内,这一对十分不正常的夫妻,却正常的生出了一个两人都十分疼爱的孩子,那就是自己。      娘亲,在得知她的婚事的时候,跟爹爹大吵,为了阻止这桩婚事,她气急,以至于多年的抑郁之症也在那时爆发了。病来如山倒,她就这么一倒不起。宋琬日夜照顾,却挽留不住她的命。她临死前的遗愿就是希望宋琬能够找到她的幸福,绝对不能够答应嫁给那个人,入那个门,便全无天日。      宋琬答应了,答应垂死的娘亲临走前说的话:“女儿,逃婚,一定要逃出这个牢笼,别走娘的路……别走……别……”      她的话,深深印在了宋琬的心里,脑海里,永远抹不去,那是她对宋琬最后的希望。也因她的死,宋琬绝然逃婚,不顾年迈的父亲独自一人,就这么走了。可是宋琬并不后悔,因为她能想象得到,她的父亲是希望她能找到幸福的。      “琬儿,吃饭了。”武陈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宋琬赶忙擦去脸上的泪水,放下手中的东西,下床慢慢走至桌边。因为,宋琬腿还没有好全,所以本是在灶房吃饭的一家,现在移到了宋琬房间吃,就是为了四个字:“享受天伦。”虽然,每日一顿四人在一起吃的饭,却显得那般的幸福,美满。      可是,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呢?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留言,没有动力……TAT……霸王者,打屁股……我已经捋好袖子插腰等待了!~~~(>_<)~~~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完结文聚集地 清朝中晚期一两银子价值人民币150—220元左右;明朝中期价值人民币600—800元;北宋朝中期600元—1300元(或1000—1800元);盛唐时期2000—4000元。 镇上帮忙   “真是好消息啊。”武陈氏从外面会连一个劲儿的说着这句话,看是有什么好事儿要临门了。武林听着心里有些激动,跑过去将武陈氏手里的菜篮子接过来放下,又去倒了碗草茶水来:“娘,什么好消息?”是不是牛大哥将琬儿娘子绣的荷包香囊全部卖出去了?是不是他可以拿上新印的书来看了?      武陈氏咕噜咕噜的喝下水,将碗递给武林径直走入了灶房,宋琬正在点火准备洗菜等着武陈氏来准备晚饭。“琬儿啊,我给牛诚说的那亲事儿啊,快要成了。”宋琬也随着高兴起来:“这回牛大婶该高兴的,不久就能抱孙子了。”武林一边听得兴致缺缺,原不是他们家有好消息,害他白殷勤了一回。      “这女方是云溪村的,希望能让两人见见面,那女子若能看上,这事儿也就真的定了。”武陈氏瞧过云溪村刘家的闺女,清秀得体,大方有礼,是个能持家的孩子,只不过仗着念过一年的私塾,就有些眼高。刘家二老倒是对牛诚十分满意,刘家闺女却非要看看。      宋琬小小惊讶了下,呵呵笑了一笑:“牛诚哥人不错,见见也无妨,指不定啊见了这事儿就立马成了呢。”武林听着无趣,走至灶后帮着烧柴。武陈氏又道:“牛诚在镇上的店铺一直都是他自己打理的,也没个伙计,而且每日都有人上门买货,若关门一日可就损失大了,也会让邻街的店铺抢去了生意。你牛大婶正发愁呢,她和牛大叔都是要去看刘家闺女的,也不能去看店铺,牛贵又在前段日子下海去了。也不知能找个谁来帮着看店铺。”      “娘,您去吧。镇上走一趟也好啊。”宋琬将菜切好了,放在盘子里。武陈氏去洗了手过来炒菜。“我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你说我去还不得是帮倒忙,你爹又下地不能去。所以,我想着你带着林儿一起去,帮着看两日,你也识字,牛诚跟你说了你也就明白,照看两日不妨事儿。这啊也算回了牛大婶的人情了。”      “可是,娘,这出去抛头露面的……”宋琬犹豫的说。武陈氏道:“哎,我也想过,若你不愿意,娘也不勉强,到时让你爹放下地里的活去吧。”宋琬道:“娘,我还是去吧。也就两日,爹地里的活儿可不能放下,这么多地需要播种,耽误了影响收成。”瞅见武林那雀跃的样子,宋琬就知武林要去,所以就改了口。      武陈氏高兴了起来:“那好,吃过饭后去牛家一趟跟牛大婶说,让他们别犯愁了。”宋琬点头,镇上她都没去过,六岁的武林也一样,带着他见见世面也不错。      晚饭过后,武陈氏带着宋琬喝武林去牛家串门,主要是让牛诚跟宋琬说说在店里需要做些什么。武林一直拉着宋琬,她坐下他也坐下,宋琬干嘛他跟着干嘛。武陈氏见武林这么黏着宋琬,也不拉着他在身边,自己和牛大婶说刘家闺女去。      前堂里就留宋琬喝武林,等着牛诚从镇上回来。不片刻,牛诚回来,见到宋琬先是一愣,而后憨憨的笑了:“宋琬、武林你们来了,明儿可就的麻烦你们两了。”眼睛又瞟过宋琬,跟前段日子见到的有了些变化。似乎瘦了一圈,面色也并不十分好看。听娘说,误会被打在床上养了一段日子,也难怪会瘦了。      “牛诚哥,不麻烦的。”宋琬一笑说道。武林也跟着说:“牛诚哥,不麻烦啊。”牛诚呵呵一笑,去倒了三杯茶,坐下直接进入正题:“其实看店铺也不会太麻烦,只要有客人来,需要什么拿给他就好,柜子里都有价牌。若别人还价,就按照价牌上的价钱少上五文钱,不可超过五文。若是在一两以上的货,最多减一百文铜钱,不可再少。”      宋琬点头示意明白,她会按照牛诚所说的去合理安排。牛诚又几继续说:“货物都在柜子下方,若柜架上货物不够,你从柜子里找,下面都有标签写着,并不难找。”宋琬点头,似乎还挺麻烦,不过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求卖的多,只求能够别丢东西,别给牛诚哥弄乱了店铺才是。      见宋琬乖巧的点头,牛诚又憨憨的一笑:“晚上的时候,房里有闩,一共三个,够不着的时候用高脚凳踩着将门闩好。小心点就是。店铺后屋的床铺我已经换过干净的,你和武林就放心的睡。”说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还是第一次给人家睡他的床,实在有些羞赧。      宋琬尴尬的笑了笑:“无妨,我和武林有地儿睡就成。”牛诚吧,挺老实,老实到会让人误会。尤其是他刚才的羞赧模样,宋琬看着心里都犯憷。“呵呵,就委屈你两日,等我亲事儿定了,也就不必麻烦你了。”牛诚道。      宋琬忙说:“哪里麻烦了。倒是我们每次都让牛诚哥将绣品卖了,还劳烦你从镇上赶回来,将钱送来,着实麻烦你才是。”牛诚道:“大家乡里乡亲的,这么点事儿不麻烦。”宋琬也点头:“是啊,牛诚哥常这么来回的跑都不觉麻烦了,我和武林更是不会觉着看店铺会麻烦。”      牛诚点头。武林一直听着,想着这两日牛诚哥相亲都要人看着店铺了,那成亲的时候怎么办?到时琬儿娘子还跟着去帮忙吗,那怎么参加牛诚哥的婚礼呢?疑问随之问出口:“牛诚哥,您成亲的时候店铺需要关掉吗?”牛诚点头:“成亲时候大家都得来,我就选淡季的时候,管它个把月没事儿。”成亲须得在家留一段时间,还得回媳妇娘家住一段时间,那时候可不得不关门大吉了。      “哦。”武林跟着点头。牛诚又道:“明儿去的时候,别忘了带上你的绣活儿,一般清早和傍晚人少,你可以做做绣活,也不耽误。”宋琬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逮着没人的时候就绣绣。“账本锁在柜架上第三个格子的一个铁盒子里。卖了什么就记在上面就好。”宋琬点头又听牛诚陆陆续续说了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时间也一晃过去,武陈氏从牛大婶房间出来,问了句:“牛诚啊,明儿你可得表现好一点,刘家闺女挑剔,但挑准了可就一辈子心向着你了。”      牛诚憨实的点头:“我知道。”武陈氏又道:“跟琬儿交代好了吗?若是差不多,我们就回去,这时间不早了。”牛诚点头:“该说的都说了,明儿清早去接宋琬喝武林过去。”武陈氏点头:“总之明日路上小心些。”牛诚点头。      宋琬喝武林也起身跟着武陈氏,“那我们走了。”宋琬跟牛大婶道别:“牛大婶,您抱孙子的指望马上就实现了。”牛大婶嘴的笑的合不拢了:“是啊,很快了。”说着送武陈氏一家出门。“路上小心些。”      武陈氏回头说了句:“大嫂进去吧,这近就不必送了。”牛大婶就停在了院子门口,看着他们离去,这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去。“娘。”牛诚在房里叫了声。“哎,来了。”牛大婶立马回去:“明儿早起啊,早点睡吧,有什么明儿再说。”      牛诚说:“刘家若看不上,您别费心再帮我寻思了。”牛大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作死的小子,怎么说话呢,不用我寻思,你以为我乐意啊,还不是为了想抱个孙子。”牛诚头疼的说:“随您吧。人家儿媳是挑的,而我呢,给人家挑……”虽然很感激武家为他寻思,可这刘家闺女的这种行为就是牛诚看不上的。      “哎呀,人家刘家闺女念过书,有点见识,挑你是你的福气啊。”牛大婶道。牛诚摇摇头,进了自己的房间,明日若成了就随了母亲的意思吧。他年龄也不小了,过了六月可就十九了,他成了婚,也让牛贵回来早些去许家提亲才是。      牛大婶叹口气,心里还有些担心,刘家闺女挑不上自己的儿子可就不好办了。那闺女她可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第二日清早,天还未亮,宋琬和武林就已经上了牛诚的马车,赶往镇上。牛诚的店铺在闹市街口,店面小却蛮起眼,似乎生意也不会太差。宋琬和武林在牛诚的指点下,怎么卸下窗户上的板子,怎么卸下门板,又看了货物的存放处,账本以及后屋。牛诚又和邻店的人交代了下说宋琬是他家妹子,让照顾着点,之后赶着马车就往云溪村赶去。      送走牛诚,宋琬和武林才有机会看牛诚的这个店铺。一间杂货店,什么都有。明码标价的牌子整齐的放着,什么胭脂水粉,什么锅碗瓢盆,还有鞋帽之类的,宋琬的绣品就在店里的柜架上挂着,特别显眼。宋琬笑了,难怪在牛诚这里买的好。      “琬儿娘子,这里的胭脂水粉很不错呢。”武林站在高脚凳上,看着柜架上的胭脂水粉,“这是胭脂、香粉、珍珠粉……琬儿娘子,这些好贵啊,都一两银子一盒,这个香水更贵,二两银子呢。”宋琬撇了眼那些胭脂水粉的,一脸的淡然道:“快下来吧,一会儿客人来了,瞅见你这副模样,还不得笑话你啊。”武林乖乖的点头:“对,这两日我是这里的老板,要有个老板的架子。”慢慢爬下高脚凳,拉了拉衣服,挺起胸膛扬着头在店铺中走了两圈。      宋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你别得瑟了,赶紧帮忙去打几瓢水来,洒在门口,一会儿扫个地。”武林立马去后屋取水。宋琬将一块抹布打湿,擦拭店铺中的柜架和橱柜。      “琬儿娘子,水已经洒了,你去扫地吧。”武林坐了下来,看着宋琬干活。宋琬瞅着武林坐那儿没事儿做,就道:“你的书不是带来了吗?看看书吧,一会子忙了过来帮忙就是。”武林摇头:“暂时不想看,爹给我抄的那本三字经我已经念过了多遍了,没意思。”也不知爹给他抄的第二本书在哪里……      宋琬在门口扫着地,看到了邻家绸布纺门口坐着一个比武林大一点的孩子对武林道:“出来和邻家孩子一起玩吧,别走远。”武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跑至门口果然见到个孩子,就朝宋琬笑了笑:“那我和他玩一会儿,一会儿忙了就来帮你。”宋琬点头:“去吧。”      这一声去吧,宋琬没有料到武林至晚上也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继续默……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完结文聚集地 雍华阁群号:63668684,敲门砖:子夜青冥 书肆邂逅   武林是个文静的孩子,一般不爱出去玩,今儿武林跟邻家孩子出去玩,宋琬觉着也该让他出去多接触人,别张口闭口就只有铁牛一人。所以,宋琬就没有打算将他叫回来,而中午至下午那阵客人正多时候,宋琬又忙活的没有记起还在外面玩的武林。下午买东西的人渐渐的少了,宋琬猛的想起了武林中午没有吃饭,到后屋将煮番薯在灶上蒸了一下,出去叫武林回来。      站在店铺门口叫了两声,却没有见武林出现。她说过叫武林别走远的,他应该就不会走远,因为这孩子懂事儿。邻家绸布坊的王大妈听见宋琬叫,就出了店站在门口对宋琬道:“牛诚他妹子啊,我们家王吉也还没有回来,不用着急,到时间了,王吉会领着你家武林回来的。”听了王大妈的话宋琬稍稍放松了心,“哎,那我准备了饭菜等着武林回来。”王大妈笑着点头,又进店铺忙活去了。      下午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宋琬拿起了绣活做了起来,来人时候放下绣活,待客人买上要的货物走后,宋琬再继续绣。可没有两下,不长眼睛的针就扎进了宋琬细嫩的手指中。宋琬心里莫名的一慌,迅速将手指放入了口中吮吸了下。抬头见有人进门,又放下了绣活,招呼客人:“这位公子,您需要什么,我可以帮您看看有没有您要的。”      来人一身月白锦衣,淡灰色腰带紧束。白色绸带束着发髻,利索而又干练,右额角落下一缕发,没有过眉,他一转动,那缕发随着动荡起来,显得十分净气。那双凤眼透露着犀利、凛冽、桀骜。宋琬看着怔了一怔,心中有些怵,但还是绽出对待所有客人一样的微笑说:“公子,您可以……”宋琬的话还没有说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因为对方很无情的打断了她的话:“若有我需要的,我会与你说,请莫打搅我看东西。”      宋琬这心里有点委屈,没人会打笑脸人,而宋琬今日就被这个人的一句话顶了回来。宋琬尴尬的呵呵笑了声:“公子请便。”这个人眼中的精光有震慑力,透露着他并非一般人,这穿着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可穿着再如普通的公子哥儿,也掩盖不了那种不羁而又夺人的气质。      夕阳西下,天边的红霞照着这一片房屋泛上了一层红晕,显得那般娇羞而又醒目。站在临近门口看着柜架上挂着的荷包的男子身上不意外,被镀上了一层红晕晕的光芒,耀眼而又夺目。他那深邃的五官配上雕刻般的脸颊,就如书法家的字,苍劲有力,刚毅非凡。傲慢不羁的眉眼总是带着一种摄人的气息,却在仔细注视下,立刻会消失不可察,变为凌厉。      男子缓慢转过头,眸中闪过了不屑的寒光,懒散的开口说:“这种荷包怎么卖?”宋琬不慌不乱的转移了目光,再听着这口气与刚才有很大反差,方才可以说是寒冰三尺,而这会儿却如水温柔。可是,为何他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好似方才他没有说话。      “姑娘?”男子的声音终于带着点其他可以让人辨别的感情了,只不过是不屑的疑问。宋琬心中冷笑了下,自己真是越发的没有出息了,竟然会去如此失态的去管这个漠不相干的人会有怎样的口气。“公子,这荷包一百二十文钱,这上面所绣是富春图,颜色并不单一。”      男子抬眸,终于正视了这家店的主人,问:“这绣法你可知是何处常见?”宋琬一丝犹豫都没有的说:“京都皆是双针重而单针浅的绣法。”男子了然的点头,又瞧了瞧那荷包。      正于此时,邻家王吉跑来,畏畏缩缩的站在一边,不敢抬头看宋琬。宋琬瞅见王吉这心里还不知多开心,可没有见着武林,这一颗心立马吊了起来:“王吉,我家武林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武林他娘子…武林他…”王吉抬头,小心的瞅了下店里的一个客人,却不敢看宋琬。“这天都要黑了,难不成武林在跟我玩捉迷藏?”宋琬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武林干嘛去了?不是说王吉能将武林送回来吗?怎他独自一人回来了?王吉小声道:“武林他娘子,我和武林在街市口玩耍的,后来一起回来,却不料在半途我和武林走散了。我以为他认得路回家,所以我就回来……”宋琬蹙眉,面容上全是忧容:“在哪儿走散的?”王吉回答:“离街市口不远处。”      宋琬点头:“好,我知道了,你现在回家吧。一会儿我去找武林。”王吉挠了挠头,楞楞的点头就离开。宋琬出门,准备关了门,这才想起店里还有一位客人。走至男子身边,不能让牛诚的店铺有一点不好的影响,所以她压下心里的焦急,和声说:“公子,您觉得这个荷包合适,我给你便宜一点。”      男子忽而邪魅一笑,放下了荷包,依旧慵懒的口气,指着那个荷包说:“待你心里不着急了,我再来买它。”宋琬不解这人何意,但很明白他现在不买。“好,等公子来买。”宋琬点头。男子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店铺。      宋琬立马收拾店铺,将木板门木板窗安装关好,锁了门往街市口跑去。武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又会去哪儿?宋琬一路边走边想,最后决定往镇上书肆去。她打听过周围人,说镇上最大的那家书肆在街市口东面五十米处。宋琬随着问来的消息,便往书肆跑去。      书镇上最为齐全的地方就是名为“雅士阁”的书肆,早从武大口中得知,这里的书每年都换新印的,买的人也多,还听说在这里买过书的人,几乎都考上了秀才。所以读书人都会到这里买书,故而这里的书价相对比较高。以至于武大都是借书给武林抄了看的。      宋琬站在这个镇上最为出名的书肆的台阶下,深深吸了口气,希望武林会在这里。那“雅士阁”三个金漆大字,浑厚有力,却又刺眼的很,宋琬这心里担心而又有点排斥。周边来往的人蛮多,进出的人也不少,且都是男儿家的,宋琬这心里的排斥之意又深了一层,抬脚踏上台阶,往上走。      门口出来一群子书生,手中还抱着几本书,嘻嘻笑笑的说着什么。宋琬低着头往边上走,却不料被前面的人碰了下,宋琬一个踉跄没有站住,就坐在了地上,不过她很利索的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裳继续往里面走。后面的书生一直在喊:“小娘子,你没事儿吧……哎,哎,别走那么快啊。”      “哎,孟兄你这不是多此一问么,那小娘子走的那么快一定是没事儿啊。”其中一个书生哈哈大笑的说着。被称为孟兄的人讪讪一笑,“李兄说的是。”说完看了眼那小娘子的方向,瞅她莲步走着,看她那身段那气质,眼中划过了一丝的赞赏,她绝然不是他平常见过的女子。      “孟兄,瞧什么呢,人都走远了。”      “啊?哦。”男子回过神,跟着李兄离开,可这心里全是她方才摔在地上,没有窘迫反而是镇定、淡然的模样,还有那抹平凡而又素雅的背影。      宋琬身上虽有些疼,但不至于坐在地上不起来,决然不理后面的人进了门,迎面扑鼻而来的是独特的墨香味和清新的纸香,这心里也随着平稳了一些。书肆中人很多,台子前或倚或靠,床边或站或坐,书架前或蹲或垫脚,手中都拿着书,看的认真。宋琬眸子环视一圈,并未发现想要见到的人,却看到方才在店铺中欲买荷包的男子。此时他坐在最边上的窗户旁边,手中拿着一本书……      宋琬没有时间理会这个人,而是走到柜前问伙计道:“小哥,你可看到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来这过这里?”柜后的活计见是女子与他说话,先呆了下,后挠挠头回想了下,说到:“哎呦,这位小娘子,我这里人太多,根本没有注意到什么六岁的孩子。不然你在店里找找,指不定在书架后面或是坐在窗户边看小人书呢。”宋琬点头:“谢过小哥。”伙计呵呵的傻笑了下:“无妨无妨,小娘子去吧。”而后伙计继续收拾柜台上新印的书。      宋琬看着堂中的三排高高的书架,心中叹了句:全镇最好的书肆,倒是雅致得体,人流也不错。她走到第一排书架边,往里面看,看看武林那矫小的身子是不是被书生们挡住了。      第三排书架靠近窗户,这边有长桌和长凳,皆是供书生在这里安静的看书的。走近第三排的时候,宋琬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武林,选了什么书?”      那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但一时紧张的宋琬没有辨别出是谁,只听叫武林名字,就寻着声音去了。果然见武林手中捧着一本书往窗边走。宋琬欲要叫武林,却又听那男子说话:“怎么选了《保国策》?”宋琬站在第三排书架边上,他们的侧边,除非转头,不然看不见。再看武林手中的那本书,宋琬蹙了下眉,他选择不合他这个年龄读。      武林捏了捏手中的书,宝贵的抱在了怀里:“我琬儿娘子说了,作为香宛国好男儿,今后都需要保家卫国。刚才我又听一个书生哥哥说,《保国策》是国书之一,而且我以后要成为琬儿娘子口中保家卫国的英雄,所以…”男子含笑点头:“我明白。”      宋琬愣住了,这个男子笑起来,给人如沐春光的感觉,眼眸中深邃却表达的是温柔,完全不同于在店铺里见着的那么冷傲不可一世。      “颜哥哥,您怎么知道我琬儿娘子会来这里找我?”武林心里着急着回去。下午和王吉一起回去的时候,看到了这个书肆,因为这书肆的名字爹教着学过,所以认得,想着进来看看书,过过眼福就好。在准备走的时候见到了曾经帮过他的颜哥哥,听颜哥哥说琬儿娘子会来这里找他,他信了,就留下陪颜哥哥看一会儿书。      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书本,嘴角微微一扬,说:“猜测。”武林一愣,看着这傲气十足的颜哥哥,这心里可就卑微不行:“为何这么猜测?也有可能琬儿娘子以为我在哪里玩耍,不会来这里。”男子抬头看了眼武林,邪魅一笑道:“就看她对你的了解如何了,若这里都想不到,她这个做妻子的不够称职。”而后眸子再次转移到书本上。      “公子的猜测真准。”宋琬心里有了些火气,他竟然阻止武林回去,害的她担心武林:“何况我这个做妻子的称不称职,似乎与公子无关。”      武林惊喜的看着宋琬从第三排书架边往他这个方向来,“琬儿娘子,你真的来这里找我了。你很了解我。”宋琬怒瞪了眼武林,没有理会他。      男子并未抬头看,淡淡说了句:“既是开铺子的人,给孩子买本书的钱我想你不可能没有,今后多给孩子买两本书,他也不必偷偷跑到这里来看书。”宋琬听着他这似是责备而又没有感情的话语,觉着十分可笑。但并未发怒,而是牵起武林要走。宋琬要去拿武林抱的书,却见他恳求的眼神看向宋琬,手紧紧的捏着书,不让宋琬拿:“琬儿娘子,这是颜哥哥送我的。”      宋琬心中虽不忍,却还是强行将武林手中的书夺了过来,放至桌子上,平缓的声音对武林说:“等咱们有钱了,再来买。况我们还欠颜哥哥人情,若再无故受他恩惠,岂不是厚颜?”武林看着宋琬,轻轻的眨眼,看着桌子上的书,十分不舍,“颜哥哥,谢谢您的好意,书、书我不能要。下次琬儿娘子会带着我来买书。”      男子抬头正视宋琬,见她眼中透露着绝意和坚定,这样果断的性子,他欣赏:“既是如此,我也不勉强。”宋琬被他这一眼看的心中有些虚乱:“林儿,与颜公子道别,我们该回去了。”武林眸子还是在书本上停留着,他真的好想要这本《保国策》。“颜哥哥,我和琬儿娘子先走了,记得去我家,您还没有吃上我家的豆烙呢。”      男子点头,神色淡然,口吻却温柔:“好的。”宋琬也福身做谢别。      男子看着这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农家人果然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冷文了。若还追文的亲留下只言片语吧……抚慰我一下……夜写文辛苦,发文也辛苦…… 对于没有回复留言一事,这里声明下,夜夜还在旅途中,等夜夜回北京一一回复大家,身在外地的夜没有网络,OTZ……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完结文聚集地 陌生难与   书肆门口进来一个阔衣公子,环视了一圈,将眸子定在了窗户边,朗声叫道:“路隐兄,怎么有空在这里看闲书?”阔衣公子大步往窗边走,身后的小厮碎步跟上。      窗户边的男子并未抬头,懒散开口:“颜如玉在书中,怎可说是闲书。”阔衣公子落座,手中把玩的玉笛子放在桌子上,手指一圈一圈的玩弄起笛子上的红色麦穗,侧头眯着狐狸眼斜看对方:“颜如玉在宜春楼才是。”      男子慵懒一笑,“怎么,今儿又碰过几个颜如玉?”阔衣公子“嘁”了一声:“本公子向来洁身自好,怎可如此坏我名声?倒是路隐兄,不爱与我等诗友去楼子里吟诗作对,这是为何?”      “风花雪月我向来不屑,若说吟诗作对,尚可在家,为何非要去那烟花之地。”他初来乍到,楼子里已经去的腻歪了,现在正是风平浪静时候,该是好好休息一下才是。“不过,孟凡,我可提醒你,该是成家立业之时,那烟花之地还是少去为妙,莫要让闲话入了你未婚妻之耳。”      孟凡呵呵一笑:“莫要担心,本公子绝非惧内之人。”颜路隐挑眉瞄了眼孟凡,笑道:“这,莫有人知道,孟凡你自己心里明白。倒是,你来书肆寻我,可有事儿?”      孟凡这才想起正事儿来,拍了自己的额头,立马正色道:“南街口一家酒庄似要盘店,我看着那个地盘不错,人流也不少,尤其是几家大户都住在南面,出了巷子正对着就是那家酒庄。若将那个店盘了来,做绣坊是个不错的主意。”      “好好的酒庄怎么想着要盘店?”颜路隐深深潭水般的眸子闪过疑问。听说这家酒庄算镇上不错的,怎可说盘就盘?孟凡言:“酒庄是员外王德生家的,其有一独子,在赌坊欠下巨款,因无现钱偿还,只能将百年老店盘与他人,将其子之欠款还清,不然其子之命由得赌坊宰割。”      颜路隐沉思片刻,沉吟道:“原是如此。”若真如此简单,将这酒庄盘下确实不错,但若其中有诈,可就不好办:“孟凡,这酒庄王家你再细查,其子可否真有欠下巨款亦是要查。而赌坊的事儿……我去打探。”      孟凡点头:“这事儿须得谨慎,若有诈,你我这开绣坊的事儿可就吹了。”颜路隐自是明白,所以他们不可轻举妄动。这人心险恶不知底,认钱如命不守法的世界中,他们还是小心为妙。      孟凡接过身后小厮从书肆店主那里端来的茶水,撩了撩浮在浅黄色液体上的叶片,吹了吹,抿了一口,放下茶杯说:“哎,我想起今日你离家之时说是来看看各个小绣坊中的绣女的绣工如何的,怎跑此地悠闲看书了?”      颜路隐翻了一页书,悠然懒散道:“见过,绣工一般,完全不入眼。”孟凡自是点头,这里可是他住了近二十年的地方,自是知道这里大概情况,颜路隐今日早出门,他没有阻止的原因是,为了去宜春楼。“临镇再看看吧,待店铺盘下,再招工也不迟。”      颜路隐点头,二人的计划早定,只不过按部就班的来一点点完成,这需要时间:“回府吧,老母亲该惦念了。”      孟凡一脸的酸样,说道:“家里的老母可是本公子亲娘,你怎如此亲厚的叫着?跟你说多少次了,叫伯母就好。”      颜路隐并不理会孟凡,起身自管离开。孟凡追上颜路隐:“哎,路隐兄。莫要抢了本公子的娘亲,不然你我兄弟之情立马断掉。”颜路隐在前面一脸淡然的样子,对于孟凡的小心眼可不就见惯了。      孟凡身后的小厮也是摇头模样,自己少爷可不就比不上颜少爷,就说这稳重吧,自家少爷也是一点也没有啊。“哎呦我的少爷,您可得慢着点,这磕着碰着了,老祖宗还不得打折了小的的腿啊。”小厮上前扶住差点被门槛绊住的孟凡说道。孟凡瞪了眼小厮,追上颜路隐:“路隐兄,今儿跟我说说你的家事,若不说我不罢休啊。”      颜路隐连余光都没有送给孟凡只是淡然说道:“今晚要跟老母亲说说这宜春楼的糖醋鲇鱼不错。”      “哎哎哎……路隐兄,你可别乱说啊……”孟凡惊慌的赶在颜路隐的屁股后面:“得了,我一句话都不再问了,你回去也别乱说。”      颜路隐嘴角含笑,终是给了孟凡一个奢侈的眼光:“快走。”孟凡紧闭双唇跟上。      回到孟府,颜路隐和孟家二老同用晚饭,与孟家两位兄弟闲聊了几句,便着人彻查王家酒庄之事儿,之后骑着马外出兜夜风。      宋琬带着武林回去的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到了店铺,安静的和武林一起用过饭后,宋琬静等着武林先开口。却不料武林拿上书默默的念了起来。宋琬对他无奈,只得晚上睡觉之时,与武林说一些道理。      武林见琬儿娘子不询问他,他这心里也怪难受,憋着心里的难受劲儿看书,十分的不认真,三番两次的偷看他的娘子,看她是不是生气了,看到的只是她安静去洗碗,安静的去作绣,安静的让武林越发的害怕。武林乖乖的放下书,自己去洗脸洗脚,躺在床上,一脸的苦样。他宁愿琬儿娘子骂他打他,也不愿她沉默不说话啊。      宋琬见时间差不多了,收拾绣活,洗脸洗脚后,上床去。武林一般都是躺在里面的,今儿他故意躺在中间,宋琬推了推他,他自动的往里面挪了点,眯着眼,偷偷看宋琬。      宋琬静静的退衣躺下,给武林盖好了被子,看着灰褐色的帐顶慢悠悠的说:“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陌生人不能多接触?!”武林侧过脸来看宋琬,她散下来的头发在枕头上贴着,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白嫩的肤色在红暗的烛光下映出了一片红晕:“琬儿娘子,颜哥哥不是陌生人,当时若不是他,在树下躲雨的我和铁牛就被雷劈了。他带着我们离开还送我和铁牛回家,这难道还算陌生人吗?”      宋琬侧头看武林,这孩子一脸的正义感,提溜着大眼看着她,“那你告诉我,你的这个颜哥哥叫什么名字?”武林眨眨眼,表示不知。宋琬又问:“你知他家在何处,家里有什么人,做什么的?”武林沉默,还是不知。宋琬继续道:“你对他一无所知,所以,他就是陌生人。”      武林可怜兮兮的看着宋琬,她那双平静而又水灵的眸子,令他感到惶恐。她生气时候太平静,以至于让武林不知该如何是好,若对方是他娘,他一定不会被吓到:“琬儿娘子……他对我们有恩。”宋琬一愣,眼神缓了下来:“有机会,还了恩情。之后莫要再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武林十分不解,琬儿娘子为何会这么决然的要他与颜哥哥不要来往。“琬儿娘子,是你教我要有主见。”      宋琬眯了眯眸子,眼中划过一丝意外和惊诧,不过立刻转化为释然,这个孩子真的十分聪明:“然后?”武林鼓鼓勇气说:“今日,我觉得琬儿娘子无理,我不听无理之言。”宋琬平静的脸颊,展现出了甜美笑容看武林,她果然没有猜错。武大念过书,德望较高,武陈氏虽没有几个字,做人却是十分真诚而又实在,所以武林将他们的优点全部聚集在了一起,聪明机灵而又坦白实在:“再然后?”      武林心里慌慌的,“然后,我听我自己的,若和颜哥哥有缘,我一定要与颜哥哥成为知己。”宋琬依旧含笑,武林,你能否实现你这句话,就看你的本事了:“总之记住,大户人家不好相与。”没有小看或是嘲笑武林,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要坚持的事儿,有想做的才能够去追求,不论结果如何,他们努力过,追寻过,值得。      武林依旧不懂宋琬心里想什么,但她的表情已经默许了他可以和颜哥哥这个陌生人有交往。“林儿谨记琬儿娘子的话,不好相与之时,我便不和他们相与。”宋琬欣慰一笑,侧头看武林一眼道:“明日,不准你出门。”武林点头,今儿让琬儿娘子担心了,明日不会再出去了。“睡吧。”宋琬起身去吹熄了烛火。      黑暗中,宋琬掖了掖武林的被子,而后闭目躺好,然脑中竟都是他站在柜架前的影子……      翌日清晨,宋琬店铺才开,就有客人进门,宋琬自是带上一贯的笑容要迎,扭头看到的是林儿口中的颜哥哥,笑容就僵住了……      颜路隐今日一身褐青色锦衣,褐色腰带束身,就连发髻上的绸带也换成了深色,与之昨日相比,深沉而又稳重了很多。尤其是那双眸子,深邃而又沉匿,并不像昨日那般锋芒。一手拿着扇子,拍打着另一手,俨然一副浪荡公子哥儿模样。      “在下颜路隐,与小娘子见过几面。”颜路隐前走两步,在柜台前停下,伸手作揖。宋琬定神看眼前这个男子,难道他和武林真的有缘吗?他也因喜欢武林,而来找上门来的?听他名字,宋琬是一怔,似乎这个名字哪里听到过,但着实想不起来,微微福身点头:“公子多礼了。却不知公子前来,有何事儿?是找武林,还是要买昨日未有买走的富春图荷包?”      颜路隐微侧头,眼眸飘过柜架上的荷包,嘴边扬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道:“两者皆是。”宋琬去取下荷包,将它递到颜路隐手中,“公子先坐下看货,我这就去叫我家相公。”颜路隐听这话,又觉好笑了:她竟是这般理所当然的将那个六岁的孩童当做相公,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认命?认命这种心态,就是颜路隐最为讨厌的东西。      颜路隐落座,看着荷包,这绣工与那个牢笼中的嬷嬷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且这针线手法想来都是最为细腻而又用心的。若能知这绣品出自谁手,那么他所准备开的绣坊,就会有一位绣工为上等的主心骨。      “颜哥哥!”武林从后屋出来,本还迷糊的眼被宋琬带来的消息惊醒,立马爬下床就出来了。站在颜路隐面前的便是衣冠整洁的武林,一脸稚嫩笑容,傻呵呵的看着颜路隐。“不知今日来,可有你所说的豆烙吃?”颜路隐瞟过从后屋掀开帘子出来的宋琬,问武林。      “颜哥哥,我娘做了很多豆烙,让我和琬儿娘子带来这两日吃的。我这就让琬儿娘子给热热,咱们一起吃。”武林乐呵的说完,就转身推着宋琬回后屋,去将娘给他两准备的干粮热热。宋琬并不会做饭,所以武陈氏煮了红薯做了豆烙,让两人带着用。牛诚有留下钱,但宋琬喝武林坚持要自己带吃的,没有要。      武林回来坐到颜哥哥对面,一脸的欢喜之意,忽想起昨儿晚上琬儿娘子所问之问题,就随口问了。而颜路隐也一一作答,并无虚假之言。作为礼尚往来,颜路隐只问了武林一个问题:“这不是你们自己的店铺吗,为何自带粮食?”这后屋有灶炉就该他们自己做,何必带来吃?      武林诚实回答:“这个店铺是我们村里的牛诚哥的,这两日他要去云溪村相亲,所以让我和琬儿娘子来照看一下。”颜路隐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不是他们的店铺,这样说来,再问那些荷包香囊从哪儿进货,他们都不知,也就无从问起了:“原是如此。”      话落宋琬也端着盘子出来了:“你们用吧,我去收拾下记个帐。”武林点头:“琬儿娘子去吧。”颜路隐则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只不过一身简单而又朴素的花裳和颜色单一并无绣花的布裙,绾了个髻彰显出那张稚气的脸,越发的矫小。但一身简单的农家妇人装扮,却掩盖不了那种骨子里散发的娴雅而又富贵的气息。      颜路隐想,武林这么个六岁的孩子都能够稳重的像个大人,那么她有这样的气质,自是可以说的通。话说回来,这样一个贵雅的女子出生在农家,算是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个人原因,心情极差。所以更新晚了,抱歉。 大家看文愉快,群么~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完结文聚集地 欲强之险   店铺里端,颜路隐和武林二人相谈甚为投入,武林说些农家小事儿,颜路隐皆是觉着有趣,武林就说的更加欢快,而听闻颜路隐说的皆是书上的东西,一些武林并未接触过的。      宋琬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偶尔会扯着嘴角笑一笑,因为颜路隐这个人听到些他们村里的趣事儿,就跟土包子进城一样,惊讶十分,且那专注的表情让人觉得甚为可爱。这种聊天的情况下,那种独有的霸气,不存在,俨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且听他说书中的一些典故和他的口才,宋琬不由觉得这样的人不去考秀才解元的可惜了。      颜路隐和武林聊天,眸子不经意间会瞟过她,偶有看到她扬起嘴角,浅浅笑容那般自然而又令人过目不忘,小小的梨涡时而深时而浅,表示她也有在偷听他们说话。看她拿笔在蓝皮本上写着什么,颜路隐有些意外,这女子竟真的识字写字 。      忽而一个调笑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哎,你们听说没有,牛诚那小子回乡了,这几日是他妹子来店里看着,咱们也来瞅瞅牛诚那傻小子的妹子长怎么样啊……”宋琬放下笔,抬头看向来人。几个穿着似是街口无所事事的痞子的模样,皆是一脸谄笑的往店里走,眯眯眼看着柜台中的宋琬。      宋琬一脸的淡然,并没有想到他们来者不善,笑说:“几位公子爷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们看看。”      “哎,牛诚他妹叫咱们公子爷,你们听到没有,大哥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称呼我,公子爷,哎呦听着可真是销魂啊。”走在最前头的男子,发髻上插着一根麦管,随便耷拉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尘土仆仆,胸口还敞露着,露出了黑密的胸毛,显得腌臜难看。      宋琬强扯出笑容,依旧平静的说:“若三位公子爷并不买货,就请离开,别妨碍小女子做生意。”站在柜台外的三人皆是一愣,心想:这小妮子脾气倒是够味儿。竟然能直接拒绝,若是别家这个年龄的女子,早就吓得一脸愁容了。“哟呵,大哥,这妞倒是有意思,竟然‘请’您离开呢,大哥人家如此请,您可走?”那个男子身后的一人走出来,说。      被称为大哥的人哈哈一笑:“你大哥是被人这般就能请走的人吗?”说着,双手撑到了的高高的柜台上,双脚再一用力,跳上了柜台,一屁股稳稳的坐定,再居高临下的看着宋琬:“我说妹子,今儿公子爷儿我不买货,买你可好?”说着要伸手去摸宋琬。宋琬退了两步,正欲伸手要将那人的手打开,却听到了“啪”的一声,那人的手就缩了回去。      宋琬抬头,正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颜路隐,此时一脸冷峻,眼眸中尽是邪魅而又令人惧畏的寒光,扇子打完那人之后,顶住了那人的喉咙,一贯的懒散口气说:“睁大你的眸子看看,这里是不是你可撒野的地方。”      男子后后偃着头,感觉到喉咙的力道,十分畏缩的颤抖着说:“路、路爷……小的不知您在这儿,不然……不然……小的不会……”颜路隐又用了点力道:“不然怎么样?”      另外两个站在柜台外,忽见一个男子从店铺里面快速出来,将他们的老大制服住,他们就胆颤的退缩了两步,再看清对方时候,又退了几步,几乎已经到了门口:今儿他们真是遇到了大人物了,他们真够背的。“若知您在这儿,小的不会动这位姑娘的,绝对不会……不会上门找事儿。”      颜路隐最是讨厌这样的人,哼了一声,一扇子将男子从柜台上打了下来,那男子跟狗似得就扑在了地上,咬着牙忍着痛,起身转过来,爬似得往颜路隐脚下走:“路爷,小的以后绝不会欺负牛记杂货,小的说到做到,今儿贸然,路爷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颜路隐冷哼一声,一脚将地上的人踢开:“周小虎,再一再二不再三,不想知道第三次的下场就立马滚远。”周小虎如蹴鞠一般滚动起来,至门口带着另外两人逃去。      武林早已走至宋琬身边,一副要保护宋琬的架势站在那里,脸上怒气,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杀人的样子。待那几人走远,武林才放下戒备,立马拍手叫好:“颜哥哥真厉害。”颜路隐并无得意之色,只是悠然的抬眼看宋琬,见她一脸的淡然,好似方才一切没有发生,即使发生也与她无关似的。      “以后小心些,这种人不止一个两个。”颜路隐眸中隐隐闪烁着眸中不知名的光泽,并无流露出担忧,也是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武林立马附和:“颜哥哥,我和琬儿娘子都记住了,以后会小心的。”颜路隐微微点头,对这名女子又有了星点赞赏,她竟然不惧畏方才的那几人,若今日没有他在,她会如何?就那副不惧畏的样子能够解决问题吗?      颜路隐心想:若你是男子,兴许别人会看到你怒气的样子而胆怯,但你是女人。因为你是女人,那副不畏惧的样子在男人眼里可就意味不同了。“那么,我也不久留了,该是回去的时间了。”眸子又看了眼宋琬,正好捕捉到她并无波澜的眼眸中瞬时闪过的一丝失落。      “颜哥哥,下次一定到我家玩,一定哦。”武林上前拉住了颜路隐的衣袖,仰着小脸等待颜路隐的答案。颜路隐只得答应:“好。现在,将你店里的荷包和香囊都给我包起来,我全买下。”武林听此话,疑惑了,“颜哥哥,您不必如此照顾我们生意的。”      颜路隐笑了笑:“并非照顾你们生意,着实是买来送与府里的女人的。”宋琬听这话,挑了挑眉毛,心中划过一丝冷笑。武林懵懂的点头:“原是给颜哥哥家里人啊,那我这就去给您包上。”武林十分积极,将二十来个荷包、香囊的全部收了出来,包起来递给了颜路隐:“哥哥,您府上若还有姐姐需要绣品,您只管来牛记杂货,我们这里不会缺货的。”都是琬儿娘子绣的,家里还有十来个存货呢。      颜路隐接过手将银子递给了宋琬,道:“会的。”      武林和宋琬站在门口看着颜路隐骑上马远去。“颜哥哥这是为了照应我们,对吧,琬儿娘子?我能看出来,是这样的。”宋琬倒是不这么认为,从昨日他问这种绣法的,再结合今日他和武林聊天时候都在看这荷包的绣法,想来他是有什么目的的。给府里的女人?这只不过是个哄孩子的借口罢了。当然,跟武林不会这么说。“你看出来了。他这种行为算间接接济,目的为何,你我都不知。”武林眨眨眼看宋琬,却见她一脸平淡的说完,转头进门继续记账。      武林坐到了门口,看着这条繁盛的街,看着各色人来来往往,脑中在思考:琬儿娘子说的很对,人心,最为难测。颜哥哥和自己相谈甚欢,可是他毕竟是一个大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他为何要处处帮助自己呢?武林陷入了苦恼中,他想不通。      傍晚时分,街市上人渐渐稀少了,灯火慢慢亮起,宋琬和武林二人关好木板窗,正欲锁门,就听牛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武林……”      闻声武林立刻看向街道,牛诚正驾驭着马车往这边来。“琬儿娘子,我们今晚就能回去了呢。”武林叫了宋琬一声。宋琬点头:“我知道。”      牛诚绑好了马车,从车里取出了个纸包,往店里走,“来,我刚买了热馒头,咱们一起吃了再送你们回去。”武林高兴的说:“可是有豆沙馅儿的馒头?”牛诚憨憨的点头:“嗯,过来吃吧。先垫垫肚子,回去再好好吃一顿,刚才你娘跟我说,今晚给你们炖山鸡。”武林开心拉着宋琬道:“看吧,我就知娘最好了。”宋琬点头:“好了,快些吃完回去吧。”又问牛诚道:“今儿晚上回去,那你这店里晚上没个人怎么行?”      牛诚道:“没事儿,送你们到家我就回来,也就两个时辰的路程。”宋琬点头:“那你们先吃,我先将账目给你看一下。”牛诚道:“没事,我还是信得过你的,回头再看也成。”宋琬笑了笑,“也好。”      武林道:“今儿我们将荷包香囊的都卖完了,是我颜哥哥买走送他家里女人的。”牛诚并不管武林口中的颜哥哥是谁,只是点头道:“卖完了好,一会子就将钱划出来给你们。”宋琬道:“不必着急,等你算好了账,下次回去的时候划也没事。”牛诚吃着馒头,点头。      用过馒头后,三人启程回去。      马车驶入临近云香村的那片林子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在嚎喊:“前面的车给大爷停下车来。”宋琬听这声音,立马就认出是谁。武林看了看这黑压压的林子,心里有些怕,紧紧抱住了宋琬:“琬儿娘子,莫不是真的有鬼?”早就听这个林子中不干净,难道真的有大人们说的鬼狐吗?上次和铁牛就双双躲在树下不敢出来,就怕鬼狐出现。      “不会。别怕,这是人的声音。”宋琬环视了四周,对牛诚道:“这是周小虎的声音,你听出来没有?”牛诚戒备的点头:“是,他时常来找麻烦。今儿怎么在这里堵我?”平时也就收了保护费就走的,今儿这事为了那一遭?      宋琬知道,像牛诚这样老实的人,自然会被周小虎这样的人欺负。但,现在看这周小虎似乎并不是来欺负牛诚的,而是冲她来的。“牛诚哥,尽量加快速度,让他们不好拦截。”若是快一点的话,他们应该不敢站在马的前面任马踩踏。但看这两马车,踢哩哐啷的,似乎快要散架。还有前面那匹马,宋琬早就仔细观察过,它也不过一匹老马了。      牛诚点头,一鞭子就打在了马屁股上,心里虽心疼马,但人命更要紧。马车摇晃的厉害,说明牛诚这一鞭子打下去,还是有点用处。      但是,前方的人竟然放了爆竹,马一惊,就停住了脚步,在原地乱走动着,嘶鸣着……马车终于在这种晃动中承受不住,往路边倒去,宋琬抱着武林就往下跳,牛诚也是如此。而牛诚跳下后,往树林子的下坡滚去,宋琬大叫:“牛诚哥……”却听不见回应,宋琬让武林躲在树后,自己准备下去救牛诚,却不料身后的人全都跑了上来。      “琬儿娘子,小心后面。”武林见几个人影往宋琬放向走去,便大喊道。      宋琬大叫声传出,武林的哭声传出……      “走开,走开……”宋琬竭力嘶吼,却只能听到这三个男人的淫?笑之声。“以为有姓颜的人保护,公子爷们就会让过小娘子你了?真是笑话。上,给我按住这个妞。”周小虎的声音怒爆而又阴森,就如这月被云雾遮住的夜晚,压抑而又恐怖。      宋琬惊慌的看着那个步步逼近的男人,那眼眸中闪过的淫?秽让宋琬厌恶:“滚!”      “哈哈哈……”周小虎大笑:“笑话。今儿你从了本公子爷吧,指不定还能让你留下一条贱命来。”      “啊……不要。”      “大哥,小娘子还挺倔,哈哈哈。”      男子的□声,女子的恨骂声,孩子的痛哭声都掩盖不了那衣服被撕扯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哦……我不是好人……总爱虐虐人……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求包养。 月下萌事   颜路隐骑马悠闲的在林子里晃悠,皎洁如小船一般的月悬挂于中天,不染纤尘,银色清辉撒下,林子变得明亮很多,虽显得苍凉却并不悲戚;魔影斑驳的树丛中点点光斑跳跃而出,一片宁静祥和之景呈现。颜路隐之所以喜欢临夜了出来遛马,就是因这样宁和之景感染了他。      忽而,几声鸦鸣传来,天边层层厚实的乌云慢慢爬向月儿,一点点遮住了月儿微笑的脸颊。颜路隐蹙了蹙眉,仰起头望向天边,月跑不过云,它终是被遮住了。乌云周边镶上了银边,些许光点透云而出,却显得那般无能为力。林子慢慢的黑暗了下来,显得灰银而又神秘。周围盎然站立的树木此时显得如那挺立而看不见脸庞的侍卫,有种压抑和风雨欲来的感觉。      林子里一点儿的风吹草动都影响着颜路隐的心情。四周虫鸣之声,与方才相比令人内心烦躁了些许。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有窸窣的声音,忽而声音放大了,是女子和孩子的哭声,还有男子□的言语。颜路隐闻声,立马辨别这个男人的声音是谁,执起鞭子抽打了马屁股,奔向声音出处。      阴暗的林子那头,三个高大的身影围住了一个娇小身影,一边树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他一直在哭。      “周小虎,你混账,放开我。”宋琬大声叫,声音已经哽噎,而她却不能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双手一直打着拉扯她衣服的男人,却又无能为力,因为另外两个男人强按着她的肩,双手很快被他们制服。“林儿…林儿……啊…”宋琬对着树边的身影大呼,武林哭着,踉跄起身,往云香村跑:“来人啊,救命……琬儿娘子……”      周小虎对其中一个男子大叫:“做了那个小子。”其中一个放开了宋琬,往武林那边跑去,在武林的后劲给了一记,武林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哈哈,小娘子名为琬儿啊?瞅瞅,这未□的花儿就是嫩啊。”周小虎伸手在宋琬脸上摸了一把,口中啧啧作响。再看女子半裸的香肩,这眼眸中就闪过了淫?意,迫不及待的伸手就要触摸女子的香胸。      宋琬左右扭动,瞪大了眸子大呼:“混账啊……滚开!”周小虎狂笑一声:“小娘子,要怪可就怪那姓颜的,若不是他,大爷我还不惜动你。不过,量小娘子你也不敢去找那姓颜的吧,哈哈哈……”说完就往宋琬身上扑去,满是口水的嘴狠狠的在宋琬蝴蝶骨上吮吸。      宋琬只有怒骂,心中也绝望万分。      周小虎的两个兄弟一边笑,一边还不忘摸摸女子的软嫩的手和腰身。      “唔……混账,混账。”宋琬撕心裂肺的喊着,却是无济于事。忽而她安静了,看了眼地上的武林,心中说了句:对不起。准备咬舌自尽。      正伸出舌头,欲狠心要咬下之时,却听身边三人中的一个鬼嚎一般就翻滚在地上,“大哥,大哥……有鬼……”      立马,宋琬左边的人也被什么东西打的,翻滚过去:“大哥…鬼啊…”周小虎从宋琬身上起来,正欲转头,就被人一脚踢飞。宋琬从惊慌中走出,立马将自己衣物遮好,跑至武林身边呼唤他。      周小虎大喊:“谁,谁破坏大爷好事儿。”颜路隐看着被自己踹在地上的人,冷笑了:“你路爷。”说罢又是一脚下去,那力道足够踩断周小虎的腿。周小虎痛的大吼,满身疼出了汗:“路爷,路爷…小的错了,小的真的错了……”护着自己的腿,动弹不得。      颜路隐冷哼一声:“第三次的下场,就是让你成为残废。”说完又是一脚,踩在了周小虎的另一条腿上。只听骨头断裂的声音,“嘎嘣”,周小虎已经疼晕了过去。颜路隐再看另外两个躺倒的人,“带着你们所谓的大哥滚,若在俞镇再让我看到你们三个为非作歹,决不轻饶。”今后那周小虎一辈子也做不了什么怪了。      “路爷,路爷……小的给您磕头了。”那两人颤巍的说着,踉跄着身子起来,将周小虎架起带离。      颜路隐这才转过身看宋琬和武林。宋琬并没有哭,但她那压抑的哽噎声听着让人心疼。颜路隐箭步上前,伸手扶住宋琬,却被她用力打开:“混账,滚,滚!”宋琬惧怕的躲开了别人的触碰,身子一直颤抖着,目光呆滞的看着地上的武林,慢慢过去抱起武林,口中一直喊着:“混账,滚,滚……不要碰我,不要……”      颜路隐深深吸了口气,拂下心中莫名的疼痛,再次伸手,微声说:“琬儿,是我,武林的颜哥哥。”宋琬听着还是无动于衷,抱着武林的手紧了紧,目无神,心惧怕,口无意的说着:“不要碰我,不要……”颜路隐看着宋琬抖动的双肩,如小鹿一般惧怕躲闪着,一个他自己都未有想到的念头跳入脑海:他想紧紧的抱住她,保护着她。颜路隐被这个胆大的念头打出了个激灵。      她凌乱的衣衫,凌乱的发,紧紧搂着武林的手和一直颤抖说着什么的唇,在颜路隐眼中,就如一个瓷娃娃,他若碰,她便碎。“我带你回家,在这里会受凉。”颜路隐小声的说,再看她的动静。她没有让他失望,因为她依旧没有反应,口中反反复复的说着那句:“混账,滚。”      颜路隐无奈一笑,十分霸道的伸出手,一把将她捞入了怀中,连带着武林也在他怀中。宋琬欲挣扎,却在投入他怀中的那一个,心中颤动了一下,挣扎的动作停住了,抱着武林的手也松了一松。这个温暖而又安全的怀抱,正是此时她需要的。      颜路隐在宋琬耳边发出魔音般的声音:“回家,还是……”宋琬坚决而又果断的说了两个字:“襄河。”颜路隐一怔,心觉隐隐不对,但没有反对,“先放开武林,让我抱你上马。”宋琬鬼使神差的听了话,轻轻的放开了武林,让他又躺回了地上。下一秒,她就被颜路隐打横抱起,走至马边,将宋琬安置在了马上,因宋琬的衣服早就被扯破,坐上马之时,左肩的被撕扯成块状的布子掉了下来。      宋琬并没有发现,只是呆滞的看着树林某处。颜路隐看了眼她露出来的地方,立马拉起她的手,让她捂住她的左肩。宋琬这才回过神,而他已经走向武林了。宋琬低头看看自己露出来的地方,心中又颤抖了一下。方才,若他没有及时出现,她可能已经自尽,死也会被那三个混账玷污。      抬眸看背着身子的他,宋琬心存感激、庆幸、和怀疑。他转过来眸子看向她的那一刻,时间定住了。      月儿终于冲破云雾,悄然撒下银辉,照亮林子。她能看清他没有波澜的眼神,他能看清她带着错愕的眼神。高高在上坐着的宋琬,一手捂着左肩,一手紧紧抓着另一边的衣角,心中莫名的惊慌和紧张。颜路隐眸中隐隐闪动着眸中不知名的光彩,浅浅的扬起嘴角。踏步前行,至她身边,仰头将武林安置在她身前道:“抱住武林,别松手。”      宋琬几不可见的点头,武林一入怀,左肩的那块破布又掉了下来,宋琬一手抱着武林,一手想去将那块布子遮好,却因武林身子重的原因,不敢太放开手。正于此时,颜路隐上马,坐在宋琬后面,伸手就将宋琬衣服拉好,说:“让武林靠在你身上。”宋琬认命的点头,让昏睡的武林靠在了自己的左肩上,正好挡住了露出来的香肩。      “坐稳了。”颜路隐低沉的声音在宋琬耳边响起,他吹出的热气,让宋琬十分不自在,但他说完立马就离开,宋琬这心里的戒备也少了。马儿才走几步,宋琬才想起牛诚还在坡下,现在不知如何了,立马对身后的颜路隐道:“颜公子,请停一停,我牛诚哥……他,他还在……”话没有说完,颜路隐已经明白,路边的一辆破旧的马车告诉他,他们一行并不是两个人。      “你坐稳了,等我。”颜路隐说完立刻下马,借着月光观察了下马车倾倒的方向,再看树丛边草木被压倒的痕迹,判断出牛诚在那个方向。先去安抚了那匹老马,让它带动着马车,顺势抬起了马车。而后走下坡,不一会儿扛了个人上来,将其安置在了马车上,这才开口对宋琬道:“他只是昏厥,等他醒来自己会回去,不必担心。等我送你们回去后,再来看看他。”      宋琬点头,颜路隐便上了马驾驭着往襄河方向去了。      马一颠一簸,抱着武林的宋琬身子也随着颠簸,却始终不敢往后靠。他牵着缰绳的手在她两边放着,身子也微微前倾,宋琬想往前靠,却怕窝着了武林,无奈下只能僵着身子,十分难受。      颜路隐也有些僵持着自己的身子,也怕她以为他会对她有什么不良企图。可是襄河并不近,而且要按照她说的,找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还有些难度。颜路隐抽打了下马,马的快走了几步,有些急促,颜路隐自然而然的就前倾,靠在了宋琬背上,在宋琬耳边小声说:“僵持着实在难受,就委屈婉儿姑娘了。”      宋琬一怔,是的她也僵持着难受,他靠过来,而她也不必想着僵持着前倾,这样觉着舒服多了。颜路隐又道:“今日连累你了。”方才周小虎的话,他虽然听的不真切,但大概意思猜出来了。      宋琬靠在他胸前摇头:“说出你,只不过是为他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借口罢了。今日在店铺,不论有没有你的出现,他都会找上门来。”只是程度深浅的问题,若颜路隐不出现,也许周小虎在店铺中调戏下,其他也干不了什么,因为光天化日下,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做出什么事儿来。      宋琬也说只是找个借口,颜路隐是他们的借口,那么若颜路隐没有出现他们就没有别的借口了吗?宋琬并没有想到,人心并不是她如此这般猜测就能透彻的,她想到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面而已。      颜路隐一挑眉,眼眸中闪过了赞赏之意,扬起嘴角,接着道:“为何不向他们求饶?”她一直在呼喊,却没有叫一句求饶的话,即使他来了,也没听到一句求饶让他放过她的话。宋琬身子微微一僵,她这辈子除了爹娘,从来不求别人,所以不会求那些痞子无赖,即使是没了清白,去死:“求饶他们就会放过我吗?”      颜路隐看着宋琬的头顶,心想她这个脑瓜中到底想的是什么?求饶可以拖延时间不是吗?也许有人会发现,会来相助,比如说他――颜路隐。现在想起,他有点后怕若迟一点,她就……“不论如何,也许求饶有用。”虽然自己也是个讨厌求饶的人,但她一个弱质女流,怎可与男人硬碰硬?还是装作柔弱一点没有坏处。      “你也说了,只是也许。”宋琬觉着有些凉,抱紧了武林,继续道:“对于不确定的事儿,还是免了那份心去做。”颜路隐没话接了,这个女子不过豆蔻年华,竟是如此倔强。见她冷了,颜路隐握着缰绳的手腾出了一只,紧紧的环住宋琬和武林:“不知你去襄河做什么。”虽他也不赞同这个时候带着如此狼狈的她回去,但也不至于去襄河,晚上河边更凉一些,不免伤了身子。      “洗掉这身子上污秽的东西。”宋琬颤抖着声音说,而后沉默不再言语。察觉到了他那细微的动作,感受到他的好意。      皎洁的月儿随着他们的移动而跟着走,寂静的林子中,透亮透亮的,一扫方才那种灰暗阴霾。他们之间,流动着某种叫做暧昧却又不是的东西。但二人心中却皆是清白如水,一丝杂质也看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亲亲们阅读happy~~~╭(╯3╰)╮~\(≧▽≦)/~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求包养~ 水中月色   颜路隐抬头望了望天,月儿微笑的脸颊清澈明洁,深蓝的天空深邃而又神秘,越发衬托出月的娴静大方。若没有经方才的那一出,也许颜路隐此时的心情会如来一般的惬意。可现在他惬意不起来,因为他身前的女子从恐惧到平静,又从平静到惧怕起来。她颤抖起了身子,似哭却没有声音,似哽噎,而她又强忍着。令在她身后的颜路隐无法平静下来,慢慢的延伸为一种疼痛难忍。      颜路隐从来不会为女人心痛,何况一个相识却不相熟的女子。女人,颜路隐见过不少,爱哭泣的女人更是不在话下。她们不过忸怩作态的哭,有些嚎啕大哭,有些躲墙角小声泣,还真未有见过欲哭却强忍着的人。越是这样强忍着的人,越是让颜路隐不忍。是因为他在的原因,她不敢哭泣吗?      襄河,是俞镇和周边多个村庄的水源处,若没有襄河,这里会很贫瘠。颜路隐曾经不止一次来过这里,最是夕阳西下之时景色最为美,今日夜来襄河,纯属意外。      颜路隐下马,找了处有大石头的地方,将宋琬及武林同时抱下,褪了自己的外袍平铺在了地上,将昏睡的武林安置其上,对宋琬说:“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拾掇点干柴来。”宋琬点头,便看他往前走去拾掇干树枝。而宋琬则抬眸看向襄河水面,那轮皎月随着微风浮动在水中荡漾,水光四射,更显宁静而又温柔。她抬步缓慢往河边走,四处看了下,左侧有一块大石,那里相对黑暗。临近水边,宋琬快速下水,躲在了石头后,不顾河水的冰冷,使劲儿用手擦着方才被周小虎啃过的地方,蝴蝶骨、左肩以及被周小虎那双肮脏的手触摸过的地方。      她狠命的搓洗着,泪水也随着动作掉落,一滴滴落入着襄河之中。无声的哭泣却又显得那般无力,她安静的面容在月色下,是那般苍凉而又令人疼惜。衣服扯去,发髻散去,宋琬屏住呼吸沉入水中,她要从头到尾将自己洗干净,不准留下那个痞子的一丝痕迹和气味。      抱着干柴回来的颜路隐不见武林身边的宋琬,立马四处寻找,发现大石头傍边的水波一直在荡漾,他想也不想的就跑至河边,正看到她沉入水中,颜路隐大惊,跑至水中,寻找她。临近她之时,颜路隐的心又被吊了起来,她竟在水中待了那么久。他蹲下身子,一把捞起了水中的人,大吼道:“你不要命了!”而后狠狠的抱住了她,将她按到自己的肩上,双手触碰到她未着寸缕的满是水的脊背之时,整个人僵持住了。      宋琬赤?裸?的身子紧紧被他抱住,一点缝隙都没有的紧贴着他的身躯,感受到了他沉重的呼吸和加快的心跳声。她,怔住了。此刻,她没有惧怕,没有惊慌,而是感到了安全,在父亲怀中,母亲膝下的那种无比安全感。      颜路隐有些不知所措的僵持着自己的身子,但他能感受到胸前的柔软,感受到她微弱的喘息声,他心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惊慌过。而此时,他已经慌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琬缓慢回神,才发现光是感受于他的安全感中,以至于忘记自己身处何处。在他肩膀上的宋琬,平静的开口:“我在洗澡。现在请你闭上眼睛。”颜路隐想也不想照实做了。宋琬又道:“闭目后,放下我,之后你转身离开,不准回头。”颜路隐闭目,轻轻的放开身前的人,双手触碰到她肌肤之时,很想闪开,不敢造次,但是他不能,若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放开,她会摔入水中。      宋琬看着紧闭双眸且神色紧张的颜路隐,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宋琬退了两步,又道:“你向右转,就可以睁开眼睛离开了。”颜路隐照做,这个时侯的他不照她说的做,就会成为周小虎那种卑劣的人。      宋琬再次蹲入冰冷的水中,打了个激灵,春水凉,心却是暖的。看着他坚毅挺拔的身躯缓缓前行,那湿漉漉的袍子下摆在水上荡漾,划出一圈圈水漾,在月光下起伏不定,这心里竟是一点惧意也没有。忽闻他的声音传来:“水凉,洗完快些起来,不准做傻事。”      宋琬扬起了嘴角,方才的一切阴霾随着他的这句话,消失殆尽:“快走。”他淌着水,快速离去,宋琬心里笑了笑,又拿起伏在水面的衣服,擦拭自己的身子。半刻钟后,宋琬穿着湿衣服上岸,武林在篝火旁边躺着,颜路隐蒙着双眼端正坐着,宋琬好奇,看到篝火边有几根木头架起来,上面放着一件他刚才穿的中袍,现在似乎已经被火烤干了。宋琬咳嗽了两声,颜路隐闻声,有些尴尬的说:“架子上的衣服干了,你先换上,将湿衣服烤干再换回。”      宋琬明白,照做了。换了他的衣服,闻到了衣服上的淡淡檀香,心情也舒畅很多。抬眼看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稍稍往左侧偏去,那英挺的鼻梁显得刚毅凌然,薄薄的唇紧抿着……宋琬红了红脸,不得不说即使他蒙着双眼也十分吸引人。他总是给人一种傲然的感觉,可是说话的口气却那般的懒散,与这种气质完全不符。方才,他说的那句话,一如他的那种桀骜的性子,霸道而又令人温馨。      颜路隐并不是个敏感的人,但他感觉到了有两道目光直对准他投来。他莫名的惊慌了一下,她的眼神是恨,还是怨?她会将他当做周小虎那样的败类看待吗?答案,他不知。可是,他想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宋琬的衣服干了,快速的将自己的衣服换上后,将他的衣服递还给他,淡淡说:“谢谢。”他一直蒙着眼睛,就连头也没有往她这个方向侧来。颜路隐接过衣服,手紧了紧,又推了回去,“你先穿着,夜里凉。”宋琬没有拒绝,套上了衣服,她莫名的喜欢这衣服上的味道。      此时,颜路隐取下了蒙在眼上的绸带,又绑回了发髻上。宋琬这才知,那是他束头发的深色绸带。颜路隐抬头看向宋琬,隐隐闪动着精光的眸子在那一刻跳跃的更加激烈,他的眼中似乎只有她的存在。那张小脸在披散的发中躲藏着,火苗跳跃起,她脸上闪动着它们的舞姿,被火光照得通红的脸颊,更似那出嫁的新娘,娇羞不已。      宋琬轻咳了下,脸有些烫了起来,忙的转过头去武林身边,轻轻拍着武林的小脸:“林儿,林儿……”武林没有动静,宋琬急了:“颜公子,林儿他……”      颜路隐走至孩子身边,看了眼焦急的宋琬笑道:“没事,掐下人中就可。”说着伸手就往武林的鼻息下探去。宋琬看着他小心的动作,不由叹一声,男人总是很稳重,而她总是比不上。看他修长的手抬起武林的小脑袋,还一手掐住了武林的人中,而后武林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不一会儿武林睁开了眸子,吃痛的叫了声:“琬儿娘子,疼……”宋琬绽出了笑容,开心的说:“你没事就好,疼一下不妨。”      忽而,武林想起什么,猛地坐了起来,大哭道:“琬儿娘子,你怎么样了……他们怎么你了。”宋琬暗了暗眸子,看了眼颜路隐,平静的说:“咱们没事了,你的颜哥哥又一次救了我们。”      “颜哥哥?颜哥哥!”武林这才看到身边还有一个人,就是他口口声声一直念叨的颜哥哥。“我的琬儿娘子没事吗?颜哥哥是你又救了我们吗?”颜路隐点头:“没事了。回去休息,忘记今日所发生的。”武林看宋琬没事,才放心,止住了哭泣:“琬儿娘子,我没用……我没用啊。”宋琬轻轻抱住武林道:“等你长大,就能保护我,别自责。”武林在宋琬的怀里点头:“我要快快长大,像颜哥哥一样,做个能保护你的人。”宋琬含泪点头。      颜路隐看着这样的场面却不知该说什么了,总觉心里怪怪的。压下心里的不快,起身说:“上马吧,别让父母再担心你们才是。”而后径自走向了马。宋琬看着他这莫名散发的冷傲之气,让她有些畏惧,只不过片刻时间,他有必要将他们划为只是需要帮助的“敌人”吗?武林和宋琬起身,走向颜路隐的马,宋琬准备将武林抱起,颜路隐却快了她一步,将武林抱起安置在马背的最前面,而后转头问宋琬:“你能上去吗?”      宋琬看了眼那高大的马匹,咽了咽口水,诚实的摇头。武林立马道:“我带着琬儿娘子骑过驴子,所以马琬儿娘子上不来。”颜路隐心中一笑,面色却依旧冰冷,伸手对宋琬道:“不介意的话,我助你一臂之力。”宋琬一怔,他这般口气,令她不自在。一种叫不舒的感觉蔓延心中,她怕的就是冷冷冰冰的人,而他现在是将气质和口吻全部表现出了那种冷傲的样子。      “琬儿娘子,快些上马吧,不然爹娘担心了。”武林在马上催促。颜路隐冷冷的眸子瞟过宋琬,心中不知什么东西一直在敲打,一直在叫嚣,让他烦躁不已。宋琬伸出手,搭上他的。他那手的温度立马包围了她,让她感到安全。可是,他用的力道,让她惊讶,为何感觉他想捏死她?      颜路隐一把拉过她,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送上马,自己也立刻踩上马镫子上了马,身子微微前倾,正好贴在了她的脊背上,他小声在她耳边说:“坐稳了。”宋琬感受着他温热的气息,心中颤了一颤,只觉得脸颊烫了起来。颜路隐满意的感受到了她僵直了身子,扬起了嘴角,驾驭着马前行。      回到云香村,已是定昏。夜深人静皆是休息之时,没有几家村户点着灯。颜路隐慢慢骑着马,往武家走去,他一直记得,武家怎么走。      村口住着的成寡妇因要做绣活,所以睡得晚,听到窗外有马的嘶鸣声,有些好奇的放下绣活出门去看,因为村子里除了牛家有匹老马,谁家都不再有那种值钱的座骑了。听这马嘶声,就知这并非牛家的马,出门这远远一看,成寡妇立马嘴中啧啧作响:“看看,这武家媳妇偷人都偷到家里来了。”而后兴奋回屋子想着明儿怎么跟那些婆子说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动动手指撒个花,再打个“夜夜,加油。”嘛~╭(╯3╰)╮阅读快乐,留言快乐哦~ 嘛里嘛里轰~~~我的爱全部轰给大家~ 收藏此章节→→→→点击吧点击吧~收藏之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求包养哈~ 雍华阁群号:63668684,敲门砖:子夜青冥 引郎入室   武家门口,武大和武陈氏在门口等着。因为跟牛诚说了,要在门口等着他们回来,可是从从黄昏等到定昏,这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武大和武陈氏都有些焦急,想着出去寻人。但想起牛诚的保证他们还是压下焦急,等待着。      很快,黑夜中看到武林和宋琬坐在一个陌生人的马上慢慢走近,二老面面一觑,十分不解。颜路隐下马,将宋琬和武林抱下,对二老作揖道:“在下颜路隐,牛诚的朋友,因牛诚有些事儿耽搁,故而请我将武林夫妻二人送回,路上耽误了些时辰,让二老担心,路隐有愧。”      武大看颜路隐只穿一件中衣,再看武林和宋琬一人将他的外袍和中袍都穿在身上,心中也有了些好感,再闻他言看他举止,大方得体,气宇不凡,心想牛诚认识的人不同凡响,笑呵呵的上前去拍拍颜路隐的肩膀:“麻烦颜公子了,来,进门坐一会儿,喝杯薄茶。”      武陈氏心有疑虑,拉过宋琬和武林,对武大说:“我带着两孩子去洗洗,老头子先招呼着客人。”武大哪儿还有心情理会武陈氏,拉着颜路隐就进了前堂。武陈氏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宋琬的房间,坐定后问宋琬:“实话告诉我,那人是谁?”宋琬道:“是救了我和武林的人。”而后,武林和宋琬将整件事儿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武陈氏,武陈氏大惊,再来看一脸受了惊吓的宋琬,上前抱住了宋琬:“孩子,哭出来吧。哭哭就好了。”好在那颜路隐救了她,不然她真如她说的,咬舌自尽了。      宋琬摇头:“娘,没事,莫再提了。”今晚一事儿,她想忘记都忘不了,但她不想提起。武陈氏抹去了眼泪,抚摸宋琬的脸颊,满是歉意说:“孩子,来到我们这个家,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宋琬摇头:“若没有爹娘,宋琬现在还不知在何处流浪。该琬儿谢谢爹娘才是。”这话她说了多次了,他们二老的好她不会忘记。      武陈氏点头:“换了衣服吧,将这衣服还与颜公子。”宋琬点头,退下衣服,武陈氏立马看到宋琬左肩以及锁骨处的红印,还有抓痕……泪水又落了下来:“琬儿啊……”宋琬笑笑:“若不是颜公子,琬儿就不止肩膀上这点痕迹了。”武陈氏打发了武林出去,帮着宋琬换衣服,确实发现只有肩膀和锁骨处有痕迹,其他地方都完好,这才放心。      “以后,不论如何也不让你们走夜路了。”武陈氏帮宋琬挽起了发,用木簪子固定好,道:“出去答谢那位颜公子吧。”宋琬点头,“一会儿也让他早些走,牛诚哥还在林子里,等他回去得带着牛诚走。”武陈氏点头:“嗯,好。”心中责怪那牛诚,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却连和女人和孩子都不能保护好。      武陈氏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前堂时候,就见牛诚急匆匆的进门,一身狼狈的跪在地上,口中一直说:“武伯,牛诚对不起您啊……”颜路隐本并未认出这个就是他从坡下抗上来放在马车上的人,听他说自己名字的时候,才明白过来,“牛兄,武林和他娘子已经安全送回来了,你不必担心。”      牛诚因为匆匆忙忙的进门,没有发现武大身边坐着的人,就匆匆的跪下,这会儿他说话,这才看那人,这一看就惊住了:“路、路爷?!”武陈氏和宋琬、武林方才正欲说话,可被颜路隐打断,见牛诚的反应,武陈氏放心了,他认识颜路隐就好。      “嗯,是我。”颜路隐端起碗,跟用茶杯喝茶一样,动作十分优雅,抿了一口点头。武大见颜路隐这架势,心里直叫好,这人端雅的举止,绝非一般人。一直观察着颜路隐的武大,根本没心去管牛诚说什么。“武林夫妇没事了,你也早些回去才是,这一身狼狈样,有些滑稽。”颜路隐放下茶碗说。      牛诚依旧不明白,但见宋琬和武林进门,这才放心。“武伯,牛诚冒失了。”武大呵呵一笑:“无妨,快些回去吧,颜公子就由我来招呼。你回去洗洗你这一身脏泥,你这样子可真活像一只土里钻出来的耗子,哈哈。”牛诚点头起身,看了眼宋琬和武林,心中是疑惑更大了,莫不是……宋琬和武林被路爷所救?见宋琬看了他一眼,而且送与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牛诚这才确定心中所想,安心的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了。      “婆子,赶紧去将饭菜热热,这三个孩子都还没有吃饭呢。”武大对站在一边的武陈氏说,武陈氏看了眼颜路隐点头拉着宋琬一起去了。颜路隐只是斜眼瞟过已经换了干净衣裳的宋琬,她为何总是一脸淡然的表情。就连刚才在河边时候,她都能够如此镇定,他有些好奇以及想要去了解这个女人到底想的是什么。收回目光,看向武大,只见他一脸笑意的说着:“颜公子,一会儿将就的吃些,都是家常小菜。今儿上山打了只山鸡,早就做好等着这两孩子回来吃,这会儿啊你也尝尝,这山鸡味道可比家鸡好很多,而且还很补。”      颜路隐淡淡一笑:“今日有口福了。”武大呵呵一笑,问:“颜公子在镇上是做什么的?”颜路隐道:“暂时只是闲着,生意还在打点中,尚未开始。”武大点头,有些失望,“原是如此。不过颜公子年轻有为,这生意火起来是迟早的事儿。以后啊,多帮衬着我们牛诚一下,牛诚那人老实,就知蛮干,不知灵活经营。”      颜路隐点头:“牛诚人不错,以后有机会自是会帮衬一下。”武大又呵呵的笑了,和颜路隐谈了很多,武林在一边听着,一句话也没有插。因为琬儿娘子说了,小孩子不可以打断大人的话,不可以接嘴。      片刻后,武陈氏和宋琬布置了桌子,将几个简单的菜摆好,招呼了武大和颜路隐来吃饭。颜路隐和武林坐一边,武陈氏和宋琬坐一边,武大在上座。颜路隐微微一斜眼就能看清宋琬,但他只是瞟过一眼,再没有看过,他突然有些痛恨她一直没有变化的表情。      吃饭之时,武大说了几句话,却见颜路隐一句也没有回,正有些纳闷,就听宋琬说:“爹,饭后再问吧,他们这些有钱人家,饭桌上习惯不说话。”武大这自然是知道,只不过平日里习惯了,而且家里来了这么位客人,自然是兴奋过头,讪讪一笑:“嗯,饭后再说。”      颜路隐心中一阵不爽快,其实武大的问话,他想回答来着,只不过武大问的太快,一时还未来得及回答罢了。这样在她心里就是高傲不想与他们接触吗?许是她这么想!      “武伯,别误会。我正想一一回答您的。”颜路隐轻描淡写的瞄了她一眼,眼中得意之色明显:“我家住俞镇孟府,府上二老皆健在,吾下还有两位兄弟,一个与吾同,不爱功名爱悠闲,故而正欲与我打点做生意之事;还一个正在准备乡试,有意入朝为官。”      武大听完,饭也吃不下了,颜公子说,他是孟府的人,孟府,百年世家孟府!疑惑又来了,孟家长子为何会姓颜?而且,早有听说,孟家长子曾经上京为官,几年都不回来一次,现在怎弃官为商了?      颜路隐看到武大脸上的表情,惊讶,惊诧,惊措以至于惊疑,心中笑了,农家人听到一个孟府就这样了,那么见到皇帝老儿,他们会怎样呢?“武伯,路隐厌倦两年的为官生活,想回来过过悠闲生活。至于这姓氏,是当今四王爷所赐,故而我不姓孟,姓颜。”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善意谎言罢了,无伤大雅。      武大更是惊愕中走不出来,坐在他们家的人不是一般人,是跟当今四王爷有莫大关系的人啊!武大觉着自己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了。他第一次见大人物,而且还这般亲密,他还在自家用饭。      “老头子,别让颜公子笑话了,好歹你也是个读书人。”武陈氏讪讪一笑,狠狠瞪了眼武大。武大这才回神,正经道:“嗯,颜公子虽说曾经在朝为官,跟四王爷有些渊源,但现已辞官不做,姿态可不能太高,在镇上也不可欺压别人,不可将孟家多年的名声给败坏才是。”      颜路隐认真的听教诲,笑笑点头:“路隐明白。”武大赞赏的点头:“用饭吧。”他可不能在后辈的面前太过于失去长辈该有的尊严才是。      饭后,颜路隐没有应允武大的邀请留下,一家四口出门送颜路隐。武林依依不舍,武大也如此;武陈氏笑着目送颜路隐上马,唯有宋琬一脸淡然,似乎此事儿与她毫无关系似得。      武陈氏觉得孟府的大公子并不是那种人,从武大和他的谈论中发现。但宋琬发现了么?她年纪尚轻,有些事儿只看表面,并不往深处想。就如现在她这副淡然的模样,就知她心中有疙瘩,那人救了她,但是她险遭非礼他可是看到的……      武陈氏安慰似地拍了拍宋琬道:“此事儿过去,都没事了,别放心上,一会儿去好好休息下。”宋琬点头。武大其实一开始就发现宋琬的不对劲,只不过因为招呼颜路隐,就忘记问问宋琬了。武陈氏看了武大一眼,武大领会,回房婆子会告诉他一切的。      看着颜路隐远去的身影,几人终是觉着站在门口没有什么意思了,便各自回了房。武大问了武陈氏,武陈氏将一切都告诉武大,武大一惊,听武陈氏说宋琬身子还干净,这才放心,因为宋琬终究是武林的媳妇,等武林到了年龄,他们可是要圆房的。何况,他们武家也不能娶一个身子不洁的人,若真的不干净,他们再喜欢,也只能另想法子,给武林再娶一房,而宋琬就认作女儿,以后找户好人家嫁了。      第二日清晨,牛诚大早上就来到了武家,问了宋琬怎么回事儿,武大直接就说:“可不就是你托你的朋友路爷送他们回来的么?怎么都不记得了?”他们家的琬儿发生的一切不可再让外人知道。      牛诚疑惑,见武大这么说也只能不问他,临走时找了武林,武林只是说当时他们被颜路隐所救,因为一匹马只能带三个人,所以就先将牛诚留下了。听了武林的话,牛诚这才安心,也就说路爷及时赶到,以至于他们三人皆没事儿。这样牛诚也就放心了,也没有再具体问些什么,而后直奔镇上,早些去开店。      然而牛诚这一走,成寡妇那头闲言碎语就全部散遍了,武家媳妇再次成为村里人的大话柄。       作者有话要说:哦,可怜的女主……为她默哀吧……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求包养~ 风光村里   武大用过早饭,扛着锄头和一袋种子,正往地里走。碰见时常一起喝茶下棋的人,与武大同方向去地里播种。赵老笑呵呵的快步走至武大身边,说:“今年东山那块地要种点什么?”武大拍了拍袋子说:“今年种点玉米,现在的天,一年可以种两回玉米,尤其是东山那几块地儿,沃着呢。”      赵老晃荡着锄头,笑了笑:“我东山那块地儿,种西瓜。去年那块地的瓜卖了二两银子。若今年雨水少一点,指不定会比去年多。”武大点头:“去年就属你西瓜种的多,钱也数你赚得多啊。”一亩地的西瓜,卖了二两银子,算很不错了。      赵老憨憨一笑道:“今年年底看看收成如何,若还过得去明年我也盖瓦房。我那三间房子,不是这儿漏水就是那儿掉瓦的,我家婆子说再这么下去这日子不过了,她要回娘家。”为了留住婆子,得好好干活种地啊。武大摇摇头:“你这人啊,就是作死的怕婆子,她给你生了三个娃,再怎么也不会抛下孩子走掉。”赵老也是这么想,可家里婆子不是一次两次回娘家了,他经不起折腾了。“哎,对了。刚才我出门时候,我家婆子说成寡妇又在说你家儿媳妇了。闹不明白,这成寡妇何时跟你家结了怨?”      武大听到成寡妇,这心里就想掐死她,叹口气道:“还不是因为上次我打了儿媳妇的事儿吗?若不是她,我怎可无缘无故打自己儿媳妇。到头来还说是我和我婆子待儿媳妇不好。”赵老这些都知道,家里婆子天天唠叨来着,“虽说你上门骂了她,可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没有放下啊。”成寡妇小肚鸡肠,村里有名的,和她结了怨,这一辈子都别想脱了关系。      “我家儿媳妇女红不错,她想让我家儿媳妇给她作绣,我和婆子两人给拒绝了。她就开始兴风作浪了,后得知我家儿媳妇做了绣品在牛家卖,她这心里可不就又开始不舒服了,就连牛家二老她都不放过。”武大恨不得成寡妇那婆子消失,那个女人真不知心是什么做的,就知用那张毒人的嘴诬陷别人:“还差点害的牛诚那亲事给吹了,这个女人……哎,告儿你,谁的话都可信,唯独那成婆子的话别信,信了遭殃。”      赵老自是只信自己的婆子从来不信别的女人,自己的婆子说武家是好的,成家别理会他一直记在心里。赵老点头:“这个我知道。”二人继续闲聊着往山上走。突然赵老觉着后面有人在叫他们,而且声音还挺熟悉,转过身正瞅着自己的婆子气喘吁吁的往他们这个方向跑。赵老大吼道:“作死的婆子,我下地你跟着来干嘛?”人前,赵老还是得装作有点男子尊严。      赵柳氏风风火火的跑上前,瞪了眼赵老,喘着气跟转过身笑呵呵的武大说:“武大,赶紧的回家吧,你家婆子和成寡妇打起来了。”武大一听,惑了,出门时候家里婆子端着盆子去溪边儿洗衣服,这还没走多少步,她怎么就跟那个成寡妇打起来了?“赵家婆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她们做什么就打起来了。”武大扛着锄头往回走,赵柳氏跟着说:“今儿成寡妇跟溪边大声嚷嚷,说你家儿媳妇偷人偷到家里来了,你婆子自然不让她乱说。这不,一直温顺的人今儿就给沉不住气,先去扇了成寡妇一巴掌,这之后就打起来了。”      赵柳氏边说,武大是边跺脚,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这个成寡妇,真是吃饱闲的。”赵柳氏频频点头:“可不是嘛,你赶紧的回去,别闹大了才是。”又见自己丈夫赵老也跟着来了,停住脚步冲他吼:“作死的,还不下地去,跟着我们回来干嘛。”赵老停住脚步,担心的看了眼武大,说:“别冲动啊,万事和为贵。”说完也就转身下地去了。      武大迈着大步,火急火急的往回赶,今儿他也不顾什么读书人不读书人的面子了,先打了成寡妇再说。这个作死的婆子,没有一天让人安生的。赵柳氏跑着边说:“一会儿别冲动啊,将你家婆子拉回来就是了,总归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你还是成惠他老师,能忍也就忍着点吧。”她来叫武大,是那些个女人都无能为力,拉架不成有些人反被打了,男人又不敢去拉扯女人,她只好来找武大,让他将自己的婆子拉回去就得了。      武大哪里会听赵柳氏的,赶到溪边见到自己婆子正被成寡妇那肥壮的身子压在地上,头发还被揪下几缕来,立马就上前拉起成寡妇,直接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别的不说,谁敢动他婆子,他第一个跟谁急。推开了成寡妇扶起自己的婆子,又欲上前在将那成寡妇好生教训一顿,却被围观的男人拉住:“武大,你怎么能动手打女人,好歹你也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也是吃饭睡觉护婆子的。怎么,你婆子被人打,你可以去帮忙,我这个读书人就不能了?”武大一把推开拉着他的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继续揍人去。      这时候被武大扇的晕头转向的成寡妇直接赖在地上不起来,号啕大哭了起来:“哎呦,这作死的天啊,这作死的地啊,就这么欺负我这个孤苦伶仃的寡妇啊,他们夫妻二人来一个打我来一个打我,还有没有天理啦,作死的天啊……”众人见成寡妇如此,自是有人可怜她,皆是对武家夫妇指指点点。      起初是武陈氏先打了成寡妇,这会儿武大一来又打了成寡妇,且不说这成寡妇做了什么,他们二人一起这样欺负一个寡妇,在众人眼中就是不对了。村里人都知道成寡妇那张嘴不好,但嘴巴再不好,她也只是个孤苦伶仃的女人,再怎么也得忍让一下才是。      “读书人就是这样?连着自己的婆子欺负一个寡妇,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      “可不是么?为了成寡妇的一句话,就将人打了,难不成她儿媳妇真的偷人了,还不准成寡妇说了?”      “指不定呢,谁知道这些读书人肚子里装得到底是墨水还是泔水呢。”      “哎呦,要说这成寡妇也真够可怜的,几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就连那成惠也去了镇上住私塾里去了,武家就趁成寡妇家里没人这么欺负人呢。”      武大听着众人的话,心里只有冷笑,面儿上怒不可制,环视周围一圈人,平日里有个什么事,皆是上门来求,写个字抄个经书的,这会儿可都向着那个破嘴婆子去了。武大稳住了气,忽而笑着指向站在一边环抱着武林的宋琬说:“成寡妇,你倒是说说,我们家琬儿哪里招惹你了?你要这般胡言乱语毁她名声?”      成寡妇依旧哭,哭的十分凶,听武大这么说,还是哭,不片刻停了下来:“我没事儿毁你家儿媳妇的名声作何?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怎可能跟这儿胡言乱语?你倒是问问你家儿媳妇,昨儿晚上是不是有个骑着大马的人带着她回村子,昨儿晚上可都是定昏之时了,想想谁家媳妇这么晚回家的?”武林也在马上,成寡妇就不说。      武大忽而无奈的一笑,又狰狞了脸,“牛诚托朋友将我家儿子儿媳送回来,被你看见,就说我家儿媳妇偷人?你来个真凭实据啊你。”成寡妇起身,抹了把泪,脸上的妆早就花的不成样子了:“大半夜的穿着男人的衣服回来,还跟男人亲密的相靠,这样还不算偷情,大家说说这算什么?还别说,你们家儿媳妇可真够大胆的,直接将男人带回村子!”      武大好笑的看着成寡妇,骑在马上怎可不接触?这个女人到底骑过马没有?耻笑的口气说:“知道昨儿进我们家门的人是谁吗?不知道别乱说,倒是你毁了他的名声,到时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成寡妇看着武大这张狰狞而又大笑十分恐怖的脸,心里怵了,武大这人连儿媳妇都敢往死里打,指不定还做出什么事儿来,看他副模样还真是吓人的很呢。“谁?你们家进了哪个偷情的汉子,谁知道。”      武大颇有些得意的说:“昨儿送我们家宋琬的人可是镇上孟府的大公子,你能知道个屁!”成寡妇被说的一愣,众人七嘴八舌的又开始说了。武大没有理会他们,走至武陈氏和儿子媳妇身边,对众人说:“我们武家没有一个是那卑劣耻人,这个村子里,知道我武福为人的人都明白,我们这半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昧着良心,伤风败德的事儿。我们宋琬更是个老实人,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娴静有德,也是念过书的人,做事儿有没有分寸这些我这个做爹的知道,所以,今日在这里说一句,今后不用你们来对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说三道四!”      成寡妇听完哈哈一笑:“口口声声说自家人娴静有德,你倒是也给我们一个解释啊,让我们知道昨儿来你家那人是谁啊,来啊叫出来啊!怎么,儿媳妇偷人这么快就帮着遮掩了?知不知道村里的规矩,偷人的女子可是要去浸猪笼的!”      武大瞪着成寡妇,这个作死的女人,就因为不给她作绣记恨至今,还处处说宋琬的不好,到底有没有人性的女人!      “怎么,那人叫不出来了?瞅瞅,你这还不叫昧着良心?昧着良心维护你的儿媳妇!”成寡妇心知昨儿晚上那人一走,今儿一定是不会回来,不逮着这个机会打击武大,那她那几巴掌真是白被打了。“武大,叫出来啊,将那个奸?夫叫出来!”      众人皆是看着武家四口人,等待着武大回答,等待着武大的辩解,很不幸的是,这个时候人群边儿上有人让出了条道儿,走出了一个翩翩公子爷,他身边还站着牛诚。      众人疑惑的看着来人,皆问:“这是谁啊?”      “哎,看那穿着,定是镇上的有钱人家的公子爷吧,怎么来我们这个小村子了……”众人的口不住的在说着话。眼睛都直盯着男子身后一群家丁模样的人抬着些礼。      颜路隐在牛诚的指引下,终是进了人群,看到武家一口被围观,又看到一个一身脏乱,头发与鸟窝没有什么区别的女人,正气势汹汹的直指武家四口人。      颜路隐缓步走至成寡妇身边,平静的瞅了眼这个女人,那张脸着实让他吓了一吓,忽而心里好笑。      成寡妇看着这个人,心想莫不是自己儿子的主子来看她了?儿子可是在大户人家做事儿呢,正要开口问,就听公子爷好听的声音传来:“这位大婶……”      成寡妇美滋滋的一笑:“你是……”是不是儿子的主子?到底是不是?成寡妇心里期待万分。      颜路隐忽而邪魅一笑道:“大婶,我就是你口中的奸?夫,俞镇孟府大公子颜路隐。”成寡妇吓的退了两步,因为被孟府吓的。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人,咽了咽口水。“你……你是孟府的……”成寡妇的话没有说完,颜路隐就转过身,一丝余光都没有留给成寡妇,直走至武大面前,深深做了个揖:“路隐来晚,让伯父委屈了,是路隐的不对。”      武大心里有疑惑,但此时他也顾不得想那些,忙扶住了颜路隐的双胳膊,道:“无妨,来的正是时候。”      村民们都惊讶的看着孟府的大公子给武大作揖,而且那礼可比儿子给老子请安的礼都到位啊。这武大和孟府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都不知?      “让伯母受惊了。”颜路隐又跟武陈氏作了个揖,歉意的口气甚浓。武陈氏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发,道:“没事没事。”这样大的礼,她确实没有受过,而且对方还是孟府的人。      颜路隐又看了眼宋琬,移开目光至武林身上,伸手摸了摸武林的头道:“别怕,颜哥哥会一直保护你。”武林乖巧的点头。而后颜路隐转身环视了一圈村民,朗声道:“昨日颜某受牛兄弟之托,将武林夫妇送回村子。到武家才发现,武林乃吾恩师之子,留于恩师家中用过晚膳,定昏一过,吾方离去。今日特意带礼来看望恩师,却不料发生如此大的误会。”冷眼瞟过那个鬼不鬼人不人的女人,见到她又倒退了一步,这才满意的再看向其他人道:“不知此时,这个莫大的误会可化解开来?”      围观的村民看颜公子落落大方彬彬有礼,且他的举止以及言语已经让他们信服,再看成寡妇脸一阵红一阵白,皆是摇摇头,村中有点威望的人程罗走出来,对颜路隐作揖,笑眯眯道:“老夫程罗,云香村的村长,今日一事确实是个大误会,实属成寡妇不分青红皂白诬陷武家,待明日老夫带着成寡妇前往武家请罪。现在暂不耽误颜公子和恩师叙旧。”      颜路隐微微点头,“颜某正是此意,有劳村长解散了村民。”又做了个揖,待村长点头说好,就转身往武家四口人方向走去,牛诚也立刻带着颜路隐的家丁往武家走。      一直在武陈氏周边站着的牛大婶、铁二娘、赵柳氏本想也跟着进武家,却见牛诚出来跺脚说道:“娘,你们就回去吧,别跟这儿添乱了。”牛大婶生气的看着儿子:“怎了,我进去安慰下武林他娘不行啊。”牛诚道:“明日再来吧,这会儿路爷跟武家有事儿,没空搭理您,您要听什么,回头我告儿您。”铁二娘看着武家这架势,想来也有些事儿,就拉着别的两个婆子离开。      铁二娘心里疑惑的很,武大有几个学生,她多多少少都知道的,什么时候跟俞镇孟府扯上关系了?不过,铁二娘不是成寡妇那样的人,所以有事儿也只放在心里,若武家说,她也就听听,武家不说,她绝口不会问。 作者有话要说:给小路子撒花吧……噢呵呵……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求包养~ 低人三寸   一家子加颜路隐这个外人坐在一起后,武大指着颜路隐身后的礼,问出了疑问,“颜公子,你这是?”颜路隐看了眼家丁们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温和的回答:“今日有事儿要与伯父商议。”说着还看了眼宋琬。      武陈氏见颜路隐看宋琬,这心里就有一个念头,护起了宋琬警惕的看着颜路隐。武大看出婆子这行为有些异样,想了下立马明白过来,站起身道:“颜公子,不曾想你竟也是打我儿媳注意之人,可真算是应了外面乡亲们的话了。”      颜路隐端坐着,不慢不紧的端起碗喝了一口茶,笑道:“伯父,您万别误会。”放下碗真真切切又看了一眼宋琬,而她依旧是淡然没有什么波澜的表情送与他,“今日我来确实为了武林的妻子,不过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手艺。”      武大和武陈氏面面一觑,有些不解,武陈氏将武大拉着坐下,开口:“颜公子,请将话说清楚,说全了,免得一会儿再误会什么。”      颜路隐歉意道:“是路隐的失误。此刻就说与二老听。昨儿路隐就说了,正在准备生意的事儿,虽然店铺还没有正式盘点下来,但不出五天就能办妥,路隐也一直在找女红上等的人。恰巧昨日在牛诚的店里看到了那几个荷包和香囊,绣工和针法皆是上等,问牛诚这绣品出自谁手。牛诚说是武林的妻子,故我来找二老,能否让武林的妻子帮我教绣坊中的绣女。若可以,绣坊开张便毫无疑问会成为镇上绣品最为热门的店铺。”      武大听完,对于刚才的怀疑觉着十分的尴尬,呵呵一笑道:“方才欠缺考虑,让颜公子见笑了。”而后瞪了眼武陈氏。武陈氏这才尴尬的放开了保护宋琬的手,看了眼宋琬见她一脸淡然没有一丝情绪,心知她在救命恩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本可以只用恩人二字相待,但这事儿本就不怎么光彩,若以后帮他免不了需要见面,宋琬定是不愿日日对着这个对她知根知底的人,这样会让宋琬越发觉着过不去。      帮孟府这月钱不会少,能给武家带来点利益的事儿,若是能做,自然是让宋琬去。可是,昨晚那事儿……宋琬这心里是有疙瘩的。从昨晚她回来,就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面色也并不十分好看,总是沉默,让武陈氏担心的紧。答应了此事儿,宋琬心里更是不会舒服。想着就掐了下武大,武大莫名的看了眼武陈氏,继续笑呵呵跟颜路隐说话:“你的意思是,我的琬儿给你的那些秀女做一段时间的师傅,待她们学好了,琬儿便可回来?”      颜路隐摇头,将武陈氏的表情和动作都看在眼里,不知她怎么打算,看她的神色,似乎是为宋琬着想。但他好不容易遇到绣工这么好的人,实在不想放弃,更何况……他想要了解这个倔强的女子:“教会绣女们并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时隔一阵会换一批新的秀女,而且绣坊会扩大,所以……”      武大明白的点头,摸了摸下巴道:“确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那你的主意说来听听。”颜路隐便放开了说:“我想请、宋琬去我绣坊做管事,每月支与十两银子,不愿,绝不会勉强。答应,整个绣坊的绣女就交给宋琬,日子久了,若宋琬觉得不想继续做,留走自由,我也绝不勉强。”      武大听到十两银子,犹豫了下,这个十两可以说他们需要一年辛苦才能得来,可是刚才婆子掐了下他,他自然能够明白,没有理她是因为他要听完颜路隐的主意,总不能人家话还没有说完就给拒绝了。武陈氏也愣住,一个月十两,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两,他们一家人就不必如此辛苦算计着过活了,可是想到宋琬……她还是压下心里的激动,她得为宋琬想,因为她是宋琬的娘!      武大转头看武陈氏,武陈氏则是看了眼宋琬道:“我们……不同意。”宋琬坐在武陈氏旁边的,一手再武陈氏手里,一手再武林手里,他们二人抓着她,让她感到十分安全,听到武陈氏的话,心甚慰,他们不同意是为她着想,她明白。      武大看了眼宋琬,笑对颜路隐说:“我们家虽说没有什么钱,听到你的话确实诱惑了我们一家子,但不能让琬儿去。”说实话,武大非常想让她去,给家里添钱的事儿谁不乐意干?只是,昨儿发生了那事儿,他们得为这个儿媳想想的,人不可自私。      颜路隐并没有表现出失望的神色,而是直视宋琬,“我想问问宋琬的意思,伯父伯母可容许?”武大和武陈氏知道,宋琬不会答应,但还是点头,让宋琬回他话。      宋琬看着颜路隐的那双询问的眼,他眼中并没有期待,反而是一种认定,认定她不会让他失望。“宋琬,你如何想?”颜路隐似是含笑而问。宋琬轻描淡写的抬眼,淡然水色的眸子中一丝波澜也没有,看了看武大和武陈氏,又拉了拉武林的手,微微一扯嘴角,算是笑了,道:“颜公子,虽然您对我们武家有恩。您知道这恩情,并不一定要用我的手艺去回报,若我们有能力自是会回报,况您颜大公子也并不在乎我们这些市井小民的那么一点回报不是?”      颜路隐微微一愣,其实他是有这么点想法。自己提出要求,他们为报恩,定然不会拒绝。可是,听到宋琬的这些话,他突然觉得她就跟他娘一样了解他。“宋琬是要说,不恩不言谢,对么?”她的意思,很明显她若答应帮他,绝不是报恩而应。      宋琬又扯了下嘴角,点头。      颜路隐看着宋琬,眼无神,面无情,好似跟她说话的自己,一如陌生人,彻彻底底的陌生人。颜路隐心里明白,她将的一切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他也只不过是个过客罢了:“宋琬说的是,颜某并不该以‘恩’为铺垫来请你。那么现在我仅仅以我是颜路隐,一个于你来说是个陌生人的人来请你,你可愿意?”      这回,宋琬微笑,相对于方才,真切了很多:“我应了颜公子所请,但我还有两个要求。”武大和武陈氏意外的看宋琬,而她只是微微一点头并不做解释。      颜路隐道:“请说。”宋琬道:“我要与我的夫君武林同去,且你需要安排下武林进私塾念书的问题,至于武林的用度,皆从我的工钱中扣。”颜路隐看着宋琬那双终是有了点色彩的眸子,有些怔愣,见他们一家四口都看着自己,想是认为他在考虑此事,“好,我答应。武林用度也不须扣你工钱,照顾一个孩子一点问题也没有。”      宋琬拉下了脸,冷冷的说:“请颜公子从我的工钱中扣除,我们武家的人不须别人来养。”颜路隐又是一愣:“颜某说错话,请见谅。”武大忙圆场:“没事没事,咱们时常说错话,这人啊怎会没个错话是不是。”武陈氏也跟着点头,手却依旧紧紧抓着宋琬。      “多谢伯父谅解。”颜路隐道。武大摇摇手又问:“既是这事儿定了,那么我们家琬儿何时带着林儿上镇上?”宋琬也正想问,就抬眸看向颜路隐,却不料这不经意的一眼,二人都定住了,彼此眼神间中只有对方存在。      宋琬反应快,轻轻咳嗽了声:“若不着急,过两日再来接我和武林,毕竟你店铺还需打理。”武大和武陈氏也是这么想,他们可不想就这样让两个孩子去了镇上,总得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什么的。      颜路隐回神,道:“并不着急,就过两日吧。”商量好后,一家子这会儿才放松。留武大和颜路隐在前堂闲聊,武陈氏带着宋琬来灶房做饭,留下颜路隐用中饭。      武陈氏边洗菜边问宋琬道:“琬儿,真的不介意……毕竟那事儿?”在灶后点火的宋琬道:“我身子清白,怕人做什么?”说道这个,其实她怕,真的怕。面对颜路隐,她总觉抬不起头来。可是毕竟事已至此,一切挽回不了,他该或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能做的就是她沉默只字不提那事儿。再者,若她低着头做人,别人还是会低看你,那样还不如抬起头来,不能让人小看。      武陈氏知道,宋琬这心里一定不舒服,只不过为了这个家,她宁愿面对不能面对的,让武陈氏心疼的就是这样的她:“其实,我没有想到你会答应。”宋琬笑了笑,起身去揭开锅盖:“娘,我倒是无所谓,我想着的是林儿,他爱念书,咱们要供起他,为了以后考取功名,能光宗耀祖才对。以咱们现在的能力,武林只能看抄来的书,等以后长大,这书都不够抄的……”说到这里宋琬停了下来。前一个月都差点揭不开锅了,若不是宋琬做了绣活,怕是真的如此了,更别说给武林买书了。      武陈氏是感激有如此娴静的儿媳妇,曾经都以为这个儿媳妇待不久,可是谁能想到她做了童养媳后,处处为武家想,将自己当做武家人,当初的想法让武陈氏惭愧不已,心里也打算好了,以后好好待儿媳。“其实,娘还是佩服你,咱们欠人恩情,而你却还提出要求,真担心颜公子会将咱们当做以德报怨的人。”      宋琬去淘了米,回来道:“若只想着恩情,这恩情可就永远还不清了。他拿恩情来压,以后给他做事儿依旧矮人一截,一辈子给人做事儿,还得任劳任怨。咱们可不是软柿子,不好欺负的。”      武陈氏笑着点头,宋琬有点小性子,他们也慢慢的了解,不过今儿表现出来,着实让他们都惊了一惊,她可以对权贵说不,若是武大和自己,一定妥协了。“嗯,这么一来,颜公子也不敢低看了咱们武家。其实,咱们欠颜公子的人情恩情不少了,你不是说上次林儿林就是被他救回来的么,加上昨晚,今天,可算是三次了。以后待林儿考取了功名好好的报答才是。”      宋琬道:“今儿的就不算了,即使不为我们,他也得为他自己的名声,他们孟家是一点污都不能沾的。而我们只不过沾了点光罢了。”武陈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还挺鬼灵的。”宋琬只是浅笑,而后又没了话。认真帮忙做事儿。 孟老阴谋   从武家出来的颜路隐心里一个大疙瘩,她不过十四岁的女娃娃,竟然……有勇气跟他讨价还价,语气还那般强硬,让他都有些语噎。不由的怀疑,她真的是农家人么?第一次见到她,她确实狼狈,满身泥水的让他对之没有什么特别的评价。而今次,用并没有深意的话就将他顶了回来,让他那点小心思全盘被打回,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      回到俞镇孟府,颜路隐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孟凡瞅着不对劲儿,但没想着去打搅,心里念叨着:这老大和老三儿都是怎么了?一个闷闷不乐,一个茶不思饭不想,为的是哪一遭?      “二少爷,老夫人唤您过去一趟。”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从回廊那头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孟凡摸了摸鼻梁,微微点头:“知道了。”这大午天儿的,老太太还不休息又是为的哪一遭?      孟凡正了正身子,对丫鬟说:“翠儿,瞅瞅爷这一身端不端?”丫鬟噗嗤一笑,帮着孟凡理了理衣裳说:“端,这府里就属爷最端了。”孟凡伸手戳了戳丫鬟的脑袋:“小蹄子,皮。”丫鬟脸一红,笑:“二少爷赶紧去吧,老夫人等着呢。”孟凡又伸手调戏了下丫鬟,“爷走了,回头收拾你。”迈着流星步往二老住的地方去。      神龟居,是孟家二老住的园子。看这园名儿,就知二老想法:做一对不死情侣龟,祸害人间千百年。      踏入神龟居,孟凡全身哆嗦了一下,觉着寒气从心底蔓延而出。为什么踏入这个乌龟居,总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      神龟居花厅中,上座上坐着两尊佛,正首耳相接,说着什么悄悄神仙儿话。孟凡进门,咳咳了两声:“孩儿给爹娘请安。”二老这才消停了他们之间的悄悄话,看向孟凡。      孟凡见二老皆是一脸笑意,这颗心颤了一颤,真的入虎穴了。      孟舟丰,孟家主掌生死之人,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孟凡,那双凤眼并不浑浊,炯炯有神,而此时闪过狡黠,似是有何阴谋似得,“凡儿,不必多礼,坐罢。”孟家的掌舵人,此时已经卸下了重担和夫人刘氏在府中享受天年。家中大小事务皆交由颜路隐和孟凡二人管理。既是放下重担之人,自是闲的喜欢折腾出事儿来。      孟凡小心翼翼的落座,看向自己的母亲,刘氏。她雍容华贵,一股子雅气散发出来,但是那灿烂的笑容,让孟凡危机感顿生。母亲那双满是笑意的眸子,全然变幻为了一种名为危险的讯息。      “爹娘寻了孩儿来,可有何事儿?”孟凡端起了下人备好的茶,喝了一口问。先稳住自己,不然一会儿会被吓破胆子,来不及维持形象。      孟舟丰摸了摸下巴,呵呵一笑:“今儿找你来,与你商量一事儿。”孟凡镇定的点头,一定没有好事儿:“爹,您请说。”装蒜,一直是孟凡的做人原则。      孟舟丰沉吟了片刻,道:“我知你性子散漫,说了多次也没让你定了决心娶妻,现在我也不指望你了。”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还是决定,将你娘舅家的表妹接来,在府中住上一段时间。”      孟凡猛然觉着五雷轰顶了。他们没有逼迫他娶妻,但是接来了刘表妹,他还有好日子过吗?试问他今后还有机会去宜春楼享受那些莺莺燕燕吗?      孟刘氏看到孟凡的表情一脸的得意,开口道:“你闻喜表妹前段时日生了场病,性子大变,不会如之前一般使性子,你放心。”      还是一个雷,毫不留情的劈了下来,她性子再大变,她也是刘闻喜!那个有一双铜铃般大的眸子,跟鬼似得一直盯着他不放的刘闻喜!      “爹娘,您二老非得让孟家鸡飞狗跳不成?”孟凡沉声道。孟舟丰眸子瞪圆,怒其不争的说:“臭小子,你老子我要抱孙子!”不来个生米成熟饭,孟凡是绝对不会收心的。那宜春楼若有他喜欢的,带回来做侍也可,但是这臭小子玩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有打算将女人往家里带。      孟凡自是不敢跟孟舟丰大嗓门说话,只能小声的呢喃:“大哥未娶,我这个做老二的这么早娶媳妇做什么?”      “哈哈——”孟舟丰大笑了两声:“这个时侯承认路隐是你兄长了?”而后与夫人对视一眼,叹口气道:“我们知你会拿路隐来挡话,不瞒你说了吧。爹和你娘决定,让你刘表妹嫁给路隐。”      孟凡一惊又是一喜:“爹娘,大哥毕竟不是孟家人,能听你们安排吗?”若路隐兄娶了刘闻喜,他不就解放,就算住进宜春楼都没有问题了?!      孟刘氏道:“路隐从踏入这个门开始,就是我们孟家人,你也莫再问路隐的家事,也不必担心路隐不听我们二老的安排。”娶了闻喜,让孟刘两家亲上加亲,也能留住路隐的心。      孟凡还是担忧的看了二老,“那,此事儿怎与我说起?该是与大哥说。”为什么有种被骗的感觉,为什么觉得路隐兄只不过是个挡箭牌……?      二老相视一眼,忽而笑了:“我们的打算是让你配合着点,先别让路隐看出我们二老的心思。”他们的心思再简单不过,三个儿子中必须有一个娶刘闻喜。路隐不成功,孟凡来;孟凡不成功,孟方来。三人行,总有成功者。      孟凡虽有怀疑,但还是乖乖点头,慢慢去发现吧,二老只是拿路隐兄做幌子,他翻脸的时候可就不会乖巧如现在这样。      二老见孟凡点头,这心里可就继续打算盘珠子,慢慢算计三个儿子。孟舟丰继续摸下巴,问:“对了,你们的绣坊现在如何了?”      孟凡抬头看到自己父亲那摸下巴的样子,想到了路隐兄也偶尔摸下巴,他们这姿势怎么看怎么相似,心中突然跳出了个胆大的想法:难道,颜路隐是爹的私生子?压下心里的兴奋劲儿,平静的说:“方才见大哥回来,有些闷闷不乐,没有找他去商量,待他心情好一些,我再与他论盘点契约一事儿。”      “闷闷不乐怕是因为寻不到绣工上等的秀女,回头好好开解于他,再不成让他来问我。”他们准备做绣品生意,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了,不靠他老人家帮忙,要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所以,孟老也就不问世事,过着自己悠闲地日子,但看儿子有困难,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来。      孟凡志气的摇头:“不了。爹,我们能解决此事儿。”当初发誓,现在有难又来找爹娘,他们脸皮不够厚,也拉不下脸来。      孟舟丰满意而含笑点头,“今后这孟家是你们的天下了,干出一番事业来让爹娘看看。”孟凡心里说了句:干出事业是为自己,不是为给爹娘看的……当然这样的话,他哪里敢说出来。      “下去吧,爹和你娘也该午休了。”孟舟丰挥了挥手。孟凡起身辞别二老:“爹娘好生休息,孩儿告退。”二老含着笑点头,看着孟凡出门。      孩子一出去,孟刘氏就道:“三个儿子给闻喜挑,总有一个对的上眼的。”孟舟丰也点头:“这事儿定能成。”刘家的恩,二老是还不了只能后一辈来偿还……      孟凡出了神龟居,觉着走出了地狱似的,全身放松了下来,而后直奔颜铭轩,颜路隐的园子。      颜路隐听闻脚步声,就知沉不住气的孟凡找他来了,孟凡还未敲门,颜路隐就说了句:“进来吧。”房门外孟凡刚举起来的手顿住,心里抱怨的很,进门就说:“你就不能让我敲门吗?”他从来没有机会敲颜路隐书房的门。      在书案前扶额有些沉闷的颜路隐沉吟道:“你走路轻一点,或许能够有机会敲我的门。”孟凡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说:“今儿一大早高兴的出去,怎么回来就成这副蔫茄子模样了?”      颜路隐一愣,自己表现的很沉闷吗,自己怎么没有发觉?      孟凡斜眼瞅了颜路隐道:“绣女的事儿不必着急,等招工榜贴出来,自是有人会上门而来。”颜路隐对孟凡的这种态度不满,在招人进来之前,自己必须有个主心骨,难道他这点都不懂吗?要让绣女们懂得他们绣坊有高人,才能安分做事儿。      颜路隐正欲发作,孟凡警觉的阻止道:“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说了,我明白。”孟凡猛地抬头看到颜路隐那双凌厉的眸子正瞪着他,他立马知道错在了哪里:“你倒是说说,今儿怎么了?好歹也让我这做兄弟的帮你想想法子,解解愁闷啊。”      颜路隐懒得和孟凡计较,扶着额,低下头看桌面。他脑袋混沌了,勾勒了一幅有损她名誉的画……      孟凡将他不言语,自是疑惑,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画布做什么,难不成有什么宝贝?好奇心驱使孟凡放下杯子往颜路隐桌边走去,看到画大惊……      “路隐兄,你竟然画春宫!”       作者有话要说:小路子是正人君子,真的是正人君子,大家觉得捏?觉得是,就撒花吧~~~~~咩哈哈~ 青冥居→求包养。 尘埃落定   颜路隐不紧不慢并不着急的看着画面,在孟凡看来这是一幅春宫图,但在他看来,这是一幅出水芙蓉图。      画中女子在水中站立,留给人的只不过是一个纤细背影,那墨色长发落入水中,遮住了大半的脊背。水中那轮扭曲的月随着水波荡漾,四周黑漆漆,唯独女子站立的地方十分明亮,突显凄美寂寥之感。      孟凡看着这画,再看颜路隐那平淡没有感情的脸,笑了:“莫不是偷看了谁家在河中洗澡的女子,回来便将其画下?”      颜路隐并不搭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画:是的,他不是正人君子,那晚他回头偷看了她一眼,是怕她想不开,却不料她真是洗身子,而后他面红耳赤的转过头上了岸点火。      那一眼,那一幕就是现在画中之景。      “我没有准允你看我的画!”颜路隐冷冷的说了句,拿过桌子上的宣纸,将画面遮住。不准别的男人窥伺她,即使只是一幅画。      孟凡一个激灵,觉着心里好苦啊,方才被爹娘吓,现在被大哥吓,明儿是不是也得被老三儿吓一顿,老天才觉甘心呢。“得,不就一幅画么。”孟凡鄙夷的说。      颜路隐不置一言,撇了眼孟凡。孟凡无奈,只好回到椅子上悠闲坐着道:“跟你说说店面的事儿。”颜路隐拿来了画轴,将那幅早已干透,且被他题诗的画表了起来,慢慢卷起,小心的放在一个檀木盒中,拿出了一个小金锁,将檀木盒锁好,这才说话。“说吧,王德生的条件是什么?”      见颜路隐这小心的动作,孟凡觉得方才没有继续问画的事儿是正举,若还问怕是这会儿兄弟二人会撕破脸子,等待爹娘们来调解了。颜路隐越是这样,孟凡也是好奇:那画中之人会是谁?      “王德生要占据店面一个月,还得现在就将一切款项付清。”王家还要经营一个月,等这个月过后,他们方可开始装潢店面。开始做生意,最少也是三个月后,初夏之时乃生意淡季,如此一来可以说亏损会更大。      颜路隐看了眼已经被放好的檀木盒子,沉吟道:“王德生口气可否强硬?”他儿子命悬一线,而他还能够如此讨价还价,可谓生意场上的前者,但他再如何有计策,也不如他们这些后生晚辈。      孟凡点头:“确实有一点,听他口气,若我们拖延,他便将店铺转卖给安泰布庄的李老板。”颜路隐明白,沉思片刻,抬头笑看孟凡道:“今儿个晚上,咱们宜春楼吃酒去,你去否?”      孟凡看着颜路隐那狡黠目光,一讶,忽而笑了:“好,一会儿就去下帖请李老板。”颜路隐点头又道:“这几日就下榜,招工。”      “这几日?路隐兄,是不是早了些?”孟凡想现在的话确实早了,何况店面还得装潢,待装潢差不多之时再招,那时做绣品出炉,开店之时也有货。着实不明白颜路隐的想法:“何况,管事绣女还没着落。”      颜路隐道:“过两日我就将管事绣女接来,咱们孟府前院不是有个空院子么,让她和她夫君住着。”孟凡“啊”的惊讶了一声:“你……你还将她丈夫都请来了?难不成她丈夫也能作绣?”颜路隐这是怎么了,这几日可真的有点反常,做事儿可没有原先那般干练了。      颜路隐只是笑笑,恢复了懒散的模样,道:“过两日你就明白了。”孟凡知道,多问他也不会说,索性不问。自个儿猜测去。莫不是带着一个病秧子丈夫?孟凡已经想象到:一个老女人,带着一个老男人前来,一整日服侍着其夫君,没有多少时日帮着管理绣女;或者,一个粗壮的女子,背着丈夫进入孟府,这以后孟府声音最大的就是这女子了;又或者,一个貌美的小娘子带着一个病怏怏的夫君,那貌美娘子还一副浪蹄子模样,勾三搭四,天呐,真是想象不到……      孟凡扶额摇摇头,还是等两日再看吧,谁知颜路隐出去寻了个什么样的人。他着实猜不透颜路隐的作风,难猜。      夜晚,俞镇最为热闹的地方非宜春楼莫属。而今日,俞镇的几大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现在此:做布料生意的老莽商李沫笙,俞镇世家孟府大公子和二公子。      悠扬琴声从后院阁楼传出,优美而轻快,婉转而悦人……      阁楼灯火通明,歌舞生辉,有男子拍手赞好之言,也有女子轻笑扭捏之声。      这后院阁楼上,不是别人,是那三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李沫笙、颜路隐与其弟孟凡。      房内又换成女子黄鹂般的清唱声,凄美而又悦耳。“好,秋水姑娘唱的好。”一个粗犷的声音传出,豪气的声中的愉悦遮掩不了,这人就是安泰布庄的大老板李沫笙。      “李员外,这秋水姑娘今儿可是大大赏了您面子,破了规矩给您唱了第二曲。”说话的是一脸笑意的孟凡,他身边的颜路隐虽笑却未达眼底。      颜路隐心里讨厌这样的场面,但应酬没有法子。当初刚来之时,为了俞镇人都能够知道他是孟府的大公子,所以流连于此地,而现在抑或以后为了应酬都得来这里。      李沫笙哈哈一声:“今儿若不是经二位之邀,岂有此幸听的如此好的曲儿。”孟凡谦虚一笑道:“李员外若喜欢,今后常来,有我孟凡之地,自是有你李员外听曲儿的地儿。”      李沫笙自是知道孟家二公子,经常流连于此,人老鸨都快成他丈母娘了,沾了他的光来此,日日来看秋水姑娘,这心里也舒坦啊。“如此可就沾了颜公子和孟公子之光了。”但一想,他李沫笙不经常和孟家打交道,今儿这孟家大公子二公子请他做什么?平日里他虽莽撞城府也不深,但这么多年的商场交道下来,这点警觉性还是足有的。“不过话说回来,颜公子、孟公子今日找李某,却不知何故,我本不爱拐弯抹角,有何事儿请直说罢。”说完还不忘看一眼坐在对面抚琴的秋水姑娘。      孟凡将李沫笙的一切看在眼里,笑道:“听闻李员外行事作风及性子豪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那么孟凡也不说客套话了,今日请李员外只为王德生酒庄一事。”      听此话,李员外想起来了,他也跟王德生说过此事儿,他想买下王德生的酒庄,继续酒庄生意。听孟凡话来,他们的目标也是那间酒庄。“孟二公子,这酒庄自是价高者得,你们二位今日请我来是要我放弃酒庄?”      孟凡尴尬一笑,正欲说话,颜路隐不缓不急,正好说在孟凡前头:“听说令公子李达正在准备乡试,却不知能否考上。”      李员外狐疑的看向孟家大公子颜路隐,眯了眯眸子,他可算是说到了自己疼痛处了,他多少年来的愿望就是那几个儿子能考中个举人,如今只有最小的儿子李达还在考,其他人早放弃不指望。可李达性子顽劣,不爱念书,他对李达的希望也快磨灭。      听孟家大公子这么一说,想起来他们孟家朝中有人。若,孟家一封荐举之书,他们家李达不就有望成举人。可是,他们愿意荐举否?想到这里,李沫笙垂头丧气的说:“吾那小儿只欠人荐举,若有人荐举,这举人自然是不在话下。”荐举乃好听之言,实则是有熟人走通考官,放考生通过罢了。      颜路隐眸中隐隐闪过一丝邪意,冷眸看向李沫笙。李达这人颜路隐见过,正义感颇强,抑强扶弱之事儿没有少做,若能入朝为官,定是清廉之人,不是看上李达的这一点,颜路隐绝不会帮李家。“令公子与颜某的三弟孟方交往甚好,今后入朝为官,须得相互扶持才是。”      李沫笙听完颜路隐如此确定的一句话后,迷糊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是是,大公子说的是,以后这二人须得相互扶持才是。”天知道李沫笙此时的兴趣有多么的激动。孟家答应帮忙,那么他们家儿子李达今后的乡试、会试会一路顺风,当朝廷命官没有问题!尔后两眼放光的看着颜路隐道:“这王德生的酒庄盘点下来做生意是个不错的选择,若不是老夫已经过了那壮志凌云之龄,一定与颜公子一争。现如今人老了,做不动了,给你们后生一个发展的机会才是。”      颜路隐点点头:“今后颜某在商场之上,还望李员外多多提点。”李员外乐呵的笑着:“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孟凡在一边听着,心里赞了颜路隐一声,自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却不料他两三言就搞定。不过……这荐举之事儿……      回去路上,两人踏着月儿撒下的清辉往回走,孟凡抱怨了句:“路隐兄,你怎么如此喜欢走路?”费时费力。颜路隐没有回答,而是命令口吻道:“以后不论何时,叫我大哥。”孟凡一愣,叹口气点头,本是孟家大公子的自己,突然就成老二了,纳闷啊纳闷。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孟凡只能再问:“你要爹荐举李达,最终还不是经爹之手帮助我们了吗?”      颜路隐不以为然的挑眉,道:“不会让老父亲写荐举之书,这点小事儿我来解决。”孟凡侧眼看颜路隐,同自己一般高的七尺男儿,为何就总让自己觉着他就是该高人一等,不该在这种小地方发展……      “如此甚好。那么明日就带着银票去和王德生交换房契。”孟凡见颜路隐点头,自然知道这事儿还是得他来做。得,谁让颜路隐是大哥呢?他这个小弟跑跑腿就是了。      回到府上,颜路隐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带着几个下人往“文瑜阁”而去,折腾了很久才将院子打扫净了。      文瑜阁原本是孟府小姐住所,只不过孟小姐早逝,所以这里一直空着,颜路隐请求了二老的同意,这才除净出来,准备给她住。      夜深,颜路隐才从文瑜阁出来,他期待着她到来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路子的生意马上开张啦,女主也会马上到来鸟~~来来来,为了他们JQ又快要爆发,大家给他们撒花吧~~~ 青冥居→求包养。 科举时代,应考者一般被称为赶考者,他们必须要跨过四大步,极少数才能到达顶峰--考取 状元。首先要经过县州级考试,这级考试叫童试,考中者称为秀才;再经省级考试,这级考试也叫乡试,考中者称举人;再经过国家级考试,这级考试叫会试,考中者称贡士;贡士再经皇上亲监考,这级考试叫殿试,考中者为进士,前三名为鼎贾三元,考中第一名者称状元,第二名称榜眼,第三名称探花。其他进士称进士出身或同进士出身。   秀才是一种身份,举人有当官的资格,但不一定能当官,进士是全国统一分配的官员,状元、探花、榜眼就留在皇上身边当官了。 异阶之别   宋琬和武林抱着包袱在门口,武大和婆子在一边一直嘱咐着一些规矩。武大对宋琬说:“孟家是大户人家,规矩颇多,可别莽撞犯了矩让人嫌,尽量少言少语,安分做自己该做的就是。”宋琬看着武大点头,“爹,您放心,琬儿会中规中矩。”      武陈氏一直跟武林说:“林儿,多看书少言语,在孟府得听琬儿的话,若不听话,你们夫妻二人可就得分开。”武林听到分开自是不愿意,看了眼宋琬,对武陈氏道:“娘,你放心,林儿长大之前,全都听娘子的话。”武陈氏点头,而后看向宋琬,拍了拍她的手:“照顾好林儿。林儿还没有吃完的药在包袱里了,吃完了就去药铺买,药方和药放在一起。”      宋琬点头:“娘,您身子也不好,得照顾着点自己。”武陈氏欣慰的点头,再看向孟府的马车,叹口气道:“上马车吧,别耽误了时间。”果然是大户人家,就连下人都不一样,孟府的小厮倒是挺温和,一直没有催促。      宋琬和武林手牵手,往马车方向走,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二老。武陈氏只管抹泪的挥手,武大一边怒其不贤的说:“做啥子哭?孩子又不是去远的地方,想回来就回来也不过两个时辰,快给我闭嘴,别让人笑话了。”      武陈氏赶紧的抹去了泪水,笑了:“说的是,想回就回来着,我哭什么。”而后看着两个孩子在小厮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小厮跳上马车对门口的人说:“二老您进屋歇着吧,小的将少爷和少夫人带到绝不怠慢。”武大背着手点头,“去吧。”      武陈氏瞅着马车远去,回头瞪了眼武大,嗤说:“你就爱摆样子!”尔后进门。武大呵呵笑了两声进门去。      宋琬特意跟颜路隐说让他接的时候来的早一点,别赶在农人们下地的时候,那样村里的人可都得来他们家门口,看孟府的马车。她也不想让过多人看到他们去孟府,免得又有话柄让他们唠嗑,说武家只是去镇上做工,派头还做得那么大。      坐上马车的武林雀跃的很,一会儿开开小窗看外面,一会儿用脚蹬蹬脚下踩的车板,对武林来说这是他坐过最豪华的马车了。“琬儿娘子,咱们真的要离开家了。”雀跃掩盖了离家的忧愁,武林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别会近一年之久。      宋琬点头,在她心里家早已渺茫,这只不过是换一个落脚的地儿罢了。“以后可要寄人篱下了。”宋琬看了眼车门,小声说。武林不明,问:“咱们不是去给人做工吗?琬儿娘子,这不算寄人篱下吧?我觉得,颜哥哥请我们,很荣幸啊。”      宋琬看着武林那双天真的眸子,却不知该说什么。告诉他被请去做工也只不过等同于下人,还是告诉他,他们是很“荣幸”去赚钱?宋琬心里叹一口气,换上了笑容说到:“你还小,等你长大就明白了。”有钱人所谓的请,只不过是“雇”的代名词。它有很多意思,就看不同人如何理解为不同意思了。      武林点头,又去开窗子,嘴里喃喃道:“要是今儿颜哥哥来接我们就好了。”宋琬听愣,片刻心里嘲笑:这种有点地位,有点威望的人,给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一次两次的面子已算奇迹,怎可还希冀那么多?武林毕竟小,想法依旧天真罢了。“林儿,今后没事莫要提什么颜哥哥,记住了。”      武林瞪着大眼,不解的瞅着宋琬,撅起了嘴来:“为什么?”      为什么?宋琬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会认识武家人,遭遇了一切她从未遭遇的事儿,为什么一个陌生人总让她觉得熟悉?她不知。“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宋琬眼眸中一丝神色都没有,空洞洞的如一个黑色旋涡。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的,他们之间只不过是地主和平农、雇主和雇佣的关系,永远不可能是一个阶层的人。而武林也不可巴望着他们,等待着他们对平农、雇佣有什么眷顾。“有些人我们是触不可及的。”宋琬环住了武林,脸蹭着武林的头道:“记住我的话。”      武林不明,但他知道他只能听琬儿娘子的话,她是自己的娘子,她的话没错:“琬儿娘子放心,林儿谨记。”宋琬点头,却不知去了孟府,会是怎样的安排?      马车颠簸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车内宋琬和武林并没有任何准备,就狼狈的倒在了车内,宋琬正想开口问小厮这是怎了,车门就开了,清晨之阳毫无预兆的就射入车内,让宋琬和武林皆用手遮住眼……      只听闻车门外一个好听的男子声音传来:“你们……可有事儿?”闻声,宋琬蹙了蹙眉,立马扶起武林,端坐好,冷冷的说:“有事儿就不会坐在这里了。”闻言的男子一愣,呵呵一笑道:“本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要亲自来接,但临时说要去接表妹,故而耽误了……”      “颜公子,您是主子,不必跟我们这些下人说您的行踪。”宋琬整理着一脸笑眯眯的武林的衣服说。武林看宋琬这口气,想是方才被吓着了。伸手至宋琬的胸口,要安抚她说:“娘子,没事,颜哥哥来了。”      颜路隐瞅着武林那只手,莫名的就想打开他的手。颜路隐上车,突然一个踉跄,车摇晃了起来,武林屁股一直就没有坐稳,这会儿手还没有触到宋琬,就给倒了过去。颜路隐眼疾手快立马将武林拉过来,让他稳稳地坐在自己身边,一手钳住武林的手说:“坐稳了。”      武林开心与颜哥哥的再一次“相救”,开心的坐好,一直崇拜的看着高大威武的颜哥哥。      而颜路隐眸子却直视宋琬,第一次看见她面部表情如此丰富:她怒了,她真的怒了。      那双圆瞪着的双眼恨不得冒出火儿来,咬牙切齿的样子十分可爱,胸口起伏甚大,双手骨节已经泛白……其实,颜路隐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但她竟然能生气至此,想必做了什么她忍受不了的事儿了。      宋琬忍住心里的不爽快,扯出笑容,很平静的说:“我家相公身子不好,受不了这样折腾。”说着毫不留情的将武林从颜路隐的双手中解救出来,又眯了眯眼看颜路隐道:“请颜公子自重。”不管他来接为何意,武林喜欢而她却不喜欢,她喜欢低调。      颜路隐一愣,忽而觉着戏弄她心情会好起来。      “琬儿姑娘,路隐的失误,请见谅。”颜路隐说着看了眼宋琬有些不知所措的一只手,便知她紧张,忽而心情大好:“在赶到云香村的途中马有些乏了,这会儿让它休息,所以只能委屈二位,收留我片刻。”      宋琬心道:马乏了你怎么知道?莫不是你和它是亲戚?当然这样的话只不过都是想想罢了。开口只是说:“让小厮启程吧,别耽误了去孟府的时间。”她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她总觉他不怀好意。      颜路隐敲了敲门,马车动了。宋琬悬着的心这才有一点点的放下,因为它动了,动了就可以缩短他们接触的时间。      “这几日也没有什么事儿,先让你熟悉下孟府。”颜路隐端坐,看了眼她说。宋琬斜睨他一眼,微微点头。颜路隐又说话,只不过对象不是宋琬而是武林:“林儿,教书先生在家里,一进孟府,就能进学了。”武林双目发光的看着颜路隐,好似他就是天上的神仙儿,带着万丈光芒令人仰望。      “颜哥哥,您的意思是我有自己的老师?”武林不敢置信。颜路隐点头,武林这才捏了捏宋琬的手臂,而宋琬却面色如霜又有警惕的看向颜路隐说:“教书先生的钱,从我工钱中扣。”      颜路隐却懒懒的双手垫在脑后,靠在车壁上,懒散的口气说:“不用,府里本就有教书先生,不管教不教书,他都拿孟府的工钱。现在武林来了,不必让教书先生闲着了。”      宋琬瞅着颜路隐这样子,突然想起几次见他可都是那般傲然模样,却不似这般懒散似个痞子又是有气质的痞子。虽然有些反差的性子,却让宋琬看不透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想到这里,宋琬觉得自己多事儿:他怎么样的人,与她何干?“武林得了个便宜,宋琬在这里谢过颜公子。”宋琬跟颜路隐微微点头表示谢意。颜路隐扬起嘴角,而眼眸中却是一种冷漠,一种令人不解的清凛:“不必,以后跟着我做事,别叫颜公子就好,唤名字吧。”颜路隐说完,闭目假寐,不给宋琬任何拒绝的机会。      宋琬一口气噎在了胸口,说不出一句话。武林倒是乐呵的很,笑眯眯的看着颜路隐睡,脑中一直想象着教书先生的模样。      颠簸的马车并没有让颜路隐睁开眼,所以车内一直很静很静。直到到了孟府,小厮唤了一声:“大少爷,到府了。”      颜路隐这才睁开眸子,见宋琬和武林正看着自己,微微一笑点头,开门下车。      颜路隐的脚才落地,看向孟府大门口时,愣住了,一个水红色裙裳的女子,一头并不简单的发饰似乎压的她的头沉沉的,颜路隐看着都替她重。粉嫩的双手十指相扣握在一起,正放在下巴颏,圆瞪着水灵灵的大眼,期待的看着他……      可以想到,她就是孟凡的表妹,刘闻喜了。      颜路隐只是颔首,并没有多看而是去开车门,将出来的武林抱下马车,再伸手去扶宋琬,却不料她的手躲开了。颜路隐紧了紧眉头,不顾及刘闻喜的在场,伸出长手就将宋琬躲过的手夺了过去,扶着她下了马车。      宋琬心中有气,但门口这么多人只能任由也可以占了便宜。再看到门口站立的女子,宋琬被吓了。因为对方正怒瞪着她被颜路隐牵着的手,宋琬快速拂下颜路隐的手,再看门口的女子,只听她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们,十分委屈的口气说:“大表哥没有去接闻喜,原是有红颜相陪……”说完,就伤心的哭着往门内跑。 作者有话要说: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求包养哈~ 刘妹妹,很可爱的小女配,〔挑眉奸笑〕。 颜哥哥人前人后两个样子噢,表奇怪哈…… 话说,明日夜夜起程前往广州,不知有没有时间更新文。不过夜夜不更新,这心里也会记挂着辛苦追文的亲,会玩得不开心,所以,只要有时间,夜夜就写就发……让大家看到文,我也安心,嘻嘻\^O^/相信夜夜!给我加油吧!!! 闺房阵势   颜路隐不动声色的耸耸肩,侧过脸对武林和宋琬道:“见笑了。此乃吾之表妹,性子颇为开朗,莫要被吓着。”武林楞眨眨眼,眼中的惊讶散去,换上笑意:“颜哥哥,我们没有被吓到。”真的没有,只不过第一次见女子如此扭捏着、别扭着跑掉,那幽怨的哭声虽然有些可怜,但多的是好笑的意味。      一身的水红色装扮,就跟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桃子,在清水中洗过,还带着水珠子呈现在别人面前,倒是显得十分可爱。      宋琬一脸的淡然,也不说话。提了提包袱,牵起武林的手,作势跟着进。颜路隐知道,他该引路了。“武林,宋琬跟我走吧。”颜路隐撩了下袍子,抬步前走。想来,府里的人已经见过刘闻喜,只不过迎她的人中,唯独他没来,她才在门口等着他。这个女子听大表哥回来,不觉好奇,反而觉得有趣,真是不理解她如何想。      宋琬和武林跟上前,宋琬一路走着,头并未低下,只不过眸子是看着前面人的脚跟,而且心也在观察着孟府的人。不得不说,孟府算得上规矩严的大户人家。从经过他们身边的丫鬟和家丁们的言语举止就知,他们走路的脚步声都是极其轻微的。给颜路隐行礼都是中规中矩,且说话语气都是一个调儿,没有人高昂抑或低哑。      武林走着,亦是学着宋琬目不斜视,他虽好奇大户人家的宅子会是怎样的豪华,但不会不听宋琬的告诫,而去乱看乱瞄。捏着宋琬的手,感觉有些汗意,他知道他是有些紧张。      宋琬紧了紧武林的手,继续跟着前面的人,他一直在说话,下人行礼之时只是简单的“嗯,哦,下去吧”几声,而后点头继续前走,然跟他们说话的口吻又不似对待下人那般的冷漠。这会儿又开口,口吻温和:“宋琬,你和武林住文瑜阁。那里也没有什么禁忌,只不过原是四妹住过的,她走后,这里就空出来了。”      “劳颜公子费心了。”宋琬亦是毫无表情的盯着他的皂靴,无感情的回答着这句话。背对着他们的颜路隐高耸了眉头,冷言道:“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今日破例。”顿住脚,微微侧过脸,只让人看到他眼角闪过一丝锋利:“叫我路隐。”      宋琬和武林听着颜路隐这瞬间变得冷漠的口气,都惊了下。武林也被那眼神吓住,宋琬心冷笑:自己是什么人,只不过是个雇来的下人,何来资格这般称呼,她也并没有打算以后真的这么叫他。      颜路隐当宋琬沉默便是答应,转过身之时扬起了嘴角,心情愉悦,脚步也轻快了很多,“前几日已命人除净,若觉有不妥,我再遣下人来收拾。”      宋琬道:“莫要麻烦了,我们可以自己收拾的。”其实,她一开始好奇,他竟然给她单独安排了一个院子,后来一想可能是一群子绣女都住在那个院子,也就不觉奇怪了。      颜路隐嗯了一声,又对武林道:“林儿,文瑜阁中有个书房,已经命人将《女贞》《烈女》等女子用书换成对你有用的书,只管进去看就好。”武林听完十分的雀跃,因为这里有免费的书可以看,不必再看那纸张颜色都不一的抄书本子了。“林儿谢过颜哥哥。”      颜路隐又是简单的“嗯”了一声,后没有再言语。宋琬实在摸不透这个人,方才说话可以没有感情到极点,而此刻却又温柔的令人觉得这不像真的。尤其是武林,对温柔的他十分欢喜,对冷漠的他十分敬畏。      几人在院子里绕了一会儿,就被带到一个月牙门前,武林抬起头看那门上用金漆刻写的两个字:“文x”,心里纠结了下,其实第二个字不认识,但颜哥哥说过是“文瑜阁”,想必就是这里了。原来文瑜阁的“瑜”是这般写法,武林牢牢记在了心里。      颜路隐看向月牙门,微微一息,换上了懒散的口气对宋琬说:“到了,而且还有人在迎接你。”说完他先进门,宋琬觉着奇怪,他不是说她这个管事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么?怎么会有人来接她,莫不是方才那个水蜜桃表妹?      颜路隐口中的文瑜阁,并不是宋琬想象的那般冷寂,花花草草打理的很好,小道儿也清理的十分干净,最重要的就是有“人气”。原本以为,这里没有人住,会很冷清,会很寂寥……      小侧厅门口已经站立着两个小厮,正打赌,一个说绣女管事会是一个老婆婆级人,一个说是大妈级人,还压了五个铜板做为赌注。“唉,来了来了,大少爷来了。”其中一个小厮眼快,余光看到了月白色的身影往他们这里移动,立刻转过头,确认后高兴的说。      另一个小厮抓起地上的五个铜板,就转头看:“少爷,您请的绣女管事在哪儿啊?”怎么没有见着管事婆婆?      颜路隐并不理会两个下人,带着武林和宋琬进花厅。      迎接管事的人不是别人,是孟二公子孟凡,端着茶正喝一口,见颜路隐带着人进来,吃了一惊,口中的茶不小心喷了出来,放下茶杯惊诧的指着六岁大的武林说:“大哥,你……这莫不是你的私生子吧?”      宋琬听此言,黑了脸,冷冷开口:“孟二公子,您也是雅士一位,怎可胡乱言语?”      孟凡尴尬的闭嘴,用眼神询问颜路隐。颜路隐只是含笑,并不理会孟凡,而是对宋琬和武林道:“我的二弟,孟凡。”      “孟二公子,宋琬这厢有礼了。”宋琬微微欠身,行礼。      孟凡看看她看看颜路隐,大约猜出了什么,又看看那个不点儿大的孩子,莫非,他就是这位姑娘的丈夫?      “孟二公子,这是宋琬外子,武林。”宋琬的一句话,让孟凡惊住,转而了然:她是童养媳。“宋琬姑娘有礼了有礼了。”转眸看向一脸无事模样的颜路隐,心里更加确定了一件事儿:若能猜透颜路隐的心思,这母猪就能下蛋。就连一个管事儿他都能招来一个貌美如花,还带着小丈夫的女子,真是亏了他。      这管事儿一职可不是谁都能做的,条件不高但唯一一条不可没有,就是有“威慑力”。这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说的话怎会有人听?再者说了,这么柔弱的女子指不定是被人欺负的软柿子,撑不起大场面。“二位请坐吧。看茶。”孟凡说着,给门口的小厮使了眼色。      其中一个小厮殷勤的答应着:“哎,小的这就去。”之后跟马儿似得飞快的跑了。另一个动作慢的小厮气馁转而又气愤的看着远去的小厮,恨不得咬死那厮。      武林看着那二人觉着有趣儿,笑了出来,被宋琬一眼瞪了回去,再也不敢乱瞅瞅。孟凡挑挑眉,果然只是吓唬吓唬孩子有本事,又开口道:“宋姑娘,与我说说关于刺绣一事儿。”这么年轻,想来连刺绣都一般般吧。      宋琬微微一颔首:“宋琬之技上不了什么台面,只不过绣的养眼罢了。”孟凡是挑着眉听她这么说的,心里却嘀咕着:养眼,还“罢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是故作谦虚还是故作谦虚还是故作谦虚?值得怀疑的一句话。“既是养眼之作,那么这会儿就为我绣一个罢,最是简单的,花不了多少时间。”      宋琬心里冷笑,若不信任何以请她来,生气地抬头看了眼颜路隐,却被他那双满是信任的眸子给挡了回来,他的眼神告诉她,让他听孟凡的,绣给孟凡看。宋琬转过来看孟凡,点头道:“既是二公子之请,宋琬也便不拂了您的面儿。这就准备绣具,让宋琬开始吧。”      孟凡见宋琬口气倒硬气,也不胆畏,这怀疑程度更深了,难道是她故弄玄虚?待一会儿看了也就知晓了,起身对颜路隐说了句:“大哥,我自是信任你找的人,不过呢……我还是得考察一下才更放心。”颜路隐瞅了眼孟凡,自是点头:“二弟自管考察,我相信琬儿姑娘。”      孟凡听到颜路隐叫人家宋姑娘为琬儿姑娘,可想而知他是对这个女子的认可程度有多深了。“宋姑娘随我来吧,武林小相公,不片刻小同子就会给你准备茶点,你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待我考察完你娘子就回来。”武林先是看了眼宋琬,得到肯定的眼神这才点头:“二公子带着我娘子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孟凡挑眉笑了笑:“好,乖。”说完还拍了拍武林的头,之后带着宋琬离开。颜路隐还是端端的坐着,武林瞅了瞅颜路隐,又看了眼出门的二人,问颜路隐道:“颜哥哥不去看看吗?”      颜路隐摸了下下巴问道:“你希望我去做什么?”武林想也没有想就说:“保护我的琬儿娘子。”颜路隐蹙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笑道:“我又不是你琬儿娘子的什么人,保护她作何?要也这事儿该你来做。”      武林垂了头低声道:“我还小,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颜路隐似是玩笑的说:“那就该让琬儿休了你,找一个能保护她的男子。”武林猛然抬头,不明白颜路隐这话之意:“琬儿娘子是爹娘捡来给我做娘子的,她不会休了我。”      颜路隐听武林这么一说,这心里又有了思量。似乎,宋琬并非童养媳这么简单的身份。“林儿,做人呢要知道‘自量’,等你长大,若还是不能够保护琬儿的话,就该放手,让别人来保护她。”      武林似懂非懂,但他点头了。因为颜哥哥的话,他能信得过。颜路隐笑了下起身:“我现在可以帮你保护她,以后却没有这么好的免费午餐了。”说完颜路隐就踏步走了。而他是越走心里是越慌,他怎么会对一个六岁的孩子说这些,为何会替她不平,想要知道她的往生?      宋琬跟着孟凡来到一间房门前,已经猜到这里是孟府小姐的闺房了,宋琬正是心里疑惑,孟府小姐出嫁了吗?出嫁回门的话,不得住这里,为何现在可以随意的让她住?      疑问随着孟凡的话打散:“进来吧,这里今后是你的睡房,而且绣具也齐全,可以让你随时能够作绣。”宋琬点头,随着进门,这间闺阁分为三部分,正对着门的算是中阁,绣具正在对面整齐的摆放着;左阁是书案书架,摆放有条理;右阁一张雕花大床摆放着,绛色帷幔轻微浮动,显得干净整洁,梳妆台上亦是纤尘不染,铜镜鲜亮……这里是闺房之极了吧。      孟凡瞅了眼打量房间的宋琬,心里好笑,其实甚为信任大哥的不是吗?若不信任他不会将她带到这个房间来。今日来看管事,就是为了阻止颜路隐让老女人住他妹妹的闺阁,不过现在看来,他是没有反对的余地,也不打算反对。      宋琬最后的目光定在绣具上,散发着檀木的清香的便知是檀木绷架、绷框、站架,一把金剪子在绣篮里躺着,十分抢眼。针包打开着,反射出了了点点光泽。宋琬心中一叹:这针的阵势都比她当年在家时候还要奢侈。花线、纱线、金线、银线以及绒线都在线架上整齐的挂着,着实令人赞叹了。      孟凡见宋琬这惊讶的表情,便知她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不过以后绣坊开起来,她会见惯,这里只不过是皮毛罢了。“坐下开始吧。”      宋琬点头,移步向前。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疲惫极了 这章完毕,亲们阅文悦~~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求包养~ 水榭相见   清晨的光线如调皮孩子一般聚集在了这间曾经是孟府小姐的闺阁。房内清香以及参杂着阳光的味道,十分清新,令人一振。高脚几上的小香炉正缓缓升起一缕缕青烟来,悠然而自在的消散在空中。清风浮动,线架上各色绣线也随着摆动,动却衬出了静的一幅画面。      一身素衣的宋琬坐在绷架前,正低着头一针针的在曾经孟小姐未完成的一幅《朝霞凤鸣图》上作绣。一针一线十分细致,针针逼紧,针脚藏在线下,第二针在第一针中偏前些,第三针紧接第一针针尾偏前,一针针以此类推。直至换针法,套针、双套、木梳套……      孟凡从一开始就有些惊讶,因为她选择了这幅图。他阻止,他不能让一个外人毁了他妹妹曾经做一半的东西,但是这个女子太执着,竟然怼了他,坚持上去绣这个。从下针的那一刻,他犹豫了下,第一针,第二针第三针……直至她认真忘我的境界,而他也进入了一种这个世界只有她和他的境界。      此时此刻,他竟然将她当做了逝去的妹妹,不是长相,不是动作而是那作绣的认真态度像。      颜路隐来到的时候,没有打破这安静的场面,而是懒散的倚在门框上,静静的看着她认真的作秀,也许孟小姐未完成的最后一幅绣品,现在可能只有宋琬能够完成,而且会完美。      已近黄昏之时,闺房的静,被武林打破。      孟凡心里很恼,他想看宋琬作绣,因为能够看到妹妹的影子,也想让宋琬完成这幅绣品,但看宋琬所绣也只不过完成了三片凤羽,闪眼的金线已经紧紧的贴附绸缎之上,一针一线看不见一丝空隙。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摸,然而还未下手,宋琬就将他的手打开,冷冷说:“二公子,这幅绣品想是孟小姐未带走的,现在留下让我来完成,可好?”      孟凡思量了一下,因为这幅半成品对他们孟府来说,是一个遗憾。若能完成,孟府所有人都会感激完成它的人,但是他担心,这幅绣被毁。抬眼看宋琬,心里纠结:能信任这个女子吗?她不过一个外人,能够值得信任吗?      孟凡在心里重复的问着自己,他不能做定夺,不是犹豫不决,而是难以做抉择。      宋琬看孟凡这为难的表情,不知这幅绣和绣的主人到底有什么故事,但她明白,这对他来说十分重要。转眸看向捂着武林口的颜路隐,用眼神询问,颜路隐恨恨的瞪了眼武林,放开了他对孟凡道:“二弟,信任宋琬就是信任我。”      孟凡转过头才发现颜路隐站在门口,原来不止武林来了,颜路隐也来了。“大哥,我……”孟凡看着颜路隐,还是有些不能够决定,心里叹息,看了眼宋琬所绣之物,这才真正做了决定:“若此绣作废,宋琬我要你命。”说完抬步走人:她所绣比妹妹绣的还好……      颜路隐含笑看着孟凡离开,武林一脸惊吓,宋琬一脸震惊。她不怕绣坏,因为她绝对不会毁了这幅绣,原本的绣工着实很好,但宋琬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她能够将它完美的完成,所以……孟二公子恐吓之言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方才温文尔雅之人,此刻如此无常,宋琬才不得已震惊。      颜路隐挑眉,对门口的小厮说:“小同子,今日为表小姐和宋琬姑娘接风,吩咐厨房,做的丰盛一些。”这些话想是孟老夫人早已吩咐过,只不过其中没有宋琬的份罢了。他再重复一次,也是让孟家二老知道,他寻来的人也需要款待:“顺便将武林少爷带走,别让他乱跑。”      小同子立马点头:“少爷,小的知道了,这就去。”说完就拉着武林走。      待其他人都走了,颜路隐这才走至绷架旁边,看着宋琬所绣的那部分,冷了言道:“何以自以为是的请求接下这活儿?”宋琬不明所以的撇了眼颜路隐,也冷了口气道:“我认为我有能力完成它。”颜路隐一个箭步至宋琬身前,伸手就捏住了宋琬的下巴,笑道:“你认为?你何以认为?”      宋琬蹙眉,瞪了眼颜路隐,愤怒的拍开了颜路隐的手,说:“凭借我有一双从未出错的手。”颜路隐瞅着宋琬这自信的口气,心里却笑了,以至于眼中透出了某种赞赏,面部表情却依旧冷,“你知道这幅没有完成的绣品的主人现今在哪儿吗?”      “不知。”宋琬眯了眯眸子,有些警惕的看颜路隐,孟小姐有什么故事吗?她,怎了?      颜路隐冷言道:“今夜亥时三刻,文瑜阁前水榭见面,告诉你一切。”宋琬警惕更浓,退了一步问:“有什么现在说,何以等到夜深人静之时?”      “怎么,方才不是不怕孟凡的威胁,很自信的接下这幅绣品,这会儿怎么不敢来赴约?”颜路隐一脸屑意说。宋琬不是那种被人一激就冲动的人,这会儿反倒变得轻松很多,扬起嘴角笑道:“颜大公子,宋琬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颜路隐一愣,她竟不吃这一套:“不论如何,今夜来水榭。”颜路隐说完大步往外走。宋琬这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她若软一口气,他就一直逼问下去了。但他走的匆忙,他也算得逞了。不过她看出他有一些的讪意,想来他也不自在。转念又一想,他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她还都没有来得及拒绝,这可怎么是好。      宋琬蹙眉看了眼那幅绣品,心里想孟府小姐到底怎了?不在府中就该是出嫁了,难不成……所嫁非人?宋琬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不该她知道的,不该她多问多想的,她不能乱想乱猜乱给自己找麻烦,有些事儿不知道的比知道的好,不明白的比明白的好。      这会儿,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了,没有人理她,只有回到了绷架后,拉过三脚凳,又坐了下来,继续那幅没有完成的绣品。      是夜,孟府二老、孟家两位公子、颜路隐、来自别镇的表妹刘闻喜、宋琬夫妇二人同席而食饮。二老对外甥女刘闻喜现如今的变化十分满意,他们记忆中的刘闻喜就跟一帮野孩子在一起玩泥疙瘩,而现在能够安静的坐着,且动作言语都如大家闺秀一般,他们也更铁了心决定收她做儿媳。      再看宋琬,他们第一眼也觉文静,讨人喜,再者说看过她带来的绣品后,发现这么个手巧之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只是惋惜宋琬已经是有夫之人,不然也想着给自己家的娃说说媒。      餐桌上,孟刘氏一直嘱咐着刘闻喜和宋琬吃东西,两个女子都十分端庄得体且都听话。孟老却更喜欢一边安静的武林,说武林有读书的慧聪,让武林好好念书,还说等他有时间了,来教武林书法。武林得到宋琬肯定的眼神,自是一口答应。孟老见孩子如此之爽快心里也高兴,用饭之时也不是往常那般寂静,没有人敢吱声。      “琬儿啊,就在府里安心的住下,我们路隐都为你安排好了,定下心来帮助我们路隐管理绣女,带领她们做好绣品,这年底定是少不了你的那份奖金的。”说话的人是孟刘氏,一脸的和气,口吻一如对自己女儿那般,令宋琬觉着舒心,又有感觉似是娘在世只是与她说话口气那般。宋琬点头:“老夫人放心,宋琬是个定性之人,既是受了公子之托,必然做好分内的事儿。”      孟刘氏和孟老相视一眼,笑道:“好孩子,我们也信任路隐的眼光,他自是会让我们放心。”说完还仔细瞅了瞅坐在桌子斜对面的宋琬,文静不说倒是显得贵气十分,那一身的普通衣物都遮掩不了的气质,可不就如莲一般出淤泥而不染。      宋琬点点头,眸子又低了下来,看着自己的饭碗:二老确实热情,可不比那个一直冷冰冰坐着的孟二少爷好十几倍。而身边端坐着的水蜜桃一直浅笑嫣然,总是羞意滴滴,对于二老的问话她时不时的就害羞低头,点头摇头做回答。      宋琬好奇,有什么好害羞的。      宋琬还好奇的是,孟家三公子孟方,是个极其奇怪的人,不言语只管吃自己的,偶尔抬头就是看她。令宋琬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饭粒,害得他老是想朝她这边看来。      最后,宋琬给自己总结了一个理由:自己太过敏感,因为来到了大户人家,总觉危机四伏。他们作为主人打量他们是必然也是必须的,所以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她只能这么的解释,因为她再也找不到好的理由。      饭后,孟家二老拉着宋琬絮絮叨叨了很久,无非就是问问家里的事儿,就连她和武林的八字都被问去了。他们有问必答,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因大户人家总是忌讳那些命中带克,八字太硬或是八字不吉利的人,既是要长久住,就全盘托出,一点儿也不保留了。      即使自己不说,他们也会命人去查,再如何信任颜路隐,也不会让八字不好的人入住孟府,就算请他们来,也只能住外面。      二老问话完毕后,宋琬终是可以领着武林回文瑜阁。      宋琬哄着武林睡下后,又去绣了几针,有些疲惫时候准备上床歇息,突然想起了白日里颜路隐的话:“不论如何,今夜来水榭。”      要去水榭吗?他会跟自己讲他妹妹的事儿,可是她有必要听那些有的没的跟她无关的东西吗?      宋琬踯躅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了。      月撒下清辉,就如那日被他救后一般。而此刻的心情却是忐忑的,不安的。水榭就在前方,水光四射闪,树影斑驳缀,风吹浮动乱,显得那般宁静而又跳跃,宋琬深深吸一口气,快步前行,不片刻水榭到了……      环视水榭周围,没有见到他,宋琬松了一口气,想来这个大忙人忘记了。宋琬正欲转过身,不料下一刻整个身子被人抱住……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完成,疲惫,睡觉…… 亲们阅文悦。 夜的小仙巢→青冥居→求包养~ 乌龟情事   “放开!”宋琬熟悉那股子檀香的味道,是他,竟然无礼的抱住了她!“别动,你若转身走一步,就踩到我的宝贝了。”颜路隐在宋琬耳边说。      宋琬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顿时面红耳赤了起来,心里恼怒十分,欲挣扎却不能:“快放开我,我不动。”不知他所谓的宝贝是什么,但她知道她不能转身走,只能前行。      颜路隐放开了宋琬,将她推至前一两步,立马蹲了下来,拾起了他的宝贝——乌龟。      宋琬走了两步,平稳了自己的心情,压抑着内心的恼怒,缓缓转过身,看月光下的颜路隐,只见他手里拿捏着一只小王八,还用手拍了拍王八的壳,说:“好在我及时赶到,不然你可就被香足踩成扁龟了。”说完抬头看了眼宋琬。      就这一眼,“啪”的巴掌声也传了来。      颜路隐的脸火辣辣的疼,有些莫名的看着一脸怒气的宋琬:这个女人的力道可真是不小,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实实在在的给了他一巴掌。      宋琬恼羞成怒,恨不得此刻将颜路隐推下湖水淹死了去,可是她能做的也只有打他一巴掌之后再说:“淫贼!”      颜路隐不解的眨眨眼,看了眼手里的乌龟,再抬眼看宋琬,无辜的笑了一声:“我只是为了救小龟,所以才……非礼了你。”宋琬听颜路隐这么一说,脸更红了,眼中的怒气更甚,她真的恨不得再给他一巴掌,但是他那张无辜的脸,让宋琬下不了手。      不解的眼神,委屈的看着她,她有些无措,将自己火辣辣疼的手往身后背了背,扬起脸瞪颜路隐。月光下他眼眸中闪烁着精光,神秘感已经被委屈全然代替。宋琬有些胆惧的往后退了退,可眸子却依旧直视颜路隐:“你可以开口说话,你可以用言语阻止我,而不是用你的那双手!”      颜路隐道:“事出突然。我的宝贝往你脚下爬,阻止不了它,所以只能阻止你。”颜路隐口吻诚恳,令宋琬指责都有些难,“你还有理了。”      颜路隐拿着乌龟做了个揖,朝宋琬深深弯了腰歉意道:“方才路隐着实鲁莽,冒犯了婉儿姑娘,随婉儿姑娘怎么处置都可。”宋琬忽而觉得头疼万分,他……一句道歉就完了,她被非礼就可以这么跟没事儿发生一般过去?!“今后,你若无事请别来找我,也不准对我颐指气使,我虽是为你做事儿,但没有必要对你万分的低声下气。”不摆明了立场,指不定以后还被欺负到天上去。      颜路隐一愣,有些意外,转而寒了口气道:“方才是我不对,但你该是理解我救龟心情。”宋琬看到他手中的小王八,确实很好玩,但是若没有它,她许是不会被人占了便宜去。“理解又如何?你拿着小王八来吓唬人,你还想狡辩什么?”宋琬白了颜路隐一眼,没有见过这样皮厚的人。      颜路隐抽搐了嘴角,看了看手中的乌龟,有些无奈道:“它,不是王八,是乌龟。”      “管它乌龟王八,反正你拿着来吓唬人了。”这并不十分明亮的夜里,谁能分得清它是王八还是龟,谁知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颜路隐将乌龟放到了柱脚处,跟乌龟说了句话:“宝贝,在这里待着,莫要乱走。”颜路隐的话说完,乌龟就缩起了四肢和脑袋,一动不动,表示听懂。宋琬一脸惊讶,怎这般听话?莫非这只王八还是只通人性的王八?      颜路隐起身走至宋琬身边,又做了个揖,“方才让你受了惊吓,路隐之错,实在抱歉。”宋琬对他这般歉意的话语完全没有一点的反抗能力了,而是软了口气道:“算了,你也是无意的。”真的是无意的么?他明明可以用话语来阻止的,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颜路隐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口气却如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诚恳的很:“得到琬儿的谅解,着实是吾之幸。”宋琬觉着有些不自在,走了两步至四周柱间的美人靠上,端坐了下来,开口:“有什么事儿说吧,若没有什么事儿我也该回去休息了。明儿还得在老夫人面前做一次绣。”宋琬不是个怕麻烦的人,对于孟府人的一切考察她完全没有怨言的接受。      “既是来了就多坐一会儿,我与你说说孟府的零碎事儿。”颜路隐也走至宋琬坐的美人靠边坐下,而宋琬很明显的躲避了一下,往边上坐了去。颜路隐蹙眉,也没有说什么,端坐着笑道:“不必防着我,我并非浪子。”      宋琬有些尴尬,她并没有说他如何,只是她一个有夫之人,不可以和自己相公以外的人过多接触。即使她打心底里没有将武林当做相公也不可以有一点不德之行为。      “要说孟府的事儿,说吧。”岔开他所提起的话题,切入他要说的正题。颜路隐靠在了美人靠上,侧过脸看宋琬道:“这就说与你听。我家小妹闺名单字潞,性子温和,为人善良,行事果断,只是这身子有些疾病,因大夫的误诊,四妹的病况被耽误,以至于在十三岁那年去了。”      宋琬认真的听着,感觉到颜路隐并没有一丝的感情,有的只是一种令人费解的陌生。听闻她走了,宋琬这心里也不舒服了起来,“大夫怎能误诊了?”怎么能有这样的大夫存在?      颜路隐道:“人无完人,有些时候因大意而做错事儿是常有的。”虽然他也不想提起孟潞,但莫可奈何,他必须提出。      宋琬倒是赞同的点了头,他说的没错:人无完人。那么他这算是解释他自己方才犯下的小错吗?也是在说自己并非完人,而做了不完之事。“那副刺绣是是孟小姐的吧?”      颜路隐点头:“你若能完成,算是孟府的恩人。”宋琬惶恐:“恩人不敢,我只是第一眼看到那幅绣就喜欢上了,想要完成它。”颜路隐浅笑:“既是这样想,那么我想你也能够完成,且做的比四妹更好。”月色下她有些惨淡的脸,让人觉的怜惜。      “比小姐好不敢当,我尽力绣好就是。”宋琬蹙眉,感觉到他那双眸子的注视,有些不自在,不知不觉脸有些烫烫的,宋琬怀疑是不是晚上凉了,受了风。      颜路隐点头,不言语。      宋琬也不言语,二人就这么沉默的坐了一会儿,这样宁静的夜,这样隐隐透露着清新气息的水榭,她喜欢。宋琬侧过脸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他的注视,就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夜深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就这么再坐一会儿吧,陪我。”颜路隐毫不疑问的命令口气。宋琬猛然转头直视颜路隐的眸子,却不料看到的是恳求。宋琬不明白了,口气那么坚硬,眼神却那么脆弱,她是拒绝也不好是不拒绝也不好。      借着月光盯着他,想起了那晚。在他身前坐着,而他并没有越池一步;担心她寻死,下水拉她;最是可爱的就是他自觉的将眼蒙上……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方才她也闻到,虽是喜欢,但惊恐多一点。      颜路隐亦是毫不躲闪的让宋琬看自己,她似乎看着自己看的入神了,颜路隐这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愉悦,雀跃,窃喜……他喜欢她这样呆呆的看着自己,喜欢她嘴角挂着浅浅笑容,似是回忆什么,又似情人深情看着她的情郎……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中天月已经往西边斜,它要慢慢将自己隐藏起来,而他们的毫无保留的对视一直维持下去……      良久后,宋琬脑中的记忆已经停留在方才那一刻,想着想着回过了神,发现他亦是看着自己,心里恼怒自己竟然这般看着他,更恼他竟然也这般无礼的看她,“你,无礼!”      颜路隐呵呵一笑道:“是你先看着我,而我出于礼回视你罢了。”宋琬来了气,气自己:怎么会看着他入神了,他、他……有什么好看啊!!!“我并未看你,我只是在想事儿。”宋琬在心里恨恨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能找这么幼稚的理由?      “噢,在想事儿。敢问琬儿你在想什么?”颜路隐隐忍着笑意,眸中尽显他愉悦的心情。      宋琬有点无措,在想什么?方才在想什么?宋琬心里纠结了片刻,突然想到自己想什么有必要跟他说吗,怒瞪着眼,口气十分不善的说:“我想什么与你何干?”      “你看着我想事儿,必然是与我有关。”颜路隐笑的跟孩子似地,宋琬又愣了下,眨眨眼,侧过脸:“我想我家相公武林。”      颜路隐的脸立马黑了,正色道:“你……喜欢你的相公?”      “不喜欢怎么会照顾他?”宋琬觉着气氛有些不对。颜路隐方才温柔似水的眸子现在寒冷如冰了,口气一如压抑着怒气的豹子,说:“他不过是个六岁孩子。”      “孩子也是我相公。”宋琬觉着自己走出尴尬境界,也不顾颜路隐心里怎么想,就这么说了。      颜路隐挑挑眉,他还不即将弱冠的自己还会被这个十四岁的孩子给惹怒了。“那么祝你们夫妻白头偕老。”说完背过了身,眸子看向湖面,冷口气道:“你走吧,回去休息。”      宋琬起身福了福身道:“宋琬告辞。”走了两步,又顿了一下说:“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而后好不留恋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琬儿姑娘可不会就这么走咯~~ 期待下章,噢呵呵……乃们猜吧~~ 青冥居→求收藏。 彼此暧昧   宋琬走了,她就这么走了!      颜路隐懊恼的看着水面,微风拂动,荡漾着她坚定的面容,说着那句确定的话语。是他看错人了?她怎么能安于现状,等待一个小她九岁的孩子长大,嫁给他?      颜路隐越想越是生气,蓦然一拳头就捶在了美人靠的栏杆上,没有多想站起身来,走到柱脚边拾起乌龟就往她离开的方向走去。他,有那么一点喜欢她,他自己能够体会出来。但是她呢?真的跟那些村妇一般,守着并非自己喜欢的男人过一辈子?      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廊子中的柱子一根根快速往后闪,他的脚步有多快,就代表他的心有多么的火燎。他必须在她入房之前截住她,今夜不可就这么饶过她。她惹怒了他,他不会轻饶她。      男子和女子果然是有很大的差距,宋琬一离开水榭就已经让自己加快速度,让自己成为那种“健步如飞”的人,却不料在和自己房间相差两三间屋子的距离之时,被颜路隐给截住了去路。      宋琬也着实吓了一下,黑夜中闪过一道黑影,会让她以为鬼神出没,看到是他那张焦急的面容之时她也松了一口气,不是鬼神就好。“请问还有什么事儿?”宋琬缓过神来直截了当的问。      颜路隐扬了扬手里的乌龟道:“我这宝贝本是送你的,方才忘了。”说着就将小乌龟塞到了宋琬的手里,宋琬捏着这比巴掌小的王八,感觉怪怪的,她宁愿远远的看着它,而不是和它如此亲密的接触。宋琬的手指不敢用力,她怕伤了乌龟,可转念一想龟壳那么硬,似乎狠狠的捏都不会疼,想着就捏了下,疼了自己的手:“为何送与我?”      颜路隐不挡着宋琬的路,而是双手一搭宋琬的双肩上,扳过她的身子,让她跟着他往水榭的方向去。他不可以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即使被惹怒,他也要“报复”回来。      宋琬被强行拉走,心里怒脚步却没有慢过,因为他走的太急,手还牢牢的抓着她的胳膊,蛮横的说:“爷的正事儿没有说完,你就走了,谁准允的。”      宋琬蹙了下眉,瞪了眼他:“您记性这般差真是太令人失望了。”颜路隐稍稍在宋琬的侧前身,所以宋琬瞧不见他的表情,此刻他的面容上多么的得意,多么的如沐春风,若宋琬看到,一定再给他一巴掌,方才全怪他:吓唬她在先,逼问她在后。      “爷是忙人,怎可能记住那些有的没的?”颜路隐故作寒了口气:她的手臂太软了,他都有些不敢下手狠重,怕捏碎了她。      宋琬剜了他一眼,跟着他的脚步回去。是的,又是水榭。他粗鲁的将宋琬推向美人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扬起嘴角道:“我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曾经也因有些事儿没有说出口,而耽误了很多事儿。今儿我就告诉你,我不准你将武林当做自己的相公,他只不过是个弟弟。”      宋琬完全不明白的看着颜路隐,忽而嗤笑道:“您似乎管不着我的家事儿,更管不着我和我丈夫之间的事儿,因为这些与你请我来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颜路隐深眸闪过一丝凌厉,佞邪的眼神透露无遗,“因为管事要以身作则,起带头作用,不可带坏了其她绣女才是。”      宋琬觉着颜路隐这理由太可笑,他就没有一个正确而又合理的解释吗,这么蹩脚的话他都能说出来:“我不信您招的绣女都是未出阁的女子。”哪有那么多待字闺中且绣品又是上好的姑娘的?颜路隐想要找这样的人是不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不管你信不信,规矩我先给你定了,以后带着武林出门只能说是你弟弟,不可说是相公。”颜路隐下了最后通牒,若还听到让他心情不快的话语,他一定会让她知道他颜路隐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宋琬看颜路隐这口气,缩了下脖子,确实有些惧畏这样面无表情的他,还有那寒眸射出的寒光,薄薄的嘴唇说完话就开始轻轻的抿着,等待着她答案。而宋琬也很让他满意。她自己觉得很没有骨气的点头了:“宋琬听之便是。”      颜路隐挑挑眉,道:“我要你打心底里守我定的规矩,不可阳奉阴违。”      听这话,宋琬心里就不痛快了,从来她答应过就不会出现反悔之意,而她甚是不喜欢这样的颜路隐用这样不信任的口气说这样的话。“宋琬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宋琬也告诉您一个实实在在的道理——疑人不用。”      颜路隐自是明白这些,完全不必她来给他教道理。“我用人不疑,方才只不过是提前说一声罢了。”宋琬扯了下嘴角,袖下的手紧紧的捏着乌龟,她觉得手心出了点汗。她不知是自己真的出汗了,还是被颜路隐给吓得,反正这会儿她很希望快点离开,可是他站在面前……她十分为难。      见宋琬不作声,颜路隐便坐了下来道:“今儿晚个喝了两杯,这脑袋就有些发胀。”一只手抬起给自己揉太阳穴,似是在降压力。宋琬瞅着他坚毅的脸庞和那双紧闭的眸子,这心里莫名觉得怪怪的,痒痒的挠挠的……但还是决定无动于衷的坐着。      颜路隐手下遮着的眸子斜睨宋琬,见她坦然的坐着一副无关她事儿的样子,就连余光都没有送给他,这心里不免失落:“你会拿捏穴道吗?”她不动,只能他主动。宋琬诚实的摇头道:“曾经见过娘为爹揉过,并未动手做过。”娘那下手可真不轻,将爹爹揉的直喊疼,她和武林在一边暗笑来着。      “即使看过,那么就来试试,我的头疼的不行,帮着揉揉。”颜路隐口吻不算命令,也不算请求,就是那种让宋琬无法拒绝的一句话,很平常就跟爹对娘说的那样自然。宋琬迟疑的看着颜路隐,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可事实一如她听的,很清楚,完全没有一点错误。      “快啊。”颜路隐催促,宋琬将乌龟放在美人靠上,起身至他身边,只不过一步的距离,而这一步的距离却让二人拉的更近了。      莫名的,宋琬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可怎么也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有些惧畏的伸手,那双青葱指有点颤抖,最后触上他那线条十分完美的额前,慢慢延伸至太阳穴,手指的力度由浅至深,慢慢开始揉捏起来。      颜路隐舒服的闭上了眼,感受着她那双柔软的手,也看出她细心认真的态度。这心里虽美,却也担忧,有种淡淡的失落感慢慢蔓延心中,却不知这到底是为何。      “琬儿……”      “嗯?”第一次给人拿捏的宋琬心思全然在专心做的事儿上,并未发现颜路隐叫的如此亲密,更没有发觉自己回应的会是那么的自然。      颜路隐嘴角挂着浅笑,睁开眸子正好看到的是她纤细的小腰,莫名的又有些心疼,她太瘦,这腰肢他不用双手都能握住了……“做管事,定然要有能力指挥其他绣女做事儿。”      宋琬知道,她早就想好了对策,不论如何她都不能负了这份工:“宋琬不求完美,但会尽力。”      “我见过别地方绣坊的管事嬷嬷,一个个五大三粗,嗓门十分特别,那些绣女们都会听到她的声音而胆怯,会努力作绣。”      宋琬手指轻柔适度,却在听完他的话,停顿了会儿:“您的意思是?”      “让自己看起来壮实点儿,嗓门需要练得大一点,不可看起来似个被欺负惯了的小媳妇。”颜路隐道,“多吃一点,会壮起来。”      宋琬惊讶,要让自己吃成成寡妇那样吗?真是难看!“您放心,就算我是一副被欺负惯了的小媳妇模样,我也不会让您这里的任何一个绣女偷懒,我有我的法子。”颜路隐的目的不在于她能不能管住绣女们,而是在乎她这瘦弱的身体,不会风一吹就倒了吧。“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颜路隐故作口气败坏的样子说。      宋琬点头:“听您的就是。”真是个麻烦的人,这不好那儿不好的,最后还是得听霸道的他的话。      “对了,你我相差不过五岁,何以与我之间有所谓的尊称?以后就别‘您、您、您’的称呼了。”实实在在的命令口吻,这回宋琬可真是想要拒绝都不知该说啥,因为他口气不善的时候,惹不得。“宋琬知道了。”手下的动作又慢慢恢复,且比较之前熟练很多。      “今儿晚上,你很听话。”      宋琬本想说自己一直很听话,可话没有说出口,这才反应过来她正揉捏着她的太阳穴,而他们之间的距离……真是太近,这简直是令人深深遐思的暧昧啊。宋琬猛然的退后:“你……”      颜路隐顺势起身一把抓住了宋琬的手,让她又前走了一步,不偏不倚的让宋琬投入了他的怀中:“我……对你,有那么一点的兴趣。”      靠在他怀里的宋琬微微抬起小脸看着颜路隐,他眼眸中并没有戏谑没有玩弄而是坚定,口吻也十分肯定。宋琬顿然红了红脸,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英俊的面容,她怎可能没有一点感觉?只不过,她不能有这样奇怪的感觉罢了,想至此,伸手决然的推开了他,冷冷的说到:“请放尊重点,你我只不过主雇关系。”      颜路隐冷了冷眸子,手上还存有她身上的余温,可是……此刻有微风吹动,手中的温度一点点的消失:“我并非玩笑。”      “正因为不是玩笑,才更要尊重对方。”也许他说的不是不负责的话,但她真的没有福气消受,她有她自己想要寻找的……      颜路隐怒道:“你果真准备跟了武林一辈子?”宋琬毫不犹豫的说:“武林生是吾夫,死亦是。”宋琬眸中闪过愧疚,因为看到他眸中划过了悲伤。但她不能心软:“请你尊重别人,尊重别人原有的命数。”宋琬福了福身子,决然离开。      颜路隐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嘲笑,两度让她走掉?他不就是非常失败之人了?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他箭步上前,一把拉住宋琬转过她身子,在她还处在惊慌之中时,手快速扣住她的头,自己温热的唇就附在了她的唇上,不顾她的挣扎,肆虐的啃咬着。      末了,他颇有威慑力的口吻说:“不论你如何说,如何做,都阻止不了我想要什么,我想做什么。”而后放开了她,自己决然的先走了……      这,算是小小的报复。      宋琬一手捂着嘴,双眸完全不置信的看着他远去……她哭了,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了,因为他咬疼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3╰)╮,我更新啦~再说明下,明儿晚上夜夜赶去兰州的车,所以三五日内可能更新不了,到了兰州若有空我一定写。 青冥居→求包养。 闻喜怕猫   夜深了,人本也该静而眠,然这个夜晚却有多人难以入眠。      孟方,孟家三公子,文弱书生,话语不多,人也温和,性子就如玉一般,让人赏心悦目。只不过,有时候如玉一般的人总是会被如璀璨宝石般的人遮掩住了它的光彩,今日亦是如此。      晚饭桌上,他是沉默的。      表妹和她,乃今日焦点。      原来,她叫宋琬,原来他们还有机会见面。只不过,她的身份让孟方惊讶。十四岁,就已经为人妇乃常见之事,可是丈夫是小九岁的孩童,见到可就不多了。即使童养媳,孟方所见的,也不过相差两三岁罢了。      书案后的孟方眸子盯着红烛,心里烦躁,他跟她只不过一面之缘,而他牢牢记了她很久。每夜睡前,他都能回想起她离去的背影——      那日书肆门口,她进门的样子。      而今日,她留给他皆是侧面或是背面,就连上桌用膳,相互行礼后她都没有正面留于他一个正面。除了对爹娘亲热一点,她几乎不怎么说话,用膳动作以及礼仪皆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他并不觉得心里不舒服,而是觉这样女子很守矩,对其他男子保持适当距离,不多语,不多行,适度得体。      他也发现大哥和二哥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二哥本是个性子放荡不羁的,“流连”于百花丛中,从不会用那样怪异的眼神去看其他女子。      烟花之地二哥没少带他去,应了二哥的一句话:“入了朝,这种应酬免不了,多见识一下没有坏处。”所以,他只能跟着去,只不过从来不沾染身。      孟方知道,二哥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所谓“流连”也只不过是常去,独找宜春楼的头牌品诗听琴,但外人从不这么认为,只会说孟家二少风流成性,以至于没有人愿意将自家闺女嫁给他。      今次,他的眼神让孟方觉得,沉默、深思在度量些什么了。      而大哥,比二哥更直接。他虽是没有表情的面容,那双眸子中的喜悦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了的。他看她的时候,有时不仅仅是喜悦,有欣赏有期待,旁观者的孟方看着一切,所以知道,但不明白。      往常,大哥用膳后休息片刻,会骑着他的宝贝出门溜达,然而今日却没有,孟方看到他直接回了颜铭轩,不得不令人觉着奇怪。      红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摇晃不定,忽而书案边灯罩内的蜡烛灭了,半个屋子就暗了下来,月光从窗缝中偷泄而入,撩拨出了一道清辉。      孟方闭了闭眸子,正欲起身点起蜡烛。门缓慢的被打开,吱呀的声音沉闷而又嘶哑。孟方抬眸看向月牙门,一身水红色裙裳在那一点清辉中显得十分扎眼。那双带着大流苏的水红色鞋子一步一步的往他逼近而来,孟方挑眉,这夜半三更的,刘闻喜来作何?      “咳咳…闻喜,进门不懂敲门吗?”孟方无奈,这个小时候就知玩泥巴的丫头,现在是清秀很多,只不过那坏毛病一直没有改掉,喜欢穿成一色,让人过目不忘。记得有一年,去舅舅家拜年,她穿了一身绿色,她跑跑跳跳的过来跟他们兄弟二人说:“哥哥,都说梅花傲雪,你们看我一身竹色,会不会比梅花更傲人?”他们只能呵呵一笑,能躲多远躲多远。      现在刘闻喜一脸的沮丧模样,走至书案边接着外阁的灯光看孟方,觉着看不清,瘪了瘪嘴,去拾来火折子将火烛点起。      孟方看着刘闻喜的动作,心里也有了一丝赞赏:曾经的刘闻喜草莽不堪,就连拿个灯罩都能将灯罩烧坏了。现在她都能点起灯来了。也是,已经十五岁了,该出嫁的年龄自是成熟多了。      火烛火焰由小变大,房间也慢慢亮了起来。      由此,孟方也看清了刘闻喜的表情,苦楚的皱着黛眉,双眸幽幽泛着水光,烛火下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却更是衬出她脸颊的苍白。孟方微微一蹙眉,就听刘闻喜哭腔道:“三哥的房间,我进来还要敲门吗?”      孟方忽而觉得脊背冷飕飕的,是不是返冬了,为何觉得站在冰天雪地里?哦,是了。他最见不得刘闻喜哭腔说话来着,她那般说话就如受苦的猫咪,痛苦不堪,令人心碎。但是对于孟方来说,她这样说话,就是将他拉回冬日。      “不管是谁,进我的门需要敲门。”孟方振了振,冷了口气说:“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      刘闻喜吸吸鼻子双眸眨呀眨,眸中的水雾越发的被酝酿出来了,拿出了帕子擦拭了下脸颊说:“大哥和二哥不理我。”找颜路隐说忙,因为是第一次见大表哥,所以也不敢太缠着。又去找孟凡,谁知他理都不理她,直接回了屋子,灯都没有点……刘闻喜在门口站了许久,孟凡什么动静也没有,她知道这是闭门羹。才来孟府第一日,就吃了两闭门羹,第三次她怎能笨的还去吃?索性就直接进来了。      孟方就知道,没有人理她,她才会来找他。他倒是希望,她永远别来找,不然他会永远停留在冬日里。“矜持的女子都回房作绣或是早点歇下了,哪里如你一般,随便入男子房内?”爹娘真是糊涂了,她来了他还有心看书吗?这不是成心考验他吗。      刘闻喜鼓鼓腮帮子,不服气的说:“闻喜一直是这样的性子,三哥又不是不知。”矜持的女子是有人喜欢,她现在已经慢慢向淑女方向发展,只是学的慢了一点嘛。      孟方自是知道她的性子跟男孩子一样,但她毕竟是女子,刘家唯一的宝贝女儿,得好好教导,若不然让人笑话去了。“以后跟宋琬姑娘学学,她可以做你的老师。”宋琬,人如名一般,柔和温雅。若刘闻喜随着她,性子也会静下来才是。      “姑姑姑父都说我很文静,不需要别人做我老师了。”刘闻喜翻了孟方一个白眼,那个柔弱的女子气质很好,文静如大家闺秀,还真让人看不出竟是乡下来的人。不过,刘闻喜并不讨厌她,因为一眼,她就想着多和她接触,但决不是让比自己小一岁的人来做自己的老师。      孟方挑挑眉,心中嘲笑了下,爹娘二人越老越糊涂罢了,才觉着现在的刘闻喜能跟淑女划为一线。“算了,这些三哥我管不了,不过话说在前面,以后我的房门不可不敲就进,没什么大事儿也不准来找我。”      “不成,我没事儿才有时间来找你啊,有事儿我还来找你做什么嘛。”刘闻喜嘻嘻一笑道:“三哥最好了,你不会赶我走的是吧?”      孟方越发的觉得冷了:“嗯,我不会赶你走,但是我会走。”说完毫不犹豫的起身,往门口走去。她难缠,他也不是好被缠的主儿。      刘闻喜一跺脚,蹙着眉追上孟方,急忙道:“我有事儿我有事儿。”拽住孟方的衣袖,不让他走掉。孟方无奈,只能停下脚步,侧眼看刘闻喜道:“说吧,什么事儿,说完快些回去睡。”应该给她找个玩物,不然他就得成为她的玩物。      “三哥,我……我认床……”      “嗯,之后呢?”孟方已经明白。刘闻喜红了红脸,有些羞涩的说:“表哥你给我唱小时候潞姐常给我唱的摇篮曲吧,不然……我睡不着。”      一向温文尔雅的孟方怒红了脸,口气十分霸强,眯了眯眸子冷冷的说:“滚!”刘闻喜被这么一喝,十分委屈,缩了缩脖子低头片刻又抬头幽怨而又委屈的看孟方:“三哥……”      孟方额头的青筋已经在有规律的跳动,他很想拿起曾经打过她的那根藤条抽她,瞪着刘闻喜的眸子忽而闪过狡黠,轻轻一扬嘴角,温和的说到:“那喜儿表妹先回房,我片刻就到。”      刘闻喜开心,小脸如牡丹一般一下就炸开了,“就知三哥最好了。”说完就碎步往外跑,还回头对孟方深深一笑,令孟方冷冷打出一个激灵,他最是受不了刘闻喜,尤其是那不正常的笑。      若是小时候,大家一起玩耍,将她当做男孩子也没有什么关系,但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她若还如小时候一般,他会认为她不是正常人,也许……她有什么隐疾。想到这,孟方忽而一个大大雷劈到头顶,爹娘的意思他们明白啊,不管刘闻喜嫁给他们三人中的谁,他们孟家就此会鸡飞狗跳的。      孟方出门去敲了一直跟随他的书童禾子的门,禾子从床上爬起来,迅速开了门,“三少爷,您不是睡了吗?”孟方瞪了眼禾子说:“待你办完这事儿我也就能安心的睡了。”      禾子边扣着盘扣,边问:“三少爷,您需要小的做什么?”      孟方微微一笑道:“去将管家的那只大黑猫抱到表小姐房内,放在床前一句话不说离开就可。”      “好,小的这就去,三少爷您快些休息才是。”难道表小姐喜欢猫?这样的话,三少爷这么做真是太体贴,不忍心表小姐孤独了让猫陪着,还不让表小姐知道是谁做的。孟方含笑点头:“去吧。”看着禾子离去,孟方眼中划过佞邪,得意一笑离开了禾子房门口。      今夜,刘闻喜会睡的很香很香,她会和猫一样睡到日上三竿。      禾子照孟方的话做,将猫放下就走了。而床帏后的刘闻喜以为孟方来了,猛地掀开了床帐,看到地上的黑物就怔住,眸子盯着地上的大猫看了片刻,很快脸变得煞白,眸子一翻,昏了过去……      绿色眸子的大黑猫,盯着床上的人,见她倒了过去发出了“咚”的一声,它也吓了一跳,猛的弹跳起来,跳上窗户,还回眸看了眼床上的人,跑了…… 异样清晨   漆黑的房屋忽而一道清辉闪过,一阵关门声后,那道清辉又立刻消失,房内传出急促的呼吸声……      渐渐的,呼吸声缓了下去,继而猛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传来,似是被谁人恨之入骨的打了。      可谁知道,这一巴掌是宋琬送给自己的警告?      宋琬靠在门上,一手麻麻的垂在侧身,一手轻轻的触碰了下被自己打的侧脸。      她本不是跟自己置气的人,可是今日她恨自己的荒唐无知、愚昧幼稚。颜路隐,那个色胚,对她上下其手,毁她清白。而被他啃咬之后,她傻不愣登的想:他咬的太疼了。恨的就是这一点,她该是怒骂,痛恨他的,可是她却想的是他不够怜香惜玉。      她,疯了。      一路狂奔回来,就觉得自己疯了。      没有疯一定不会这么想;没有疯一定不会在他走后觉着有一丝甜蜜划过心间;没有疯一定不会有些荒唐无知的念头跳入脑海。      所以——      为了证明没有疯,她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为了证明没有疯,她决定这比账一定要讨回来。      宋琬摸着黑往床边走,心噗通噗通的蹦跶着,她手抚着心口,觉着好难受,好难受。为什么它会跳的那么快,为什么方才那一幕会一直挥抹不去?      方才,惊慌之中,她一直不置信的睁着大眼看着他,而他亦是睁着大眼,满是挑衅的意味看着她。他手的力道不曾放松过,一直紧紧扣着她的头,他的唇也不曾松懈过,狠狠的吮着她的唇,牙齿还咬着她的,令她感觉奇怪而又莫名。她挣扎,无用;他得逞,快意。      宋琬掀开床帏,和衣呆滞的躺下。她怔怔的盯着帐顶,心乱如麻。      “娘子……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忽而,身边的武林一个翻身,直接扑到宋琬身上,口中嗫嚅的说着,似是梦话又似是认真的问。      宋琬一怔,脑中被一盆子凉水浇了下来,她彻彻底底的从方才的迷茫中醒了过来。她不该多想他的,他于她而讲,只不过是个主子,为他做事儿的自己不能逾矩而乱想,更何况,现在的她是武林的妻子。      武林的妻子。      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完全受人理解、接受的,而又被人一直盯着的身份。      她觉得心里窝屈,这本不是她的身份才是。这不是,那么什么才是她的身份?      “娘子,怎么不回答我?”武林见宋琬没有回应,但他知道她并没有睡,便又问了次,他担心自己的娘子有事儿罢了。      宋琬回过神,侧过身看向武林,能看清他模糊的轮廓。不知武林能否看清自己,她还是认真的看着他说:“刚才出恭去了,今日怕是没有吃惯那些个咱们没有见过的菜,吃坏了肚子。”      “娘子,你没事吧?”武林听宋琬说完着急了,一手忙摸向宋琬的肚子:“现在好点了没?”      宋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拿开了武林的手,还轻轻打了一巴掌说:“都出恭过了,还有事儿吗?倒是你,怎么能这么不知礼?手脚乱动!”      “娘子没事儿就好。”武林呵呵一笑:“我这不是着急娘子么?这才没了规矩的。”      宋琬给武林拉了拉被子,“好了,知道你着急才如此的,不过下次别忘了,即使咱们是夫妻,毕竟你还小,若真乱动乱摸习惯了,以后别人必是厌恶于你。”      黑暗中,武林点头:“我记住了。”琬儿娘子说过的话他谨记,只不过偶有犯错罢了。      “睡吧,明儿早起。”若武林这会儿没有醒,宋琬可能一直沉浸在方才的迷茫中,会找不见方向让自己迷失。“嗯,娘子也早点睡。”武林说完,打了个哈欠,这才闭目欲睡。      宋琬松一口气,心里却越觉堵得慌。      武林是丈夫,暂时的丈夫。在这段时间,她不能因任何一个外人而影响自己,更不能影响自己寻找他的决心。      她不必理会颜路隐,不必因为他做事儿而委屈自己巴结他,更不能因为他浪子行为而产生一丁一点的异样情感。她要朝着自己原来的方向,去寻找自己该找的人。      宋琬弯起了嘴角,很快闭目安然睡去,因为她已经想开了。      人生中,有多少个过客,踩青而行留恋路边景色,又有多少个过客,踏花而过毫不留恋外界之人之物?      宋琬只不过是这里匆匆而来、缓慢而去的过客,这里有留恋的,却不是必须要去留恋的。      ※※※※※      “请放尊重点,你我只不过主雇关系。”      “正因为不是玩笑,才更要尊重对方。”      “武林生是吾夫,死亦是。”      几句决然而语之言总是在颜路隐脑海中回荡——      冷然的口吻,无情而又隐忍着怒意的眼神,表露出她的心和她的意。      她的神情、口吻深深印在颜路隐心上。让颜路隐心里隐隐作痛,他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不想看到她决然的眼神。      即使他再强硬,即使方才他得逞,可是他心里并没有那么开心,多的是担忧!明日,她若走了,他该如何做?强留下她?      抑或她会为了武家留下,但绝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他又该如何做?一如今日一般,强硬而来?      摸不透对方,所以不知道自己该走哪一步棋,他怕一步错全盘错。      人生如戏,情场如棋。      颜路隐幽幽睁开眸子,目光投向半遮掩的窗边,看着那一泻而下的月清辉,似乎她带着惊讶的眼神又出现在清辉下,忽而转为怒目而视之……      闭了闭目的颜路隐摇了下头,忙将目光转移。他,竟然有些怕。也许怕她走了,也许怕她至此不再与他说话。不论哪个“也许”他都不愿见到。      颜路隐本不是个多想的人,从来做事儿是决然果断不会拖泥带水的。而今日,他自己鄙视自己,竟然想了这么许多,一定是这些日子为盘点店铺的事儿疲惫而多思了。      颜路隐伸手捏了捏眉心,叹口气往床边走,他亦是和衣而眠。      翌日清晨,颜路隐和两个弟弟早已在厅中等待着孟家二老前来一起用早膳。      这等待其间,颜路隐看了眼孟凡和孟方,心里惊诧了下:老二老三这是怎么了?眼圈一个比一个黑,神色一个比一个差。      孟凡倒是无心观察什么,因为心里有事儿。孟方却不一样,不动声色的将老大老二打量一番,后什么话都不说,淡然的看着餐桌上的茶杯,偶尔捏起来抿一口。      昨儿二老说让表妹和宋琬夫妇一起来用早膳,不见表妹,孟方不意外,但不见宋琬就奇怪了。看大哥和二哥似乎并不着急,他亦是正襟危坐,等待着发生什么事儿出来。      不片刻,宋琬带着她的小丈夫进门,颜路隐和孟凡皆是看向她。      颜路隐第一次见宋琬低着头走路,和她接触不久,但他早已发现她从不低头走路,今日一见自是意外。      孟凡见到宋琬微微一笑,昨儿晚上也想了一个晚上,对于昨日对她说的重话有些过意不去,故而有心道歉。也想鼓励她,完成孟潞未完成的绣品。      见她低头进门,自是觉得合理,因为女子扬着头进门的一定是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宋琬这样合礼,合规矩的行举,自是得到了孟凡的赞赏。      孟方将颜路隐的惊讶和孟凡的微笑看在眼里,心里也确定了什么。      宋琬武林和三位孟家公子行礼,宋琬依旧没有抬头,说话口气一如昨日,并未有什么异样。但颜路隐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看却看不出一丝异样来,这心里着急了。      孟凡倒是乐和道:“今后就算一家子人,这些虚礼就免了。一起用早膳的时候不多,咱们跟自家人一样就成。”宋琬低着头轻轻点了下说:“宋琬不拘束,请二公子宽心。”孟凡呵呵一笑给宋琬指了指桌上位置道:“来,坐下吧。”      宋琬牵着武林,往侧边桌子上坐:“谢二公子。”武林也跟着喊:“谢二公子。”孟凡笑了笑,轻轻说了句:“不客气。”      落座后,孟凡一直和宋琬说话,宋琬也很礼貌的回答,实在必要的时候,宋琬才会侧过脸看孟凡一眼,表示自己并没有无礼的忽视他。也因为她偶尔的侧脸,颜路隐看到了宋琬脸上有些红肿的印子。      颜路隐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看了眼孟凡和孟方,端起茶杯喝了起来,一副悠然的模样,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孟方虽然坐的比孟凡远一点,他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脸上,隐约的能看到宋琬的脸颊有些红晕:似乎是被打的。孟方心里有些难受了,她受了委屈还是做错了什么事儿遭人打骂?      几人坐了不久一会儿,孟凡和宋琬说话提到了刘闻喜,孟凡这才反应过来,刘闻喜表妹还没有来。便问下人道:“小冠子,去看看表小姐怎还不来?”小冠子摇摇头说道:“表小姐这会儿怕是还没有起,少爷真的去叫吗?”      孟凡道:“这么晚了还不起,去叫一趟,别比老爷夫人晚来。”孟方却适时的制止道:“二哥,闻喜被猫儿吓了怕是这会儿不能出来。”      孟凡闻言蹙眉,挑起眉看向孟方,道:“莫不是又是你干的这事儿?”孟方不否认,轻轻扬嘴笑了下继续道:“昨儿闻喜不让我清静,就让她和猫儿做伴儿去了。”      孟凡一头黑线,扯嘴角道:“这事儿暂别与爹娘说,免得二老担心。”孟方点头,他就这个意思。心里想罢看了眼宋琬,没有一丝一毫的避讳,似是怜惜又似是暧昧。      宋琬被这不经意一眼看的心里慌乱了,孟家三少不如昨日那般书生模样了,眼眸中闪烁的是什么,挑衅、戏谑还是鄙夷?      孟家大少将昨日之事当做没有发生,今日一如往日冷漠端坐;孟家二少昨日那般口气,今日又乐和的与你说天道地;孟家三少的眼神令人心产怪异,宋琬不懂,孟家人一个个难以捉摸。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点这里收藏—>【收藏此章节】 青冥居→求包养。 夜夜到家了,因南方待久了,回来有点不适应,一早上流鼻血不止,囧里个囧。 浴血奋战,努力更新,欧也~↖(^ω^)↗ 究根问底   孟家二老到来,先是问了刘闻喜在何处,回答的人是罪魁祸首孟方。      他一脸的淡然,言语还十分秀气说:“回娘亲大人,喜儿表妹昨儿与孩儿论学迟了些,今儿还未起身。孩儿也未曾着人将表妹叫起,让她多休息为好,娘亲大人您可觉孩儿此事儿办的还妥当?”      孟刘氏闻言,眸子都发出了异样光彩,还与孟舟丰对视一眼,眸中的满意和得意尽显,之后一脸笑意,慈祥的看着孟方道:“方儿自是做的很妥当。既是闻喜还未起身,咱们也就不等她了,膳后方儿给闻喜送早膳去,万别让你表妹饿着了。”看着自己的三儿子,心里算盘开始敲了:几个孩子的八字都看过,完全不冲,况孟方十七岁了,若娶闻喜,这年龄是相对于老大老二合适很多。      孟方早已料到有此一举,自是先答应了再说:“孩儿晓得。”刘闻喜若乖巧,他一定不会折腾她,若不乖巧,他会让她知道老实的三哥有不老实的手段让她吃苦头。      孟刘氏点头,瞅了眼在侧边低着头的宋琬,微微一蹙眉,心里想:昨儿第一次见,却未曾见她低头,今儿为何头低的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去似得。想罢也就朝宋琬轻轻唤了一声道:“琬儿,这俞镇贾记的豆浆算是出了名的,昨儿特意吩咐人五更去打来,放过糖的,你尝尝。”      宋琬点头,看着小碗中那乳黄色的液体,心生警觉,老夫人察觉什么了吗?昨晚确实对自己狠了点,这会儿懊悔来不及:“劳老夫人费心了,琬儿这就尝。”头也不敢抬深怕孟家二老看到而追问。      孟刘氏笑道:“务须客气,快趁热喝了。”宋琬是低着头,孟刘氏眼力也不差,她稍稍一动,这右侧半边脸就能被自己看到,微肿带红,似是被人扇了一巴掌。孟刘氏觉奇怪,这孟府中人绝不会有人以下欺上,也不会有人无事挑衅冒犯大公子请来的管事。那她成这样到底是为何?孟刘氏不解。      宋琬低着头,她第一次觉得低头是那么的难受,那么的痛苦,可是她不得不低头,不得不掩藏自己打的半边脸。拿着瓷勺小口小口的喝着豆浆,瓷勺一次也没有碰到碗壁,动作细致的令人叹服。      孟刘氏的话落了,其他人也动起了筷子,颜路隐和孟方动作最是快,他们知道一开始用膳,大家都不能开口说话,只要不说话,宋琬就安全一些不会被问个所以然来。      孟凡也不是傻子,自是发现了宋琬的异样,看到她脸上的红肿后,接到他质疑眼神的第一人自然是颜路隐,颜路隐回复的也是满眸子的不解和探寻答案。      不解弥漫了整个餐厅,整个饭桌。      武林一边小心的吃着东西,并未察觉什么,只是觉着镇上的东西真是比乡下的好吃。      一刻钟过去,孟刘氏漱口后对宋琬说:“今儿我和老爷上山进香,若有可能会在寺中吃两日斋,考教你绣法的事儿就往后拖几日。这些天你也随着大公子和二公子一起看看市面上的绣品是怎样一种状况的,再与之相较一下,如何提高绣品的档次。”      颜路隐听孟刘氏这话,心里有数了,二老是不打算考教宋琬,而是完全信任宋琬,这也是表示他们完全信任自己。      宋琬点头:“琬儿一切都听两位少爷的。”若是如此,也不必担心老夫人问起脸上红肿的事儿了。宋琬这么松一口气的想完后,又听闻孟刘氏道:“路隐,一会儿去药房拿一盒子雪花膏来,给琬儿用。”      颜路隐一怔,接而明白,孟刘氏是不会问宋琬这脸为何成这样一事儿,但她会去查明。“孩儿晓得。”孟刘氏点头,眼眸中闪过眸中不知名的东西,不过很快消失。      孟舟丰一副威严模样,放下银箸,擦拭了手,瞅了宋琬一眼,眼眸中闪过讶异,却又不动声色的转过头接过下人送来的漱口水,漱了口后道:“你们后一辈的事儿我们做长辈的也管不了了,但切记保护好自己。”说完老爷子起身,正了正身而后走了,孟刘氏也起身,心疼的看了眼宋琬,移步离开。      孟凡只是觉着父亲的话语惊人,一直目不斜视不说话的父亲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走了,却不知他心里想什么,还是要去查询这个打了宋琬的人,若真查出来,那人可就……      二老走的干净了,孟凡皱眉这才问宋琬道:“昨儿饭后离开你脸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肿了?”      宋琬也不再低着头,端正的坐好回答道:“昨儿走路没有瞧见柱子,侧着脸就撞了上去。”好假好没有信任度的谎言。      孟凡狠狠的瞪了眼宋琬,她把他当三岁孩子逗着玩呢吧:“说实话!”宋琬有些无奈,眸子瞟到了颜路隐,他懒散悠然的坐着,一副毫不关己的样子。宋琬欣慰了,她要的就是他这个样子,这样她才不会再一次迷茫。      孟凡见宋琬不说话,着急了,府里若有这样欺负外来人的人存在,还了得?他必须清理门户,让孟家干干净净的。“宋琬,说实话!”孟凡怒了,宋琬身边的武林因此被吓了一跳,眨了眨眼说:“琬儿娘子说真的是碰的,方才在房间娘子还给我演示了一遍说是怎么碰的,我相信了,二少爷也该相信才是。”      宋琬摸了摸武林的头,强扯了笑容点头,示意武林说的对。孟凡知道宋琬那不过是骗骗武林那种小孩子才编的故事,他不是小孩故而不会如此轻易被骗。      宋琬顶着肿脸直视孟凡道:“宋琬之言属实,二少不信要宋琬说些什么?”孟凡更是生气了,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犟,就跟孟潞似得,欲继续说什么,却被孟方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给打压了下去:“二哥,琬儿姑娘不愿说,你如何强迫也不会得到真实答案,还不如等琬儿姑娘想开了愿意说了,你再问。”她就是个死不开口的人,孟方一眼就看明白了。      孟方对孟凡的反应,着实是有些担忧,莫非二哥真对她有什么想法,不然大哥找来的人,他不着急一脸淡然的坐着似乎在看戏,而二哥着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      “孟凡,三弟说的对。”颜路隐终是发了句话,面无表情,眼眸却闪过丝丝精光,令人心生畏惧。      孟凡叹口气也不再追问,“琬儿……”她不仅作绣态度和孟潞一样,就连秉性都这般相像,而他也因此想要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不让任何人欺负。“算了,等你愿说之时再说吧。”愿说?她一定不会说,他相信。因为孟潞就是这样,决定的事儿再也没有改变之余地。      “谢二少爷相信宋琬。”这样说,还是在说明自己所说为真,而非虚假。      孟凡蹙眉,她果然是个倔头,他都不问了还这么说。算了,既是不问了也不去追究什么:“大哥,带着她去药房吧,我领武林去书房,教书先生该是来了。”颜路隐点头,撇了眼宋琬,先起身缓慢走至门口:“走吧。”      宋琬叹息,她知道他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去取了雪花膏,一会儿送雪花膏来她的院子,得逗留。若自己随着去拿上雪花膏,他不会跟着回来才是。      起身对武林说了句:“林儿好好听先生的话,不可调皮。”武林点头:“娘子,你作绣也别太累就是。”宋琬点头,心道:作绣倒是不累,而是被颜路隐折腾的,心累。      孟凡、孟方见宋琬走,皆是盯着她远去的背影。      这个背影,单薄而又笔直,令人想要怜惜却又觉她十分坚强,不需别人同情。      颜路隐前走,宋琬与他相隔一米之远随行。走了一刻钟了,宋琬觉着奇怪,但她不知药房在何处,只能跟着他走。被颜路隐带着来到花园中,假山大,来往的人不多,假山后面有一片小湖,一座别致的小亭子屹立在湖中央,白玉雕栏桥曲折的通往湖心亭。      这座园子很大,秀雅不富俗,宋琬所经之处,景致别雅,但她都无心去观赏。他带她来这里,不知何意。他没表情,没语言,只是沉默,沉默的可怕。      颜路隐悠闲的观赏着园子里的景色,心中却一直纠结于为何这个时候带她来这里,为何现在就想要知道她脸上的红肿怎么来的?他就不能忍一忍到晚上吗?恨自己这般沉不住气,恨自己因她而做出很多冲动的事儿。      “……你,这里不是药房。”宋琬冷冷的开口,不放过颜路隐脸上的一丝一毫表情。但颜路隐让宋琬很失望,他没有表情,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      颜路隐眼神淡漠,正好掩盖了那一丝瞬闪而过的心疼:“你的脸怎么了?”      “这里不是药房。”宋琬并不理会颜路隐的问话,他们该去的是药房而不是来湖边散心。      颜路隐危险的眯了眯眸子,沉声道:“你的脸怎么了?”      “这里不是药房。”宋琬也如颜路隐,重复方才说的话。      颜路隐怒了,对宋琬大吼一声:“我知道这里不是药房,这里是西苑花园,这里是潞朗湖边,不是药房!我问你的脸怎么了!”      “我们去药房。”宋琬一脸的漠然,可是心却因他青筋暴现,怒红眼目,颤了三颤。      颜路隐因她的漠然无视,更加生气,伸手就捏住了宋琬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的存在,道:“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      宋琬纠结着眉头,痛苦的看着他,他的手劲儿太重了,她的下巴很疼很疼,但她还是沉默,眼眸却已经出卖了她,泪水模糊了双眼……      颜路隐看到她眼中的晶莹,迷茫的眨了眨眼,手指一根一根的松了开来,“我……我……”不是故意吗?他就是乱而不择了不是吗?      宋琬见他松了手,又狠狠的拍开他的手道:“你想怎样,真的喜欢欺负、玩弄一个和你不过主仆关系的陌生人?”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若不是你,我会给自己一巴掌吗?”      宋琬说完,颜路隐愣住了,无言而立。      她是傻子,竟然给自己一巴掌,还打肿了,她何以这样打自己,跟他有仇也不必如此虐待自己啊?      “知道原因了,可以让我离开了吗?”宋琬看着某人的模糊的脸庞,恨恨的说完,转身欲走,却被拉住……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点这里收藏—>【收藏此章节】 青冥居→求包养。 ↖(^ω^)↗撒花撒花,夜夜二更哦~好努力啊好努力~~~(@^_^@)~ 欲走不能   宋琬转过身,毫不留情的打颜路隐的手,却是无济于事。颜路隐紧紧捏住宋琬的手,眼眸坚定的看着她,任由她如何打自己,如何抓自己,也毫不松手。      “打我抓我你能解气,便任由你。”颜路隐说完站直了身子由着宋琬对自己上下其手。宋琬看着不可理喻的颜路隐,这心里是又气又可笑。“我一点也不生气,尤其是对你这种人。”宋琬瞪大了眸子,恨恨的看着颜路隐,这个面色如常口吻不变的人,此时眼眸中划过的是悔意。      “我这种人?我是怎样的一种人?”颜路隐斜睨着宋琬,一眉毛轻轻挑起,似是有些放浪,却又是认真的口气,“琬儿,你倒是了解我,顺便跟我说说,我到底是怎样一种人?”      宋琬气呼呼的看着颜路隐,这个男人真是厚脸皮:“痞子,你是痞子。”颜路隐一脸的惊讶,抓着她的手紧了紧又松了一松,怕捏疼了她,道:“还真没有人说我是个痞子,即使曾经和痞子一起在镇上混了几日,也没有人这般直言不讳的说。”颜路隐眼带挑衅的睨着宋琬道:“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也是最后一个。”      宋琬不受挑衅的回视颜路隐,咬牙切齿的说:“您颜大公子可是孟府的人,怎么有人敢说你的是非?只有我这种不知好歹,不畏惧势力权利的人才会说真话。”颜路隐呵呵一笑,忽而表情变得肃穆而又冰冷:“我很讨厌你叫我颜大公子,要你叫名字,即使指名带姓的叫,我都乐意,就不乐意你叫我颜大公子!”      宋琬被颜路隐这变脸的速度征服了,他真是变得太快,她都反应不过来,惊愕的看着高她很多的颜路隐,总觉心口跳的太厉害,着实被吓得不轻。      “怎么,怕了?”颜路隐扬了扬嘴角,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宋琬,“既是怕,就乖乖听话。”世上唯一一个不听他的话的人就是这个姓宋名琬的女子了,倔强的跟驴一样,脾气臭的跟牛一样,胆子又小的跟老鼠一样。让他是越发觉着有趣,越发觉得有她在身边不会寂寞了。      “我宋琬从没有怕过谁,也包括你。”怕,怎么不怕。她真担心颜路隐做出异常举动,一如昨晚。所以她心有余悸,面儿上还得努力掩饰起来,不让人瞧出。可是,他那双眸子就跟有读心术一般,明白了她所想。      颜路隐忽而笑了,故意俯下身子来,压向宋琬,果不然看到宋琬害怕的后退,警惕的看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只是为了证明你怕我。”颜路隐说完继续压向宋琬,她脚步动不了,身子一直往后仰,似快要倒过去,颜路隐就在她快倒下时候搂住了她的腰,让其靠近自己:“你是女人,怕也是理所当然。别太倔强,对你没有好处。”      宋琬靠近颜路隐后,一鼻子就撞上了颜路隐的坚实的胸膛,他身上的味道一如既往,宋琬留恋。但宋琬不是糊涂人,站稳后很快反应过来推开颜路隐,道:“如何处世不劳你来告诉我。”宋琬想离开这里,可是他的手紧紧的抓她的手臂,轻重虽适度,但宋琬还是惶恐,唯恐别人看到他们如此暧昧的场面。      “丫头片子,倔”颜路隐见宋琬扭捏着手,难受的很这才放开她道:“管事不好做。”      宋琬心中一讶,这才想起她是要做管事的,对于某些事儿她不得不警惕,而他说这话的目的就是让她认清他是主,自己是佣。      “听话,别跟自己过不去,也别跟雇你的我过不去。”颜路隐微微一息,继续道:“昨日,我冲动了,但绝非玩笑之举,请你务必认真想一想。”      宋琬见颜路隐口气不一样,这心里十分担忧,抬眸看着他完美轮廓,双眼深邃的神秘,薄薄的唇轻抿,欲启齿又抿了回去。“我是有夫之妇,请你看清事实。”即使不是有夫之妇,她也不会为他留在这里,因为她的他可能还在等她。      “事实?”颜路隐心情好了很多,嘴角也弯了起来:“为了生存而答应做武家童养媳的你,若帮了武家走出乡村,走入城镇,再要求脱离这个身份,我想不难。”      宋琬惊措的睁大了眸子,这个男人……竟然,都帮她想好了后路,这、这什么人啊!再者,他都知道她的来历了,难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很想知道些什么,但线索断了。”颜路隐眸子暗了暗,竟然有他查不出的事儿: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不过,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会将你的一切告知于我。”      宋琬听颜路隐说完,心放下了,继而嘲笑了下他,她不会告诉他任何一件事儿,绝不会。“那你就等这个所谓的‘有朝一日’吧。”      颜路隐轻轻扬眉,眼含笑,唇轻启:“我会用行动来让‘等待’的时日缩短。”      宋琬听到行动,惊了,眯了眸子对颜路隐说:“我会在你未行动之前就离开,最好别逼我。”她已经有心不想留在这里了,这里的每个人都捉摸不透。      “你不会离开,起码头三月你离不开。”颜路隐笑道。宋琬一诧,看着颜路隐那张笑脸突然觉着有什么阴谋似得:“你……对武家下手了?”能想到的就是武家受他威胁、牵制。      “琬儿,你怎能这么想,我对武家下手,我是那种人吗?”颜路隐也诧异,她竟然能够往这个方面想去,若是一般女子会问为何。      “你是哪种人,我不知。但我告诉你即使你威胁武家,对武家下手我也不会留在这里。”宋琬阴狠了口气,颜路隐——真是看错他了。一直以为他是正人君子,不然她也不会答应来给他做管事。      颜路隐啧啧开口:“真是个无情人。”他知道她心系武家,不然不会这么说。她知道,只有这么说,作为“威胁者”的他会觉得武家不是个能够牵制她的筹码,若他信了她的话,她也就得逞了。“我没有对武家怎么样,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只不过武家先从账房支了三十两银子,用来盖瓦房,所以……”      “武家盖房子?”宋琬吃了一惊,家里盖房子,怎么不告知她一声,况她还未给颜路隐做什么事儿,怎么就能开口支人家的钱来用,而且还不是小数目!      颜路隐笑了,他喜欢她有表情的小脸,平时淡无表情的样子他看腻了,“武家夫妇说待你回家之时给你和武林一个惊喜,所以……他们没有说,也让我先瞒着你。”      宋琬无力的退了两步,家里人的做法,真是让她在人前矮了三寸。“你……你到底想怎样?”他想怎样,他到底怎么想,她很累,不想去猜测,不想被人牵着走。      “别起离开的念头,武林需要好的教书先生,武家也需要钱。”颜路隐看到宋琬那痛苦、纠结的表情,这心里也不舒服。      宋琬道:“留下再受你威胁吗?”      颜路隐看宋琬那如小鹿般畏惧的眼神,心生不忍,“你我好好相处,而我也绝不越池一步。”宋琬需要他这句话,不能保证他不会来威胁,但起码她能用这句话堵他:“记住你今日所说。”      颜路隐点头,她可怜的双眸实在让他怜惜,他若还去伤害着实不会怜香惜玉了:“我们去……药房吧。”      宋琬点头,却不料这一点头泪水也随之落了下来,颜路隐看着心疼,快速拿出帕子……见她的动作,便瑟瑟的将帕子递给她:“是我不对,请原谅。”      宋琬知道他的动作,他想亲自给她擦拭脸颊,被她躲闪过去,所以他也就讷讷的将帕子递了过来,伸手去接帕子,却不料被他握住了手:“对不起。”      “我……”宋琬不知该说什么了,他一会儿一个态度,让人难以适应。      颜路隐紧了紧手中的柔荑,笑了下:“但我还是明确我的立场,我对你有意。”说完快速放开宋琬的手,走在前面。      他,对她有意,何时开始的?不知。      宋琬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总感觉他的温度还在手上余留不去。乱了乱了,她的心乱了。      “琬儿,跟上。”走在前面的颜路隐顿了一步,唤身后的宋琬。宋琬回过神,跟了上去,心里依旧乱。      颜路隐听到她的脚步,在自己身后两步处,扬起嘴角笑了:“一会儿去过药房后,陪我去镇东崔记绣品铺看看,崔记绣品在镇上算二流,但他们的绣品销量很大。”      宋琬一直是抬着头看着他笔直的背影的,莫名觉着心里有种东西在冲撞着,难受得紧。再听颜路隐的话,她怔愣了下,奇怪的问:“为何不去最好的绣品铺?”比较绣品好坏该是看绣功,而非看销量。      “我希望我的绣坊是雅俗皆宜的,先看崔记的主要看什么人群需要什么样的绣品。”颜路隐解释说。宋琬点头,明白了。“之后再陪我去绸缎庄,量身做几身衣裳回来。”颜路隐又说。      宋琬顿了下,说:“这个……我可以不用陪你去。”颜路隐不容宋琬拒绝说:“这个你必须陪我去。”宋琬一咬牙,瞪了眼前面的人,心里骂了句:霸道!      前行的颜路隐甚为得意,因为他想象到了宋琬的表情:“快些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宋琬恨恨的跟随,心里实实在在的确定了,他不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点这里收藏—>【收藏此章节】 青冥居→求包养。 和平相处吧,小路子和小琬儿会好好滴,会慢慢滴来电滴~~嗷嗷嗷~~ 伙计眼慧   药房出来,颜路隐就命令宋琬说:“带着在车上涂抹吧,别耽误去崔记的时间。”宋琬手捏着雪花膏,心里是打算回房间涂抹,再拾掇下自己,起码别这么寒碜的出门。可颜路隐一声令下,她只能听他的话了:“好。”谁叫他是主,而她是拿他钱的雇佣。      颜路隐得意的看了眼宋琬,大步前行。她似乎听话了很多,是因为武家已经拿了钱财,而觉着低人一等了吗?若这样,他不乐意见到。若为了让她在人前抬不起头,他也不会在宋琬起了离开之心才说。“琬儿。”      “嗯。”宋琬回应,他为何叫她的名字这么顺,没有一丝的尴尬吗?为什么她听着都十分的别扭?“有什么说吧。”      “别在意你家拿走的那三十两银子。就当你们借了钱,总是有还的一日。”颜路隐顿了顿步子说。宋琬心里一直矛盾着,步子加快了,和颜路隐并排而走都没有发觉。颜路隐侧头看宋琬的侧脸,白皙的皮肤透着红晕,黑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着,几缕鬓发落下往而后飘,一身绣花衣裳朴实干净,清清秀秀的一个女子,却绾着髻,俨然一个小妇人。颜路隐想到妇人,心里有些刺痛。      “借,也是人情。”宋琬叹息,武家二老这是怎了?起码和她说一声啊,都是一家人这种大事儿该是商量一下的。颜路隐蹙了下眉,口气不满:“谁人活着不欠人情的?谁人保证一辈子不求人?”宋琬侧头看颜路隐那张有些愠色的脸,觉着好笑,说:“是,你说的对。但能避免的就该避免不是吗?能靠自己的就尽力自己来不求人。”      “真是个倔强的丫头。不求人的人那还是人吗?”      宋琬被颜路隐的话逗笑了,“那是神啊。”颜路隐难得见宋琬笑,心情也随之愉悦了起来笑了出来:“你不是神。”宋琬点头:“是,我不是神,只不过是个凡人,一个十分平常的凡人。”他也不过是个凡人嘛,只不过是有钱的凡人,一个与别的有钱人有些不同的凡人。      “既是凡人,咱们就该做凡人该做的事儿不是吗?”颜路隐眉宇间的坚毅透露着笑意,一脸的轻松,一脸的懒散。宋琬觉着颜路隐的笑声很好听,浑厚有底气,声音不大也不低。“你今儿的问题真多呢。”宋琬一脸的嫌弃说到。颜路隐的笑容立马僵住了,恶狠狠的看向宋琬道:“你的意思是,我很啰嗦?”      宋琬耸耸肩,轻笑道:“我可没有说这话,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颜路隐挑眉睨着身边的宋琬,口气不善道:“你这丫头,别被我逮着机会,不然让你吃好果子。”      宋琬心里笑了下,自认为自己说话还是有分寸、很得体的。“好啊,宋琬看你是否有这样的机会。”      听着宋琬这自信的口吻,他莫名的喜欢,唯唯诺诺的女子他就一直不喜欢,惟命是从,惟夫是从,没有自个儿的主见,做个摆设一点儿没用。“走慢一点儿,方才怎不见你步子这么快。”她可真厉害,走着走着都走到他前头去了。      宋琬讪讪的放慢了步子,一丝的尴尬说:“实在是着急上车涂抹药膏。”早上都没有发觉,现在怎么被朝阳一照就有些疼痛。颜路隐又仔细看了眼宋琬的脸,白皙透着红的地方竟然是那红肿的地方……他真是该死,竟然盯着她看到入迷,以至于忘记她还带着伤。      “那就快点走吧。”颜路隐二话不说了,快步往大门口走,宋琬快步跟上。马车早已备好,家丁们在门口瞅着大公子如风一般的出门,皆是来不及行礼,就见大公子拉着宋姑娘上了马车。      “雪花膏呢?”马车上率先坐好的颜路隐问。宋琬说:“……没有镜子。”涂抹不好了浪费这好的药膏。      “别担心。”颜路隐见宋琬从袖子中拿了出来,立马将雪花膏夺了过来,说:“我就是你的镜子。”罢了,就将雪花膏打开,又将宋琬放在袖子里的帕子拿了过来,擦拭了下自己的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的将晶莹剔透的膏体从盒子中抠了出来:“涂抹不会疼。”      宋琬不明所以,只见他要给自己涂抹,这才惊慌了:“你,你要给我……?”颜路隐认真的看着宋琬的侧脸,欲要涂抹,宋琬躲闪,这才不满的看宋琬的双眼道:“你能自己涂抹吗,不怕抹到眼睛里去?”宋琬的动作顿住,她不会涂抹到眼睛里去,只是不会涂抹均匀罢了:“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我当你是男人。”颜路隐看着宋琬惊慌的眼眸,心中不知多乐。“男人和男人何来授受不亲?”      宋琬彻底无语,就连躲闪的动作都不知了,他竟然说她是男人,她不惊讶那叫怪。惊讶之时,他已经将药膏涂抹在了她的侧脸,只觉脸颊冰冰凉凉的,感觉十分舒服。而他的双指抚摸程度十分得当,没有弄疼她。      颜路隐一边涂抹,一边看着她舒服的表情,嘴角弯了起来,“舒服吗?”宋琬眨眨眼,眸子转移到了近在咫尺的颜路隐的眼上,发现他戏谑的眼神,觉得十分窘迫,忙的打开了他的手道:“你涂抹好了就该停止。”      “……”颜路隐笑了笑,将盒子盖好,拿过她的帕子又将中指和食指擦拭干净说:“只觉好玩,忘了。”宋琬听完颜路隐的话,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他竟然觉着好玩儿了。      颜路隐很奇怪,就是觉得宋琬生气的样子很好看,就是喜欢她生气。      “你将帕子还给我。”宋琬的气还没消下去,就见颜路隐将她的帕子塞在了衣襟中,没有还给她的意思。颜路隐道:“方才你拿了我的帕子没有还于我,这会儿这块也不必还于你了。”说着还拍了拍衣襟处,以示威。      宋琬咬牙切齿的看着颜路隐的手,她的帕子啊,进入他的手中,还有全尸吗?就如他的那块帕子已经被她绞的快碎了塞在另一个袖子里一样。      “别瞪了,休息一会儿吧。这里到镇东需要半个多时辰。”颜路隐径自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宋琬。      宋琬无奈,心里只能抱怨自己,没事儿出门带什么帕子。想罢,也侧过头一手扶着车窗,下巴垫在手上,一手撑起百叶窗,看着窗外往后退的景象。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悠闲的坐在马车上,看窗外各色人,各色物。身边的丫鬟安静的坐着,陪着她。偶尔她会问丫鬟,街上那些没有见过的东西,来历和用处。丫鬟知道的都会给她讲,不知道的也只有再问别人。      而现在,她连和自己丫鬟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想什么?”      宋琬听到颜路隐的声音悠悠传来,可耳朵听到了,她神思却没有反应过来,眸子怔怔的盯着外面,心里想着家。      颜路隐不解,他一直半眯着眸子,看着她的动作,发现她又是一脸淡然,翦水双眸流露着忧伤看着窗外。“若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儿,你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颜路隐说了第二句话,宋琬才回过神,迷茫的看着颜路隐问:“你……你有说什么吗?”颜路隐抽搐了下嘴角,干笑了一下道:“我没有说话。”宋琬认真的点头:“哦,这样。”      “不过,现在我要说话。”颜路隐道:“跟我在一起,不论公与私,你都不准想一些有的没的事儿。”      宋琬紧了紧眉头,有些不耐于颜路隐的霸道:“为何,我虽然给你做事儿,但没有连思想都要受你控制吧。”颜路隐一脸的无所谓和懒散,悠然说:“因为你所想,会影响到做事儿,我这里不需要三心二意的人。”      宋琬无言了,他是主,又是“借钱”给他们武家的人,她只有听命的分!      “我的要求不高,对么?”颜路隐端正了身子,星眸箍紧宋琬问。宋琬压抑住心里的火,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对。”      颜路隐满意的点头,双手垫在了脑后,又靠了回去,这回眸子真正的闭上了,因为她一直看着他,恨恨的看着他,这是他要的结果。      宋琬恨,痛恨!      他一会儿让人舒心的难以接受,一会儿让人生气的想要暴怒,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真想刨开他的脑袋,看看他的闹中到底装的是些什么。      宋琬恨恨的转过脸,继续看窗外。现在看着他的脸,她就想摔东西!      来到镇东,颜路隐也一觉睡醒,见宋琬先自己一步,自是不落后的快速下了车。和赶车的家丁说了几句,就追上宋琬,对她说:“你知道崔记在哪儿就乱走?”      宋琬看了看四周,每家店铺都有牌子挂着,难道她找不到吗?“宋琬识字,找一家店铺不难。”      颜路隐扬了扬眉道:“是,你识字,你也很笨。知道这镇东街市有多少家店铺吗,一家一家的找,你要找到何时?”      “找到何时又怎样,反正我时间多。”      颜路隐瞪了眼宋琬:“我没有时间陪你乱逛,跟我走。”笨丫头,问他一下、跟着他走又怎了?      宋琬对着颜路隐的背影紧了紧鼻头,还是跟上了他。到了崔记,宋琬被崔记的伙计气的快要吐血了。      那伙计长的挺机灵,眼力也不错,但今日完全看错了,见颜路隐和宋琬进门,殷勤的上前鞠了躬,开口叫道:“这位少爷,带着新婚娘子来买绣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点这里收藏—>【收藏此章节】 青冥居→求包养。 番外甜品   番外      繁华街市,喧闹鼎沸,形形□的人来往不息。顿尔,人群之外传来了一片吹打声,鑔声阵阵,唢呐声刺耳。不片刻,人们不自觉的都驻足,看向声源,不由自主的为送亲队伍让开了街道。      当今太子爷大婚,娶丞相千金琅瑜,这场面盛大而又肃穆,令人观叹而又羡慕。      衙差高举写着“回避”两个黑字的大红牌子示意街道上的人速速回避。      人群中一位翩翩少年扬起头看向送亲队伍,嘴里浮现出一抹诡异之笑,如璀璨星辉般的眸子闪烁着自由二字。      正值大婚之日,谁能够想得到当今太子爷会翘婚?少年正了正身子,朝送亲队伍的反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出了京城,他便彻底自由。能够过他心中所想的那样娴静生活了。      南城门外,颜晋卿驻足,停留了片刻。缓缓回头看着这座磅礴而又高大的城门,愉悦泄露在了嘴角。从未觉得过它竟是这般高大挺立模样。挑了挑剑眉,眸中闪过了一丝狡黠,悠悠转过头,往城门外十里亭走去。      丞相千金,琅瑜今年正是豆蔻年华,皇帝赐婚配与当今太子为正妃,众人皆并未怀疑过今日大好吉日会出现任何状况。      送亲轿子中的女子是谁,谁人知道?      琅瑜看着远去的送亲队伍勾起了嘴角,她想要的生活皇宫中的那位死板太子绝对给不起,所以,她要逃离这场政治婚姻,寻找自己所寻找的幸福。      背上背着一个素色小包袱,一身劲装显得十分精神,几缕发丝在耳边摩擦,她脑后梳了个髻,一个妇人才梳起的发髻。      琅瑜并非梳起不嫁,而是为了一路上的安全,扮成了妇人模样。      来到城门口时,琅瑜踯躅,因她不会骑马,故而瞅着马商牵着的高大的马儿很恐惧。“这位娘子,可是回娘家?我们荣记的马都是好马,租十日方才三两银子,娘子可要租……”马商见有客在马棚外徘徊,忙过去拉客。      琅瑜摇摇头问道:“大叔,您这里可有骡子?”马商抽搐了下嘴角,讪笑道:“娘子,我们这里专租马卖马,并没有骡子……哦,对了,娘子往前走十里路,十里亭那里有个养驴户,他们也租驴给行人。”      琅瑜道了谢,便顺着马商所说的地方行去。      果不然,十里亭处有人租驴子,琅瑜赶忙加快了脚步走近十里亭,见有一个年轻男子正骑着驴子往前走。琅瑜想有了驴子能够加快进程了。      驴商见有客,忙的来招呼:“娘子,这是到哪儿啊?”琅瑜想了下微笑道:“老伯,我这是回娘家,娘家就在费县,不知能否租驴子到费县?”驴商笑道:“能,到费县一两八,在费县孔子亭将驴子交给孔子亭的王婆子就是。对了方才那位兄弟也是去费县,若娘子早片刻来,就能和那位兄弟同租一辆驴车,且还便宜二十铜钱。”      琅瑜笑了笑看了眼远去的年轻男子道:“谢老伯好意,这就是所谓的没有缘分吧。”      老伯叹息着点点头,接过琅瑜递过来的碎银子,选了一头温顺的驴子交予宋琅瑜手里,末了说了句:“娘子路上小心。”琅瑜谢过老伯,点头骑上驴子,朝着方才那个年轻男子的方向行去。      他们,同一个方向,同一个目的,却有不同的经历。      琅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寻找徽州高大白墙中的颜哥哥。小时候的记忆,一点点的浮现,她一直记得,他说很孤独,因为墙很高,他难以爬出高墙来寻找她……      琅瑜的母亲说过,嫁郎君切莫嫁与非中意之人。      她还说过,即使有亲肤之亲,也是陌路人,一辈子的陌路人。她不要琅瑜走她的后路,一直将一个观念灌输于琅瑜,以至于她逃嫁离家。      她娘的命,定格了,而她没有。所以胆大的行为第一次出现,也许她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出格最不合女德的就是逃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点这里收藏—>【收藏此章节】 青冥居→求包养。 颜少很穷   颜路隐闻言,得意的笑了下,但看到宋琬的脸色,心情又有些不爽快。因为不爽,也就打消了和伙计解释的念头,挑衅般的朝宋琬挑眉,而后径直坐到了小二伸手所指之处。      伙计勤快的倒了茶,一脸的笑眯眯,根本没有发现宋琬尴尬而又怒的脸。“少爷,少夫人,先尝尝老板昨儿个买的雨前,之后小的给二位取来今年最流行的绣品。”颜路隐没有表情,只是点头。宋琬不乐意,坐了下来对刚转过身要走的活计说:“伙计小哥,你的眼力可真不好。”      伙计顿了顿,不解的挠头,弯下腰,笑呵呵的说:“少夫人,您这话怎么说?”      宋琬皮笑肉皮不笑的说:“明眼人都能知道,我不过是个替人做事儿的下人,怎会是什么‘少夫人’?”看自己这身打扮和颜路隐站在一起就不搭配,他怎么能将他们看成是夫妻,眼够拙。      伙计惊讶而又迷茫的瞅了眼衣着鲜亮的男子,又瞅了眼衣着虽朴素但气质绝非一般的女子能比的女子,圆滑的呵呵一笑道:“少夫人说笑了吧,柱子我从来没有看错过人,你们一定是新婚夫妻,别逗我玩了。”      宋琬恨不得用眼睛剜死伙计,但还是放缓了口气说:“今儿你确实看错了,这位是我家少爷,我只不过陪着来帮少夫人看绣品罢了。”      伙计精光的眸子闪过怀疑,但看她眼神的狠厉,立马附和了:“谢姑娘提醒,方才小的冒昧,请姑娘原谅。”怎么能看错啊,柱子在这里干了六年了,什么人没有见过,今儿怎么会看错?柱子这心里嘀咕着,十分不解,但还是觉着这二人真是般配的很。      宋琬不着痕迹的点头,看了眼脸已经黑掉的颜路隐说:“无妨,下次可机警点,别再看错人了。污了客人的名声可不好。”他黑脸做什么?她只不过撒了个小小的谎而已。      颜路隐恨恨的瞪着宋琬,他竟然跟别人说他是有妇之夫!谁让她胡编乱造的!?      宋琬无视颜路隐的颜色,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对伙计说:“快去将绣品去来吧,我们看完了就走,还有事儿要办。”      伙计呵呵的点头去柜台后面取东西,宋琬则是一脸的得意,原来看颜路隐吃瘪,这么爽呢。      伙计在柜台前取东西,时不时还瞅眼那对坐着喝茶的人,一个面色僵硬,似是酝酿着怒气,一个优雅的用杯盖撩了撩茶水小小抿了一口茶,而后淡然的放下茶杯,面色平淡眼眸却带着得意。这二人若不是夫妻,真是可惜了      宋琬心情愉悦,看伙计捧来了一个大托盘问:“这些都是时下最为流行的荷包?”荷包上所绣有《牡丹怒放图》《夏荷含苞图》《绿葱一点红》等颜色各不相同,和平常所见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荷包上的花纹都很一般,为什么这里的荷包销量会很好。      “是呀,这些可都是店里卖的最好的。你瞧,这花样都是时下最为流行的,而且这个做工十分精致。”小二指着荷包笑着说,一点也不谦虚。宋琬挑挑黛眉,心中有了数。拿起一个荷包,摸了摸,感觉所绣的花纹并不那么光滑,有些地方还很毛糙,一看就知这用熨斗熨平过,好的绣品不须熨斗都会很顺滑伏贴。宋琬心中不由一叹,这果然只是二流东西。      “这样一个荷包多少钱?”颜路隐将投在宋琬脸上的目光转移到荷包上,二流东西价格应该中等,不然这些怕是没人会要。伙计见问钱,立马拿起一个《春燕斜飞图》的荷包说:“您瞧这做工多好,一针一线做的十分细致,而且这线可都是上好的贺文绣线,这样的相对贵一点,八十文钱。”      宋琬一听,惊讶的看了眼颜路隐,而他却依旧黑脸如包公的模样,别过眼继续看荷包,口中问:“八十文是不是太贵了?”才八十文,比她绣的在牛诚的铺子里卖的还要便宜,难怪会卖的那么好。      伙计傻傻一笑说:“不贵不贵。姑娘,我们铺子报的都是实价,八十文钱在哪儿能买到这样好的绣品呢,您说是不是?”      宋琬欲要说什么,就见颜路隐起身,走至柜台前,捏起了一个荷包问伙计:“那么这个卖多少钱?”颜路隐手中捏的这个,依旧是贺文绣线所绣,但绣工完全不同于其他的绣品,只不过这个荷包颜色艳红,布料也不同于与平常绣品的底料。颜路隐蹙了蹙眉,心生疑惑。      宋琬看到那荷包,一愣,静听伙计道:“这个荷包啊,少爷您若要也八十文钱给您吧,这个就这一个了,但是花样简单大方,瞧着十分洋气。”      颜路隐笑了下:“八十文不贵,这个连同托盘里的每个颜色都拿三个包起来。”伙计乐得忙去拿盒子来包装。“少爷姑娘您慢等,小的很快给您包好。”今儿才开张就有一笔大生意啊,伙计心里美得很。      颜路隐回到宋琬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冷着口气对宋琬说:“不觉那个荷包眼熟吗?”宋琬紧了下眉头,点头:“出自我手。”记得那是绣好了送给铁二娘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认为铁二娘会将这个拿来卖了,因为它卖了也没有多少钱,铁二娘更不缺那么几十文钱。      “我很好奇,会出现在这里。”颜路隐斜了宋琬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的疑惑,“它在这里只会被埋没。”      宋琬点头,她也好奇,“艳红色,很特别。”颜路隐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的察觉,但不知为何有这样的警惕。疑惑着开口问伙计:“你们这些绣品可都是自己招工做的?”      伙计实话实说,因为他们不怕别人会去直接找作绣的人,说:“这些都是临近几个村中的妇人绣的,半月就能送来很多绣品,而且质量都不错。”      “也有云香村的吗?”宋琬问。伙计想了下,点头道:“云香村有个寡妇,叫什么小的忘记了,她那儿的绣品出的最多,有一回送来了几个分外养眼的绣品,巧的是镇上的大户王家的人路过店门口瞅见,进来就买走了,没几日王家来人回来说要那几样绣品,可惜啊,那几样绣品是绝品,没有了。”      宋琬大概了解了。想必这个寡妇就是成寡妇了,难怪成寡妇那么希望她继续作绣。颜路隐挑挑眉,又问:“那么,王家人怎么不买了方才的那一个?”伙计道:“王家人之前来说没了,也就再也不来这里了,这是后来送过来的。”      宋琬突然特别想知道,这个后来给铁二娘绣的荷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爷,全给您包好了,一共是九百文,您给碎银子就好。”伙计说着,将装荷包的木盒子递给宋琬。宋琬点头起身接过手:“麻烦了。”      颜路隐睨了眼伙计,摸腰间的荷包,掂量了下,蹙眉看宋琬道:“没有零钱,你先付了。”宋琬惊讶的瞅了瞅颜路隐的荷包,瘪瘪的,根本不像有钱的样子。宋琬叹息,其实有钱人上街会成为最没有钱的人,就像颜路隐,荷包只是装饰品。      宋琬面无表情的将盒子扔给颜路隐,从自己荷包取了钱递给伙计,而后率先出了门,心里叹息曾经自己也如颜路隐一般,出门从来不带钱,因为身边有丫鬟。而现在自己成为他的丫鬟,帮他付钱,而他还一副瞧高傲的样子,真是看着不爽。      颜路隐瞅着自己手里不过枕头大盒子,觉得莫名其妙,她不拿,他拿?什么道理!不顾身后伙计的殷勤送别,快步追了上去,走至宋琬身边说:“拿着,不重。”宋琬抬眉看了眼一脸无辜相的越来越,嗤笑了出来说:“大少,既是不重,您拿着也无妨。反正马车就在前面,放上去就好啊。”      颜路隐抿了下嘴,动作也很快,将盒子塞进了宋琬手里道:“这种女人做的事儿,我怎能做?快,送到马车上去,这就去绸缎庄。”说完退了两步,和宋琬拉开了距离:“快去吧,本少爷放慢脚步,等你。”      宋琬见他毫不犹豫的转过身,慢慢悠悠的走了,气的轻轻的跺了一脚,转身走向停在一边的马车,将盒子交代给赶车的家丁,之后追上颜路隐。人群中他的背影十分好认,高大笔直,一种孤傲的气质散发出来,总觉得他融入不了这里,显得他那么的孤怜。      跑着的宋琬放慢了脚步,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是自己想多了吗?为什么总觉得他,孤零零的,很孤独。就像曾经看着她的他离去的背影一样,孤单,令人怜惜。      茫茫人海中,他是独特的。而她呢?看着风景,是否也有人将她当做风景观之?      颜路隐走了一会儿,见宋琬没有追上来,便转过头……      看到身后的宋琬愣愣的看着自己,似乎在思考什么。颜路隐停下脚步,等着她走到自己跟前来。      宋琬走至颜路隐面前,抬起头看他,这张俊脸……有那么一丝的冷傲残存,更多的是一种好奇。      颜路隐看着宋琬,她睁着大眼,眼中似是无神,却又十分有神的看着他,他莫名了,这丫头中邪了?他抬起手,毫不留情的给了宋琬一个暴栗说:“发生么楞,赶紧去绸缎庄!”      宋琬无辜的摸了摸额头,瞪了眼颜路隐,这会儿又暴躁了,臭脾气臭德性!不该对这样的人产生一丝的怜惜才是。      前走的颜路隐嘴角扬了起来:方才她是因为看自己而发愣的吗?似乎是的,从转过身看她,她的眸子就一直盯着自己不是么?这丫头……颜路隐心里宠溺的这么唤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留言啊留言,我爱收藏啊收藏~~╭(╯3╰)╮ 喜欢请点这里收藏—>【收藏此章节】 青冥居→求包养。 茶肆闲话   “打香油嘞,小磨香油。打香油嘞……”卖油翁的声音老远就能听到了,那尾音拉的老长老长,十分有特点,宋琬本是愤愤的心情,听着这熟悉的口音,心情好多了。京城的卖油翁的都是这么叫唤的,宋琬听着亲切十分,第一次听到这样叫卖的人在街上叫卖似乎是九岁年,爹爹带着她去表哥家,在马车内看到卖油翁在路边叫卖。她觉着有趣,就开了车窗去看……      现在看来,不管在哪儿,卖油翁的油缸都是一样的,大大的篆体“油”贴在油缸上,有木漏斗和竹舀挂在挑担上,一条棉巾挂在肩头……      还有敲着木鱼,叫卖麻花烧饼的,他的声音倒是与卖油翁不同,完全是本地口音:“烧饼,麻花,麻花烧饼……”不过,听着也亲切,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人和物。      “琬儿,你在看什么?”颜路隐回头没见宋琬跟上,就回过头来,准备再送一个暴栗,却见她看着做烧饼的人,还微笑着。      宋琬没有转移目光,还是看着街上叫卖的人,笑说:“曾经我只能远远的看,而现在我能近距离看了,原来麻花是这样在大油锅里炸出来的。”      颜路隐看了眼麻利炸着麻花,偶尔还敲敲木鱼的人,弯起了嘴角,一抹怀疑的笑闪过:“你娘在家也该炸过麻花。”宋琬听完一愣,尴尬一笑道:“我一般只是燃火,灶前我不照顾的。”      “这样……”颜路隐挑眉,启唇又道:“站着等我。”说完就往烧饼摊前走。      宋琬一讶,他没钱上去干嘛,吃人家霸王麻花吗?但她还是静静的站着,等着他回来。宋琬不知他做了什么,转过身来,笑的如孩子一般灿烂,手中还拿着用黄油纸包着的麻花。他走至跟前时候,宋琬问:“没钱你怎么买的?”      颜路隐抽搐了下嘴角,不满的瞪了眼宋琬道:“谁说我没有钱?我只是说没有零钱。”宋琬接过颜路隐手里的麻花,莫名的心里怪怪的,感觉倒是舒服:“这两根麻花,五文钱吧……这会儿你怎么有零钱了?”      颜路隐不理会宋琬的问题,转身就走:“快些到绸缎庄吧,就在前面了。”宋琬跟上,手里的麻花还热的,暖暖的:“我没说我要吃麻花。”      颜路隐道:“我要吃,你只不过沾了我的光。”宋琬撇撇嘴,哪里会信他所说。“你怎么不吃?”宋琬走至颜路隐身边时候,只见她捧着麻花,跟个宝贝似得,不舍得吃的样子:“快吃了吧,一会儿去绸庄这么拿着不好看。”      “真的要在路上吃?很不雅。”宋琬为难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她从来没有在街上吃过东西。“去那边茶肆吃了再走吧。”颜路隐指了指前面不远的茶肆说。宋琬点头,跟着去了。      茶肆,是爱茶者的圣地,然而也是八卦最为多的场地,来了茶肆,自然能听到很多的趣事儿和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消息。      颜路隐和宋琬落了座后,颜路隐要了壶毛尖儿,一碟子茴香豆和锅巴,待小二上了茶后与宋琬说:“咱们来的早了,若是下午,还能听书。”      “咱们吃完就走了,要听书下次吧。”听书,她知道,但从来没有听过。且不说家教严,不让出门,就算出门也是带着一群下人,这个阻止不准去这里,那个阻止不准去那里的,出门从来没有尽兴过。      “这家的说书人是个老兵,曾经上战场打过仗,身段都还在,说书更是一流,下次再带你来。”颜路隐十分自然的说着,宋琬听着觉着奇怪,但他做什么都没有理由的,她也只有听命的分。      “下次的话,可以带上武林吗?让他多见识一下,有些用。”其实宋琬也只是询问一下,他若不应,她也绝不勉强。颜路隐听了一皱眉,不满的说:“武林让老三带着,两个书呆子在一起话题该是多一点。”什么事儿都想到武林,她就不能不提他吗?毛孩子一直惦记着真让人觉着心里不爽。      “也好。”能带着出来就好,不管是谁。      颜路隐指了指茴香豆和锅巴,说:“吃了,别浪费。”宋琬点头,小口的吃起了麻花,就着锅巴和茴香豆,味道还真是不错:“你也吃吧,好吃。”      颜路隐瞅着她吃东西,自己的食欲也被挑了起来,看了眼纸包中的麻花,也不嫌弃它油腻,就掰了吃起来。别说,这麻花味道还真不错:“你眼光不错。”吃的眼光。      宋琬又是尴尬一笑,方才她真没有想过要吃的……      茶肆中,人杂口多。坐在窗户边的二人听到了邻桌的人在说什么当今太子之类的话题,宋琬吃东西的动作顿住了,想要仔细听下的时候,说话人甲十分配合的声音大了点:“忌讳什么啊,论当今皇帝当今太子也不犯法,咱们也不是谋反的人,茶后点心罢了。”      说话人乙附和:“也是,那你继续说,当今太子怎么了?”      “太子啊,现在成病秧子了……哎,可怜啊。”甲长长地一声叹息:“当今太子仁慈,曾经还带兵打过仗,保卫过咱们国土,可这会儿说病就病,这一病还……哎……”      乙听甲时不时叹息一下,心里着急的:“哎呀,你倒是快点说啊!”      宋琬听着,心里一惊……他病了,是因为她逃婚?因为他的太子妃逃了,他……就被打击的一病不起了吗?宋琬是早有听说,当今太子颜晋卿以后做了皇帝,会是仁君。爹爹也经常说起,太子的想法创新,且符合国情,以后推行新政,国家会更加繁荣富强。      他的好,她一直听着,但是……她心里有另一个人,怎么能就嫁给素未谋面的太子呢?      他病了,她有责任吗?      宋琬心里问自己,答案——不言而喻。      颜路隐听着他们的话,弯起了嘴角,眼中的笑意遮掩不了,并未发现低着头的宋琬此时的表情。      说话人甲继续道:“当今皇上下了一道旨,太子爷就这么做回了四王爷。大王爷、二王爷、三王爷三人是储君之人选,这皇位落入谁人手中,却不得而知了。但当今皇上的意思是……希望太子爷的病能够好起来。”      宋琬低着头,目光一直盯着桌面,似乎要将桌子看出个洞来:皇家的人,她一个都没有接触,也不想接触,她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的人。可是,太子成现在这样,她心也过意不去。      “吃完了吗?”颜路隐问宋琬,宋琬直觉的摇头,大大的咬了麻花一口,慢慢咀嚼。      颜路隐点头,看了眼邻桌的人:“慢慢吃,不着急。”原来,当今“太子”病了,如此甚好。      当朝二王爷,三王爷可都是上位人选,他们其中一人做皇帝,这天下都会如此平稳下去,所以“病”着的太子,不必担心这些。      “哎,我家老爷子一直在家上香拜佛,希望太子爷能够好起来,总之这皇位啊不能落入大王爷手中,这个暴戾的大王爷若真做了上主,咱们这些百姓可就没有好日子过活了。”      “是啊,我也常听人说,大王爷这人脾气暴躁,不是个善主。”乙附和。      听到这里,颜路隐蹙了蹙眉,颜晋迹!他会在这个时候采取什么行动?二王爷三王爷又会如何应对呢?      颜路隐心中纠结,但很快放开来: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就不该有悔意,不该回想那些已经放弃的东西。      瞅了眼还在啃麻花的宋琬,笑了,他的目标:正在吃麻花,这个吃麻花的主也不是好驯服的人,他该愁她。      看宋琬吃东西噎噎慢慢的样子,不由笑了:“是不是吃不下了?别吃了,一会儿撑了。”颜路隐伸手将宋琬手里的麻花拿开放在了桌子上,“喝口茶。”宋琬很听话的擦拭了手,端茶喝。      颜路隐喜欢这样温顺的宋琬,也喜欢不温顺暴怒的她,很奇妙的感觉。“以后来了上二楼,一楼人多口杂。”      宋琬点头,坐哪儿都是他决定,她没有反抗余地。      二人喝过茶休息了片刻,起身离开茶肆。宋琬一直心里有疙瘩,开始闷闷不再说话。      颜路隐也安静不说话,她静静的待在自己身边,很好。      锦绣绸庄,镇上最大的最出名的绸缎庄,镇上几户大家都在这里购买绸缎,做衣服。孟家更是这里的大客户,颜路隐一来,绸庄伙计就将掌柜的请了出来,让掌柜的招呼,伙计一丝也不敢怠慢。      颜路隐确实是来裁剪衣裳的,看了几匹上好的缎子,问宋琬:“这藏青色做一件长袍不错吧?”      宋琬看了眼那藏青色的缎子,轻轻摇头说:“你穿月白色好看。”颜路隐惊讶的看宋琬,她说他穿月白色好看!      “那,我选月白色。”颜路隐一下就让掌柜的将不同绸缎的月白色都拿了出来。掌柜的附和着宋琬的话说下去:“大公子确实穿月白色合身,上次您的那一身就很不错。”颜路隐点头,侧头看心不在焉的宋琬,问:“我拿了十匹,一个颜色。”      宋琬蹙眉,忙阻止:“干嘛买那么多?月白色一匹就够了,也别老是穿月白色……那个绛紫色也不错的。”天哪,他果然是阔气公子,一下十匹。      颜路隐挑眉,在绸庄中转了一圈,最后坐到了里间的老虎椅上,喝着伙计送来的茶,说:“你帮我看吧,你觉得好就拿上做。”      宋琬没有拒绝,将刚才掌柜的翻腾出来的布匹全部推了回去,就要了一个月白色和绛紫色:“就这两匹,夏装两套够了。”颜路隐摇头道:“府中一套夏装都没有,所以多做几套,顺便给二弟三弟和武林个做一套,你看颜色做决定,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宋琬点头,他的命令,她得听:“好。”宋琬开始在偌大的绸庄选择颜色好看的缎子。心里将所见的几人都回忆了一遍,孟凡同颜路隐一样,月白色不错;孟方显得书生气些,灰褐色显得斯文;武林小,宝石蓝很洋气。      颜路隐看着宋琬转悠,招呼来了掌柜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掌柜的便将目光投在了宋琬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宋琬一遍,而后笑着朝颜路隐点了点头,大家心知肚明。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日更的夜~哦耶~~ 给病太子撒花花哈~~~ 亲们不觉得好奇咩? 宋琬心里的人到底是谁捏? 喜欢请点这里收藏—>【收藏此章节】 青冥居→求包养。 闻喜试探   从绸庄出来后,宋琬和颜路隐上了马车,回府。      宋琬在路上问过颜路隐,说:“为什么不为表小姐选几样颜色好看的缎子做衣服。”颜路隐只是回答了句:“本少爷从不为无关紧要的女子选择衣料。”      他的一句话,宋琬就闭嘴了,再也没有说话,直至回府。      回到府中,宋琬直奔自己的院子,心里开始纠结太子之事儿。      午饭过后,武林又去进学,院子里只有宋琬一人,拾掇了下房间,就开始作绣,那副图她需要在颜路隐的绣坊开张之前绣好,不然之后一定没有什么时间细致的做这个了。      然而宋琬没有绣多会儿,就有客人来了,是刘闻喜,府中的表小姐。      她一来,微微瑟瑟的叫了宋琬一声:“琬儿妹妹。”宋琬没有反应过来。刘闻喜大宋琬一岁,但宋琬打心底里觉着这个女子比自己小,不管行为还是言语。“表小姐,快些坐。婉儿给你倒茶。”宋琬不得不意外,表小姐来找她,她对刘闻喜来说是个陌生人罢了。      刘闻喜落了座,四处看了看这间潞姐的房间,其他什么摆设的东西都没有变,只是床上的被褥颜色变了。刘闻喜看着床,想起了曾经和潞姐挤在一起的时候。      宋琬虽说去倒茶了,但也在观察刘闻喜。她一身的水红色,跟第一次她别扭的跑开一样,但衣裳的花样不一样,这次裙摆和衣袖上绣满是翩翩起舞的蝴蝶,很特别的穿着。      “表小姐喝茶。”将茶端给了刘闻喜,刘闻喜嘻嘻一笑道:“谢谢琬儿妹妹。”宋琬愣了愣,她怎么称呼是她的事儿,但如此亲密让宋琬觉得太奇怪。宋琬尴尬笑道:“表小姐,这么叫宋琬,着实受宠若惊。”      刘闻喜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拉着宋琬坐在自己的对面,说:“你比我小一岁嘛,叫你一声妹妹没错啊。”      宋琬呵呵了一声,太热情的人她也受不了:“表小姐来有什么事儿吗?”      刘闻喜笑嘻嘻的说:“我来跟琬儿妹妹唠嗑嘛,这不是吃过饭没有事儿做么?要不一会儿琬儿妹妹教我刺绣吧?”      “表小姐不会刺绣?”宋琬惊讶,这女红可是女子必须会的,这刘闻喜却不会,着实意外。刘闻喜红了红脸道:“其实,我会……不过会绣兔子。”      “额……这样啊。”这,也算会作绣吧,起码会绣兔子。“那……有机会我教你吧。”现在学刺绣会不会太晚?宋琬不知,但刘闻喜要学她不能打击人家不是。      “琬儿妹妹真好,难怪二哥三哥口口声声都说你出色呢。”刘闻喜双眸带着精光,盯着宋琬死瞧。黛眉水眸,琼鼻樱唇,肤如脂,指如葱,身段又那么好,真是越看越是喜欢。      刘闻喜承认,自己就喜欢美人。      宋琬被这么瞧着,感觉十分奇怪,忙说:“二少爷三少爷都谬赞了,宋琬也没有什么好,只会作绣而已。”她除了会绣东西,其他可都一窍不通。      “会做绣那可是了不得的事儿啊。”刘闻喜一脸的羡慕:“我若如琬儿妹妹一半的好,二哥三哥就更喜欢我了。”      “呵呵……”宋琬无话说,不论刘闻喜怎么样,孟家人都会将他作宝看待啊。      刘闻喜眸子比方才更亮了,似乎闪着金光,问道:“对了,今儿你和大哥出门了,外面好玩吗?”宋琬微瑟缩了下,笑了:“就是去别人的店铺看了下,没有什么好玩之处。”好玩吗?一点不好玩啊。      刘闻喜失望的“哦”了一声,又撇撇嘴说:“今儿若不是我起晚了,一定随着你们一起出门的。”当然,不能说是被猫儿吓昏过去,直至午间才被三哥摇头晃脑的叫醒的,被比自己小的宋琬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啊。      “表小姐和三少爷论学怎么样了?下次论学可别晚了,早些睡还是好的。”宋琬微笑,想不到她还是个才女,真是看不出来呢。      刘闻喜脸红了,十分不好意思,干干巴巴的说:“呵呵,论的不错不错,三哥的学问可越发的好了。我只不过对于学问之类的懂个皮毛罢了。”天呐,三哥竟然和大家说他们在论学,知道的人自然明白不会是论学,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个才女,就如宋琬这个时侯如此认为……刘闻喜激灵的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觉得大哥人如何?”      宋琬水眸闪过一丝的怀疑,轻笑道:“大少爷人不错。”刘闻喜点头:“还有没有了?跟我说说大哥吧,二哥三哥不愿与我说,我才第一次见大哥,先了解一下,之后才好跟大哥熟悉起来。”      “我不了解大少爷,我只不过给大少爷办事儿而已。”宋琬还想知道,颜路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这样以便于以后避免一些忌讳。      刘闻喜肩膀塌了下来,十分气馁:“好想知道大哥的喜好之类的,可惜琬儿妹妹帮不了我。”      “慢慢会了解的,表小姐别着急。”莫非,表小姐对颜路隐有意?一见钟情?若是如此,颜路隐可真是有福了。心里这么想着又仔细看了刘闻喜,清秀的面容,黛眉如柳,唇如樱花,小巧的鼻子显得有些稚气,水红色的耳坠子一直在摇晃,挺晃眼。娇小可爱的人,该是有人保护才对,颜路隐是个很好的护花人。      刘闻喜叹息:“嗯,慢慢相处吧。”大哥不爱笑,看人总是冷冷的,她偷看了很多次,觉得他这个人很特别,所以她想了解他。      “表小姐,喝茶。”宋琬哼笑了一声。刘闻喜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道:“曾经我说要住文瑜阁,但二哥拒绝了。不曾现在想大哥一句话,二哥就让你住进来了。”就在午饭时间,听三哥说的。      宋琬心里有惊讶,也有诧异。孟凡竟然答应颜路隐,想来颜路隐这个做大哥的人,值得他尊敬。“我不知这原来是孟小姐的房间,住进来后才知,表小姐若要住,我跟大少爷和二少爷说一声,让表小姐住进来,我去住这个院子的其他房间,咱们做个伴儿也好。”      刘闻喜又嘻嘻一笑道:“不了,我已经住下了,搬来搬去蛮麻烦的。而且我那离三哥院子近,方便我找三哥论学。”      宋琬瞅着刘闻喜微微红的脸,都想捏捏了,真是个可爱的人,动不动就脸红。      “好了,琬儿妹妹继续作绣吧,我去找三哥了。”刘闻喜起身,摆弄下裙子后说。宋琬点头:“宋琬送表小姐出门。”刘闻喜走近宋琬,肩膀靠了靠宋琬的肩膀道:“麻烦琬儿妹妹了。”      宋琬一个激灵,怎么觉得刘闻喜这动作,有些调戏的意味?“呵呵,不麻烦。”刘闻喜,是个奇怪的人。      走至门口了,刘闻喜又转过身面对宋琬说:“好了,琬儿妹妹别送了,很近的。”说完捏了捏宋琬的脸:“你真漂亮。”说完就快乐的跑跳着离开了。      宋琬当场怔住,方才她想捏捏刘闻喜红嫩的脸,不成想这会儿自己的脸被她捏了去。而且,这感觉……真是令人心生不爽,因为感觉她是刘闻喜的宠物似得。      宋琬撅起嘴,揉了把自己的脸,回去作绣。      ※※※※※      颜路隐这个懒散的人,一般有午睡的习惯,今日躺在床上却死活睡不着。想起了在崔记买的绣品,就将那个盒子全部搜罗了出来,取出那个扎眼的红色荷包,紧紧的捏在手里。      她绣的。      上次他买了很多个,但绣品的底料不是这艳红色。这个颜色,这个布料——是嫁衣上的。      她将她的嫁衣拿来做绣品了,那是准备和武林成亲的嫁衣吗?她将嫁衣拿来做了绣品代表什么?颜路隐想着,就弯起了嘴角。宋琬,会是他的怀中之女人。      虽然玩弄过很多女人,但是,他不懂女人。他懂得,宫中的女子只为一个目标,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世家、商家女子只为正室主婆,为了贞节牌坊……妓院中的女子,只为男人荷包中的钱,那么她要的是什么?他想要知道。      只是为了武林吗?如是这样,他就太失败了,连一个六岁的孩子都打败了他,他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吗?      颜路隐想着,心里矛盾着:女人到底为何物?      忽而门外传来几声窸窣声,继而孟凡的声音:“大少爷睡了?”回答的人是小同子:“似乎是睡了,大少爷说要休息已经一刻钟了。”      “孟凡,进来吧。没有歇下。”颜路隐蹙了眉,坐起身叫了一声,这个时候来找,有事儿。      门外的孟凡有些意外,颜路隐今儿竟然没有睡:“进来了。”孟凡伸手拍了拍小同子的脑袋就进了门。“大哥,怎么没有睡?”看到颜路隐手里捏着一个扎眼的荷包,笑了:“执物思人,这是想谁呢?”      颜路隐不紧不慢的将荷包扔给了孟凡道:“宋琬绣的。”      孟凡伸手快速夹住颜路隐扔过来的荷包,仔细看了下,顺道闻了闻,笑道:“不是宋琬的味道。”颜路隐点头:“崔记店里买来的。”      “这个怎会在崔记,你不是说只有牛诚家有卖?”孟凡问。“这个得问宋琬,我不知。不过也谢谢崔记,这次我们的第一批货最先推荐给王家就是了。”颜路隐想了下道。      孟凡捏着荷包,点头,颜路隐做的没有错。“大哥没有午睡,只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儿?”      颜路隐寒眸闪过一丝邪恶,忽而又懒散一笑道:“在想荷包的作秀之人。”      孟凡就知颜路隐不对劲,从宋琬进门的第一天起,他就看出颜路隐看人的眼神温柔了很多。“原来,你是看上宋琬了。只可惜,宋琬已经有了婆家了。”当然,一个六岁的孩子根本不是颜路隐的对手,而且颜路隐要打发了武家,简直易如反掌。      “外界原因而已,一点也不是问题。”颜路隐高傲的扬起了眉道:“宋琬的内心才最重要。”      “猎人先猎心,大哥这招狠。”孟凡赞同,“大哥若有什么难题,只管找小弟我,一定帮你解决。”      颜路隐走至客桌边,坐在孟凡对面道:“女人的心思不好猜。”这是个难题。      孟凡眯起了眼,一抹奸笑划过琥珀色的眼道:“女人的心思不好猜,那么就让女人知道,咱们男人的心思更不好猜。”颜路隐眼中一亮,心中有了打算:“二弟果然是万花丛中伟岸的槐树,俯看众女。”      孟凡哈哈一笑:“大哥夸奖了。”女人堆里出来,自然明白的多些。      颜路隐也随着笑了起来……      猎女计划,已经在心中盘算开来。    强制镇定   文瑜阁。院中独有一个房内亮着烛火,那便是宋琬的房间。      宋琬在绣架后坐着,抬头望了眼窗外,月的清辉下摇曳的树影,如舞女,着轻纱而动。再过几日,便到立夏了,时间过得如水一般去而不返。      侧头看了眼里屋在书案后习字的武林,宋琬扬了扬嘴角,武林真是越发的听话了。又低头看了看绣架上的《朝霞凤鸣图》,放下了针,抚摸起了这平滑伏贴的绣面,心中是一丝的好奇,孟潞小姐是怎样一个女子——      这副图是多年前所绣,且每一针每一线都是那么的细致,尤其是凤首的那双眼睛,绣的生动有神。宋琬心中惭愧,若孟潞没有将凤目绣好,宋琬不能把握自己能将凤目绣的如此活灵活现。      烛火下,宋琬平静且带着欣赏的眼眸盯着那双凤目,显得那般宁静而又恬适。青葱指抚摸到凤羽之时,宋琬停顿了下,又将这幅绣品的稿图拿了出来,对照着所绣的地方仔细看了一下,似乎有些色差。      宋琬起身去线架上找了下是否有和稿图上一致的颜色,凤羽用的是金黄色金线,可宋琬所绣的那几针似乎颜色有些暗,可以说是橙黄色。可能白日里在阳光下一照,拿错了绣线。找到了金黄色绣线后,宋琬蹙眉看了眼那绣错的几针,有些犯难,若用剪子修剪,会有痕迹,而且保不齐将别的地方也给剪了。      先将针线穿好了,宋琬继续想怎么处理这几针出错的地方。      忽而,门吱呀一声,开了,就闻武林叫道:“颜哥哥,你来了。”颜路隐进门,里屋的武林自是能看见。      宋琬一愣,武林这一声稚嫩的“颜哥哥”令宋琬内心深处一个不可触及的地方被狠狠的撞击了下。抬起头看颜路隐,心中那疼痛的地方立马愈合了,他不会是她要找的颜哥哥,因为颜哥哥在徽州。      第一次,武林叫颜路隐为颜哥哥的时候,宋琬完全没有感觉。因为颜姓是大家,全国哪儿都有,宋琬不做另想,再者宋琬当时顾着的是武林,更没有心思去想其他。得知他是孟府之人,颜姓不过是皇家所赐,她便再也没有想过。      适才,武林那清脆的声音,将宋琬多年前的记忆拉扯了出来,就如一滴水,顺着一根线滑落到底,一种熟悉之感蔓延在心中,待抬头之时,那种熟悉之感完全消失。      她的判断是正确的,完全正确。      颜路隐进门,朝武林笑了下道:“认真练字,回头我看看。”武林开心的点头,与颜路隐说完,就对宋琬说:“嗯,林儿这就继续。娘子,帮我招待颜哥哥哦。”宋琬点点头,见武林继续习字也就不理会他了,走出绣架对颜路隐道:“坐吧,我给你沏茶。”      颜路隐自是落了座,看着宋琬为他倒茶。她又恢复平静了,没有喜怒的脸如一潭平静的水,没有一丝波澜。“绣线出问题了吗?”      宋琬沏着茶,轻微摇头道:“是我将绣线弄错了,正发愁怎么将错了的地方弥补过来。”宋琬心里是佩服颜路隐的,做绣品生意的人,幕后都是女子。然而颜路隐一个大男人,身后没有个女人就打算开起了绣坊,而且对各地绣品以及绣法都了如指掌,不得不令只懂京中绣法的宋琬对他刮目相看。      “我看看。”颜路隐起身去绣架后面,认真的看了那幅绣品,不片刻便扬起了嘴角道:“别用剪子去掉这几针,穿着金线在这上面加几针,无需覆盖,你来试试。”只不过一点色差,不仔细看是看不出,但就有人喜欢没有一丝瑕疵的,比如宋琬。      宋琬端来了茶,递给颜路隐道:“我试试。”不是没有想过覆盖了那几针,但覆盖了后,手摸过之处,不会平滑,这里会有一点突起。颜路隐所说的,意思似乎是让这个地方成为凤羽的暗处,那么明暗分明,这幅图也就有立体之感了。      宋琬坐下后,小心的执起针线,开始在那里绣了起来。颜路隐端着茶杯,坐在一边看着宋琬。      颜路隐轻轻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认真的看着认真作绣的人。低着头的她每一针每一线的动作都是那么的纯熟,平静的样子令观者心静。      她光滑的额前没有一缕发丝,简单的少妇打扮风韵十足,右耳下一缕墨发垂至胸前,毫不影响她作绣,绣花衣裳虽是土气,却在她身上显得那般的淳朴。手指上的顶针似乎有些大,却也毫不影响她作绣。      发现到这里,颜路隐蹙了蹙眉,该给她换一个小的,而且……她也太瘦了。这个顶针是几年前没有走的孟潞戴过的,现在的宋琬竟然戴着大了。      宋琬认真作绣,并未发现颜路隐一直看着自己,待差不多绣好那几针时候,再看了看,觉着十分满意,明暗分明且显得立体,这才开口:“你的方法真不错。”说完才抬头看颜路隐,就这这一瞬,宋琬定住了。      他的眸子一直盯着她看,而她抬头就看入了他的眸子。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      不知是谁先回过神,还是窗外的风吹动了什么,将二人从互盯中拉回了神魂。      宋琬别开了眼,道:“你看看吧。”她在那一瞬,竟然觉得呼吸有些窒息,这是为何?真的是他眼眸太深邃,继而让她陷入无法自拔吗?      颜路隐也怔住,那双纯洁的眸子在那一刻也吸引了他,一种微妙的感觉慢慢蔓延,以至于整个心房都被那种感觉充斥着。      颜路隐起身,走至绣架边,在她身边蹲下看。宋琬身子僵住了,她没有要他离她这么近来看,但武林在里屋练字,她没有开口让他离开。他的蹲着,离宋琬很近,从某个角度看,近到二人都快贴在一起了。      颜路隐一膝微曲跪在地上,一手抚摸宋琬绣过的地方,心中一种悸动越发的明显了。      宋琬看颜路隐的那双大手,就如雨水侵袭大地一般侵略了《朝霞凤鸣图》,只见他手指轻轻的摸着,饱满的指甲盖,圆润而又干净。她看着一种好感产生,以至于忘却了他离得这么近,放松了自己。      颜路隐自是察觉她的任何一点细微动作,勾起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划过俊俏的脸颊。“在这里补一两针,会显得更好。”颜路隐手指着凤羽的末尾处,说着微微一侧头,温热的气息直冲宋琬面颊而去。      宋琬心中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却又躲闪不了,只能瑟缩的说:“哦,好。”定了心后,执起针的动作很大,希望他能够离自己远一点,可他如弥勒佛一般蹲着一动不动,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宋琬的那点小心思颜路隐自然了解,过了片刻身子微微往后靠,和宋琬拉开了一点距离道:“下针。”宋琬觉着自己终于能够缓一口气了,内心却依旧平复不了,总觉他温热的气息一直盘旋在脸颊边,挥散不去。      慢慢的宋琬的脸有了红晕,一点点的加深。宋琬心中大呼:镇定,一定要镇定,他是无意的,一定是如此!      宋琬下针了,一手在上,一手在下接着下去的针,却不料一个大意,扎进了下面手的手指:“哎呀……”宋琬吃痛的轻呼了一声。颜路隐一紧眉头,手伸到绣架下将宋琬的手拉了出来,仔细瞧着,一小滴鲜红的血珠子正在宋琬的中指指腹上,一点点的变大。      颜路隐二话没说,将宋琬的手指送入了口中,吮吸了一下,又很快将宋琬的手指取出,一本正经的说:“没事了,下次小心些。”完全忽略宋琬震惊而又无以言语的表情。      宋琬震惊之余,自是要愤怒,可听他这么说话,哪里还有怒气,即使有她也揪不出他的毛病来,她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我是好心帮你。      这口怒气啊,只有宋琬自己吞了。      “娘子,你怎么了吗?”里屋的武林听到颜路隐这么说话,便问。宋琬很镇定以及平静道:“没事,你继续习字吧。”好在武林在里屋,若想看绣架后面两人在干嘛,须得到月牙门这边来。      “嗯,好。”武林轻快的应了。宋琬松了一口气,撇了眼依然一本正经的颜路隐,鄙夷了下自己龌龊的心理。他什么都没有想,而自己却在胡思乱想。“你坐着吧。”你不坐着,人家怎么下针?后面一句话自然是说不出来。      颜路隐没有异议的点头,坐到一边的矮凳上,看着宋琬继续下针。一抹诡异的光彩闪过眼眸,嘴角便浅笑却依旧在。      他的心思,想必宋琬不了解,然而意图却很明显。      终于,难熬的两针过去,宋琬松了一口气,再抬头想要说什么时候,颜路隐先开口了:“不错。先放下这个,与我说说今日去了崔记回来后的想法。”      见他严肃而问,宋琬也切入正题道:“崔记绣品的成本相对较低,所以价格比市面上的都低,我们若要做如崔记那样的绣品,那么取胜之处就是绣工了。”      颜路隐点头:“我们崔记那样的绣品也得有,但不需多,而且价格还要比崔记低上几文钱。”宋琬点头,他说要开最大的绣坊自然不能靠二流的绣品来支撑。他还是想做大,且要超过镇上最好的绣品档铺。      “明日你去锦绣庄,看看锦绣庄的绣品,再买几个样板回来。”颜路隐道。宋琬毫不迟疑的就问了句:“那你呢?”说完宋琬愣住了。颜路隐微微一愣,立马纯良笑道:“我在马车上等你。”      宋琬点头,也很快想明白,她这是去做细作呢。颜路隐这个大老板自是不能出去露面的,因为锦绣庄不是崔记那种小产业。若颜路隐在这个时候露面,以后这商场之上,定会让人认为颜路隐行商甚奸。      “哦……对了,今儿买的那些荷包,明日全拿来给我吧,我再看看那些绣活儿的做工。”那个荷包要拿回来啊,回头在还于铁二娘。      颜路隐挑眉,笑道:“好。”她要看做工自然是一口答应。但他知道她要的是那个艳红色的荷包,要那个荷包的话,需软声细语的要,不若他是不会如此轻易给她。      颜路隐的一句好回答完毕后,却盯着宋琬看,眼中嘴角皆是笑意。宋琬觉着窒息的感觉又来了,淡然起身平静的对颜路隐道:“时间不早了,早点去休息吧。”      颜路隐也痛快答应:“你也早点休息。”说完就往外走,在门口往里屋瞅了眼,见武林认真习字,就走至里屋,武林的书案前笑了下道:“林儿越写越好了。”武林绽出灿烂笑容道:“是先生教的好。”      颜路隐拿起一张纸,看了下又放了回去:“今儿晚了,先休息,别折腾你娘子。”武林点头就放下笔,走至颜路隐身边道:“颜哥哥,林儿送你。”说着和颜路隐同出来。      临走前,颜路隐深深的看了眼宋琬,嘴角一直噙着一抹得意的笑,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点这里收藏—>【收藏此章节】 青冥居→求包养。 承诺为虚   宋琬看着一大一小出门的背影,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出现。武林回来便闷声不吭了,径直走到书案后,要继续写字。宋琬收拾着绣线说:“林儿,先睡吧。”      武林简单的“嗯”了一句,将毛笔洗了这才出来,坐到了床上看着宋琬收拾,又看她坐到梳妆台前梳头发。拍了拍手走至宋琬身边说:“琬儿娘子,林儿帮你梳头吧。”宋琬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眉,笑着将牦牛角密齿梳子递给道:“这个梳子是孟小姐曾经用过的,细致点,别掉了。”      武林点头,双眼水汪汪的,嗯了一声,接过梳子,开始在宋琬头上梳:“这是牛角梳吗?”宋琬道:“这是西南地方牦牛角制的,比牛角贵很多。”武林小手轻轻的抚摸着宋琬背后长长的墨色青丝,道:“琬儿娘子知道很多。”宋琬笑了笑:“这个……想知道不难,多看书吧。”在家之时,时常收集各地的梳子,看到这个梳妆台上的梳子自然能够知道来源和质地。      武林瘪了瘪嘴,道:“林儿会多多看书,以后成了京中大官一定要爹娘和娘子好好享福。”宋琬欣慰一笑道:“这还得几年呢。”武林看着宋琬的侧脸,小心翼翼的问:“娘子,你……会在我还未做大官的时候,离开我吗?”      宋琬听武林这细微的声音,不由一愣,转头看武林,只见他眼中的小心翼翼和浓重的担忧,心下不忍,强扯出笑容道:“放心,我、不会离开你。”至少短时间内不会。等她在颜路隐这里赚够了钱,能让武家不用再节俭的过活,能让自己有盘缠去徽州找他,她就会离开。      武林听宋琬这话,似是一粒定心丸下了肚,顿然笑颜逐开,欢快的给宋琬梳头说:“琬儿娘子是不会丢下林儿和爹娘回到你自己的家的,我就知道。”一个简单的承诺,武林铭刻记在心中。孟府家丁们说,琬儿娘子嫁给他,就如鲜花插在牛粪上。他一个毛孩子没有资格有琬儿这样娴雅的女子做娘子。而琬儿娘子应该嫁给一个和她般配的男子。      但琬儿毕竟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不是吗?娘说了,她一日是自己的妻子,一辈子就都是。      可是,武林怎能保证琬儿娘子不会走?若琬儿娘子家里人找到了她,她要走怎么办?然而,琬儿这时候的一句:“不会离开你。”完全让武林安了心。      宋琬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歉意,她终究不会留在这里,而此时欺骗武林,实在是无奈之举。她不能让武林伤心,这孩子身子不好又那么乖巧,她若再伤害他,良心如何都过不去。只能等以后武林长大一点,明白她苦楚之时再与他说。“今儿的药喝了吗?”宋琬转过了头,问。      武林点头:“嗯,今儿二少爷在我下学休息的时候带我去看过大夫了,大夫说调养一段时间就好。而且二少爷从药方领了很多名贵药材,让厨娘炖给我吃。”      宋琬眨了眨眼,伸手拿过了武林手里的梳子,帮着武林退下外袍说:“嗯,二少爷吩咐的就乖乖的听。”吃了孟府的,她也只能用这双作绣的手来还了。      武林点头,开心的笑道:“娘子,二少爷说我很听话,因为林儿从不惹事。”即使那些个家丁说他没有资格做琬儿的丈夫,他也没有上前跟人理论。因为娘子说了寄人篱下能忍则忍,一些事儿能避则避。      “那就好。”宋琬拉着武林到床上坐着,自己去端了木盆过来说:“退了布袜子,给你洗脚。”武林很乖的自己退了鞋袜,翘起小脚对宋琬说:“娘子我的脚很干净啊。”      宋琬嗔怒的瞪了眼武林道:“不洗脚,就睡脚踏。”一句话,武林立马敛了笑容,乖乖的垂下脚,等着宋琬过来给他洗脚。      “这才乖。”说着放下盆子,将武林的小脚丫放入了木盆中道:“今儿学了什么,跟我说说。”武林点头说:“今儿先生教了我怎么写‘琬’字,我学会了。”宋琬捏着武林的手顿了下,又继续揉捏武林的小脚道:“我的名字不需要学以后在书中会学到。现在认真学常用的字才对。”      武林点头:“嗯,明日先生就教我别的字了,娘子放心。”宋琬点头,心中的那一点不好的预感又出现了,而宋琬也知道这点不好的预感来自于谁了。武林,会是麻烦的源头吗,会强烈阻止她离开吗?答案不言而喻。      将洗脚水换了,安置武林躺下,宋琬这才洗脚,后上床睡下。而这夜又有一个噩梦缠绕宋琬,半夜醒来再也不敢闭眼再睡。睁着眼看着帐顶直至天亮。      第二日用过早饭后,武林去了教书先生的院子,宋琬也拾掇了下自己,准备出门去等待颜路隐,一同去锦绣庄。      然,宋琬还没有出门,颜路隐已经来到她房门外,唤了一声:“琬儿,准备好了吗?”宋琬很意外,以为她这个佣人需要殷殷勤勤的去找他,却不料他先来了,真是受宠若惊,平和的说:“嗯,等一等,马上好。”      颜路隐站在门口一脸愉悦,他喜欢宋琬这般说话,平静而又亲和,似是跟很熟悉很亲密的人这般说。      可是,宋琬开门出来后,颜路隐却蹙眉了,那一点愉悦立刻消失不见:“昨晚没有睡好?”那双眼布了一些血丝,没了往日的光彩,而且眼圈黑的令颜路隐疼惜她。      宋琬侧了下头,十分尴尬,因为颜路隐这么看自己:“非礼勿视。”颜路隐不理宋琬,拽过宋琬的手说:“怎么了?说。”突然好讨厌宋琬这个性子,有什么就说,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宋琬甩开颜路隐的手,怒道:“我怎了与你何干?”什么都管,他怎么那么闲。“我关心一下即将出门替我办事的人,这也有错?”颜路隐突然又一脸的漠不关心了,心知他越是着急,她越不会与他说怎了。宋琬没好气的说:“我的一切请你别干涉。”说着往外走,“不是去锦绣庄吗?快些吧。”      颜路隐勾起了唇角,一抹苦笑,追了上去:“我不干涉你的一切,但你若每次都跟被人打了似得样子出门,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孟府欺负人。”宋琬听了心里倒是一警觉,他说的是,被人误会定是影响孟府,这样说来他的关心不算不合理:“只是昨晚没有睡好,今儿下午回来补一觉就好了。”      颜路隐听她这和声和气的说话,自是痛快了很多道:“早些买完绣品就回来。”竟然一晚上没有睡好!她昨晚为何没有睡好?是因为昨晚他的打搅?      宋琬点头。别说,一昨晚没有睡好,她觉着走路都有摇晃。      二人刚至门口,就瞧见了孟方,宋琬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听孟方对颜路隐道:“大哥,我去趟书肆,与你们同马车方便些。”颜路隐点头,本想在马车内再问宋琬个究竟,但别了眼孟方也就做消了这个念头。      孟方看见宋琬盯着两兔儿眼儿,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怀疑,眸子稍微撇了眼颜路隐,而后率先上马车。      颜路隐暗地里扶了宋琬一把,之后自己才上马车。车内孟方坐如钟,在正对着门的位置坐着,宋琬在孟方左侧,颜路隐自是坐在右边,对孟方道:“你这书呆子,琬儿上不来马车,你该拉一把。”      孟方撇了眼宋琬,一本正经的说:“男女授受不亲。”颜路隐不满的瞪了眼孟方:装!      宋琬小心的偷眼看了下孟方,心中不由赞叹,孟家人果然一个个英俊的让人脸红。颜路隐如此,孟凡如此,孟方亦是如此。奇怪的是,三人的性格大不相同,这是让宋琬纠结的地方,若颜路隐和孟方一般书生模样,定是早就成家了。      孟方嘴角噙着笑,这回正大光明的看着宋琬道:“琬儿姑娘昨夜未休息好?”宋琬听着孟方这温文尔雅的声音,自是觉着孟方亲和,回以一浅笑道:“怕是认床,再过两日就会好的。”若颜路隐也是这般说话,他们之间也不至于在做正事儿之事话语很少。      “嗯,住习惯了就好了。”孟方点点头,一脸的书生秀气模样。然而宋琬却没有发现孟方眼眸中闪过的一丝佞邪。      颜路隐没好气的瞪了眼孟方道:“今儿怎么不找李达了?”孟方道:“李伯父这段时日严管李兄,不允李兄出门,若要见李兄只能在李宅。”李沫笙那老顽童真是没事找事,也不怕李达憋闷坏了。      颜路隐点头,“多帮衬李达,以后官场之上,李达会成为你的右手。”孟方笑了笑道:“大哥,其实我与你一样,无意官场。”      颜路隐倒是笑了道:“似乎……由不得你不入官场。”家里的二老怎可能让孟方逍遥?孟方的后路都安排妥当,只要他一考上,京中官员少不了他做的。      孟方听完颜路隐这话,眸子暗了暗:确实……而他也是唯能入朝的人,作为孟家人不能看着孟家没落了。      “大哥,此时儿且不提,忧心。”孟方忙转移话题道:“倒是你们,今日去哪儿?”      颜路隐会意,随着转移话题道:“去锦绣庄,买几样绣品来,与琬儿所绣的对比一下。”      孟方明白,这是知己知彼的做法。但他眼中还是闪过一丝的戏谑,其实颜路隐可以找府中丫鬟去,却偏生陪着宋琬来,这个中意思想必十分明白了。      宋琬侧过身看窗外,而颜路隐当着孟方的面儿毫不避讳的看宋琬,似是宣告着什么。孟方又却当做什么也没有瞧见,当做啥也不知道,乐呵乐呵的和颜路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半途,孟方下了车,然而离开之时,眼含笑意的看别了宋琬一眼。      宋琬被这么一眼看后,打了个激灵,孟三少果然不是她看到的书生模样!“三少爷考中就会离开这里?”宋琬开口问颜路隐。颜路隐淡然开口:“做了官儿自是没了自己自由了。”老三,你赶紧去赶考,别呆家里碍事儿!颜路隐心里这么呼唤了一声。      宋琬点头,他们倒是很自信,孟方能靠自己考中。颜路隐低眉看宋琬只觉为她心疼:“告诉我,昨儿是不是因为我,害你没有睡好?”不是颜路隐自夸,他还是认为自己有这样的魅力存在。      宋琬突然呵呵的傻笑了一声,旋即一本正经道:“不是你。”是心里的颜哥哥,不是颜路隐!      颜路隐一脸的失望,口中却说:“我想也是,像琬儿姑娘如此淡定的人,怎可能会受人影响。”      一句讽刺的话,宋琬却将之忽略了。       作者有话要说:orz,才写完啊,这会儿四点半啊……啊啊啊……我去睡了 记得留个言哦~么么~大家阅文悦~~╭(╯3╰)╮~~ 嗷对了,看到末尾那个红标签旁边的【@插入书签】没有?没事儿就戳一戳吧~~嗷嗷,就当它是夜,乃们就狠狠的戳吧~~╭(╯3╰)╮ 大牌祺少   锦绣庄,是镇上最大的绣庄。这其中的绣品皆是镇上大户之家人才能够买的起的,一般的百姓皆是立足于门口观望。      名流之妻妾姑嫂妹子都会往这里跑,买了锦绣庄的绣品也能显摆下自己身份以及在镇上的地位,一方锦绣庄的帕子都能让她们在人堆里发光发亮有面子。      宋琬下了马车,望向锦绣庄,蹙了蹙眉,这里的胭脂粉味还真够重的。移步向那栋二层简约小楼走去,二楼栏杆处一个金漆大牌子擦得十分洁净,似是高傲的被挂在那里,显示着它的分量。      店门口有两伙计正面带笑容的殷勤的招呼着进门的贵妇、闺秀。      就这条街道上,停放了很多台轿子,轿夫坐在轿杆子边上,拿着棉巾擦拭汗珠子。有些人更是乘坐车舆来,奢侈的马车倒是十分华丽,却并没有令宋琬觉得很稀奇。      这些有钱人就知装饰表面,而内在却是如何,外人不知。宋琬不由的心中一叹,转过脸看了眼孟府的马车,藏青色的马车帘子,简约而又大方,车顶上并没有那些有的没的装饰,看上去普通却又不普遍。主要是檀色的马车有种无形的压抑之感予人,令人仰望而又避而远之的感觉。      宋琬转过头,弯了下嘴角,往绣庄走去。      绣庄的伙计见宋琬一身平常打扮,一看就知是一般人家没有什么钱的人,没有殷勤的上前招呼,而是视若无睹的让宋琬进去了。      他们庄子的原则是,有人自是让进,有钱人更要好生招待的进。所以,伙计们十分识相的没有招待宋琬。      宋琬心中鄙夷,倒是他们没理她,觉得耳朵会清静一些。      进了门的宋琬,环视了一圈,后走至掌柜的柜台前,无视了周围众人鄙夷的眼光,对掌柜的微笑道:“掌柜的,帮我将今年最为流行的图纹绣品拿出来,好么?”      掌柜的本也是心有不愿,虽说眼前这个女子长的貌美且可亲吧,但这一身农妇才有穿的绣花衣裳,着实让人有些不愿搭理。可在看到这女子的笑容的时候,掌柜的鬼使神差的将腰杆子弯了弯,十分客气的对她说:“这位夫人稍等,老夫这就给您取来。”      宋琬微微颔首,面容上的笑依旧存在。      话说,掌柜的为何一下子就弯了他的腰杆子,这还真得问问掌柜的,为何见到貌美的女子的笑容就乱了呢?      掌柜的这会儿麻利的很,比往常替王家人拿东西都利索,捧着一托盘的绣品呈现在女子面前,笑眯眯的说:“这位夫人,这些可都是时下最为流行的图纹绣品。”宋琬点头,伸手摸了摸这些绣品,不由一叹,果然是上好的绣品,所摸之处皆是光滑顺手,一针一线错落有致,没有一丝缝隙,绣工十分精细。崔记的东西,与这里的根本无法相比。      “夫人,您看这工细致的,您再瞧这绣线和底料可都是上等货色,再看看这绣品的背面儿。”说着掌柜的就将一幅《春柳》图纹的绣品翻了过来,继续说:“可真是一个线头都没有的,您看,这线头都压在每一针的针线下,绝不会让人看见。而且啊……”      “好。我知道了。”宋琬适时的打断了掌柜的滔滔不绝,笑道:“这些我都要了,这会儿就带走。”      掌柜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停顿在被她打断的地方,准备继续说:“而且这背面也是一幅……”      “陈掌柜,这位姑娘说要这些绣品,你没听到?”忽而掌柜的话又被一个声音极冷的人打断。掌柜的一个激灵,抬头看她身后的男子,有些惊讶,反应过来后忙说:“是,祺少,老夫这就帮夫人打点好。”      宋琬挑了下眉,瞅了眼一脸受了惊吓似得掌柜的,掌柜口中的祺少虽声音极冷,但也不至于让掌柜的吓成这样吧?宋琬依然一副淡然的模样,问掌柜的道:“掌柜的,算算多少钱。”颜路隐给的是大票,就是让她来买这些上乘的绣品。      “姑娘。”宋琬身后的男子唤了一声,宋琬一怔,那人眼拙不成?自己明明是农家少妇打扮,他没有瞧见吗?硬生生的喊了句:姑娘。      宋琬优雅而又缓慢的转过身,看那人只是愣了一瞬,继而回恢复正常,面无表情的说:“我只不过妇人一个,担不起公子的这一声:‘姑娘’”方才为何一愣?实则是他宝蓝色长衫上绣的花纹让人讶异。不过两米之处瞧他的衣裳,那衣裳上的绣纹实在出色,令人佩服作绣之人的绣工。      这名男子正是锦绣庄楚家长子,楚祺,人称祺少。      楚祺见她一愣,自是得意的弯起了嘴角,眼眸毫不避讳的看着她。他刚从楼上下来,准备离开绣庄,却看到庄子中的伙计和几个贵妇、闺秀都鄙夷的看着柜台前背对着他们的身影,他余光撇了眼,听到了她清丽的声音,如莺啼般悦耳动听,顿住了脚步——      人皆是会因美的事物而驻足观望。楚祺虽从不屑于多看别人一眼,然而这如出谷新莺般婉转的声音,令他有些痴醉了。在看到她之时,楚祺双眸亮了亮。这农妇打扮的女子果然人如其声,面容清雅而又秀丽。尤其她那转身的动作,十分优雅,没有慌张以及怔愣僵直身子,心境平和才会听到陌生男子叫她而不慌乱。      楚祺这个人就是有个奇怪的毛病,从来只是一眼定人。今日,看到这个女子,虽是奇怪她的打扮,但他心中确定她绝非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妇。只不过,这个女子冷着张脸令人觉着傲然不可接近。      宋琬这是故意让自己看起来不可靠近,终是将双眸从那人的衣裳转移到了脸上,能够这般与掌柜的说话的人自然不是小人物。      “姑娘何故要这身打扮,是来试探我锦绣庄伙计的态度?”楚祺说着,凤眼冷冷的瞟过了庄子里的伙计。一边的掌柜的暗暗的抹了把汗,好在刚才他好生的招待了这位夫人啊。不过他也鄙夷自己,若不是这夫人的笑容,怕是他也会和伙计们一样,给她冷眼。      宋琬扯了扯嘴角:“公子真是好眼力。”说着瞅了眼几个羞愧不好意思的伙计低下了头,继续说:“好在你的伙计没有将我这样的人赶出门去,不然这事儿传出去,锦绣庄的名声可就毁了。”回去也要同颜路隐说,伙计态度这一方面这也是个需要注意的细节。      楚祺瞅着她这似笑非笑的假笑,心中好笑,面容上也实实在在的表现出了笑意:“姑娘说的是,锦绣庄的人有不周到之处,还望姑娘谅解,往后姑娘再来锦绣庄绝不会有态度恶劣的伙计。”      宋琬颔首,撇了眼祺少的面容,然而将不舍留给了他的衣裳,她的手痒痒了,好想摸摸那件衣裳,这样的花纹和绣法她着实少见。“绣品装好了么?”宋琬侧过头问在掌柜的,掌柜的立马殷勤的领着一个伙计上前来,“姑娘,绣品都准备好了,这就让伙计帮您送到府上吧,请问……”      “让伙计送到门口五十米开外铁记豆坊门口就是了。”宋琬没有一丝犹豫,而是果断的将掌柜的话打断了。楚祺听她这么说,愣了片刻笑道:“姑娘,在下送你一程,这里人多而又杂乱,怕是有些不安全。”      宋琬心里一笑,不安全?颜路隐就在那边马车上,还有什么不安全的。不过看这楚家少爷也不是个卑劣之人,且她也想近距离看看他身上的这衣裳,所以就答应了:“那么就劳烦公子了。”原谅宋琬的自私,她太想看他身上花纹的绣法了,只要近距离多看几眼,她都会很满足。      楚祺其实并没有想过她会答应,因为平常女子都会故作矜持一下抑或毫不犹疑的直接拒绝,而她却满口就应了,不得不让楚祺怀疑,这个女子是不是冲着他而来的!?      宋琬将银票给了掌柜的,找回了零钱,就往门口走去,而跟上她的人就是祺少。      “锦绣庄是楚家的,掌柜的叫我祺少,我想你是猜出了我是何许人的。”楚祺走在她身边,并没有觉得自己很高高在上,反而觉得她不可触及的人,这一点令他产生了一丝的自卑之感,让他有些汗颜。      宋琬微微垂着头,眸子却是斜着看他的衣裳。“是。楚家大少。”因颜路隐说,既是要做管事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得知道。这镇上的大户小户能够成为绣坊主客的人一一都跟她说过,她自是记在心里了。况这锦绣庄可是他们重点观察的对象,宋琬自然知道他们底细。      楚祺扬起了嘴角,一向冷傲的他,今儿有些不同往日:“请问姑娘芳名。”      宋琬不顾及的回答:“姓宋,闺名琬。”就让他以为自己是羞怯而低下头吧,这样她就能多看几眼那绣纹了。      楚祺口中轻轻念了下宋琬二字,眼中笑意又浮现,送宋琬至马车边儿,宋琬让伙计将绣品交给车夫,便跟楚祺福了福身道:“祺少回去吧,宋琬的马车到了,多谢祺少相送。”      “嗯。”楚祺却没要走的意思,看着宋琬上车。宋琬上马车时觉着腿有些软,差点站不住脚,而楚祺眼疾手快的将宋琬扶住:“小心些。”待她在马车上站稳了,这才放手:“下次让下人准备条高一点的脚凳。”宋琬朝楚祺扯了嘴角,道:“多谢祺少提醒。”之后开了马车门进去了。      孟府家丁扬起了鞭子,赶着马车走了。      楚祺看着远去的马车,眯了眯眸子冷笑着说:“这女子是孟府的什么人?”跟着一起来送绣品的伙计直觉得摇摇头,“回祺少话,不知。”其实他想说,这是谁家的马车都不知呢。真是佩服自家少主子,就看人家的马车就能认定那是孟家的。      楚祺深邃而又带着探究的眼神收了回来,一抹诡异的笑划过脸颊,转了个方向离去,伙计蹬蹬蹬的立马跟上。    已负往昔   宋琬上了马车,就被颜路隐一把拉了进去,而他一脸怒气的看着宋琬。      宋琬被颜路隐折腾的有些眩晕,本就没有睡好,这会儿头脑正发胀呢,没有力气与他争辩什么,双眸幽幽的看着他道:“你要如何折腾随你。你所看到的并非你所想的那样。”说完宋琬就闭目,靠在车壁上作势要休息,心里却纠结,为何跟他解释?      颜路隐听完宋琬的话,怒气咻的一下子,全部消失了似得。但回想起方才,他们从锦绣庄出来,一个含羞似得低着头,一个春风得意的和她说着什么。让在马车内偷开着车窗的颜路隐瞧见的一清二楚,这怒和醋意立刻全部涌上来了。她一进来,自然就被暴躁的他拉了过去。      宋琬是他颜路隐看上的女人,是绝不会让别人插足抢走。颜路隐连六岁的武林都容不下,更何况是祺少?      祺少,俞镇孟凡之下的风流浪子。孟凡的为人颜路隐知道,虽说风流,但他从不碰不该碰的人,他洁身自好到就连陪他做戏的楼里女子都就只有那么一个。可是祺少不一样,谁知道他放浪到什么地步。曾经还听孟凡说起过,祺少曾经伤了很多个大户人家的闺中女子。      颜路隐看着宋琬平静而又疲惫的脸颊,心疼浮上心头。刚才她上马车快要跌倒的那一瞬,颜路隐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然而下一刻他恨不得出去给祺少一拳头。他竟然“扶住”了宋琬,他用那双碰过很多女子的手碰宋琬,更可恶的是,宋琬就跟投怀送抱似得,硬是往他身上凑了凑。想到这里,颜路隐的怒又慢慢的浮上心头,他不会看错人,可是她的行为实实在在的被他看到了……      “祺少不是好人,你若要出墙,可以找别人。”颜路隐隐忍着说。      闭目的宋琬听了,这心里的委屈全部上来了,睁开了眸子怒瞪颜路隐:“我非水性杨花之人,若认定谁人为夫,绝不做那败坏妇德的事儿来。”他看到刚才她上车的动作了吗?方才确实是有些脚软,其实没有想过让祺少扶自己一把,但他既是扶了,她也不能让祺少占了便宜去,所以就满足了自己摸了他的衣裳。现在想起,总觉的双手还是痒痒的,还没有摸够。      绣工如此细致,顺滑至让人难以平复激动的心情,近距离看那绣纹似乎运用了多种绣法,交错而新颖,若学到这样的绣法,宋琬觉着自己这一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是么?你夫武林尚在孟府学习,而你却……”颜路隐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也不须说出口,宋琬明白的。      宋琬双眸略带嘲讽,心中莫名的有种苦涩蔓延:“武林终非良人。”颜路隐听了,心中自是一乐,还是装作正经模样说:“何人才能够成为你的良人?”他就知自己并未猜错,宋琬绝非任由命运摆布之人。      “这个无需告诉你。”宋琬眼眸暗了暗,立马闭目,假寐。颜哥哥,遥远的徽州还会有你的身影么?多年过去,你可还记得曾经在瑜妹妹的额头流下的定情信物?      颜路隐扬起了嘴角,笑意满眼:“也许,是祺少?”      宋琬蓦地睁大了眸子:“颜路隐,请你莫要毁人清白。”他故意想要挑起她内心的不满吗?胡乱猜测就罢了,若被人听去,她还要不要做人?      “无需我毁你清白,也许下午就会有流言说农家妇人要投向祺少怀抱了。”      宋琬一愣,不解的看颜路隐道:“何以这么说?”问完宋琬才想起,方才上马车的那一幕,一定是被人看了去。她的私心会害了自己,她不该想着去摸那衣料上的图纹的……      她只不过是个妇人,然而人家祺少可是众人仰慕的人,她今儿这般行为后,自然被人当做茶后点心的份。      颜路隐见宋琬面色由不解转为惊愕,也就坦然的笑了笑道:“明白了?”宋琬点头,心中懊悔,她忘记了自己是个妇人,一个有夫君的妇人,不该与外界男子有亲密接触,不能败坏了夫家名声。      “不过……”颜路隐挑眉,一脸得意的看向宋琬道:“你告诉我,武林非尔良人,而你又不接受我的原因,我便不会让流言出现于世。”他不想听到的,自然是不会让它出现。      宋琬顿了下,有些犹豫。她什么事儿都可以不用犹豫,唯独这件事儿——      她垂下了眸子,一无声的叹息自口中出:他霸道,但他通人情。他蛮横,但他也怜惜别人,这就是一个让宋琬不解的颜路隐。      “当然,你可不必答应我,而我也不去管那些无聊的流言。到时传入像你们村子那叫什么寡妇的耳朵,之后再传开了……怕是武家二老在村子里过不下去了。”颜路隐承认自己不是好人,不是正人君子。      宋琬瞥了他一眼,心想与他讲了,也好让他死心吧:“与你说也无妨,但请你万不可告诉武林。”她不忍心让武林现在知道这个早晚得知道的事儿。      “讲,我不与武林说。”还真不信了,这偌大个俞镇,还有人比颜路隐更好的男子,能令宋琬动心的了。      宋琬酝酿了下,终是轻启唇齿道:“儿时,我便与父亲交好的世交之子有约定,大我七岁的他说长大了要用四马凤舆娶我。然而在他还未来之时,父亲便将我许给了别人。”      颜路隐冷笑了声道:“青梅竹马?你的这个竹马还真是胆大啊,这太子娶妃才可用的四马凤舆,他也肖想的起的?”      宋琬只是笑了笑,童言无忌么,现在的她能明白当时颜哥哥的心里所想,他是要将最好的给她。“呵呵,只不过说说,他自是不敢用太子的排场来娶我。”颜路隐瞪了眼宋琬,若早些认识宋琬,指不定四马凤舆娶她的人是自己。不过,这些现在都不现实:“继续说,后来你的竹马呢?”      “他……离开后再没有出现过了,但我一直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宋琬暗暗叹口气,他还早那高高白墙之中吗?他的父亲还是不让他随便出门吗?宋琬忽而觉得自己这想法太幼稚了——但这不失为她自我安慰的好想法。      “而你,又随了父亲的安排,嫁给了武林?”这前后可有些不搭调。她既是说世交,他们家必然不是小户人家,而她父亲怎可能让她嫁给武林那个毛孩子。      宋琬摇头:“我逃婚出来,路上糟了劫匪,后被爹爹所救,做了童养媳。”很简单的答案,然而这个过程确实痛苦万分的。      颜路隐听了心里抽抽的疼。她这一路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是这些经历让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女子变得如此镇定而又淡然吗?“你……逃出来是为了……?”      宋琬没有犹豫的回答:“我找他,我要去徽州找他。”      颜路隐的脸马上黑了,她还真是坚定不移的说这句话,让听者心沉沉的下坠,难受的紧:“你,确定现在的他还记得曾经所谓的约定?”宋琬摇头道:“父亲从他离开我家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他,甚至甚至……我还不知他叫什么名字。”父亲和家中一切人都当他们那日没有来过似得,将他们从记忆中抹杀,宋琬完全不解他们的做法。      “你是琅家千金,我知道。而我……我的身份就不说了,你叫我颜哥哥就是。”他稚嫩的声音依然在多年后的今天,回绕在宋琬的脑中。他说,总有一日,她会知道他的身份的。      宋琬至今不明白,他的身份怎了?家道中落而落魄不堪才不来找她吗?还是真的忘记她的存在了?宋琬的心,很坚定,他不来,她过去找他。他们之间的约定依然存在,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想着那个在她额头留下一吻的男孩子。      颜路隐终是觉得越来越可笑了,宋琬挺明白一人,怎么就傻到还想着那些已经完全不可能的事儿呢?“可笑之极。”      宋琬叹气,听着颜路隐着嘲笑的口气,蓦然也觉得自己真的挺可笑的:“想笑就笑吧。”      颜路隐是想嘲笑来着,但转念一想,一个能将那个有可能不会成为现实的约定牢记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人,是与众不同的不是么?如果,她能将这种坚定的信念从那个不可实现的约定中拉回现实,比如放在他的身上,这是何其之美事儿?      “我不会笑你。”颜路隐忽而心情好了起来,说:“反而觉得该佩服你。”      宋琬张了张嘴,不解的看了眼一脸真诚的颜路隐,忽而扬起了眉笑了,道:“我……其实我也没有把握找到他,但我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如若找到,他已经娶妻生子,你该如何是好?”      宋琬顿了顿,她不是没有想过,因为当年的他比自己大七岁,而现在早该是娶妻生子的年龄了……想到这里,宋琬心里有些酸楚,但仅仅只是酸楚。而他若已经成了家,那么她只能祝福他。      见宋琬不说话,颜路隐继续道:“他这个年龄……一般儿子都得三岁了。”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宋琬打消对那个所谓的竹马再有任何想念之情。      宋琬的心,随着颠簸的马车沉重的震荡了一下,孩子都得三岁了……      尤其是世家之子,更是很早就成婚了……      他也可能忘记她的存在了……      而她却还对他如此的念念不忘。也许,她来找他是为自己逃婚而找的借口;又也许她只想寻找自己想要的幸福……      “或许,你说的是……真的存在。”宋琬一脸的淡然,似是放松又似是解脱的样子。      颜路隐扬起嘴角轻声说:“琬儿……眼睛所看之处有限,别看的太远,明白吗?”      宋琬直觉的点头,颜哥哥已经成为过去,或者真的太遥远,不值得她去寻吗?很矛盾!      宋琬忽而想起什么来问颜路隐道:“一般人也都是这个时候成婚的,那……你为何?”颜路隐不是一般人吗?      “我在等我的有缘人。”颜路隐眼眸中的精光闪过又出现,心情愉悦至无限高:“而且,现在等到了。”她,就在眼前不是吗?他想成婚,想和她成婚。      宋琬蹙了下眉,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顿住了。他……这双深邃的眸子看着自己,霍然想起他所说的人是谁。宋琬尴尬的转过脸来,准备开窗子往外看,然而伸出去的手被颜路隐一把拉了过去,紧紧握在他的手中。      “不要逃避,有缘人就是你。”颜路隐的一句话,整个车内的气氛立马僵持住了。被他握住的手,有些僵直而且慢慢升温,不得不说颜路隐身体的温度太高了,以至于她也跟着火热了起来。      “大公子,宋琬有过一次不知是不是儿戏的经历,但我不想再来一次这样的事儿。”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就因为知道,宋琬才最是无措的。      颜路隐弯了下嘴角,沉声道:“不是儿戏,绝不是儿戏。”      下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青冥居→求包养。 嗷嗷嗷,这两日的留言越来越少了呢。夜夜知道上学的都开学了,工作的也很辛苦,所以夜夜很体谅大家哦,亲们只要有时间就来留个言吧,么么。大家也要体谅下夜夜哦,有空一定要来,夜夜在这里等待大家空时的留言捏~~亲~~╭(╯3╰)╮ 真情告白   听着颜路隐这低沉而又有磁性的声音,宋琬觉着危险将近。她身子慢慢靠近自己,那双迷离而又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自己,似是豹子看着猎物似得,令人战栗。      “你……你……”宋琬出口就结巴了,她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整日看起来十分冷傲且坚强,但内心依然是没有依靠没有安全感的。尤其是在遇到颜路隐这样令人摸不透的人的面前,她总是畏缩的跟兔子一样。      见宋琬那眼神中的慌张和失措,颜路隐内心得瑟,一手抚弄了下宋琬耳边的发,继续沉声道:“我喜欢你,要你。”      宋琬大惊,就怕车门外的家丁听到他说的话。颜路隐别过宋琬的脸小声道:“我想要的,你能给,你却不给,不觉得很残忍吗?”宋琬有些傻了,他是不是疯了。      “你……你我不过认识不久,谈不上喜欢。而我更没有你要的,没有。”宋琬挣扎着,拂开了颜路隐的手,做气势强硬的样子道:“颜路隐,请你自重。”说完,宋琬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太快,快到让她想要找个地方疯狂的跑一圈,或是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狠狠的大叫一次。      颜路隐本是火热的眸子寒了下,扯出笑容道:“跟我说,我何处比不上你那个抛弃你的竹马?”颜路隐猎心计划有点失败,但他不会放弃。      宋琬愣了愣,感觉颜路隐身上的危险气息慢慢褪去,这才往车门口边挪了挪,想远离颜路隐,但马车就这么点小,她如何躲都无用。小心的看着他似是受伤的眼神,开口道:“你……或许什么都比他好。”也或许不如他,因为宋琬对自己的颜哥哥一点也不了解。      颜路隐无奈道:“忘记他吧,一个已经不值得你去惦念的人,你何苦让自己陷在坑中起不来呢?”如果是自己,曾经答应过这样一个女子,绝对不会食言。即使不喜欢她,他也会做出一个抉择,不让人等待那么多年。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忘记他,能么?自己也不知。      颜路隐知道答案就会是这个,说:“我帮你找这个人,告诉我你家里的一切和你所知道的消息。”      宋琬直觉的摇头道:“不,不需要你帮我找。”告诉他家里的一切,告诉他自己逃婚的对象是当今太子?那这事儿可就闹大了。虽然现在还未发现京中明着下达的通缉令,但宋琬知道,那道通缉她这个逃婚女子的圣旨会成为密旨,而她的身份若是暴露,明日的太阳也就不用再看到了。      颜路隐蹙眉,“怎么,只想一个人去找?你觉得你一个弱质女子能跑到那遥远的徽州去找他吗?”她这一路的经历她虽没有说,却能够从她的表情中瞧出来。这一路不容易,具体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宋琬心里一急一句话冲口而出:“我不找了,我不要去找他了,别问我家里的人和事儿,我不想说,不想……”      他这是在逼她。      颜路隐看着这样的宋琬,心里更是怜惜她了,伸手将她一把捞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毫不理会她的挣扎,低头看着宋琬那双满是纠结的眼:“不论你的家里人如何,你的竹马如何,现在……你身边有我,有孟家,还有你所谓的丈夫,武林。现在,请将我们当做家人。”      宋琬被颜路隐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给震住,这样的他好温柔而且有一股强烈的安全感存在。以至于此时清醒万分的宋琬点头答应:“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家人,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词,这会儿让宋琬定了心。      颜路隐看扬起小脸看着自己的宋琬,喉结上下滑动了下,缓慢出口:“知道草莓吗?”      宋琬点头,从前父亲会从皇宫中带出来一些皇上赏赐进贡的草莓来,而能吃到草莓的人,整个府中只有她了。父亲不舍得吃,母亲不舍得吃,最后全部落入了她的腹中。      “此时的你,就像草莓,我很想咬一口。”颜路隐眼神划过一丝狡黠,因为看到宋琬的脸顿时就通红了。      宋琬红着脸,只觉得心跳又快到她自己招架不住,强忍住内心的跳动说道:“你还是正经一点,免得我们二人说话尴尬。”说着又缩瑟了下身子,想要远离颜路隐。宋琬心里有些恨,颜路隐为何这样霸道,从不理会她的感受。总是、总是让她……心乱如麻。      颜路隐露出了皓齿,眼中又闪出了精光:“琬儿,闭上眼摸摸你的心,我不信你对这样的我,没有一丝的反应。”      怔怔的看着颜路隐,片刻后宋琬真的闭目,手甚至胸口处,附在心脏上的那手有些颤抖。她闭目的那一瞬,以及完全闭眸后,脑中出现的人不是小时候的颜哥哥,而是颜路隐。      是被雨淋过后依然伟岸的他;是走出众人群,来帮她解围的他;是笑着的他,是隐忍怒气的他;是睁着眼深情看着她的他;手中拿着小王八一本正经和她说话的他;是啃咬她唇的他……      宋琬凌乱的摇头,猛的睁开了眸子,没有料到颜路隐靠近了她,脸近在咫尺,她眸子一睁开,他就吻住了她。      宋琬慌措的挣扎,双手捶打颜路隐,却无济于事。他唇温热,附在她唇上,慢慢开始进攻……      “唔、唔唔……”宋琬挣扎无用,慢慢也不挣扎了,缓慢的闭上了眼,感受着他的温软。颜路隐见宋琬默认,也不用力拽着宋琬,放松了手的力气,轻轻的将她搂入怀里,一手轻轻扣住她的后脑,让她更加贴近自己。      她的味道,颜路隐越是享受,越是不舍得放手,他内心惧怕,这一次后她会完全不理会他。      片刻后,颜路隐轻轻放开宋琬,只见宋琬潮红着脸,一脸的欣享睁开眸子后又害羞的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宋琬想一定是昨晚没有睡好,今日才会觉得方才是享受,一定是昏了头了。可是,宋琬又纠结了,她脑中清醒的很,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醒的了。      宋琬紧张的双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袖。她后悔吗?可是有一种酸酸甜甜的莫名感觉在心里乱串啊,她明明喜欢这种感觉,可是为何又纠结呢?      “琬儿,做我的女人。”颜路隐虽然也有些紧张,但他是男人,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守株待兔,宋琬这只兔子是不会自己撞过来的,所以他需要引诱。      宋琬听他这话,无措的想要躲起来,心里在叫嚣,孟府怎么还没有到?下车,现在她需要下车,躲在房间里好好想一想。      然而颜路隐却没有给宋琬这样一个机会,又一次的将宋琬搂入怀里:“第一次动心的女人,我不会放你走。做我的女人。”宋琬似那鸵鸟,找到了躲避的地方,她埋在颜路隐怀里的脸十分的红十分烫,以至于没有发现这样躲在他的怀里有什么不妥。      “武林不是难题,你的竹马也不知所踪,难道你真的要这样毁了自己一生,去找一个不能找到的人吗?”颜路隐顿了顿继续道:“琬儿,给句话。”      颜路隐怀中传出闷闷的声音:“我得想想。”而后宋琬继续埋头,心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颜路隐松了口气,起码她没有生气,没有怒,而是说想想。他的心也该放下一半了。但颜路隐等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见怀里的人有什么反应,伸手抬起她的小脸,这才发现,她沉沉的睡了过去。他恨不得拿拳头砸车壁,咬牙切齿的看着宋琬,更恨不得吃了她。      睡梦中的宋琬轻声叫了一句,令颜路隐的所有怒气都消失了:“颜哥哥……”听到这句话,颜路隐紧皱的眉头缓慢的舒展开来,他心中又美又乐,弯起了嘴角,喜气洋洋的笑了,低头轻吻了下宋琬的额头:“笨丫头。”      他又怎知,宋琬这一声颜哥哥叫的并不是他?      谁又知她做了个什么梦?      当马车停止摇晃,车外的家丁说:“少爷,城南瑞丰湖到了。”      颜路隐嗯了一声道:“马车停在这里,你找个地方歇息,听到哨声时出现就是。”颜路隐并没有吩咐家丁回府,而是让将马车赶到了城南的瑞丰湖旁来。      听家丁远去的声音,颜路隐半开了窗户,透了透气。再看怀里的宋琬时,颜路隐那英俊的脸庞又温柔一些,面部的线条那般的柔和,显得更加爽朗俊气。一手伸出,描绘着宋琬的黛眉,一种满足感产生。      也许她还不算真正成为他的女人,但他明白她的心已经是自己的了。      颜路隐,从来就是个自信的人,却在面对宋琬的时候,他的自信不翼而飞了。害怕,担心,恐惧这样从来未有过的东西,因宋琬一点点的出现,而且有时令颜路隐无措。      颜路隐自嘲的笑了下,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就是这样吧,他的心被她猎降而去。搂了搂宋琬,让沉睡的她更加贴近自己,而他也靠在车壁上,静看她安详的容颜。      她真的太累了,他却喜欢看着这样安静的她。一种淡淡的甜蜜和一种有些不置信的感觉蔓延心中,为了消散那种不置信,他再一次用唇触碰了宋琬的。      这才真正感觉,她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青冥居→求包养。 嗷嗷嗷,看到有亲在给夜夜补分,真的好感动哦~~每一个留言哒亲,爱你们~~么么~不过大家工作,学习重要哦~~空余时间留给夜夜就可以咯~~╭(╯3╰)╮ 不过,对于有空余时间而霸王偶的亲们,偶还是要说一句哦,乃们也体谅下夜夜哈~有空余时候,就来留个言。 只有半分马力的夜夜,会因乃们的您的一句加油而马力十足哦~~ 应尔之意   待宋琬睡足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有重物压着,莫名的伸手摸了摸肩头的“物体”,摸着,宋琬睁大了眸子,那是颜路隐的脸?而他正靠在她的肩头?他们双双躺在车内……他环着她的腰,姿势暧昧!      宋琬调整自己惊措的心情,眨眨眼回想起她为何睡着——      想着想着,她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烫。她……他,方才做了什么?他又啃咬,不、这次不是啃咬,而是——触碰以及辗转,是令她昏了头的感觉很美妙。      答案,他要的答案。该如何回答他,将刚才的一切当做没有发生吗?她已经不确定自己能如之前一般果断的、生气的面对他了。因为,她似乎有些不敢面对、不好意思面对这个男人。      忽而肩上的人动了动,宋琬忙的闭上眼睛,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躲避了,能躲多久就多久。闭上眼的宋琬,依旧在想对策,一会儿该怎么面对?      颜路隐动了动醒来了,看了眼宋琬,只见她眼珠子在眼皮下乱转,且眉毛还纠结的拧着,他知道她醒了。颜路隐笑了,脸往宋琬的脖颈间蹭了蹭,鼻息触碰到了宋琬的皮肤,立马令宋琬僵直了身子,躺着动也不敢动。      颜路隐闷笑了一声道:“既是醒了,就别皱着眉闭着眼,这样躺着难受了。”宋琬一僵,缓慢的睁开了眸子,侧头看肩头的人,而他也正抬眸看她。      二人双眸触碰,立马有种奇怪的东西在其间流动。      颜路隐搂着宋琬腰的手紧了紧道:“你不必说什么,我说,你点头或摇头就是。”      宋琬眨了眨眼,点头表示同意。颜路隐一手肘子撑在车上,撑住了脑袋看躺着的宋琬道:“还要找你的竹马吗?”宋琬顿了片刻,摇头。颜路隐继续问:“武林是你的最终良人吗?”宋琬摇头。颜路隐道:“武家只能是你的家人对吗?”这回宋琬点头,他们只能是家人,一辈子的家人。      颜路隐勾了下嘴角,继续道,“现在的你,会重新考虑你下半生,对么?”宋琬转了下眸子,想了片刻点头。颜路隐满意再问:“那么,方才我说的,你都会答应,没错吧。”宋琬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点头。      颜路隐笑了下,坐起来扶起宋琬道:“我们下车走走,舒活下筋骨,顺便看看初夏的瑞丰湖。”宋琬起身,睡一觉后,精神也好了很多,随着他出马车,他跳了下去,而她正准备踩着凳子下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抱了下去。      宋琬瞪大了眸子,想要尖叫一下,但看到他的笑容顿住了,心里开始想方才他那些问题。想了两遍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直至颜路隐在她站稳,若无其事的牵起她的手的时候,宋琬开始怀疑什么了。      抬起两人所牵着的手,宋琬说:“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莫名的他就一副若无其事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宋琬不禁内心寒了下。他是不是忘记什么,抑或逾矩什么了。      颜路隐蹙眉,忽而笑了:“我这做什么,你不明白吗?方才你可是答应的好好的。”宋琬更加奇怪了,她答应他什么了?以为他将此事儿不了了之,却不料他更加理所当然了。      “我方才答应你什么了。”宋琬想要甩开颜路隐,却被他抓的更紧。“我刚才说:‘那么,方才我说的,你都会答应,没错吧。’你点头,这难道不是你答应我。”颜路隐知道她会问,自是有了一套说辞准备着了。      宋琬纠结起了眉头道:“我是点头了,但并非你所指的这个。”说着晃了晃二人紧紧握着的手。      颜路隐笑了:“我问的就是这个,难不成你要反悔。”      “我……没有答应你。”宋琬着急的脱口而出。颜路隐却一脸的无所谓,不着急也不担心,拉着她往前走说:“这里的景色很不错,我特意带你来看。”      宋琬根本没有心情看景,而是紧紧盯着二人紧握的手。说实在的她被他牵在手里,感觉很温馨,很安全,但内心也很羞怯以及胆怯。“颜路隐,你别不正经。”宋琬着急的压下了心里的不安对颜路隐说。她不是随便的人,更不是被随便糊弄的人。      颜路隐侧头看宋琬道:“我很正经,对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是正儿八经的。还有你方才答应的,我会牢记在心。”宋琬顿住脚不愿前行。颜路隐拉着她,说:“我以为你想明白了。”      宋琬道:“我……我想的很明白。但是……但是……”但是她跟他,似乎只有雇佣关系。“什么但是都抛在脑后吧,你需要重新绽出笑颜,不为你的颜哥哥,而是为我。你笑起来,很美。”颜路隐说完,使了点儿劲儿拉着宋琬前行:“我要你一直这样陪着我走下去,直至生命终点。”      宋琬被他温柔的言语打败,没了话,而是看着他的侧脸,随着他的脚步前行。      明媚的阳光下,静无澜的水面漾出了五光十色的花纹,扎眼而又醒目;远处的柳林飘逸,渔舟停泊,鸬鹚立船头,转头张望,场面静雅而又悠闲。宋琬不敬感叹,和他就这样一路平坦的走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可是,这个男子是她的良人吗?那么颜哥哥呢?若以后真的找到颜哥哥了,他们又该如何?      “我们的终点,会很美好。”颜路隐瞅了眼宋琬说完,远眺前方,似是眺望未来。      宋琬笑了下,紧紧的回握住了颜路隐的手:“我,给不了你承诺,但我尽量陪你走下去。”颜路隐对这个答案相当的不满,说:“你须尽全力,我会看着你。”      宋琬扬了扬嘴角,颜路隐孩子气的时候还真是可爱呢。      颜路隐拉近了自己和宋琬的距离说:“这会儿有心情看景了吗?”宋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能没有吗?”心里的某些东西放下了,宋琬觉着一身轻松,颜哥哥是不是良人不知道,但颜路隐会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良人,不是吗?      颜路隐笑弯了眼,眼眸中的流光溢彩呈现的比往常更胜:“我们去那边柳树下坐一会儿。”宋琬含笑点头,是不是某中东西放下后感觉他变得可以接近,触手可及了。他的那种冷傲气质是不是也会被她幻化成别的了?比如往常他眼神闪烁着异色之时她会觉得是危险的信息,而此时却觉得纯有愉悦和兴奋。      宋琬不理解,自己的心里怎么想的。他总是让她生气,可是气过后她内心又立马的原谅了他,有时觉得对他无可奈何,却又觉他所说所做合情合理。      抬眼看了看这瑞丰湖的美景,宋琬在心里摇了摇头,不管怎样,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他不是么?从那夜他君子般的行为,让她产生了好感。她脑中依然还是他那蒙着双眸,窘迫坐着的样子啊。      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她一直怀念未忘。宋琬靠近颜路隐,嗅了嗅,果然还是原来的味道。宋琬一股子满足感充斥着心里。      “嗅什么?跟小狗似得。”颜路隐隐忍着笑意说。宋琬脸一红,尴尬的别开眼:“嗅到了夏天的气息。”颜路隐挑眉:“噢,夏天的气息是怎样的味道?”宋琬想也未想,脱口而说:“檀香的味道。”      颜路隐耸肩而笑道:“是我的味道吧。”他喜欢檀香,从喜欢上这个味道后,他便命人拿白檀熏衣服,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个味道,从未变过。而她也喜欢这种味道,令他更为欢喜。      宋琬的脸更红了,羞怯的想要甩开颜路隐的手,却又被抓的紧了一些:“你也不怕将我的手捏断了。”颜路隐并没有松手,说:“轻重我知。”宋琬别了他一眼,安静不说话。      颜路隐也转过头,嘴角含笑前行,口里说着:“前面那棵柳树看到了吗?”宋琬顺着颜路隐所指看去,一棵形态有些怪异的柳树,说是两棵树,却又不是:根部中央到树干半米处是空的,不是人工所凿,似乎是它自己就这么长的,上面却紧紧相连,约摸二米处,两树有果断的分开了来,树杈各自往两边垂倒。      “这……怎么长成这样?”宋琬走至柳树边,伸手触摸那树干。颜路隐笑说:“这曾经是两棵树,听说有一对有情人因世人阻挠,而在这里投湖双双殉情,之后这树就相连在一起,永不分开。”      宋琬看向平静的湖面,心中惋惜,有情人却死后才能在一起。就连这两棵树都为他们不值,要双双相靠相依相守。宋琬叹息一声道:“若受阻,可以到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去,让情终。”      颜路隐轻轻点头:“去一个不认识自己的地方,二人就能在一起,可是他们走不了。”      “是家族阻止吧。走不了,唯有一死。”宋琬心说:他们值得敬佩。“这个传说与我说吧。”颜路隐摇头:“很凄凉,莫知为好。”宋琬从颜路隐的手中挣扎出自己的手,坐到了树下道:“你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传说吧。”颜路隐尴尬一笑:“二弟只是随口与我说了个大概,你若想听,到时找一个资深的老儿来说与你听。”      宋琬点头:“嗯。坐下吧,这里很美。”颜路隐坐到宋琬身边,而宋琬却往边上挪了一点:“平常,我们需要保持一点距离。”颜路隐道:“我明白,待绣坊稳定后,就解决武家和你的关系。”      宋琬笑了笑:“不管以后怎样,武林依旧是我的弟弟。”颜路隐点头:“你别把他当相公就是。”      “噗嗤”宋琬失笑:“对付某种不老实的人,只能抬出我的武林小相公啊。”颜路隐黑了脸:“谁人不老实?”      “某人。”宋琬红着脸说。这就是奇妙的男女关系吗?前两日,二人可以怒目而对,现在又可以含情相视。      颜路隐故作调笑的说:“是啊,某人就是不老实呢。”说着伸手捏宋琬的下巴,抬起她的红脸,似是调戏的模样看着她。宋琬一把打开了颜路隐的手道:“老实点坐着休息。”颜路隐凑过脸来,在宋琬耳边呵气说:“听未来娘子的。”说完,背就靠在了柳树干上,满足的看着宋琬的侧脸。      端坐着的宋琬心里恨恨的,他一男子想干嘛干嘛而她就得端端的坐着,挺累。莫名的心里不平衡了,起身对刚躺下的颜路隐说:“起来,回府。”      颜路隐跳起来追上:“现在还早。”宋琬没好气道:“反正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你留下啊。”毫不犹豫的前走往马车方向去。      颜路隐无奈,只能跟上:“随你吧。”二人走至马车边,颜路隐利索的不顾宋琬挣扎将她抱至马车上,之后开了窗户对着外面吹了一声口哨。家丁很快出现,赶着马车回去。      马车上颜路隐道:“还需睡吗?小猪。”宋琬瞪了眼颜路隐,不理会他。颜路隐笑道:“睡吧,到家还远。”不给宋琬说话的机会,将她搂在了怀里,哄孩子一般,要她睡。宋琬窝在颜路隐怀里,扬起嘴角,美美的享受着这样被宠爱的待遇,缓慢闭眼睡去。 二少过往   这日回府,孟凡心情不好,与颜路隐形成反差。颜路隐暂未将宋琬应允之事告诉孟凡,而是应了孟凡去酒楼喝几盅,再看情况而说。      浩然居,俞镇数一数二的酒楼。颜路隐和孟凡双人正在浩然居二楼雅间,点了一壶竹叶青和几个下酒菜。      这雅间的古朴素雅,他们正在月牙门如纱一般的帷帐后面:一个颓然而坐,酒未下肚,人已醉似得;一个端正而坐,手中捏着酒杯,淡然的看着颓然的人。“今儿你没有带着我去宜春楼,真是奇了。”一句并没有什么感情的话语,出自颜路隐之口。      孟凡垂着脑袋给自己倒了一杯:“女人,是浮云。”颜路隐听到女人,这心里就美了,宋琬啊,他的女人!“浮云如何?你还不是浮云所生。”      孟凡一愣,抬头瞪了眼颜路隐,又喝了一杯:“跟我挑杠呢?”颜路隐笑了:“天上的浮云比比皆是,何必拉着这朵浮云不放?”      “浮云比比皆是,可她这样的浮云只有一朵。”孟凡叹息:“就像你,非要一个已为人妇的宋琬,你还不是只求这朵浮云。”      “我所求之人,并非真已为人妇,也不像你的那朵浮云,是别国之人。”墨辰,一直与香宛国敌对的国家。孟凡因游历经过墨辰国,遇到了一个令他倾心之女。可他们之间的故事,孟凡却没有想说。      孟凡叹摸了摸胸襟处,取出一个帕子包裹着的东西,打开来,是一枚精致的金桃花宝顶簪,道:“今日是她生辰。当时,她说她喜欢桃花,我送与她金桃花宝顶簪一枚……而现在,只能看着她退回来的金桃花宝顶簪喝闷酒。”      颜路隐夺过孟凡手中的金桃花宝顶簪说:“这个质地不错,就给我了吧,回头送给琬儿去。”孟凡捏起酒杯,狠狠的在桌子上一敲,站起身大声道:“大哥,还我。”这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想起她的物件了,他怎可能送与别人,即使那人是颜路隐也不行。      颜路隐捏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说:“不过琬儿喜欢素雅,这种金灿灿的发饰她不喜。”说着递还给孟凡,孟凡准备接手之时,颜路隐又将金簪抽了回去。      “大哥,你!”孟凡怒了,想要再次拍桌子的时候,听颜路隐说:“这金簪的簪头……有些不一样。”说着蹙眉拧了下发簪的簪头,果然尖尖的簪头被取下,而呈圆柱型的簪杆中有白而泛黄的东西。颜路隐轻轻捏住那东西,看了眼孟凡,见他点头,这才将东西抽出来。放下簪子打开那张已经泛黄的纸,看了起来。片刻,眉头是越皱越紧,抬眉撇了眼孟凡,将东西递给他道:“看看。”      孟凡接过那张仅仅三个指头大小的纸张,闭了闭眼,终于狠下心看了。      看完后,那种纸从孟凡的手滑落,飘在桌子上。颜路隐满是疑惑的眸子看向孟凡道:“当初她不离开你,你只有死路一条。”她的身份,足够亮眼,而孟凡的运气也足够令人惊讶。      孟凡一脸的震惊,她、她竟然是……      “若你被扣上勾引太子妃的罪名,孟家毁了,或许还会勾起香宛、墨辰国两国的又一次战争。”墨辰国的军力,并不是想象就能断定强弱的,若再一次跟墨辰国刀兵相见,遭殃的是百姓。      孟凡颓然的坐了下去,她竟是有这样的身份。可是,她为何不与他说,若早日说,他们不会陷的如此深,更不会深深伤害对方而永不相见。      “我只知道她是官家闺秀,她不愿说,我便不勉强。可没有想到,她……她……会成为后来的太子妃。”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事情发生,为何他只认为,是她水性杨花,是她弃信而去?      “可能她出于无奈。你知道,这宫门深似海,且官家女子皆是政治棋子,而她只不过履行了她的义务。”      孟凡听颜路隐这话,怒打心底蔓延开来:“为何,为何她要履行那本不该属于她的责任?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一个弱不禁风需要男人保护的弱质女子,为何要嫁入皇宫,要成为家族的一枚棋子。”      颜路隐倒了杯酒,叹息道:“权利,地位,威望皆是一个世家重视的,攀附更高的权利,而女人这种被认为是附属品的生物,自然是世家中,最好的攀附权贵的筹码。”而自己也差点娶了被他们认为的附属品来,一个并不认识也不了解的女人,然而,他的逃婚,解救她了吧?      孟凡怒的捶打了桌子:“别跟我说这些!”他知道,身为世家子弟的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只是他不愿成为这其中腌臜的人,不愿踏入官场,不愿走爷爷那一辈走的路。父母淡薄名利,所以他也如此。可是,他们毕竟是世家,他不愿走的路,只能孟方来走。      无奈,他们身在世家,身在与朝廷有关联的家庭。      游历异国的那两年,他以为他得到自由,找到心爱之人,却不料带着一身伤回来,知道真相后,还是跟官家世家有关!      “最后一句诗,我想你会明白。”颜路隐叹息,那女子是个才情不错的女子,只可惜,嫁入皇宫,才情不可太显,而德才是至关重要的。      “此生勿负君,往生随君翔。”孟凡轻念出了那纸上的最后十四个字,心中一阵抽痛。颜路隐静默不语,只是回想起了他这几月所认识的孟凡。风花雪月无处不在,宜春楼的头牌整日整夜与他欢守于房。也许为了让外人看到他这放荡的样子,以至于别人不敢来说亲,他能够自由。也许为了麻痹自己,让自己忘却那个女人的存在。      “她希望你记住她,但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所爱,不必为她而吊死一棵树上。”颜路隐喝了一口酒,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对哪个女人动心,也许是缘分没来,也许真的是等待宋琬的出现,总之他庆幸,不必为殇情而困扰。      孟凡失神的看着颜路隐,苦笑了下:“是啊,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可是心已经为她而死,他还能活过来吗?      颜路隐提起宋琬,就觉心口被蜜灌满了似得:“女子还是平凡一点好,如我的琬儿。”      孟凡纠结了一会儿,心情虽然还是很低落,但很快调节过来,让自己认真听颜路隐说话,听到颜路隐这暧昧的话语,猛然抬头道:“琬儿何时成为你的了?”      “呵呵。”颜路隐轻笑了下。孟凡睁大了眸子:“宋琬的心,被你猎成功?”颜路隐点头,扬眉笑道:“全身心被我狩猎成功。”      孟凡不思议的摇头道:“这才几日时间?”颜路隐果然不是一般人,而宋琬……高傲不可接近的人,怎么就那么容易被颜路隐攻陷了。      “才?你不觉得很漫长的追求过程吗?”颜路隐忽而觉得这么些年,就这段日子最辛苦,猜不透她的心,不明白她想要什么,没事儿就想她,想见她又不能去。没有什么比明明在一座庭院,却不能相见痛苦的了。      孟凡耸耸肩,将心中的苦涩抹去,笑道:“武林如何解决?”      颜路隐道:“不必担心这个,该担心的是宋琬的身份,我需要知道她的身份,不管她遭遇了什么,我都能接受。只是……她不愿与我说家里的事儿。”其实,他想知道她心中的竹马的身份,颜路隐并不是没有担心。若她的竹马还记得那个所谓的约定,以后拿约定来要求宋琬,那么他们这本就经不起什么风浪的一段情,会遭到破坏,因宋琬心里的那个人分量比他重。      “她的家人家事儿,没有什么必要知道吧。”      颜路隐笑了笑:“有必要,以后娶她,我们需要她家里人的祝福。”      “较真儿。”孟凡笑说了句。颜路隐笑了笑:“忘记你的太子妃了?”孟凡沉声说:“别提起。”提起自然就想起来了。      “回去,不知琬儿晚上吃过没有,若没有正好一起。”颜路隐起身整了整衣裳说。孟凡鄙视颜路隐道:“重色!”      颜路隐呵呵一笑:“今儿陪你喝酒,还说我重色,太不够兄弟。”      “走吧走吧,免得大哥相思成疾。”孟凡不满的起身。二人结账后回府。      颜路隐回去率先打听了宋琬下午做了什么,晚饭吃了没有。作为颜路隐的间隙的小同子一一告诉他宋琬做了些什么。颜路隐听完后,蹙着眉领了个丫鬟去了文瑜阁。      颜路隐来之时,宋琬正在作绣,见颜路隐身后跟着个丫鬟,本要笑,却强忍住了,冷着声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儿要交代的吗?”      颜路隐没有理会宋琬,对身后的丫鬟说:“翠儿,今后你就伺候武林小少爷,若小少爷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翠儿心里一颤,立马答应:“是,大少爷。翠儿定好好伺候武林少爷。”说完,撇了眼颜路隐紧捏着的拳头,心里又冷了一把。还是二少爷好伺候,大少爷真是让人畏惧。      武林从里间出来,小心的撇了眼满脸寒气的颜路隐,轻声叫了句:“颜哥哥。”颜路隐扯出笑容对武林道:“今后由翠儿伺候你,有什么事儿都叫翠儿就是了。”      武林不解的看了眼翠儿,又看了看宋琬道:“那我琬儿娘子呢?”他让别人来伺候,他的妻子做什么?      颜路隐满是怒气的说:“你娘子今后要做的事儿多,总是伺候你,怕是会太累,你该体谅她。”武林懵懂的点头:“好,林儿听颜哥哥的。”琬儿娘子太累了,他也心疼。      颜路隐对武林笑了笑又道:“你娘子晚上做绣活相对晚的睡,避免影响你,所以今后你去自己的房间,一个人睡。”武林立马摇头:“我……我要和娘子一起。”颜路隐冷眸瞟过武林道:“听话。”武林畏缩了一下,撇撇嘴点头:“好。”而后委屈的看了眼宋琬,见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娘子说了寄人篱下,能忍则忍。      “翠儿,领着武林少爷去准备好的房间去,伺候着读书习字。”      “是,大少爷。”翠儿碎步走至武林身边,带着武林走说着:“小少爷跟翠儿走吧,您房间也有笔墨纸砚,过去就能写。”武林点头:“翠儿姐姐,明儿再将我用惯东西的带过去哦。”翠儿点着头带着武林出门,出门后还很识趣的将门反拉了过去。      颜路隐听着他们远去的声音,这才走至宋琬身边,没好气的说:“不准你再给武林洗澡。”      宋琬失笑道:“他不过六岁孩子,而且姐姐给弟弟洗澡理所当然啊。”小气男人,竟然为了这么点事儿吃味。      颜路隐走至宋琬身边,拉过她的手,看了圈宋琬,道:“作绣累了就休息,别太逞能。”宋琬心里满满的甜蜜,含笑点头:“不会委屈自己。”颜路隐抚弄了下宋琬的发,心疼的说:“当初就不该答应绣这幅孟潞留下的东西。”      “坐下说。”宋琬拂开颜路隐,去给他倒了杯茶:“我也想做这个,是一个挑战。”      颜路隐放下茶杯,让宋琬也坐下道:“看得出你喜欢作绣,但不能着迷,不然我会吃绣品的醋。”宋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曾想颜路隐也是个逗趣的人。      “别说,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祺少身上那种绣纹,若能绣出那种绣品,送入皇宫做进贡织品都不为过呢。”      颜路隐宠溺的拧了拧宋琬的琼鼻道:“丫头野心挺大,不过现将绣坊开起来再说吧,咱们的绣品能否在郡县中立足还是个未知数。”      宋琬点头:“一步一步来,目标暂时不能太远,适量而行。”颜路隐点头,搂了搂宋琬,轻声叹息:“这样的你我,感觉真好。”而后搂过宋琬,让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宋琬也感受着二人略带羞涩的相依,已经面红耳赤了,轻声回应颜路隐:“嗯。”幸福的时刻,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需静静的享受。    不速之客   静谧的夜晚,虫鸣声如乐曲一般,有节奏的由远及近传来。夏风偷偷从窗缝中进入,吹拂起了相依而坐的一对情人的发。      男子面容俊气,洋溢着幸福;女子面容优雅,透露出羞涩的红晕。风拂过,撩起二人墨发。发骚动女子脸颊,而她却有些不敢去动令自己瘙痒的发。      颜路隐低头,发现她微微蹙眉,脸靠近她,在她耳边说:“做什么蹙眉,和我在一起不舒服?”宋琬摇头,离开他的肩头,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羞涩的看了眼颜路隐,又低下了头说:“头发有些乱。”      颜路隐笑了,伸手将贴在宋琬脸颊上的发捋了捋,将其别到了宋琬的而后说:“是不是挠心的痒?”宋琬点头,不知是头发还是心里本就有些怪异,她的内心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令她有些窒息。      她越来越摸不透自己了:为什么感到羞涩惧怕又期待和他在一起。      颜路隐看着宋琬那红似苹果的脸,轻快的笑了,道:“我心里也很奇怪,这种感觉不好说。”宋琬噗嗤一声,自然的笑了出来道:“原是你也如此。”不是她一个人这般羞涩就好,不然还真窘迫死了。      “呵呵。”颜路隐笑了一声,低眉看宋琬,她那如扇子一般的睫毛正有些胆怯而又无措的眨着,“琬儿,我也是人,自然有寻常人的感受。”宋琬点头,她又没有说他不是寻常人,就算他不是寻常人,也不会是神。      “这么晚回来,可吃过了?”宋琬想和他撇开关于这个“感觉”的话题。颜路隐道:“喝了些酒,并未吃什么东西。”宋琬惊讶他喝酒没有味道,心疼于他未吃东西,问:“做什么喝酒去了,去应酬关于绣坊的事儿?”      颜路隐摇头道:“和二弟去了浩然居,他心情比较低落。”见宋琬不解,就将一切关于孟凡的事儿告知宋琬,末了说了句:“二弟的放浪都是假的,痴心却是真的。”      宋琬了然,不曾想孟凡还有一段令人感叹的过往呢,不过颜路隐是不是说的太简略了,对于这个她十分不满,说:“这个故事还不如你跟我说的那棵相依柳的来历详细呢。”      颜路隐失笑道:“我也不过知道个大概,你若想知,找着机会问二弟吧。他若愿意和你详说,那么他的心结也就打开了。”宋琬依然不满的看着颜路隐道:“二少都有一段过往,那么你呢?”颜路隐,身为世家子弟,家世不必说,这玉树临风的模样,怕是早就有人倾心于他了。      颜路隐眸子闪了闪,笑道:“我的女人也不少。”宋琬立马黑了脸,不过立刻一脸淡然,无所谓的样子道:“女人不少怎么不见有人上门说亲?”      “上门说亲?琬儿,听你这话,似乎我是被人选,而非选人的人?”      宋琬挑眉笑道:“难道不是吗?别家千金小姐可看不上你呢,若看上了自然是人家来试探你啊。”有名望的人,一般都是选婿,皆是女子挑男子。若颜路隐名声好人又倜傥,只怕是媒婆都踩破了孟府的门槛儿了。      颜路隐道:“在俞镇,我的名说出来会吓坏人,何以有人来试探。”      “此话怎讲?”宋琬不解。颜路隐道:“几月前,我回乡,过的是痞子生活。”宋琬蹙眉道:“说说。”孟家大少,过痞子生活,这什么道理?      颜路隐道:“我并非孟府之大少,不过我的身世……不忍告知你,我也不想提起。但今后我能够对这个身世淡然相对时候,我会将一切告知你。”他现在告诉她,怕是吓坏了她。以后,等成了亲有了孩子,再说身份,即使她想逃,她也不会走:孩子是牵绊。      宋琬疑惑,但自己都有秘密,何至于强求他?不过听他这口气,身世一定不是光明正大的。宋琬不去猜测,不管他怎么样,都是她决定跟随的良人,所以她可以答应不去追问。“无妨,你我都有一个不能说的身世,算是扯平了。”      颜路隐欣慰的笑了笑,宋琬体贴的让人心疼:“来到俞镇,还未找到孟府这个远房亲戚之时,我在镇上与周小虎相识,但周小虎之行为让我不耻,而后与之绝交。周小虎得知我是孟家人后,欲威胁敲诈我,对外人说我和他是同流合污的痞子。当然我不怕被人说成痞子,借助周小虎让全俞镇的人知道,我颜路隐是孟家大少。虽是孟家大少,但众人畏惧的是我曾和周小虎这种卑劣的人在一起,故而认为吾乃并非好人。而且,曾经…因和孟凡日日……流连于宜春楼,成为一个浪子,你说我这样的一个人,谁人敢将自家千金说与我?”      宋琬不解了:“你说没有找到孟家这个亲戚,而与周小虎相识,流落痞子群间,这可以理解。但你为何要与二少流连妓坊?”流连!想想这个词的重量,不是偶尔,不是时常,而是流连,等同于一直都在那里。      颜路隐笑了下,伸手捏了下宋琬的琼鼻,宠溺的说:“为了让俞镇的上流人物知道,我颜路隐是孟家人。你知道,宜春楼这种上等妓坊,来的人可都是名流。”宋琬别开脸,撇撇嘴说:“可算是找到方法让俞镇百姓记住你了。”      “吃味了?”颜路隐轻笑了一声道:“日日待在那里,自然也会厌恶。这不,除非重要事儿,那种地方我绝不踏足。放心,曾经在自己家被迫于无奈接受了通房丫头,但现在我自由了,没有人会逼我接受我不愿接受的女人。”      “通房丫头!”宋琬吃惊的叫了一声:“你,你还有通房丫头!”通房丫头是什么?那可是给男人暖床暖被窝,也有可能成为生子的女人啊,他他他!!!      颜路隐道:“怎么,通房丫头这么让你吃惊吗?我们这种有点名望的人家,通房丫头不止一个,皆是父母安排。二弟和三弟都有,下次带你去熟识熟识。”宋琬恨恨的别开了脸,又往别的凳子上坐了,冷声道:“你们世家子弟爱有几个通房丫头就有几个通房丫头,与我何干。”娘亲曾经说过,男人不可只有一个女人,三妻四妾那是正常,若没有三妻四妾的男人才是不正常。可是,谁人愿意自己的丈夫有三妻四妾呢?成为一个男人的女人后,必须接受他其他的女人吗?      “因为通房丫头又吃味了?”颜路隐弯了下嘴角,懒散的说道:“女人,为一些已经成为过去的过去而吃味,不值得。”      宋琬紧了紧眉头,别了眼颜路隐道:“你的通房丫头给你生过儿子没有?”      “没有碰过的女人,如何生子?”      宋琬惊讶:“你们世家子弟,怎会不去碰送上门的女人?”宋琬的父亲,虽心中有别人,但不会因为心里的那个人,而减少自己女人的数量。除她娘之外,还有大房小房,大妾小妾,有生过孩子的,也有没有孩子依然受父亲宠爱的。      宋琬深刻体会,男人后院女人不多,算不得大男人。      但是,她宁愿自己未来的丈夫少一些女人。这后院虽不如深宫,但女人多了,斗争自然避免不了。      颜路隐黑了脸,不满的说:“白送的女人就得碰吗?没有感觉,如何去触碰?”说完,毫不留情的将宋琬拉至身边,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口说:“有感觉的人,自然顺手拈来亲密。”      宋琬顿时耳根烫了起来,感受着他的温热,立马推开他,害羞的低下了头:“没个正经的。我们……别这样,会会……”      “会什么,告知我?”颜路隐扳过宋琬背过去的身子,在她面前呵着气。      宋琬嗔怒道:“孤男寡女的,让人知道,说我不守妇道。”      “担心什么,孟府没有杂人,咱们出门注意点就可。”      宋琬叹息一声:“毕竟,不光彩。”她是武林的妻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颜路隐冷声道:“我颜路隐做什么,说什么绝无什么不光彩之说。”宋琬只不过被挂了个童养媳的身份,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事儿。      宋琬撇嘴,是啊他不担心,可作为女子的她担心。妇德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算了,今后在哪儿我都注意一些,在你嫁给我之前,决不让你名声受损。”颜路隐一脸正色,她的一切都由他来担心。他若肆无忌惮,令她受苦,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宋琬点头,笑了下,起身推颜路隐:“时间不早了,快些回去吧。一会儿命人做点糕点,晚上要吃一点。”      颜路隐点头看了眼窗外道:“本想带着你去潞朗湖边赏夜景的,但跟你说了这些有的没的,时间也给耽误了。”起身之时揉了揉宋琬的头道:“我该走了,明儿晚上带你去赏景。”      宋琬摇头:“避嫌啊。”颜路隐道:“那就府外,夜里没人认识。”说完,不顾宋琬的反对,径自出了门。宋琬一脸的无奈,颜路隐这点霸道的性子,真是让她头疼。      看着他消失在月色,宋琬这才关了门。含着笑准备往绣架后面走,却听到窗户外似乎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宋琬疑惑,走至窗户边,准备将窗户关严实。      窗户外一个黑影闪过,吓得站在窗户跟前的宋琬退了好几步,反应过来时,忙的将窗户关严实,之后去开门看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风依然轻浮,树影依然斑驳,似乎方才的那道黑影就是猫儿跳过一样快速消失……      宋琬抚了抚胸口,觉得没有什么异常,便回去作绣。      而隐藏在树影中的人,勾起了一抹诡笑,眼中闪过邪气……      片刻,那道黑影从树上跳下,快步离开庭院,跳上高墙,黑影消失在月色中…… 再遇祺少   翌日中午,孟府二老回府,几个孩子来问安时候,询问了下府内上下的情况,见没什么大事儿便回到神龟居,不理世事。      午休过后,颜路隐、孟凡带着宋琬出门,去看南街口的那间酒庄装修如何了。因李沫笙的退出,孟府快速便将这间酒庄盘了下来,颜路隐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和孟凡商量过后,答应多给了王家一百两银子,这间铺子也就很快进入了装修期。      马车缓慢的往南街口行驶,车内有些沉闷,宋琬觉着不自在便去打开车窗,观察了这周围的人流量,还有周边相关于绣品的店铺,一番观察后,心里也有了数。关了窗户后感觉颜路隐盯着自己,便看了他一眼,而后害羞脸红的低头。      “琬儿,没事儿红什么脸?”孟凡昨日便知他们二人的关系,这会儿当做不知道,故意问宋琬说。宋琬慌张的眨眨眼,不敢正视孟凡,“没事,可能有些热。”      孟凡挑眉看了眼含笑的颜路隐,故意说:“有些热?这才初夏就这样了,到了仲夏、三伏之时你不是热到熟了。”      颜路隐当做与己无关,若无其事的去开窗,看向外面,似乎外面有更加吸引人的动向吸引着他。孟凡知道,颜路隐是默认了他做任何事儿。笑的更加得意对宋琬说:“莫不是觉着孟二少我玉树临风,脸红了?”      宋琬暗自白了孟凡一眼,她看到他脸红?不可能!让她脸红的人是他旁边看着外面的颜路隐好不好。当然,这种话她不能说,只是说:“二少自是风流倜傥,但与已为妇人的宋琬无关。”      孟凡啧啧了一声,一副可惜的模样说道:“真是的,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毁在了六岁的娃身上了,哎……”叹着气摇头,又双眼透着精光说道:“不如,舍了你的六岁夫君,嫁于我孟二少如何?武家的安抚费,由我来解决。”      宋琬怒瞪孟凡道:“宋琬怎可高攀得起二少呢?宋琬身份低微,若入了孟府,怕是损了孟府名声。”丢下六岁丈夫入别人之门,这女子自然是被人唾弃。但宋琬并非受礼教限制之人,她要的不是六岁孩子支不起的家,而要的是一个成熟男子的的爱护。对于孟凡的话和自己所回答的,心中虽有愧意,但绝无后悔之意。做骗子,也就一次,只不过这唯一一次的时间相对久一点。      孟凡故作深沉的摇摇头道:“听说过相依柳的故事没有?那对有情人双双投湖后,世人皆是后悔,后悔没有宽容他们。若你我真有情有意,排除一切难题,世人终归会赞同不是?”孟凡做人,并非为别人而活,但这话说着似乎他很怕世人之言,很怕世人的眼光如何看,其实不然。      “宋琬为自己而活,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自己过着幸福就好,而武林能给一个温馨的小家,不是吗?孟二少能给我一个金丝牢笼,宋琬承受不起。”宋琬一本正经的说,且口气冷至令人心寒。      孟凡挑眉,意外的看着宋琬,心里一赞,大哥所看上之人,果然有些不同。若是一般女子,怎可会说自己是为自己而活的?哪个女子敢说这样的话,就算敢这么想,但绝不敢这么说。现在的女子,听从父母安排,听从夫家安排,生命只是听从,而不是自主。      “武林不过六岁,给你一个什么家?家也只是武家二老撑起来的,再看武家二老,年事已高能否坚持到武林长大还是未知数,你确定武林以后还能给你一个所谓温馨的家?”孟凡似是挑衅又似是认真的说。      宋琬心中早有打算,自然不必担心这些。但她总不能在孟凡面前落了下势,孟凡仗着自己是有钱有势的世家纨绔子弟,想风就得雨,想要女人就得答应,那还了得?“武林能否给我一个家,能否让这个家一直维持下去,这些都不劳二少担心。”宋琬说着顿了下,忽而笑了出来:“倒是您,担心您自己吧。听说俞镇的光棍不少,您可万别成为其中一个呢。”      罢了宋琬瞪了眼依然悠闲的颜路隐,心里那个恨啊。当做旁人的他也可以间接帮忙,而他却当做与他无关。      孟凡哈哈一笑,转头对颜路隐说:“大哥,未来嫂子可真是有些不同,和别的女人不同啊。”敢与男子顶嘴,敢有自己的见解,这样的女子可算出挑了。      颜路隐别过头瞪了眼孟凡,对宋琬道:“昨儿他就知道了。”宋琬闷气一哼,瞪了眼这兄弟俩,不再说话。他竟然在看戏,竟然得瑟的再看戏!      “二弟喜欢闹着玩,别生他的气。”颜路隐道。宋琬甩开颜路隐伸过来的手,怒道:“我生你的气,二少没错!”孟凡有错这时候相对于颜路隐来说这点错就跟没错一样。他的错不算错,颜路隐的错才是大错。      颜路隐懵了,她说他错了,他错哪儿了?不解的看向孟凡,只见他一副好笑的样子看着自己:“二弟,祸是你惹得,将你未来嫂子逗开心了去。”      孟凡双手一摊,一副他什么都不知的模样说:“我不知大哥做了什么对不起未来嫂子的事儿,你可别将责任推在我身上啊。”颜路隐恨不得举拳头揍孟凡这个狼心狗肺的兄弟,狠狠的瞪了眼孟凡,问宋琬道:“我错哪儿了,生我的气?”      “为何不早与我说?害得我战战兢兢。”      颜路隐正想说什么,就听家丁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少爷,店铺到了。”宋琬撇了眼颜路隐起身下车,不理会他。她气就气在他方才故意不帮她说话的时候,一副与他无光的样子,现在想想都生气。      颜路隐第二个下车,下车前给了孟凡肩头一拳头说:“回头跟你算账。”孟凡揉揉自己的肩头:“哎呦,兄弟相煎啊。”      颜路隐不理会孟凡的嚎叫,下车后停在宋琬身边,而宋琬没有进店铺的原因是看到了一个让颜路隐吃味的人。      祺少。      孟凡下车,见到宋琬和颜路隐都顿住脚看着前方的祺少,心有疑惑,大笑道:“祺少,怎么跑南街口来了,真是稀奇。”说着抬脚绕过伫立的二人,往祺少跟前走去。      宋琬顿住脚步的原因很简单、很明显。他又换了一件出挑的衣裳:月白色长衫,上面龙飞凤舞的草书字体的绣纹最是引人注目,从腰部至衣摆,风舞魔乱的黑色字体并没有给人复杂之感,反而令人赏心悦目。      宋琬呆了,那绣纹这回不能只用“出挑”二字来形容了。因为出挑太普通太没有深意。而他身上的绣纹现在可以换一个词来形容:“精绝”。这是宋琬所见过最最最完美的绣纹。      颜路隐是看着宋琬而顿住,祺少对他来说没什么好看的,那身衣服的绣纹他虽也少见,但绝不会因绣纹而失神。伸手拍了下身边的宋琬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祺少迷倒了。”宋琬回过神,将眸子从祺少的身上转移至颜路隐脸上,轻声说:“他能吸引我的只是衣服,而你是整个人。”虽然她心里有些气,但绝不会故意引起二人的战争。      颜路隐一愣,美的笑了出来,大大方方的去和祺少打招呼:“祺少,今儿莫不是来酒庄喝酒?”      正好和孟凡打完招呼的祺少看了眼颜路隐身后的宋琬,而后才将凤目投在颜路隐身上,说:“可真是不巧,这王家酒庄我常来,今儿一来却见王家的伙计掌柜的都换了,下人一打听说是被孟府盘点走了。”祺少说着又顿了下,把玩了下手中的折扇,笑道:“本不信,不曾想你们孟府还真的将这酒庄盘点走了。”俞镇的消息自然不会漏掉一点一滴,就连颜路隐要开绣坊的事儿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并且早有防备。      这就是站在商场,一如站在战场的人,一切不利于他的,他都会排除之。      孟凡笑道:“咱们也不能坐吃山空不是?这祖宗留下的家业总有一日会吃完,为了后代,咱们就辛苦一点将家业置办的大一点,让后世享福才对。”祺少眯了下凤眼,随着点头附和且又惋惜的说:“二少说的是,只可惜今儿的这顿酒喝不成了。”      颜路隐带着宋琬走至祺少面前,说道:“若祺少不介意,与我们看看酒庄的装修,之后一同去浩然居小饮一杯,祺少可赏面?”      祺少作揖微微欠了身,眼眸中只看宋琬,说:“颜少之邀,岂有拒绝之理?”说着让出一条道,让颜路隐先进店铺大门。而后又将眸子锁定在宋琬身上,对宋琬笑了笑。并未说什么,跟上颜路隐和孟凡的脚步。      宋琬一脸的好奇,颜路隐似乎不喜欢祺少,为何又请他饮酒?带着疑问跟上她们的脚步。      方才未进店铺之时,宋琬就闻到了一股子酒香,这会儿进来了倒是觉着酒香并未那么浓烈了。宋琬拿帕子擦拭了下鼻头,环视店铺。看了一圈最后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将剩余的目光全部投在了祺少的衣服上。背对着她的他,透过纱袍显现出来的字绣有些飘渺,有种神秘感出现。      宋琬不禁感叹,能绣出如此之上乘绣品的人一定有了几十年的绣龄,像她这样的顶多给人做个收针。      正看着他衣服入迷的宋琬听到颜路隐在叫她,她回过神认真回答说:“正东面不可做货柜,这里就空着,请一尊财神爷回来。”她庆幸自己听到了颜路隐的问话。      颜路隐也正有这个意思,便否定了祺少的建议。祺少说货柜多一截,可放更多的绣品,财神爷可有可无。      宋琬知道认定胜天,但请尊财神讨个吉利还是好的,所以听到祺少的建议就否决了。      祺少凤眼一勾,十分销魂,眼眸中闪过的一丝狡黠令人畏惧,只可惜并没有正眼给祺少的宋琬有发现祺少的颜色以及这销魂的笑眼。“赚钱可不只是求拜财神爷就能的来的,宋琬姑娘。”      宋琬笑了笑,不回答祺少的话。径自上了楼,去看看二楼做什么用处。      祺少一脸的失望,她竟然这般无礼的不理会他!    心灵净土   祺少和孟家兄弟在一楼多聊了几句,祺少也很好心的与颜路隐谈论了些关于绣品市场的问题。当然,颜路隐也只听听,若真的听进了心里,那么他就是傻子。      祺少家是靠做绣品生意而赚钱买地成为地主的,若他真愿意将他们的生意窍门告诉他们,这西边的太阳会倒着回来。      祺少口中虽说这些有的没的,但心里却一直想着方才上楼的女子。她还是昨日所见的那样,一脸淡然,总是一副不可接近让人挠心的模样,她越是如此,他越想要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方才他看到她对颜路隐的温柔尔雅,看到她眸中含情的模样,娇俏且清丽动人,真是令人心神荡漾,却也妒忌万分。      孟凡在一边指挥下那些木工,让他们做工做的细致一点,完全不理会颜路隐和祺少。      “颜少不知这二楼可有茶喝,说了这久,也该休息片刻才是。”祺少故作疲惫的晃了晃扇子,笑对颜路隐说。      颜路隐撇了眼二楼,楚祺又说喝水,想必是想接触宋琬。再者宋琬上去蛮久了,怎不下来?楼上有这么好看吗?“颜某失误,这就请祺少上楼喝杯薄茶。”伸手做了个请势,让楚祺走至前方。      走在后面的颜路隐给孟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注意着点下面的木工。之后跟着祺少上了楼。      楼上原本是酒庄的雅间,而现在皆是空着无用,到时候改雅间为厅堂之时,就有很大用处。颜路隐的打算是,二楼和一楼的格局一样,但二楼的放的绣品一定比一楼的好,而且需要精品绣来做压轴货。      二人来到一间门虚掩着的雅间,进了门就发现宋琬正在这里偷懒,喝着小茶,从窗户往外正看着什么津津有味呢。      “宋琬姑娘,什么如此吸引你?”楚祺坐至宋琬对面,颜路隐慢了楚祺一步,无奈只能坐在二人中间的位置,左右两个人都能瞧得一清二楚。也因这样,颜路隐立马成了一个尴尬的角色。      宋琬看着外面听到祺少的声音,嘴角的笑容僵持住了。转过头对着楚祺扯了扯嘴角,当做笑了说:“只不过是民间杂耍,还算有趣。”      楚祺点头也往外看了眼,说:“着实有趣。”而后将目光收回,看向宋琬道:“昨日一见,并未料到宋姑娘是孟府的人。”想要知道一个人的来历,对祺少来说还不算难事儿,而此时故意如此说罢了。      宋琬看了眼颜路隐,见他蹙眉,她反而笑了,回答楚祺说:“我是孟府的人很意外吗?”楚祺点头,又打量了下宋琬。依旧是平常百姓所穿的衣服,不花哨不上等,若是孟府之人,怎可能只是这样的待遇?好在他已经知道她的底细,所以什么疑问都解开了。“意外。只不过,颜少也太抠门了吧,怎么连一身好的行头都不给宋姑娘准备?”      楚祺责备的看了眼颜路隐说:“宋姑娘这么出门,可是给孟府抹黑啊。”      颜路隐黑着脸说:“这不老祺少烦心,我们孟府的管事她想如何穿我们管不了,这是她的喜好。”楚祺,他是故意的。      楚祺想要继续挖苦颜路隐,却被宋琬阻止了:“祺少,来喝茶,这可是宋琬随身携带的花茶,喝一次难得。”      “哦,真的?”端起宋琬推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后说:“不错的花茶。这是你自己准备的?”宋琬点头笑了下道:“我们大公子最是喜欢,故而宋琬随身携带,为大公子准备的。”言下之意就是你祺少之所以有口福喝到如此清香的茶,全是因沾了颜路隐的光。      听完宋琬说的,楚祺突然觉得这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这是颜少的茶,而他只不过是因颜少而品尝了这茶。      宋琬眼含笑意的看了眼颜路隐,颜路隐本是黑臭的脸,立刻变得明媚起来,宠溺的看了眼宋琬,心里肉麻的说了句:我的好琬儿哎。      “祺少,你继续喝。我让宋琬再帮您倒一杯。”颜路隐顿时笑的一脸纯洁说。楚祺点点头呵呵笑了下,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恨:颜少!      三人在雅间坐了许久,楚祺和颜路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宋琬却专心的看着窗外,他们的话语虽听在耳中,却不往心里去。      末了,颜路隐说去浩然居,三人这才离开雅间。楚祺和颜路隐走在前面,颜路隐身后跟着宋琬,而宋琬斜眼就能看到楚祺身上的绣纹。心里在赞颜路隐,因为他给她留了一个很好的角度去看楚祺身上的绣纹,宋琬面容上的笑很快随之漾开,以示她此时愉悦的心情。      马车上,宋琬坐在颜路隐右边,孟凡坐在颜路隐对面。楚祺放弃了自己的马车,坐上了颜路隐的马车上,就坐在正对着门且是颜路隐左边的地方。      楚祺说话以及言语结是轻快不羁,与孟凡说说这说说那儿的,颜路隐只是偶尔点头,宋琬更是默不作声。      没有多久,颜路隐面色苍白了起来,他扶了扶额,抹了把虚汗,对楚祺说,“今日身体不适,怕是不能陪同祺少痛饮了,下次有机会颜某再请祺少饮酒。”      楚祺蹙眉拍了拍颜路隐道:“颜少身子不适便不去了,孟凡相陪也甚好。”他的眼眸看着颜路隐却也瞟过了宋琬,可惜她一脸的担忧看着颜路隐。      孟凡一点也不惊讶,倒是故作担忧的说:“大哥,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若是如此您先回去,我和祺少在这里下车走几步就能到浩然居。”颜路隐面色难看,无奈的点点头:“就麻烦二弟陪同祺少了。”又拖着张面瘫似得脸对楚祺说:“今日失陪,祺少大量莫怪。”      楚祺点头瞧着颜路隐这一脸的惨白,自然是些许的信了。自从熟识颜路隐后,就知他身上有那么个隐疾,什么病至今尚未清楚,但他时常发作,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可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颜少身子要紧,这就赶紧回去寻了大夫看看吧。咱们饮酒再寻摸日子就是。”      颜路隐歉意的点头。之后看着祺少下车,他下车之时不知怎么的碰了下宋琬的手,宋琬十分疑惑,瞅了眼颜路隐,心里想要大叫,却忍住了。孟凡带着一脸的谄笑下了车。宋琬再一次的质疑:这些人都是疯子吗?      他们下车后,马车又有节奏的摇晃了起来。      这会儿宋琬胆子也大了,伸手就去摸了摸颜路隐的额头道:“你怎了,为何会成这样?”看着颜路隐那苍白的脸,宋琬眼泪都给落了下来。      颜路隐伸手抹去了宋琬脸上的两行清泪,说:“傻瓜,我没事儿。”说完正了正身子道:“我这叫骗术。”不片刻,颜路隐的面色又恢复正常,一点也不苍白,薄薄的唇也如正常一般有了血色。      宋琬诧异的看着颜路隐,这瞬间的变化让宋琬不可思议:“你……你到底?”颜路隐不隐瞒道:“外人知道我有隐疾,而方才便是我隐疾发作。当然这些都是演给外人看,并非实情。”      “那么实情是什么?”他怎么那么多的花招,弄些骗术出来做什么?      颜路隐据实回答道:“因为应酬多,为了躲避应酬不得不来个隐疾复发。”那会儿天天在妓坊里待着,这招一出,很多人都很给面子的走了,而他也不必如此辛苦的去应酬一些没有必要却被逼必须应酬的人。      宋琬很快明白过来,眼泪也顿时消失干净:“真是吓煞我了。可你这么做,祺少……会不会怀疑什么?而且是你先请人家的,这会儿又反悔,多不好啊。”      “这顿酒我会请祺少,但需要你不在场的时候请。”他的女人被人这般赤?裸?裸的看去了,颜路隐心里不会爽。况且颜路隐这样小气的人,能让宋琬跟他接触那么就就已经不错了。      宋琬红了红脸,明白颜路隐的意思:“那……你让他上马车的原因是为了让我近距离看他身上的绣纹吗?”      “自是如此。”颜路隐点头,揽过宋琬说:“你可看清那绣纹了?”为了满足她,他不得已出此招,让她看够了,他再做一次小人,装着病发不去饮酒。      宋琬自是点头:“看的再清楚不过了,但能不能绣出这么好的绣纹来,我尚未确定。”祺少身上的绣纹针法复杂,绣出来的东西却一点也不乱,反而更显得有章理。      颜路隐脸蹭了蹭宋琬的头道:“为何如此喜欢女红?”宋琬撇了撇嘴,“之前是因为绣活能为武家带来一点经济来源,而现在……”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发现他研究绣品,而想要完成一幅幅出人意料的绣品吗?      她会因为一个人而更加喜欢作绣吗?而这个人就是现在给她当做靠枕的人吗?      “现在如何?”      “我想成为俞镇女红最好的绣女。”这不是宋琬真正的答案,她的答案需要埋在心里。颜路隐小小失望了一下:“原是如此。”他以为会因为他而更加喜欢女红。      “嗯,是如此。”宋琬嘴角上扬,满是笑意:“回府吗?”      颜路隐道:“不了,咱们去城郊十里亭,听人说这会儿就有奇景,说是荷花已经开花了。”宋琬惊讶:“真的?现在才初夏啊,怎么会有荷花已经开花啊。”颜路隐点了下宋琬的鼻子,宠溺的说:“去了看过不就知道了?”宋琬开心的点头,颜路隐似乎十分喜欢美好的景色呢。      他若喜欢,她会陪同他游玩一辈子。      这样的一辈子,祥和而又宁静,悠闲而又惬意。      “颜路隐,你是个奇怪的人呢。”宋琬坐直了身子,去开窗户看外面。颜路隐笑了:“如何奇怪法?”      宋琬问:“静静的看着景,一不吟诗二不作词三不作画,你看景到底寓意为何?”      “寻找心灵的一片净土。”颜路隐说完闭上了眼睛不再睁开。沉默了一会儿对车门外的人说:“城郊十里亭”      “是,少爷。”家丁将马车的方向转了一下,立马往城郊十里亭驶去……    深情一吻      城郊十里亭之外,有一座荒凉的庭院,听说这座庭院曾经是镇上的大户王家的别院,可不知什么原因,王家人一夜之间让这里成为了俞镇中最为荒破的地方。      这里,就连乞丐都不愿驻足。曾经有怎样的故事,众人不知,然人们心中却牢记,这里来不得。      颜路隐却非一般人那样胆小,这里他来过不止一次。他饭后踏马兜风的习惯一直在,一日夜里来到这里,因好奇,入了这荒破的庭院。不会轻易好奇的人,对这里有了一点兴趣,自然要知其败落的原由。      那一次的好奇,有了重大发现。      颜路隐支开了家丁,带着宋琬来到庭院门口。那满是杂草和草藤的门口,歪倒着一面匾,上面写着两个字:“王宅。”那字上蜘蛛网蔓延,还落了一层厚厚的灰;门槛上横陈着几块木头,大红门此时已经显得十分灰暗……      这门口的景象写着:沧桑、落寞、孤寂、荒凉……      宋琬跟着颜路隐的脚步,心中一种凄凉之感蔓延,不解的拽了拽颜路隐的衣袖问:“不是看荷花吗?怎么来这里?感觉挺渗得慌。”      颜路隐抓住了宋琬的手,紧了紧,怔神看着这荒落的门面,说:“这只是表面,它就如荷花一样,立于淤泥中,却能绽开美丽清新的荷花。”说罢,拉着宋琬拾阶而上。一步一步,缓慢而有节奏。      宋琬深深吸了口气,她知道他怪事儿多,也就不再问了。看着他的侧脸,心中满是安全感。有他在,如何渗得慌都不算个事儿。      “我听说这里不曾有人来过,你何以‘听说’这里的荷花开了?”多少有耳闻说城郊十里亭外的院子,自从王家搬走后,再也没有人踏足了,他怎么可能“听说”呢?      颜路隐笑了下,先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牵着宋琬跨过门槛,这才说:“确实听别人说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宋琬紧了下眉头,别了眼颜路隐,心里说:搞得莫名其妙。      大门内,不意外是凌乱的样子,就连石阶之上蔓延的都是藤蔓,断脚的板凳椅子七横八竖的躺在地上,回廊中满是破布乱挂。宋琬不禁欷歔,颜路隐不愧是个怪人,这种地方他都愿意来。      二人榻上了中堂门,从中堂穿过去,这中堂也不意外,很乱很脏很令人觉着有凉意。然而,二人踏出中堂的后门时候,他们都顿住了脚步。宋琬一脸惊艳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狠狠的赞叹了一下。      颜路隐扬起嘴角,放开宋琬手,去将中堂的后门关了,口中还说着:“这是世界中的世界。”拉过发愣的宋琬,边走边说:“怎么样?”      宋琬愣愣的点头:“我们没有走错吧?”后院中,一片绿色。房屋之上全是藤蔓,绿绿葱葱的,没有一点墙壁或是柱子的颜色露出来,前方门前的左边是有一个秋千,就连秋千绳都被覆盖在绿叶下。那秋千椅上一尘不染,光滑反射着亮光,似乎方才有少女在秋千上开心的嬉笑。秋千左边的石桌上摆放着棋盘,棋子黑白分明的摆放着,都能想象到这里方才就有人在对弈。      院中右边满是绿色藤架,且藤架上海生长着瓜类。藤架边上有几行青菜种着,那泥土是刚翻新过的。宋琬似乎又看到什么人的模糊背影,拿着锄头在擦汗……      “怎么会走错?”颜路隐笑了下:“这里感觉很不一样,对吧?”宋琬点头,这里简直是藤蔓的世界,绿葱葱的,令人记忆深刻。而且每处都似是有一对偕老的爱人相互扶持的影子,令人产生温馨而又无限遐想的感觉。      “王麻婆,您在吗?”颜路隐对着门内喊了一声,宋琬直蹙眉头,莫非这里真的有人住?疑惑的瞅了眼颜路隐,之后房内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宋琬抖了一抖,感觉这声音有些令人汗毛竖起。      “小颜来了。”带着喜悦而又沙哑的声音。      颜路隐应了一声说:“王麻婆,是我。”他快步走至门口,将门打开,接王麻婆出门。宋琬见到一位身着花衣的老婆婆,心里诧异。再看她满面的喜悦夹杂着沧桑,宋琬莫名的有了些亲近之感。也上前扶住王麻婆,亲切的叫了一声:“王麻婆。”想来颜路隐是听这位婆婆说的这里有荷花。      颜路隐微笑看向宋琬,眼中是一种赞同。      王麻婆瞅了眼宋琬,笑眯眯的对颜路隐说:“这位就是你所说的心上人了吧。”颜路隐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宋琬更是脸红的低下了头。原来,颜路隐早就与这位奇怪的王麻婆说过她了。      王麻婆那浑浊的双眸盯着宋琬看,不住的点头,手摸了摸宋琬的手说到:“好姑娘,好姑娘。叫什么名儿?”      宋琬大大方方的笑了下:“晚辈名宋琬。”王麻婆呵呵一笑,心里反复吟念这个名字,而后对颜路隐说:“后院的荷花开的不错,带着姑娘去吧。”颜路隐点头:“王麻婆先去坐着,一会儿带着宋琬出来再瞧您。”王麻婆点头:“去吧。”      颜路隐牵起宋琬之手,带着她去后院。他早就与王麻婆说过,要来看望她,而且带着心仪的女子。      宋琬心中娇羞不已,却任由颜路隐牵着自己的手。她感受着他的温度,感受着他的存在。      王麻婆看着颜路隐牵着宋琬绕过秋千往后远走的背影,心中酸楚难当,一抹清泪滑下了那苍老的面容。缓慢起身走至石桌前,去拨弄那棋盘上的棋子,口中轻念:“你若还在,下一步你会往哪里走?”这棋盘上的棋子三十多年前就是这样的布局,三十多年后的今日也是如此布局。王麻婆时常与自己下棋,末了会将棋子放回原处,一如当年他走之前留下的残局……      颜路隐带着宋琬来到荷花池边上,宋琬看到盛开的荷花,不禁赞叹:“这个时候竟然能够开出花来,真是奇怪。”一朵朵绽放的荷花笔直的站立在水中,挺傲的展示着它的美丽。      “我也奇怪,但它真的开花了,而且比夏日里的荷花开的都漂亮。”王麻婆不曾说为何这时候能开花,但颜路隐知道,她有一个久远的秘密,若她愿意将心里的事儿说出,那么它们为何此时盛开也就解开了答案。      宋琬不住点头,不大的荷花池里,高低不一的荷花争先恐后的开着,她的心情也越发的明媚了起来,不去追究为何,而去欣赏荷花,体验荷花之美。      “喜欢么?”颜路隐小心的问、宋琬点头,她喜欢。喜欢颜路隐给的意外,喜欢颜路隐时时念起她。      颜路隐见宋琬一脸欣享的模样,恨不得咬她一口,忍住心里的冲动,问:“喜欢颜路隐么?”宋琬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喜欢。”她专注的欣赏荷花,哪里将颜路隐的话挺进了心里去,根本无心听。      颜路隐大大的咧出了笑容,一把拉过宋琬道:“我也喜欢你,宋琬。”在宋琬还未缓过神来,就扣住宋琬的脑袋,吻住了宋琬的唇。      宋琬睁大着眸子,看着闭目亲吻自己的颜路隐,心里大大疑惑起来,他方才问了什么,而自己说了什么?为何让他有这样的举动?      颜路隐知道宋琬不专心,找到空隙命令道:“闭目。”而后肆意亲吻宋琬。宋琬很乖很听话,轻轻闭目感受颜路隐,她喜欢这种奇怪的感觉,会让她心神荡漾。      末了,二人彼此分开,二人鼻息间喘息动作甚大,尤其宋琬。而且她还红着脸,不敢抬头。      颜路隐一脸得意,拉过宋琬道:“我们,在花神面前起誓,你可愿意。”宋琬耳根子很烫,轻微点头,她随他。      “跪下。”颜路隐将自己的帕子拿了出来,垫在地上对宋琬说。宋琬点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而且她莫名的喜欢颜路隐这种高高在上且命令的架势。      宋琬跪在颜路隐垫好的帕子上,跪在了荷花池前,她身边的颜路隐也很快跪了下来,他侧头看宋琬道:“我并非不信你,而是要花神见证你我之情。”宋琬点头,这也许是颜路隐的一种信仰,她随他。      “今日,颜路隐在此请花神为我做见证,今后我颜路隐要与宋琬携手天涯,永不相离。”颜路隐那铿锵有力的声音令宋琬振奋了一下,她也磕了个头说:“宋琬在此请花神为我做见证,今后我宋琬随颜路隐遍足海角,永不相离。”      颜路隐赞赏的看了眼宋琬,本来他还想好了下一句,要宋琬随着自己念呢,谁知她一点就能通,立马说出了他想要的。      二人再一次双双磕过头后,颜路隐扶起宋琬,收起帕子,让宋琬坐在荷花池边的石头上,蹲下身揉宋琬的膝盖说:“跪疼了吧?”宋琬娇羞的摇头,想要阻止颜路隐这种行为,却阻止不了。“若被人知道你颜路隐为女人揉过膝盖,一定笑话你的。”      “我父……”颜路隐口快似要说什么,后来又顿住了,改口道:“我的父亲曾经说过,女人是宠。”      宋琬并未发现颜路隐的说话有什么异样,只是瘪瘪嘴道:“可我感觉你总是在娇惯我。”颜路隐起身,坐到宋琬身边道:“你不是被娇惯坏的人。”他看人不会错,宋琬也不会是给脸上头的人。      “真是的。”宋琬无奈,他是不是比自己还了解她了?“这都被你知道了。”她不会被娇惯,因为她从小就被惯,却从未骄纵起来。      颜路隐呵呵一笑,说:“这我哪能不知?对了,一会儿你在这里赏花还是去前面陪着王麻婆?”宋琬问:“你要去哪里吗?”颜路隐道:“我去给王麻婆做顿她喜欢的饭菜。”      宋琬吃惊的看着颜路隐说:“你会下厨?”这是男人该做的吗?男人是该远离庖厨的呀!      颜路隐得意一笑:“以后你会慢慢了解我。”说完牵起宋琬道:“去陪王麻婆下棋吧,回头和你说王麻婆的事儿。”宋琬只能点头,因为他安排好了。      荷花池边没了人影了,而荷花依然绽放,有些却耷拉下拉脑袋,似乎在惋惜什么……      花神真的有帮他们见证他们的情爱吗?为什么多年后,他们的永不相离,却成为了离别?    忙碌前夕   在满是藤蔓的棚架下,宋琬带着愉悦的心情与王麻婆下棋。宋琬欣赏王麻婆的棋艺,也赞叹她的镇定,因此差点在王麻婆面前出丑。宋琬下棋本不赖,却总是走神,心里想着颜路隐,那个总是傲慢的人,下厨会是怎样的。      王麻婆看着宋琬举棋不定的样子,自是看出她的不认真,开口道:“玩忽而立,皆非成器之人。”宋琬听王麻婆这话后,顿时脸红了,立马低下头认真的看着棋盘。王麻婆说的对,她这样做什么不专一的人,自然是成不了器的。      “王麻婆,我……”宋琬想要挽回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开口却不知说什么。王麻婆忽然满面笑容,移开眸子看着棋盘,沉吟道:“你是个不一般的孩子,和小颜一样。”宋琬怔神了一下,呵呵一笑,王麻婆似乎没有不高兴,这心里也放下了:“晚辈只是有了些不一般的经历。”      王麻婆慈祥的笑着,话却直戳重点:“不一般的身份,不一般的人。”宋琬的笑容僵持在了脸上,眼神中尽是不知所措,她为何这么说,一个老人家看出什么来了?“因给六岁孩子做了妻子,所以身份在外人看起来有些不一般。”      王麻婆笑而不语,下了一步棋,之后指了右边藤架后面的一个小屋子说:“也许,小颜需要一个烧火丫头。你去吧,厨房在那边。”      宋琬朝那方向看了眼,再看低眉的王麻婆,心中叹息,也许她看出什么了,只是不说。“那,王麻婆您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帮忙。”离开这里,不会那么提心吊胆才是。      王麻婆点头,宋琬起身往厨房走去。      王麻婆看着棋盘,心里已经惊诧不已了。因为她们这次所下的每一步都和三十年前下的一模一样。然而,到了当年的布局之时,宋琬停手了,下一步她没有走,一如当年王麻婆的他没有走下一步一样。      王麻婆看着宋琬娇小的身影,莫名的叹息了:也许,她们不一样。      宋琬来到厨房,站在门口看着那颀长的身影在灶前拿着铲子翻动着锅里的青菜,他的锦衣之外系了围裙,并不显得滑稽,却生生一幅美男下厨图出现。      他回过头,看到门口的宋琬,怔愣了一下,忽而弯起嘴角,朝宋琬笑了:“饿了吧?还有一个菜就好了,等一会儿。”宋琬微笑着摇头,走至颜路隐身边,拿着帕子将他额头的汗擦拭了下,道:“我来帮你烧火。”      “不用,别烧伤了。”颜路隐紧张了下,看着她细皮嫩肉的手,实在不忍心她去做这种粗活。宋琬撇了下嘴道:“别的我不会,最拿手的你还不让我做了?”说完就去灶后给灶炉里添了柴火。而后脑袋探到灶前来看眼颜路隐道:“真的不敢相信,你会下厨。”      颜路隐道:“是王麻婆教的,不过我就会做三个菜。”宋琬看了眼桌上的炒葫芦,炒扁豆,还有锅里正在翻的青菜就知道他能做的就这些了。但宋琬还是佩服他,因为她一个都不会做。“王麻婆喜欢吃这些素食吗?”      颜路隐点头:“王麻婆吃了三十来年了,都是吃自己种的。”宋琬点头,又在灶中加了一把火,颜路隐阻止道:“起锅了,别再加柴。”宋琬不好意思的将灶中的柴退了出来,却不料火星子噼里啪啦作响,还崩出灶炉直奔宋琬手背,猛地捂着自己的手,轻呼了一声:“好疼。”      颜路隐扔下了铁铲子,伸手在围裙上擦拭了下手,跑到宋琬身边,似是责备的说:“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看如何了。”大拇指将宋琬的手背搓了了好几下,见没事儿了这才放心:“下次小心些。”宋琬说:“灶中的火星子蹦跶出来,你说我再小心它还是要伤我怎么办。”      颜路隐嗔怪的看了眼宋琬道:“说了不必你来帮忙的。”宋琬不依:“你一个男人都做饭了,我这个女人却一边儿看着,传出去,还不得让人嘲笑你啊。以后除了这里,万别让人知道你会下厨呢。”颜路隐自然知道,也绝不会让人知道他会入庖厨一事儿的,宋琬只是唯一一个例外:“放心,除你之外,无人知晓。”      宋琬笑了:“快起锅吧,别烧老了。”颜路隐起身前点了下宋琬的鼻子:“去叫王麻婆来吃饭吧。”她笑看着颜路隐麻利的盛起青菜,又去盛了白饭,这才出去叫王麻婆。      吃饭之时,饭桌上没有人说话,宋琬也低着头,心中却一股子暖流划过,她喜欢这样安静的场面,喜欢这样没有压力没有无形隔阂的感觉,这才是亲切一家人的样子。她偶尔不专心的抬头看颜路隐,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优雅的动着筷子吃菜。还不时给她和王麻婆夹菜。      宋琬接过他送来的菜,心里甜蜜十分,用含情的眸子答谢颜路隐。      饭后三人又坐在了一起,喝两杯茶,听王麻婆说了些这院子内部的故事。她说她在这里等待了三十年,守候了三十年。将前院后院折腾的完全两个样子,而前院时常有诡异的猫叫,不论白天夜里,总会吓跑很多人。就连曾经来过这里的乞丐,都被吓的得了一场病。      当然这些都是听王麻婆说的,而王麻婆却是听他们王家的人说的。要说这王麻婆也实在耐得住性子,这里整整三十几年,一步未踏出这个王宅别院。听她口吻说,三十年前她一声令下,王家全部的人都被驱逐出去了,所以一夜间这里为什么成这样立刻成为俞镇的迷。      然,王家的人时常来看她,却从不走正门,这又成为一个令人不解的地方。      要说这王家,到底是俞镇上的哪一家呢?之前,宋琬也听颜路隐时常说起王家,这个王家在俞镇的名声为何如此大呢?      宋琬将疑惑全部藏在心里,等有机会再问颜路隐。      王麻婆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事儿,每一件事儿总是连接不到一起,宋琬最是郁闷这一点。每件事儿都能勾起宋琬的好奇,但每次王麻婆都能给宋琬带来失望。      酉时三刻,小小庭院被红霞照射,一副宁静而又祥和的温馨场面出现。然此时王麻婆说累,要休息了。颜路隐和宋琬服侍着她睡下,这才离开这里。      宋琬看到了初夏的荷花,看到了夕阳西下美丽的藤蔓院子,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久远故事。她满足了,今日来这里,她得到了很多,尤其是颜路隐会下厨一事儿最为令人惊诧。      回去的马车上,宋琬不满的看着颜路隐说:“让家丁在外面等了那么久,一定都饿坏了。”颜路隐呵呵一笑道:“他不会饿着自己的肚子,若在这里等我而饿肚子,这样的人的行为是愚忠,并不是我欣赏的人。”      宋琬无话了,颜路隐就是有他的一套。“王麻婆和俞镇哪个王家有关联?”转移话题才是正道。      “王宗城是王麻婆的长子,以后会成为我们绣坊的大客户。”      宋琬点头,原来是镇南员外王宗城,听孟凡说过。      颜路隐说这户人家是俞镇上算得上排名第二的地主之家,听说他们家也有多名秀才举人,在京为官的却只有一名,但官儿不大。不过就这不大的京官儿已经给王家脸面上添了不少金。      “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到底有多大呢?”宋琬问。      颜路隐回答:“你只要知道没有宰相大就是了。”宋琬撇嘴,他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吗?不过这会儿她还真只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哦,明白。那你知道王家那个六品大官儿叫什么名字吗?”若是不熟悉的,那么宋琬就该放心,若那人从京中返乡望父,那么她若见过,到时会被人认出的。      颜路隐想了下,说:“这种小官儿……”若是在京中他一定不会记住这样一个人存在,也不会记住他的名字,但是现在不一样,颜路隐是平常人,一个不能再平常的人了,对于俞镇大大小小的人物皆是有过了解,所以王家这个唯一在京做官的人有些了解,他正是王宗城的次子王洛睿。这个陌生的名字也让颜路隐安心,因为曾经不曾接触过姓王的六品官员。“他叫王洛睿。人也该如名一般睿智非凡才是,不然做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玄。”      宋琬点头,似乎记忆里没有这样的人存在。当初她的爹,时常有很多门客上门来,都会一一报过他们的名字,宋琬不会记住他们的名字,但一个听过的名字还是有些熟悉的,若再听一次,有印象那么她才该担心。而此时听这个陌生不能再陌生的名字,心下宽松了。      “哦。”宋琬点头。颜路隐笑了:“今后时常陪我来这里,王麻婆的故事你串联起来,最后会明白的。”因为他已经了解很多了,经这次,他似乎又听出了一些令人意外的事儿。      “奇怪的王麻婆,为何在这院子中的院子过活三十多年之久,且儿孙来看望还得走后门。”颜路隐呵呵一笑,摇头表示不知。宋琬也不问了,该知道的早晚都得知道。      “琬儿,我们的绣坊最迟下月初开张,而从明日开始,你得随着我去招工了。”颜路隐往宋琬身边靠了靠,在宋琬耳边呵气说。宋琬红了红脸,点头:“你安排就是,咱们不怕累。”      颜路隐点头:“嗯,我也不会让你累着。”颜路隐的一句话,似是誓言,令宋琬心神荡漾。她娇羞的点头:“我知道。”      “而且招了工后,你们就得开始做活了,第一批做的质量只需中等就是,咱们不卖,先送。”      “为何?”宋琬完全不解,这样做不得亏本死了。颜路隐笑道:“这就叫策略,以后你就会知道。”宋琬静默不语,他做什么都该是正确的,她得相信他。      “躺下睡一会儿可好?”颜路隐拉了拉宋琬。宋琬摇头:“我要看夕阳。”颜路隐满脸黑线说:“这会儿夕阳已经落地了,看不着了。”宋琬尴尬一笑:“那我看夜景。”颜路隐一把搂过宋琬说:“女人,星星都还没有爬出来,看什么看。”而后将宋琬裹在怀里,抱她躺在车内了。      这回去的路程并不短,所以颜路隐大胆的将宋琬“挟持”了,强迫宋琬和自己相拥小睡。宋琬自知挣扎不过颜路隐,也就随了他,窝在他的胸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存在。   人心莫测   孟府的招工事宜陆续开始。头天,孟凡带着几个下人去了乡下,带回来十来个会做绣活的女子,年龄都不大,但大多都已成婚,而且有两个还是少寡妇,性子静,相貌也清秀。颜路隐看过后并未做什么表示,而是留由宋琬抉择。      宋琬看到那些女子,再经孟凡介绍后,宋琬狠狠的瞪了眼颜路隐,因为他骗了她。记得他说过,说招工只招未出阁的女子。当时宋琬就不信,因为未出阁的女子怎可胡乱出来抛头露面呢?虽然香宛国的国风相对开放,女子没有太大禁锢,但未嫁女子出门寻活计,还是有些不妥。      颜路隐收到了宋琬的眼神,心里笑了下,表面却依然平静无澜,给人若即若离的感觉。宋琬别开眼不看颜路隐,而是叫了其中一名身着青色布衣发未有挽起的女子问:“叫什么名字,为何而受招?”      那女子长相秀气,且胆子也不大,听到宋琬这似是质问的话语,倒退了一步,有些结巴的说:“回管事话,小的名张小指,因为家里穷,娘打发来做工给家里赚点补贴。”宋琬听了点头,又问:“最为拿手的是什么针法?”      张小指心里一慌,却不知怎么回答,因为她会做绣,而且是村子里做的最好的,若论什么绣法,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都是她的娘亲手把手教的,若非要给一个名字,也只能说是张家绣法了。但她没敢说出来,只是摇头。      宋琬明白,瞅了眼孟凡早就准备好的绣架,对她说:“张小指,你去绣几针,让我瞧瞧。”张小指看了眼绣架,心里一颤,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好的绣具,眨了眨眼,又看了看管事,见管事点头,她才小心的挪着步子往绣架后面走,开始她的试绣。      宋琬继续问其他的女子,只要能说出自己会的绣法,宋琬便不让她们试绣,若如张小指一般说不出的,宋琬会让她们去绣几针。这样视察一番后,宋琬留下了将近一半的女子。而其她的,宋琬让孟凡给了几贯钱打发走了。      能留下的人中就有那个叫张小指的人,宋琬对她的作绣速度十分满意。就在她和别的女子说话的时候,张小指绣好了一朵莲,色泽清雅,而且每一针都十分平整,算得上不错的绣。      宋琬满意的看了眼留下的女子,笑对孟凡说:“麻烦二少爷安排她们住处了,希望再找一个妈子照顾她们起居。”孟凡对宋琬点头说:“宋管事儿放心,这些都已办妥。”宋琬心里笑开了,孟凡的这句“宋管事儿”怎么听着那么滑稽呢?“那就麻烦二少爷了。”      孟凡眼含笑面无情的点头,吩咐了身边人让下人带着她们离开了。      看着绣女们和家丁离开,孟凡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对宋琬抱怨道:“我说宋琬,你也太狠了吧。我今儿可是跑断了腿,将这些人招了来,你几句话一完,这就打发了一半人。你说照你这打发法,我得跑多少趟?我这腿还不得折了。”真是的,她招来的,全部都安排了住处,而他招来的,还得经过她审核,这是什么道理。      宋琬手持帕子,掩嘴一笑,说:“我打发了这些人,还不是为了咱们绣坊的绣品能够有提高的空间,若那些绣工一般的人留下,咱们的绣品可不一定成为俞镇最好的呢。”      私下里没人了,颜路隐也没了一副高傲不可近的模样,反而十分随意的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侧头看宋琬的面容,嘴角噙着一丝笑,明眸之中的流光溢彩瞧着十分悦目。而他眼中的她,在他心里更是悦目而又悦心的。她的言语投足,他一毫也不愿错过。再宋琬的话,不由自主的点头赞同:“琬儿说的没错。”      宋琬向颜路隐投去了感激一笑,继而说道:“不若明日咱们一起去,别分头行动了。”孟凡摇头道:“得了,我还是带着下人一起去吧,你们俩跟着,我怕麻烦。”那里是怕麻烦啊?实在是颜路隐的眼神可以射杀人了,他若答应了宋琬所说,明日他不用喝到贾记的豆浆了。      “噗嗤。”宋琬笑着看向颜路隐,不外乎看到某人正瞪着孟凡呢,“好了不逗趣儿了。”说着到绣架后面去,看了眼张小指的绣品继续道:“张小指这丫头的性子柔弱了点,但这绣活儿可是做的大大方方呢,而且这么多人中,就她所做难得的悦目。”      孟凡闻言起身走至宋琬的绣架边说:“你们这些女人该做的东西,我不懂,但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这绣活做的还挺细致的。”宋琬点头,道:“张小指的绣法和咱们在市面上见到的完全不同,它独有自己的风格,切针首尾处的接缝相当紧密,可以说瞧不出针眼,而且这针迹细的如鱼籽般大小,实属难得。”      “这选的绣线颜色也比较清淡,倒是符合张小指那清秀的模样。”孟凡搜寻脑中的记忆,方才那女子若非宋琬问过话,他还真不会有印象呢。      宋琬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孟凡,含笑道:“不过,这张小指以后指不定就是被其他绣女欺负的料,这般柔弱的性子,怕是软柿子,随人揉捏了。”      孟凡蹙眉,低眉看宋琬道:“宋管事儿,你可是这些绣女的大管事儿,若这绣女们闹出个什么事儿来,我可是第一个找你的。”宋琬摸着绣架上的绣面,无所谓的说:“今后绣女会越来越多,我哪里顾得到每个人?不过张小指若绣活一直这般出挑,我想我不会忘记她的。”      孟凡呵呵一笑:“得,你这是忽悠我呢。”说着大大咧咧的往外面走:“不管是谁啊,善良的宋琬是不会让她们受到委屈的不是?”问话才落,人也消失在门口。      宋琬撇了眼远去的孟凡摇头,说:“咱们以每家每户的去招绣女的方法,真的会拖延你所定的开张时间。”颜路隐是一直瞅着宋琬的,见她和自己说话,笑了:“那你说该如何做?镇上人家的闺女可都不愿出来做工,只有邻村的穷人家女子,但她们又胆小,即使来招工,畏畏缩缩的让人瞅着就心烦……”      因为颜路隐瞅着心烦,所以就打发掉了很多女子。人家畏畏缩缩并非她们愿意啊,招工之时那么多的男子站一边她们总有不自在也属正常啊。宋琬剜了眼颜路隐道:“明日咱们去云溪村,你尽量带女使吧,家丁有些着实不老实,瞅人家姑娘就不移开眼,太不知礼了。”      颜路隐道:“就怕她们在路上奔波了不适应。”早就想过这问题,最后怜香惜玉的颜路隐还是决定带一群家丁。宋琬道:“云溪村还算近,远了咱们也采取别的方法啊,比如说谁愿意随着去且不拖累人的,赏钱嘛。”      颜路隐无话可说,宋琬的这个法子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了。有钱作为诱惑她们会随着去,而且不敢抱怨。“随了你吧。”最终无奈答应了宋琬,叫了一声门外的小同子,吩咐了两句便让小同子去办这事儿了。      宋琬听着颜路隐的吩咐话语,心里乐了,他怎么在其他人面前就是这样霸气的,令人畏惧的,还有他周身散发的某种压人的气势,令人想要躲避。有时候她都有这样的感觉,他不属于这里,待在这里纯属埋没。      “瞅着我作何?”颜路隐回到宋琬身边,就见她提溜着两眼紧盯着自己,并不疑惑,反而是心里美滋滋的。      宋琬脸红一笑道:“能作何,人生来不就是给人看的么,难不成你还不准别人看你了。”颜路隐呵呵一声笑了,捏了把宋琬的脸颊说:“走,送你回文瑜阁,早些休息,今儿可算累坏你了。”瞅着她那张疲惫的脸,这心里就疼。      “我还好,不累。”宋琬脸泛出微微红晕。今儿他们俩可都没有私下好好说过话呢,可都忙问绣女们话了。颜路隐不愿,拉起宋琬,搂了下道:“听话,明日早些起,去云溪村。”宋琬无奈点头:“走吧。”      颜路隐搂着宋琬走至门口,这才放开她,开了门二人之间的距离也就拉远了。莫名的,宋琬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总感觉前面的他和自己会有一天就像这样,一点点的拉开距离,一点点的远离对方。可又有感觉,他们会走至终点,人生的终点。      翌日,天微蒙,鸡刚鸣,孟府大门口就有几辆马车朝两个方向行驶而去。      颜路隐骑在马上,陪同着三俩马车往云溪村方向去。几日马车上装了两台绣架和绣具,是宋琬准备着让绣女们试针的,若觉得针法都还可以,她会直接留下她们,若一般也就给点钱打发了去。      来到云溪村村头之时,宋琬掀开帘子看到了武林曾经说过的王家。当然这个王家不是俞镇的王宗城那个王家,而是云溪村的大户,不过再大也大不过镇上的人家,但在云溪村可算有头有脸,所以才有了当初请人上门给死了的老婆子哭丧。      宋琬面无表情的瞅着王宅,心里一番嘲笑,之后又是一番感慨。正当感慨没有结束之时,宋琬听到了颜路隐的说话声:“祺少,真是巧。”想来之前楚祺和颜路隐打过招呼,宋琬还在感慨中,没有听到,反而是颜路隐的一点点声音,她没有注意都能听入耳去——这就是心里的人和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不同待遇。      “不知颜少今日来云溪村所谓何事儿?”楚祺瞅了眼颜路隐身后的阵势,小小的惊讶了下说道。颜路隐也非瞒着的意思说:“来云溪村看看,可否有作绣好的绣女。”楚祺点头:“真是巧了,今儿我也来找绣女,届时颜少可得给我也留下几个作绣好的绣女才是。”      颜路隐满面的假笑,说:“自是与祺少同分享,才对得起咱们朋友一场不是。”楚祺点头笑了下:“颜少说的是。对了,可不知宋琬姑娘来了没?我可听说她是你那未开张的绣庄的管事儿。”      颜路隐心下冷笑,听说?宋琬是孟府的管事儿一事儿还未公开来,这楚祺就知道了,可想而知这孟府中已经有楚祺的人了。“祺少所听非虚,宋琬姑娘确实是今后绣坊的管事儿。”伸手指了指马车说:“宋琬姑娘正在马车上休息,到了云溪村方能叫醒。”言下之意是:你祺少还是老实的待着别打什么歪主意      “原是同来了,既是在休息,我便不打搅了。那么就让我陪着颜少同往云溪村,一路上也有个说话的人,以免寂寞。”楚祺一脸的纯良笑,令人是拒绝也拒绝不了。      颜路隐也只好点头说:“祺少一人确实过于孤单,咱么同行也好,起码能说说闲话。”楚祺的笑容僵持了一瞬,继而又是笑容道:“颜少说的是。”      而后这一路上,楚祺都跟随着,待在村中心大张旗鼓的招绣女之时,楚祺又悠闲地坐下看着“休息”好的宋琬去问那些会作绣的女子问题,还看她们作绣。楚祺这期间一句话未说,只是观察着什么,感觉着什么。    楚家女王   初夏,碧空万里,天边吹拂着朵朵白云,阳光透过云层直射大地。清晨的云溪村被笼罩上了一层迷蒙而又模糊的金光。襄河的上游河面比较宽大,故而周边水汽弥漫的面积大,相对于云香村,这里会湿润很多,夏日里也凉快多了。      村子中心处,有襄河的一条支流过,而颜路隐一行人便是在这条支流岸边驻足,找来了村长挨家挨户的去通知俞镇孟府来招人一事儿,让会绣的女子全都来。      当然,也有很多人不愿让自己女儿出门做抛头露面的事儿,即使孟府人说了绝不会在人前露面,他们也不乐意。可能因为家里还算过得去,不让女儿出门受苦吧。但还是有大多数人来参加。宋琬让使女将绣具全部准备好,稍稍问了几句便让她们作绣,宋琬和颜路隐选人只看绣工,只要一般过得去宋琬皆会留下。若觉不可,一如昨日给点钱打发了。      颜路隐发过话,绣女每月可回家探亲一次,若在孟府的绣坊待够半年,会涨月银,而且吃穿住行皆由孟府安排,不必有一丝疑虑。      听到这么好的消息,村民们没有下地的都会来围观,有些人还特地放下手头的事儿,从地里赶来,希望自己女儿的绣活能被看上,有些村民们对望族孟府的信任是十足的,也放心女儿去孟府做工,再者抱着留在孟府怎么都有可能出头的念头,无论如何也将闺女送进孟府去。      清晨之时阳光并不烈,而是暖洋洋的令人舒坦。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将至晌午,日头开始灼热起来。站在日头下的宋琬,看着别人作绣,时不时的抹了把汗。抱怨这初夏的天儿竟然也热了起来,平日里都没有这般感觉。      正想抬头看向颜路隐时候,颜路隐和楚祺同时叫宋琬:“琬儿。”      “宋琬姑娘。”      接下来,颜路隐和楚祺相互瞅了一眼,作为一个“外人”的楚祺只能不说话,等颜路隐说。颜路隐得意一笑,对宋琬道:“我已着人将树荫下收拾了下,下一拨的绣女就在树荫下作绣吧。”宋琬赞同点头,又回头看了日头下的绣女们,她们也做得差不多了,宋琬点了几名女子让她们领了钱走人,留下的女子记录了名字就让她们回去和家里告个别,带上一点换洗衣服就可以等待着同回俞镇。      又有一批女子随着宋琬的带领来到树荫下作绣。宋琬一直站着,虽然腿脚有些酸,但她还坚持着。      楚祺坐不住,捏着扇子起身走至坐着的绣女身边,同宋琬一起看她们作绣。“这些绣女的做工一般,宋琬姑娘觉得呢?”宋琬并没有发现楚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走至她身边了,转头微笑了下,眼眸还瞟过颜路隐,见他端坐在树下,专心和村长说着什么,道:“一般不要紧,若真太差才会真的耽误生意。”      楚祺一愣,这可不是他心里的宋琬啊,这么不上心,敢情糊弄人呢?“我劝宋琬姑娘还是挑几个绣工好一点的,若就你这般不上心,颜路隐的绣坊可就在俞镇是压底的。”      宋琬自是有自己的打算,她怔神的是楚祺这苦口婆心的样子。不过十分感谢楚祺这忠告:“谢祺少关心,不过宋琬经验尚且不多,今后祺少多多提点才是。”说着还时不时的看楚祺的衣裳。锦缎那些的,宋琬不稀罕,稀罕的可不就是他锦缎上的绣纹?宋琬心中叹息,这祺少相貌好看不说,穿着打扮又是出挑的,想是极其有品之人。只不过他那双凤眼总是闪着异光,让宋琬不自然。      “关于绣,你大可来问本少,出自绣品世家的,自然能够帮你。”楚祺十分自信的说。宋琬点头微笑:“谢过祺少。”之后别过眼继续看绣女们的绣活。      若是起初,宋琬会因楚祺身上的衣裳而惊讶不已,然而见的多了宋琬也就没有当初的那种新鲜劲儿了。而且她也知道,今后颜路隐和他之间的交道不会少,想看身上的绣纹,并非难事。所以宋琬淡定了,一方面因为颜路隐,一方面因为楚祺。      宋琬和颜路隐的关系明确了,自然是要避嫌。而楚祺那双眼早就告诉宋琬,他的意思。故宋琬绝对不能再在楚祺面前失态,若被他误以为她有什么心思,这才让宋琬觉得是尴尬以及担忧的事儿。      颜路隐一边和村长说话,眸子还关注着宋琬这边,对宋琬现在这冷淡的态度十分满意。凉着楚祺才好,他心里才会乐。      楚祺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宋琬的冷淡,而是认为这就是宋琬的性子,他跟在她后面,偶尔还跟宋琬说哪个绣女的绣法是怎样的,哪个绣女的绣法会有多少提高的空间之类的。      宋琬只是耐心听,因他说的并非全错。反而有些是宋琬都未有触及过的,她乐意听。      傍晚之时,云溪村的绣女名单也定下了,差不多二十来人,因马车不够向村长借了两辆,一共五辆马车正好安排了二十多人回去。颜路隐怕宋琬在马车里挤着了,就让宋琬骑了他的马。      若楚祺不在,颜路隐会和宋琬同骑而行。碍于楚祺,颜路隐也就只能给宋琬做牵马小厮了。宋琬倒是乐了,瞅着颜路隐的黑脸,好笑又好气说:“怎么,给我牵马就这么憋屈?”      颜路隐摇头:“我憋屈什么?只是这夕阳西下之景,你我不能在一骑之上欣赏,实属遗憾。”      宋琬抬头看了看西下的落日,那泛着红光的圆球正一点点的往下移动,山边被照耀的红光闪闪,远处的河水中还泛起了涟漪,夕阳在水中显得那般飘荡,令人悦目,心情也随之畅快起来。但看到就在他们前方右边的人,宋琬蹙了蹙眉,小声对颜路隐说:“我要下马,同你一起走。”让楚祺一人骑着马儿逍遥吧。      颜路隐顿然面部表情柔和极致,拉住了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伸手对宋琬说:“夫唱妇随。”宋琬脸霍然红了起来,不理会颜路隐的手,想要径自下马,却下不得来。最后只能恨恨的搭上颜路隐的手,任他快速将她抱了下来。      正待宋琬站稳了,楚祺那双深邃而又异样的眼眸正投来一道令人浑身不自在的视线。宋琬莫名的颤栗了下。颜路隐捏了捏她的手心,这才安了心。和颜路隐拉开了距离,宋琬往颜路隐的外侧走去,一副坦然的模样似乎方才没有发生什么似得。      楚祺眯了眯眸子,将眸子的视线转移到别处,紧了紧手中的马鞭,很快也下了马来,等待着颜路隐和自己走近了,这才牵着马走,他要与他们同行,直至俞镇。      一路上,宋琬并未说什么话,即使楚祺问话,她也简单回答,要么就是颜路隐回答。回到了俞镇,楚祺自然是要与颜路隐二人分开,看着他们一对璧人一般远去的背影,楚祺眯了眸子,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浮现出来。      今日他其实并没打算招什么绣女,而且他堂堂楚家大少也不必单独一人做这些事儿。他故意在前往云溪村的路上与颜路隐“巧遇”,是因为宋琬。      是的,才与他不过几面之缘的宋琬,早已占据了他的心。      他脑海中她的背影、她的浅笑、她的行举、她温软的身体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清茶之味,都令他心神荡漾。然她和颜路隐之间,令楚祺恨得咬牙。      他们,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非下人所报那般单纯。楚祺知道,一切都了然于心。但他不会点破,因为他没有卑劣至此。但若让他和颜路隐比那股子痞劲儿,那么他是自信满满的。      他相信,自己绝不会输给颜路隐,孟家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楚祺回到楚宅,率先去瞧了自己的母亲,准备询问些关于刺绣的问题。他并非不懂,但懂得只是皮毛,只需商场之上用得着的那些,故而他不会深究刺绣这门学问。      他的母亲,楚岳氏是从刺绣之城,滇城嫁至俞镇的。虽说是滇城这样的大城,但楚岳氏是滇城岳家的庶出,再怎么是大城中的人,充其量今后也只能做妾室,而非正房。然楚老因为她的刺绣远名他乡,便不顾家里反对,娶了滇城岳家庶女做正房,只为其绣工。      楚家因楚岳氏绣品立马在俞镇扎根、站稳了一直摇摆不定的脚步,而楚岳氏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早看出楚祺之父楚锦云的心思。      他是想得到了楚岳氏的绣法书籍,便让她成为楚家的妾侍。然而楚锦云的目的未得逞,楚岳氏就再未将绣法书籍交出来,就为楚锦云生了两个儿子,牢牢的套住了楚家老太君的心,以至于楚锦云再无压妻之念,反而被妻管治的,就娶了一个妾侍,妾侍只为他生了两个女儿。      楚锦云算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其实他也是喜欢楚岳氏的。至今并没有发觉这个女人心机,未发现自己之妻的心思,一直将其当做贤内助,而他也因当年起了打压她做妾室的念头而感到惭愧。      楚祺最是佩服自己母亲的地方就是这里,让父亲惭愧了近半辈子,也让父亲对她百依百顺了半辈子,在这个儿子眼中,这个爹实属窝囊的冤枉。      楚锦云并非真的窝囊鬼,若真如此也不会生出楚祺这般脾性怪异的儿子来。楚祺的性子是随了楚锦云的,但他的心却是随了楚岳氏。      一回来就给楚岳氏行了一记大礼,而后巴结着自己的母亲,将她的绣法书籍拿出来瞅瞅。      楚岳氏并没有瞧出楚祺有什么不对劲,也知道楚祺绝不会将她东西给别人。故而放心的给楚祺看,说:“这本书我是打算给你的媳妇儿和祎儿的媳妇儿的,倒是你们一个个不操心自个儿的事儿,真是让为娘担心。”楚岳氏常年不出门,在楚家院内也总是喜爱打扮,但一般都是稳重端庄,更是不显得她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      “娘亲,放心。不出半年,儿子给您带回个儿媳妇来。”宋琬,他和颜路隐争定了。      闻此言的楚岳氏乐得跟开了花似得,两眼冒精光的笑道:“莫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楚祺并不做表示,而是接过了楚岳氏的书,看了起来,楚岳氏也不问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有分寸的人,不会乱来。      楚祺安静的看书,瞅见了何处不懂会开口问,楚岳氏也爽快回答。但她心里还是有不解,儿子怎么看这种麻烦的书起来了?这般主动,莫非因为他心里的人?楚岳氏虽是好奇,却从不问出口,儿子愿说就会说。她不做唠叨婆,扰了儿子兴致。      楚岳氏又怎会知道,楚祺看这书是想将自己所看的,想间接告诉宋琬。      楚祺这种能将自己的底翻给别人看的人,是不怕对方的实力以及势力的。他相信,俞镇之上他们楚家的刺绣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的。 绣坊起名   绣坊的绣女经十来日便招的八九不离十了,招来的绣女全权交由宋琬管理。      孟府西边有一个院子,一直空着,这会儿正好有了用处,绣女们就在这个院子里作绣。宋琬作为管事,可以不作绣。但她依然坚持和她们同在,一起作绣。      颜路隐说了,第一批绣活是拿来送与顾客的,质地不需要太好,只要比崔记的好,但远比锦绣庄的差。而且送出手之时,还与人说价格,这是想让人知道俞镇上新开了一家绣坊,刺绣质量比崔记的好,价格又比崔记的低,自然会有人记住有这么一家绣坊存在的。      宋琬也在培养一批能够撑得起台面的绣女,让她们所绣能够和一般的绣女所绣的拉开距离,之后再从这群体中选出作绣上乘的人,绣坊的目的并非只是高于崔记,而是高于锦绣庄。      半月下来,宋琬着手的事儿也慢慢顺手起来。绣女中有作绣一般的人,但一般都比较老实安静,也有作绣相对好一点的,却就因为那一点的“好”就有些傲慢起来。      人都是这样,有一点点比别人好,就会仰着头俯视别人,甚至不将别人看在眼里。宋琬最是讨厌这样的人,尤其这样的人还在她身边的。      不过,现在宋琬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她慢慢发现,而且在绣坊开张之前,她不会踢走一个人,而是将她们当佛一样“供着”。待开张之后,再采取措施,让不安分的人安分起来。      孟府的绣女有近百人之多。一日下来的绣品也不少,香囊、荷包、绣帕皆是一些小物件。宋琬也会别出心裁,让人打络子,络子的布料上也能绣上几针,以显示络子的特别之处。      宋琬另有提拔之人并非做什么小物件,而是做大绣,如山水画、四君子图、用于屏风、台屏的各类图纹的双面刺绣、置于墙壁做壁画的诸如此类。绣这类的需要的时间长,工艺还得细致,最为主要就是将这类绣好了,置于绣坊做样品。      张小指就是宋琬所提拔人中的一个,宋琬喜欢张小指的静雅气,却不喜欢她那畏缩的胆小模样。故而她也有心□她。宋琬不求自己能改变别人什么,只是想让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得去畏惧,也不是每个人都得去回避的。她的行径,实在让人苦恼。      比如张小指在作绣之时,若颜路隐或是孟凡来西院她作绣的房间看,张小指就会捏着针发抖,什么也做不了,待他们离开后很久才缓过神,脸蛋也不会跟水里煮过一样红的不能见人,之后才敢继续下针作绣。宋琬因张小指的这一点,不知说了她多少次了,她是众多人中唯一一个让宋琬生火气的人。那些没事儿爱是非的女人都不会引起她的怒气,这也说明张小指在宋琬心里的位置不一般了。      有一段日子宋琬和颜路隐没有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在一起一般都是正事,这两人现在谈公事的时候,就跟合作伙伴一样,别的什么都不说,就连闲之余都不愿说说小话。      而这夜,颜路隐拖着疲惫的身子刚躺倒在床上,闭目准备睡的时候,满脑子浮现出了宋琬的笑脸。颜路隐一骨碌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了衣就往门外走。刚开门发现小同子还在门口,他便放慢了脚步,又是一副稳重而又沉着的样子,平静开口道:“什么时辰了,还不去睡?”      小同子呵呵一笑说:“爷,本来小的是要去睡的,可方才我看到宋琬姑娘一个人往水榭去,我就想着回来与您说一声。”颜路隐挑眉,小同子从小到大跟他在一起,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况且这个心腹处处向着他这个主子,他的一切,小同子没有不知道的:“琬儿去水榭?”颜路隐一脸的疑惑,那丫头不睡觉,半夜的去哪儿干嘛?说着蹙了眉瞪了眼小同子说:“猴崽子赶紧去睡。”      小同子嘻嘻的贼笑了下:“小的这就去。”说着就回去了。颜路隐对着小同子的背影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小同子是个机灵人,身子骨也健壮,可惜是个小太监,不然也颜路隐也定是应了孟凡给小同子说亲。      颜路隐叹气后转过身,往文瑜阁的水榭去。      十五刚过,月儿还是滚圆的,如玉盘悬挂在深蓝的夜空中,璀璨的星耀眼夺目,就跟孩子的眼眸一般,调皮的眨动不已。于回廊中看天边的月,那股子清明直透心窝,颜路隐的心情也好多了,忙碌一日下来的疲惫也随即消失。      颜路隐扬起了嘴角,从回廊看向水榭,正瞧见宋琬那单薄的身影,坐于美人靠边,看着漏窗之外的景色。她淡然的表情在月的清辉下显得有些苍凉,莫名的颜路隐这心里疙瘩了起来。      快步走至宋琬身边,见她有些意外的抬头看自己,颜路隐笑了:“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些什么?”宋琬捏了捏手里的乌龟,笑道:“我在想要不要将这王八送入水中呢。”      颜路隐看了眼宋琬手中的乌龟,立马绷了张脸说:“你敢放它走试试。”宋琬噗嗤一声:“我也不舍得,养在瓷盆中,闲的时候看看它,也挺好的。”颜路隐自当是知道宋琬不舍得,方才的话不过是气气他罢了。“还没有回答我,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莫非是想我了?”      宋琬啐了颜路隐一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想你做什么,又不可当包子吃了。我是在想你交代的事儿呢。”      “我交代什么事儿了?”颜路隐回想了下今儿一日所做的,没有想起要让宋琬做什么的。“坐下说。”宋琬指了指美人靠,他老是喜欢居高临下的站着,给她压力。      颜路隐依言做到宋琬身边,拿过她手中的乌龟,放在一边。而后将宋琬的手紧紧的捏在自己手中:“说吧,我交代你什么了?”      宋琬撇了眼颜路隐道:“下月可就开张了,你不是说绣坊的名字都还没有定下来吗?我一直在想这个呢。”颜路隐这才恍然大悟的想起了什么似得:“还别说,这事儿我一直挂心里呢,今儿倒是没有想起来。你倒是说说,想到了什么名儿?二弟所取的真的就没有一个合适的?”      孟凡给绣坊取了几个名字,简单且好记,比较大众化,底层人通常都能够记住。如:孟记绣坊、孟记绣品、孟家绣铺。宋琬知道颜路隐心里的目标,自然不希望名字取得太过大众化又不大气。      楚家的锦绣庄名字可算是大气得体。一个“锦绣”可就是精美鲜艳之意,这美丽、美好的意思可全都占据了,还能有比这两个字更好的意寓的吗?      有,但――得想。      什么孟记绣坊之类的,太过普通,而孟凡的想法也过于简单,他只想着名字它不过是个名字,以后这绣坊靠的是绣品,而非名字。孟凡打算取一个对百姓来说好记的,但上层人士,被他忽略了。今后绣坊靠的可都是上层人士家的夫人妾侍来买这些,单靠平民百姓,想要绣坊成为俞镇最好,那是不可能的。      “若你们做小生意,二少取得不错,可你们是要做大的。怎么能随便取个如此大众化的名。”宋琬道:“你也想了吧,说说你所想到的名字。”颜路隐浅笑,眼眸灼灼看着宋琬说:“我想我取得指不定也上不了台面。”话虽这么说,但颜路隐还是说出了自己所想:“云锦绣坊,你觉得如何?”      “云锦绣坊?”宋琬摇了摇头:“四个字,不好。且其中二字就与楚家的重了。不过‘云锦’二字倒是很好。”重名倒是无所谓,但这个名字重的以后会令人误会,也有人会故意将这两家混淆了去。      颜路隐自是想过这个问题,但大家若将“锦”和“绣”连起来,而忽略“云”字,那么就失去了它最原始的意思了。“‘云锦’自是很好,若去掉‘绣’字,直接叫‘云锦坊’是不是有些唐突?”      宋琬轻念几遍颜路隐所说的这三个字:“云锦坊……”      颜路隐听着宋琬轻吟,只觉得她似是在吟小曲儿似得,让人欲听不能:“琬儿,如何?”      宋琬抬眸看颜路隐,满眼的笑意,嘴角弯起的弧度很大,开心的说:“就叫‘云锦坊’吧,很不错的名字。云锦云锦,锦织如云霞,美灿唯有绣。”      颜路隐看着宋琬的笑颜,竟是看的痴了,不染而黛之眉轻扬,眉宇间洋溢着神采,眼眸濯濯泛着水光,月下白皙的面容似是镀了层银色,苍凉却清冷。“琬儿,就听你的,叫云锦坊。”说着脸庞靠近了宋琬。      宋琬想要躲开颜路隐,却被他毫不留情的伸手扣住了后脑,发出低沉的呢喃声:“今晚,你很美。”宋琬顿然红了脸,只觉得耳根子要着火似得。然他的唇碰上她的时候,她的心平静了,异常的平静。无了那羞怯之意,反而以一种欢喜的心情去享受两人间的甜蜜。      末了,颜路隐睁开迷蒙的眼,双手捧着宋琬的脸颊,大拇指摩挲着宋琬的唇,说:“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见你了,又似乎你近在咫尺,却触摸不到。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你的存在。”      宋琬看着颜路隐额边的发,伸手帮他捋了捋,说:“你太忙,店铺装修之事让你费心了。”颜路隐摇头:“让我费心的却是你。即使你在面前,我却还在想你,你告诉我如何才能阻止我的这种相思?”      宋琬顿时无了话,她能说什么?都整日在一起了,他还想念,她实在没了法子了:“你想怎样啊。”      “陪着我。”颜路隐令宋琬猝不及防的投入了自己的怀里,说:“这会儿多让我感受你的存在。”      宋琬听着忽而觉得心里麻麻的,总觉得这样很怪异,但她拧不过颜路隐的,也就打消了推开他的想法,靠在他的肩头,静静的听着虫鸣水乐,享受着这宁静的夜。 三儿之婚   云锦坊的生意蒸蒸日上,名气也很快在俞镇传开来。然此时正值七月中旬,云锦坊开张方一个多月,能够让俞镇人知道,且得到俞镇人的赞同,并非单靠孟府的名声,主要还是云锦坊物美价廉的原因,让云锦坊名扬千里。      云锦坊慢慢在俞镇站稳了脚跟,受众人喜。但人心自是不会得到一点点的成就而满足的,尤其是颜路隐这样野心勃勃的人。他见云锦坊有继续发展的趋势,也便慢慢筹划着将云锦坊开遍江南。当然,这些还在筹划中。      目前他主要筹划的还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和宋琬在一起不是一日两日了,越是与她在一起,越是觉得这样根本满足不了他,他想要宋琬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而不是身后跟着一个小屁孩和一个整日不知脸皮为何物的赖皮虫。      小屁孩不用说,就是六岁的武林了。这个孩子,就跟鼻涕一样,甩也甩不掉,当然这个时候也不能甩了他。      赖皮虫更无耻,就是那锦绣庄的楚祺。他离谱到自己有家业不顾,理所当然的日日跑到云锦坊中来告诉“朋友”他的经商之谈,他口中的朋友是孟凡和颜路隐,然而每次总是将目标转移到宋琬身上,还让人找不出理由将他驱逐出门。若真将人踢出门,颜路隐的名声可就再一次被人瞎了。外人会说:人祺少来给你们讲经验,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踢人出门,真是仗着家世门楣,做无礼没有德行的事儿。      宋琬倒是无所谓,因她只当楚祺是个无关紧要的朋友,能从他身上得到的无非就是绣法、绣技。又一次,无意间听到楚祺说他和他弟弟身上所穿的衣物皆是出自楚夫人,宋琬便来了兴致,想要见识一下楚夫人的绣工。不料却被楚祺一口回绝。      楚祺说他母亲不会踏出门半步,想要见到她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成为楚家的媳妇儿。当场,宋琬恨不得拿针扎死楚祺,可面儿上还是微笑,只当他开玩笑,淡然的说:“真是可惜了,若宋琬未嫁,指不定还有幸见到令堂。”      当时的楚祺自然不是开玩笑,但也绝不会真到哪里去。      后来宋琬将这事儿告知颜路隐,颜路隐就禁了宋琬的足,不让她踏出孟府,让她留在西院好好调?教绣女。这样,楚祺也少去云锦坊,因为宋琬不在了。      日子依然平静的过,宋琬忙碌于带领绣女们作绣,颜路隐和孟凡打理店铺,筹划未来。武林依旧屁颠儿屁颠儿的念书,学着做人。孟方准备着明年春闱,而他身后的跟屁虫是刘闻喜,一直纠缠着他……以至于他时常看不进书去。      孟府二老简直就如神仙眷侣,从来不管儿子们的事儿。只不过每月孟府中人会有一次家宴,什么事儿什么话都在这个时候说。这次他们二老挑起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家中三子的终身大事。      颜路隐推搪的理由是先立业后成家,二老无了话可说,看向孟凡。孟凡本想说立业后成家的理由,但颜路隐用过他便不好再用,只得另想法子说:“孩儿已有喜欢之人,明年初春必然娶之,现在还不方便说出她是谁。”谎言,大大的谎言。但孟凡说的义正词严,一点也不含糊,谁人听了也不会觉得这是大谎言的。      二老再看向他们的小儿子,刘闻喜可是日日缠着他的,如此这般的培养感情了,若还不能够动心,他们的儿子可算是石头心了。      孟凡却大义凛然的说:“儿子明年春闱,入朝为官,替百姓做事儿,为国君解忧,立誓成为国之栋梁,若这个时候谈婚论嫁,岂不是乱我心,扰我梦吗?爹娘绝不会希望方儿成为读书人的败类吧。”      二老哑口无言。他们自然希望儿子能够成为国之栋,百姓口中的好官,也好慰藉孟府宗祠中的那些个牌位。      这次家宴后,孟府二老再也不提这事儿了。要也是待明年孟方春闱、孟凡说出心仪的女子后再做决定。颜路隐的志向大,他们知道再怎么提,他也有他的理由拒绝娶妻。      孟府的一切又恢复平静,所谓娶妻成家一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然没有多久,云香村中却不安定了。      这日,天气阴沉,武林早便去了夫子那里,进学十分认真,有宋琬在身边,日子过得也是悠哉万分。但听翠儿说大门外有个自称铁二娘的人说有急事找宋琬,武林便放下书着急这去见铁二娘,是不是帮着家里送信来呢?一定是这样了,爹会写很长的嘱咐信,一定让他好好学习才是吧。      武林让翠儿去西院将宋琬叫出来,而武林带着书童赶往前院。孟府的人倒是很知礼,请了铁二娘在小厅子里坐着,还倒了上好的茶来伺候着。      铁二娘是第一次喝有钱人家的茶,虽说很想赞一下孟府的茶好喝,可心里有事儿如何也顾不得什么茶不茶的了。看到了武林过来,急急忙忙的就拉过武林,问:“你娘子呢?”      武林给铁二娘行了礼回答说:“娘子在西院和绣女们作绣,一会儿就能赶过来。”翠儿的腿脚快,十分得力。“铁二婶,您找我和琬儿娘子什么事儿?您不妨先与我说。”      铁二娘看着一本正经的武林,心里却不知什么滋味。这个孩子她看着长大的,一直很听话,很乖巧。可就不知,得知家里的事儿,他会怎样。“还是待宋琬回来,我一并说了,免得……再说一遍。”她也不想多说,这种事儿无论怎么说,心里都难过。      武林呵呵一笑:“也好。”说完就坐下同铁二娘一起等待宋琬。铁二娘着急,也在酝酿着怎么说,别让两个孩子接受不了才是。不过话说回来,上天就是不公平,成寡妇那样的人竟然安然的活着,而武陈氏这样性子淡且时常助人的人竟然……命短至此。“林儿,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你都得接受,知道吗?”铁二娘喝了口茶,知道茶很香,但入口却苦涩难当。      “铁二婶,有什么事儿很难让人接受吗?”武林睁大了双眸,有些奇怪的看着铁二娘,她从来还没如今日这般一脸忧愁过呢。“二婶?”      铁二娘闭了闭眸子,心里一声叹息。武林毕竟还小,没娘的孩子该如何是好。      宋琬从西院回来,心里就有些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儿发生了。一看到铁二娘那张一脸痛惜的表情,宋琬便知真的发生了什么:“铁二婶,您怎么来了……”      宋琬话还没有说完,铁二娘就说:“你两都坐好,听我说。”宋琬一脸担忧,还是听话的坐了下来,伸手握住了武林的手,蹙眉看向铁二娘。      铁二娘开口说:“昨儿,你们的娘……去了。”      宋琬一下子就将武林的手捏的紧紧的了,痛的武林龇牙。宋琬不可置信的看着铁二娘说:“铁二娘,您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去了?去哪儿了?      “铁二婶没说错,她说娘去了。”武林顿了顿:“铁二婶,我娘去哪儿了?”      铁二娘眼不敢看宋琬和武林了,也不敢继续说下去,可她还是得说:“自从你们家盖房子以来,你娘的身子骨就差了很多,但她一直坚持,你娘的病情加重也不算意外,意外的是村里大夫说,你娘得了疠气……”      “疠气?”宋琬大惊,那是瘟疫啊!“那村子里的其他人呢?其他人如何了?”      铁二娘道:“也不知怎么了,村子里很多人三番五次的出门抓药,有些身子弱的人就躺下下不了床,地里作物都荒废了有些时日了。”村子里人有个病有个灾的是常事儿,但一下子那些老人孩子的竟然都病下了,而武陈氏却是村里头一个死的人,不得不令人怀疑,是不是神明不愿保佑云香村了?赶明儿得好好的拜祭下才是!      宋琬毫无预兆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跟随身后的翠儿说:“带着武林少爷去书房,这段日子别让他乱跑。”武林还没有闹明白娘去哪儿了呢,就被翠儿领走了,心里想着:也只能晚上时候去宋琬房间,问问宋琬到底怎么了。      宋琬看着武林离开后,对铁二娘说:“二婶,咱们这就回去吧。”武陈氏,就这么走了……别怪她不让武林见武陈氏最后一面。因为她不能让武林这个小病秧子回去染了疠气回来。      铁二娘道:“林儿不回去吗?”母去,子不在身边,这视为不孝啊。虽然她没有念过书,但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不能回去,我不会让林儿回去送死。”宋琬前行的步子顿了顿,又说:“怕是村子里糟了瘟疫了。”一句话让铁二娘如雷灌顶,完全不敢相信:“不可能,村子里好好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糟了瘟疫呢。”宋琬只是苦笑了下,瘟疫还有什么无缘无故之说?它来了便是来了,还有什么不可信的?      铁二娘见宋琬不再说话,她也不说了。      宋琬请人帮她“请假”,说回家一趟,急事。所谓请假,不过是个借口,这当口她需要他。      果不然,宋琬和铁二娘踏上回村子的路时候,颜路隐就骑着马赶了上来。他得知武林的娘走了,自是惊讶。宋琬说过武林的娘待宋琬很好,她们之间也有情宜在,武林的娘走了,宋琬会伤心。      宋琬会伤心,他怎能不在她身边?      恶毒之人   灰蒙的天,低沉压抑,宋琬内心强烈充斥着不安的情绪,加之周遭沉闷而又湿热,令人难以抚平内心的惶恐与疼痛。      这就是所谓的人生无常吧?宋琬在心中沉重的叹息。武陈氏,是宋琬来到云香村待她最好的人了,能够理解她,关爱她,可是她却去了,宋琬心里隐隐作痛以及惋惜。更多担心的是,武林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反应。他毕竟才六岁,何以能够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宋琬心里乱了,铁二娘在她身边,却无法与之说。      铁二娘偶有看宋琬,只见她那秀美的脸颊之上忧愁莫展,双眉间如峰一般蹙起,那双水灵的眸子晶莹很多,忧伤很多。她只能叹息,武家这两个孩子年龄都还小,这个事实自是难以接受。但宋琬的表现,铁二娘很是佩服,不过十四岁出头,不哭,而是强忍着。      她们在俞镇租了一辆马车,一般这类马车是运料用的,租金比较便宜,适合她们的身份所租。宋琬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铁二娘眨眨眼掩去眼角的泪,目光转移到别处。      铁二娘转头抹了把自己的脸颊时候,看到后面大道之上,一人骑着黑马,快速往他们这个方向来,近了才看清是孟家大少爷。“琬儿。”铁二娘唤了一声。宋琬早闻马蹄声,转头看向后面。      一袭白衣的颜路隐稳坐于高大黑骏之上,踏尘而来。这阴暗灰蒙的天色中,而他就如一道划破天际的亮光,投射而来。宋琬莫名的湿润了眼眶。      眼有些模糊,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了,但她能想象得到他的表情是如何的。泪水掉落眼眸,清晰的看到了他,那袭白衣衬托的他如从光中走出一般,令人惊艳不已。      铁二娘看的有些痴呆,不得不说颜路隐是铁二娘这辈子见过最为英俊的男子了。她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再看向宋琬。铁二娘又一次吃惊了。宋琬——落泪了。方才她还强忍,默不作声,却在看到颜路隐时候她落泪了。铁二娘心中有一种莫名且不好的预感浮现……      颜路隐骑着马走近了马车,马慢行随着马车的脚步,侧头居高临下的看了眼铁二娘,她眼眸中的怀疑,他看的十分透彻,朝她点头视作行礼,后对宋琬道:“武家的事儿我已经知道,我想我有责任同你一起处理此事儿。”      宋琬眼眸深情,却因颜路隐这冷淡的模样恢复了淡然平静,开口道:“多谢大少爷。”而后没了话。她真该死,铁二娘就在身边,而她近乎忘情的看着颜路隐。      “有大少爷帮忙,实属武家之幸。”铁二娘颔首说了句。颜路隐点头。铁二娘握住了宋琬的手,轻声说:“武家的主婆没了,今后琬儿便是主婆了,照顾武林,孝敬武大是理所当然,莫要负了待你好的人。”铁二娘说的是武陈氏,武陈氏待宋琬如何好,他们这隔壁邻居的都晓得。      然而宋琬将这话听在耳中,发觉了一丝警告之意。不管铁二娘是猜测还是好意,宋琬皆是如此回答:“琬儿生死皆是武家之人,武家如何都关系着宋琬,该宋琬做的,宋琬不会疏忽一丝一毫。”是的,她已经经自己当做武家人,但不是武家儿媳。      铁二娘见宋琬如此坚定的说,那抹不好的预感立马随之消失,真的可能是她想多了。      到了云香村村口,铁二娘和宋琬下了马车,颜路隐下马付了车费打发了车夫,之后牵着马同两个女人走至二乡。      一路上三人皆是好奇,为何村中人寥寥无几,走到二乡才知道,村民们都聚集在了二乡武家门口。很多人举着火把,说要烧了武家。宋琬大惊,跑至人群边,想要挤进去,却不得。      颜路隐放了缰绳走至宋琬身边,护着宋琬挤进人群。铁二娘也机灵的跟在二人后面。挤进人群后,看到村长程罗和成寡妇为首的几人站在武家门口,成寡妇口中一直说着:“村长啊,若不烧了武家,难不成让整个村子跟着遭殃吗?您瞧自从武陈氏病倒,村子里的孩子们可都倒的倒了,老人们也都一个个病了,难道还不是武陈氏带来的灾难吗?”      村长只是点头,却蹙着眉一脸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而村民们皆是附和成寡妇:“成寡妇说的对,难不成让咱们整个村子也遭了武陈氏那种病吗?村长,等村子里死了其他人,你才放话,那时候就晚了。”      众人接二连三的这么说,村长终于开口:“大伙说的是,不能让村子里人跟着遭殃。”说完走至武家门口,敲了武家的门,大声说:“武大,你开门……出来。”      宋琬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冷笑了,众人这是要逼死她爹吗?宋琬不顾颜路隐的阻拦,上前就去推开了村长,冷声道:“谁敢动我们武家!”      村长被宋琬推的,趔趄的退后,好在身后有人扶住,不然会很没有面子的坐到地上。宋琬恶狠狠的看着众人,冷笑:“你们没有人性!”村长被骂的,有些怒了:“丫头,让武大出来,村里人也敬重武大,但关乎性命之事,可马虎不得。你娘得了疠气死的,若不烧了尸体,怕是会传染给更多人。”      宋琬继续冷笑,这点道理她懂,只是鄙夷这群人一会儿一个说法:“方才宋琬听大伙说要烧了武家,这会儿村长怎么又说是烧了我娘尸体?还是你们打算烧了我娘尸体之后再烧了武家?”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他们是要烧了武家的一切!      刚才挤入人群的宋琬看到了自家的新房子了,虽然才盖了一半,但初型已定,是栋二层小楼。这样说来,当初借走的不只是三十两。他们以疠气传染为由,要烧了武家,其主要目的是不要武家在村子里能够有这样一栋小楼的存在吧。      羡慕之心可以有,但嫉妒之心绝不可起——这是宋琬一直谨记而且要做到的东西。      但她知道,这样的话对与成寡妇来说简直就如同臭气,熏了人之后产生不了什么影响。而她依旧做她小肚鸡肠的恶毒女人。宋琬如此想着,冷眸立马投射向成寡妇。只见她被瞪的虚心的退后了一步。      是的,成寡妇在作祟。死一个武陈氏无关紧要,她的目的是要武家家破人亡。凭什么武家能够风光,凭什么武家得到俞镇孟府人的敬重,而其他人没有。不甘,导致恶毒再次爆发。她不允许武家骑在他们成家头上。想当年他们成家也是村子里风光人家啊!      试问村子里谁叫有他们成家的老头子有才干了?谁人比她还能生,一下就是四个儿子的?武家都快断子绝孙了,冒出来个宋琬,狠狠的撑起了他们武家的门面了。之后还抢了她唯一赚钱的生计,自从宋琬的绣活得到大家认可,成寡妇的绣活除了俞镇崔记要,别家绣铺都没有再要她的东西了。      “我说武家媳妇,你也懂点道理可以不?这疠气可会传染,烧了你娘尸体那是必然的,而你娘带着病在这房子住了那么久,怕是都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为了整个村子的安全,你说是不是该烧了这破房子?”成寡妇看了眼那盖了半拉子的房子,想象到了它燃烧起来的样子,化为灰烬的样子,想想这心里就舒坦。      宋琬冷哼一声:“成寡妇,你若敢烧了武家,明日大牢也就是你家!”说完啐了成寡妇一声,宋琬去敲门,不一会儿武大开门出来,看了眼村子里的人围在自家门口,怒红了眼。但看到宋琬,那股子暴怒之气消失了,变成颓然无助的样子。      “你娘她……”      宋琬适时阻止了武大说话道:“爹,咱们进门说。”而后朝一直站在人群的颜路隐点了点头。这时众人才看向颜路隐的方向,皆是大惊了。尤其是成寡妇,她更怒了。      颜路隐走出人群,铁二娘也跟在后面。武家的门很快关毫不犹豫的关上了。留给村们的是那狠又重的关门声。      成寡妇上前对村长说:“他们武家有孟府撑腰啊,可就不知这武家媳妇和那孟家大少关系到什么地步了,以至于孟家人这么帮着武家。”这言外之意便是宋琬和孟家大少有勾搭。      村长适时的呵斥住了成寡妇道:“臭嘴婆子闭嘴,那孟府的人也是你这张臭嘴能编排的。”      成寡妇冷笑,这村长也是想巴结下孟府的人的,“村长倒是说说,若村子里人都得了疠气,到时候你如何收场。”村长一愣说:“烧了武陈氏就可以了。”说完甩袖走了。      村民们没有散去,而是等着武家人出来,他们不烧了武陈氏的尸体不罢休。      宋琬扶着武大进门,于武大的房间看到躺在床上早已僵硬了的人——武陈氏。宋琬的泪水再次落了下来,床上那瘦干的人,再也没有生气了。她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去了。      房间里有或坐或站平日里和武大交好的人,如铁二娘之夫,赵老,还有牛诚的爹。      能够看出别人真心与否,就在这个时候了。      宋琬去拧了帕子,给床上的人擦拭脸颊,口中说:“爹,安排一下,烧了娘吧。”武大一边颓然点头,疠气的严重性,武大知道,但他何以舍得就这样烧了自己的妻子,何况武林也还未见着……想到这里,武大抹了把泪。      颜路隐叹息一声道:“武林的身子不好,过了病气可就麻烦了,今日没有带武林过来,宋琬做的没错。”武大这才点头,“明日就安排。”宋琬依旧给武陈氏擦脸,这算是她最后一次伺候这位娘亲了。      没多久,外人都离开了。武大坐在床边,宋琬起身和颜路同站着:人死连一副棺材都没有,还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烧成灰烬,想想都觉愤悲。      房内三人沉浸在失去的悲痛中,未发现房外的一切。      “武大,宋琬……大少爷……”      听到外面的人叫唤,颜路隐疑惑,开门出去看,未料房屋好几处已经燃起了火,尤其是南面新盖的房子,与武大的房间有段距离,而那边的火势已经大到不可收拾。“琬儿,伯父,快些离开这里。”颜路隐进门,拉过宋琬和武大。      宋琬大惊的看了眼窗外,完全没有想到村民们竟然大胆至此!      “爹,咱们快走,不然火势蔓延至这里了。”宋琬也拉呆滞看着外面火势的武大,而武大却笑了,简单的说了句:“琬儿,今后武林交给你了。”之后武大躺到了床上,说:“咱们武家有两个孩子都是成家害死的,若有机会,让武林讨回这笔债来。”宋琬大惊,忙上前去拉武大道:“爹,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您要陪着娘……”      “琬儿和颜公子去吧……”武大平静的闭了眼,“你们带好武林就是。”      颜路隐看着外面的火势,又看了眼武大,对宋琬说:“咱们一起走。”之后上前打昏了武大,扛起他,一手拉过宋琬,带着二人出门去。      颜路隐这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武林不能再没了爹!    再顾武宅   武家正在盖房子,所以南面以及武家周围,还有衔接武家的邻居都和武家有些距离。所以武家周遭除了铁二娘家的鸡棚被烧了一半,其他人家没有被这场大火殃及。      半日的火光之后,武家曾经那栋老房子,有着近百年的历史,那新盖的本是给武家未来带来希望的房子,都就此烟消云散。村民们围观着这场大火,无人帮忙引水灭火。有些人还满面的欣慰,似是烧了房子和里面的尸体得到解脱。      颜路隐将这里的每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满是嗟叹。不论什么地方,不论身份如何,争斗是不会灭的。人心就是如此,不论高低贵贱,其中皆有令人作恶的一面。      武大被安置在铁二娘家中,待他醒来看到武家已经成为灰烬,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怔愣的站在灰烬前方,看着祖上留下的这栋房子。一个月前,他还信心满满,还带着妻子上山祭祖,告知天上的武家先人,说武家造了新房,武林也有了机会读书。却不料不过一月之久,武家就连旧房子都没有了。      宋琬和颜路隐跟随着武大,站在他身后。宋琬看着武大,眼眶的泪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这房子是武大的命啊,曾经几欲看到他一直欣赏着这栋老房子,还时常修葺房屋,而这会儿什么都没有了。宋琬抹了把泪,上前叫道:“爹,宋琬会让这栋房子再次建起来的。”武陈氏,她的尸体在这废墟下面,今后就在这盖房子,因为她会保佑武家每一个人。      武大无神,轻念了一句:“你娘,你娘死不安息。”宋琬哽噎道:“爹……娘不会怪您。”成寡妇!那个女人,令宋琬厌恶痛恨。铁二娘说,是成寡妇带头烧房子的,说他们的目的只是那栋新房子,后来不知谁不小心将旧房子也点燃了。听了铁二娘如此说,成寡妇的目的也十分明确,她果真就是嫉妒武家有这么一栋小楼。      “琬儿,这房子留给你和武林来盖,我老了。”武大一声叹息,眼睛直盯着他们原来房间的方向去,那里有他婆子烧焦的尸体。宋琬点头:“爹,我和武林会接下这个担子。”经此事儿后,武大瞬间老了很多,这可能就是一时愁情催人两鬓白的情形吧。      “说与你一件事,切记今后武林有了出息,将这笔债讨回来。”武大那双本清亮的眸子,此时却是泪眼模糊,有些哽咽的说:“是武家二子和三子的死因。”      宋琬惊,想起方才在火场中武大说的,他说孩子是被成寡妇害死的。可是成寡妇为什么这么做:“爹,您说。”武大缓步往废墟中走,却被宋琬阻止,他便停下了脚步,说:“你知道这村子里的人讲究的是人丁旺盛,当年成寡妇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后村子里人皆是羡慕,夸赞成寡妇能生。后来,你娘生第三胎时候孩子出生还是个儿子,之后成寡妇这能生的美誉就快被你娘抢夺了,她这心里边不快,一次成寡妇来咱们家,送了点东西来,武林的二哥三哥吃了些,后来两个孩子痢疾不断,最后……就那么虚脱而死。那时候这两个孩子才三四岁啊。”因为成寡妇是好心送来东西,而且都是一些正常孩子吃的,武大不好怀疑成寡妇,之后也找过大夫看过那些食物中是否有什么不对劲,大夫说很普通的食物,无害。可是就是那无害的东西,两个孩子的小命就这么没了。      宋琬听武林说过,武林的大哥是在河边玩水,后来被淹死的。而说武林的二哥和三哥都是身子弱,没有活下来,却不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蹊跷。看来,那两个孩子,是被成寡妇所害才对。宋琬不理解,就为了生孩子多这样的“好”名声而去害人,她觉得值当吗?也许在成寡妇眼里是值当的。      成寡妇这个人做什么,皆是不能按照常理去判断的,她是个不可令人理解的女人。“爹,这些今后武林出息了,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今日这场大火,也会让成寡妇付出代价。”成寡妇,请她继续逍遥吧,宋琬不会让她一直如此得瑟下去的。今日烧武家,他们出师有名,而且还是理所当然、大义凛然的,若宋琬前去报官都会被打压下来才是。即使有颜路隐撑腰都不行,因为他们敌不过村民那么多人。      武大几番听到宋琬的誓言,心里也踏实了,他要的就是宋琬的话,他知道宋琬答应便会实现。“明儿你和颜公子回去吧,这里的后事我来处理。”宋琬明知背对着她的武大看不到,还是摇头了:“不,爹。宋琬要留下同您一起处理后事。”武林不在已经属不孝,她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自然是要留下来的。武大道:“听话,武林需要你照顾。”宋琬转头看了眼颜路隐,见他点头这才答应:“好,宋琬明日回镇去。”      第二日,宋琬随着颜路隐走了,而武大也从铁家出来,抱着一个骨灰瓷器,带了点衣物,往山上走去。铁二娘家的问武大,而他只是说:“很快回来,我要让婆子入土为安。”      铁二娘家的也不问了,看着武大萧然而又落寞的背影,只能叹息。却从未想过武大这样进一次山,就没了归期。      武大消失的消息很快又传了开来。成寡妇借着这个由头给宋琬和武林扣了个大大的不孝之帽。宋琬有一段日子一直很封闭,以至于武林说话她都没有理会过。的宋琬听颜路隐打听来的消息后,只是觉得她暂时没有必要将事实告诉武林。      日子还是照旧的过,武陈氏的死和武大的消失让宋琬割舍不下,可最后还是得割舍。因为生活不会为某人某事而停留的。      武大在村子消失后没有多久,颜路隐便出钱,命人将武家的房子盖了起来,当然这些都还未告诉宋琬。直到这年年底,宋琬带着武林回去,才发现,新房子已经盖好,而且还是当初武家被烧之前的模样。      宋琬感激颜路隐,感激他让已经没有什么人丁的武家在村子里再一次风光的起身了。武家的新房子有一位老人住着,这位老人只是看守房屋的,听颜路隐说,今后武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即使家里没有人,守房子的人不可以没有。      是的,家里没了人,但为了表示武家并未没落,故而颜路隐让武家依然存在,在村中警人耳目。      “琬儿娘子,爹娘呢?”宋琬一直将武林牵在身边,不让他与村中别人接触,她只担心武林听了别人闲言碎语而伤心难过。      宋琬面含笑,眼却带着一股子犹豫:“爹娘走亲访友去了,可能开春儿才回来。咱们看看新房子就回孟家。”武林“哦”了一声,信了:“爹娘回来的时候咱们回来看他们吗?”      宋琬一愣,笑了,却不知如何作答。刚从门外进来的颜路隐听到了,笑说:“待夫子推荐你上文林书院时候,带着你回来告知伯父伯母。”之后环视这栋房子,外部是按照武大当初的想法设计的,而内部却是颜路隐按照自己的想法设计,他觉得宋琬该是喜欢这样的格局。      确实,宋琬喜欢这栋房屋。西边是上二楼的阶梯,东面为厅、东北面是厨房,正北面是一间比较宽敞的卧室,那里似乎是留给已经不在了的两位老人。南面是大门方向,房内十分宽敞。      武林在厅子里蹦跶了下:“好,我要好好看书,让夫子推荐我上文林书院。”文林书院是镇上最好的书院,孟三少在那里念书呢。他至今还未有机会去过,有时候他都好嫉妒,因为闻喜表小姐都跟着三少爷去那里呢……      颜路隐听闻武林的话,笑了。短期内,颜路隐是不会让武林回来的,就连宋琬也不可。      守房子的老人是个鳏夫,他有个儿子是在颜路隐府上做小厮的,经推荐颜路隐选择了这位老人,现在他正在厨房为他们做午饭。宋琬本欲去帮忙,被颜路隐阻止了。      颜路隐的一个蹙眉,宋琬就想笑,她又不是瓷娃娃,什么都做不得。不过颜路隐不让她也就不去了,带着武林上了二楼。      武林在楼上窗户看着外面,笑着说:“琬儿娘子,我从来没有想过咱们家能在村子里盖起楼来。”宋琬笑了笑:“等以后你和三少爷一样考上秀才,考上会元,想要什么样的庭院就会有。”      武林点头说:“嗯,‘书中自有黄金屋’,等我念书出息了,黄金屋就会有的。”宋琬失笑,拉过武林指了一间屋子说:“这里可能是书房了,爹娘为你准备的。”武林去推开门,房内一尘不染,书架之上皆是今年“雅士阁”新进的珍本。武林跑跳着,开心的说:“爹最是了解我,知道我喜欢‘雅士阁’的书。”      宋琬只是含笑点头,“看够了吧,咱们再去别处看看。”这次看完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也许,和武大一样没有归期。      武林笑眯眯的跟着宋琬逛了一圈。之后用了午饭,休息片刻,颜路隐便带着二人离去。      马车在院外,这院子已经是砖墙所砌,几乎有二米多高,在外面的人只能仰着头看武家。      三人在大门口马车边抬头看武家大红门上面的那块匾,简单的两个黑字:“武宅”。那两字武林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出自他爹之手。      可武林又怎知,这是颜路隐在铁家找了武大的笔迹,临摹而写的?      临上马车之时,武林看到了端着鹅盆的成寡妇,怔怔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上了马车。      这一眼,很淡然。      成寡妇被武林这一眼看着,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成寡妇怎么也没有料到多年之后自己的下场是这样的:衣不蔽体、面目狰狞的一具冷尸,被高悬于村门之上。    小鬼难缠   晃眼,宋琬和武林来孟府已经近一年之久,武林长了一岁,身子骨好了,也懂事的多,学业也进步很多。而宋琬在云锦坊磨练的倒是严厉了很多,遇的人多事儿多,人也成熟了起来。与颜路隐之间的情,也慢慢升温。      然她和他之间,有武林隔开,让二人的情意不能够彻底的展开。宋琬并非畏缩,而是在这个阶段她不能让仅仅七岁的孩子受到一丝伤害。武林,是她当做弟弟的人,她何忍伤亲人?      颜路隐也气宋琬这一点,能够勇敢的从家里出来,经历那么多,却败给一个七岁的孩子,他怎可甘心?时常因为武林,颜路隐不想理会宋琬。      这段时日颜路隐又因武林,好几日对宋琬爱理不理,宋琬有些习惯了。他霸道而又爱闹脾气,时常让她纠结。不过,宋琬还是欣赏颜路隐,他不理会她,是留给她思考的空间。然而每次思考过后,宋琬给他的答案,是让他生气的。      这次,宋琬深深思考了两日,最终决定,该给颜路隐一个交代,也给武林一个交代。这事儿放在心里,她也难受的紧。宋琬主动去找颜路隐,话都未说出口。颜路隐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让人去将武林从书房中请来,对宋琬说:“带他出去,逛一逛,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的谈一谈。武林七岁了,年龄小比较好哄。若真等长大,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这,宋琬该是明白。而且,颜路隐也不想拖了。孟家二老会在孟方春闱回来,给他们三人说亲事,到时候颜路隐作为长子,自然是要带头率先娶妻,之后孟凡和孟方才能顺理成章的娶。而颜路隐的打算就是,在孟方回来之前,搞定武林,之后与孟家二老说他要娶的人是谁。若武林没有搞定,他的事儿就不能成。      宋琬明白,颜路隐担心武林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她就不可脱手了,到时候才是麻烦的事儿。“那,一会儿我们出去了,你……”去不去?      颜路隐瞅着宋琬那有些期待的眼神,知道她希望自己也跟着去,但他怎么能去?他去,武林便知他们合起火来欺瞒他。扬嘴笑了下道:“我不去了,你好好处理此事儿。”宋琬点头,心里虽有些担心,但她还是知道自己的能力,她相信如此听话的武林不会太难缠才是。      武林被翠儿叫了回来,好奇的跑到宋琬身边,笑说:“颜哥哥、琬儿娘子,这么早唤我回来,夫子都气的吹胡子瞪眼了呢。”宋琬笑了笑:“带你出去玩,今儿夫子那里你颜哥哥会去说。”武林笑嘻嘻的看向颜路隐,说:“颜哥哥,你好好跟夫子说,免得明日夫子打我手心。”      坐在老虎椅上的颜路隐点头,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宋琬说:“出去吧,好好玩。”武林十分开心,记得年前和过年时候出去好好玩了一下,之后再也没有出门了,整日对着夫子那张严肃的脸,武林觉着自己都快成夫子二代了。“颜哥哥,一会儿我给你带弹弓回来玩。”说着就拉过宋琬的手,往外走。      颜路隐只是嗯了一声,看着一大一小身影离去。武林,年仅七岁,应该不会太难缠才是。      然,一切都在颜路隐和宋琬的预料之外。武林虽然年龄小,却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他认定的东西,绝对不会撒手。他不哭,不闹,只是沉默,用沉默来反抗一切。那双机灵的眼眸中透露着坚定,似是抓住什么绝不会松手。      宋琬带着武林玩了一日,下午时候在一间茶馆的雅间,她心平气和的和武林谈话,可话说到一半,武林却说了这么一句:“琬儿,你陪我长大,今后让我陪你终老,可好?”宋琬没有话语可以去接,她只不过问了句:“林儿,若我以后离开你,若是另嫁他人,这样算不算忘恩负义?”武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那一句话直直白白的出口,似乎他明白宋琬的心,明白她将来要怎么做似得。      宋琬回避武林的问话,说天晚了,要回去。武林却不依,就要等待宋琬的答案。“娘子,这个问题真的那么难吗?”宋琬摇头,不难,但是她的答案是否定的。她绝对不会真正一辈子跟一个小自己九岁的孩子过。      “是琬儿娘子喜欢上了颜哥哥吗?”那天,他在练字,颜哥哥和琬儿娘子在外阁,娘子在作绣,颜哥哥陪同。娘子被针扎了一下,她轻呼的时候,武林就走至月牙门这边来,看到娘子的手指,从颜哥哥口中拿出。那时,他隐约发现了什么。偶尔,他会注意一下,颜哥哥待琬儿娘子的态度。      他虽然才七岁,对于喜欢的人或事儿,只要认定,不会放手。娘说过,是自己的东西,永远都要守护好,不可让别人抢走。他谨记这一点。那时候,娘说,琬儿是你的妻子,长大了好好待她,莫要让别人抢走了才是。他也记得有些东西可以大方拱手让人,但是有些东西绝对不可以。尤其是妻子这样的一个人,绝对不可送与他人。      宋琬坐在武林对面,怔神的看着武林,他真的只有七岁吗?她都未说正题,而他心跟明镜似的猜透了一切。“林儿,我不想骗你,有些事儿今儿坦白了和你说吧。”宋琬顿了顿,若自己今儿心软了,那么她今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她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个大度的人,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自私的人,而今日算是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了:“我,是喜欢颜路隐,而且今后也有打算和他过一辈子。但你这里,只能说我一直将你当做弟弟看待的,我不能和自己的弟弟过一辈子。”      宋琬的话,明白而且简练,相信武林能够听进去。可惜的是,武林听进去了,却不会真的就此对宋琬放手。“琬儿娘子,你是我的妻子,一直是,这是公认的事实。”娘是不是早就料到,琬儿娘子今后会跟别人跑了,所以她才提前告诉他以后该如何做,如何保护好自己的人不被抢走?可是,抢走娘子的人,是他喜欢的颜哥哥……      “林儿,你知道,当初我留在武家并非心甘情愿,若非我无处可去,怎可答应留下?”宋琬狠心说。武林却只坚守一个理念那就是:“我只知道,琬儿娘子是我的妻子。”      宋琬抿了抿嘴道:“你长大后,有可能喜欢的是别人,而不是我,你想过今后吗?你才七岁,心性都未定,何以这么早就按照爹娘的安排定了你的一生呢?”      武林水汪汪的大眼眨巴了两下,为什么琬儿娘子会认定他以后会变心?爹说了,男人就该一心对待自己的妻子、妾侍,外面的女人不可沾染。武林笑了下,说:“娘子,你放心,等我长大,绝对不会像别人一样抛弃你而去的。”这句话这个时候能不能用,武林不知道。他后面这句话是从孟府一个家丁身上学来的。那个家丁对着使女这么说后,那使女开心的很,想必对宋琬也有用才对。      宋琬没了话语了,武林果然不是七岁的孩子。他成熟的很,成熟到过两年他都有可能要求她说:“娘子,咱们圆房吧。”想到这里,宋琬打了个激灵,有些无措的眨眼说:“林儿,等你长大,我会帮你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娘子。今后出门,不管去那里,请你叫我姐姐。”      宋琬的话语十分决绝,但是武林却不放在心上,他想一定是琬儿娘子觉得他还小,不能够让她安心:“娘子,你是我娘子,我喜欢这么叫。”如果只有等他长大,如颜哥哥那般能够撑起一个家的时候,才能让她安心,那么武林会慢慢学习,等长大给宋琬一个安定的家。      宋琬却不知该怎么与武林说了,他知道真相后,却没有宋琬想象的那种难过也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委屈,反而一脸无所畏的样子,这才让宋琬更担心,他小小的心灵中装的到底是什么:“林儿,难道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武林摇头道:“你说的很明白,我听的也很清楚。”只是,他不会按照她所说的去做。他只认定了她不是吗?“好了,我们不纠结这个好不好?我饿了呢,回家吃饭吧。”武林起身,再自然不过的拉过宋琬,要她跟自己走。      然而,宋琬何曾看到武林那双眼中闪过的伤逝?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明白他似乎要失去什么了。      回去,宋琬很自责,很纠结。将这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与颜路隐听,颜路隐只是笑了下说:“他毕竟只是孩子,可能在他的心里你是他妻子,却不懂得什么叫喜欢。放心,等他以后明白了,自然会放手。”等他明白,该是何时?他们等不起……      宋琬听着颜路隐这轻松的话语,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再看颜路隐那严肃的表情,心也慢慢下沉。宋琬开始纠结,当初为什么答应武家二老做他们童养媳呢?若当初没有答应,她养好伤也有可能被留下啊……为什么听到说要她离开,她就答应了呢?纠结!      可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就如当时想的一样,一走了之吗?当时武家二老皆在,而现在武家二老已经……她怎可能一走了之呢?再说颜路隐的家以及事业都在俞镇啊,颜路隐根本就离不开不是吗。若二人真的相携走天涯,那么在别人眼中如同私奔,她有那个勇气去这么做吗?她忍心留武林一个七岁的孩子在这里,孤苦伶仃吗?      颜路隐看出了宋琬所想,用脑袋顶了顶宋琬,说:“放心有我在,定能解决此事儿。”他们该如何做?他经得起外人的舆论,可是宋琬一个女子,怎可受得了外界的舆论,怎可受得起一个不守妇德的臭名声,而他也不愿让宋琬去承受这些。所以,他需要深思熟虑,需要想出一个完全之策。      宋琬顺势靠在颜路隐肩头,说:“我相信你。”这时候,不论他能否解决此事,不论最终结局是什么,她都该信任他。      宋琬房间的那一幕,被门外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他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们相拥的那一刻,他不懂大人们的感情,但他知道看到他们相拥,心里某处很难过,觉得自己要失去她了…… 违背初衷   很快到孟三少去参加会试的时候。孟府和李府的人将其和李达送至俞镇城门口,与其告别。      孟家的表小姐刘闻喜一路沉默,都送别了也不愿开口说话。可以说,这几日表小姐表现的十分异常。平日里爱折腾出事儿来的人,突然的安静了,大伙都觉得奇怪。不过,大家心里跟明镜似得透亮的很:孟方走了,她不舍。      是的,刘闻喜承认,他们一走她便会孤单了,她十分不舍。本欲央求着跟随他们而去,但是她没有出口与孟家二老说,不是不敢,而是担心她会成为他的累赘,害他考试失利。挣扎很久她终是大义了一回儿,她忍下三月的相思之苦,不跟他去……      可,谁人知道,刘闻喜心中的他,不是孟方而是李达呢?李达是孟方同窗十载的铁杆子朋友,他时常来孟府,更是时常见到老远而来的孟家表小姐刘闻喜。二人之间,见面次数多了,刘闻喜自然是对人家风流倜傥的李达有了好感。而她跟藤蔓一般的缠着孟方不放,纯属为了多接触李达。      李达的亲友在一边一直嘱咐着李达,让他好好的跟随孟方。而李达总觉得,有什么人的眸子老往他这边瞟过来,待他转头时候,却又没有发现谁在看他。他被那道光射的十分不自在,心里嘀咕:有本事光明正大的瞧本少爷!      看了眼孟方那一家子,李达心里一叹,孟家的人可真是啰嗦,老的说完少的说,少的说完女的说,就连他们绣坊的管事儿都得来说几句。不由白了一眼那群人:大惊小怪,不就是个会试么,用得着如此张扬不?      就在李达看孟方的时候,发现孟家绣坊管事身边的女子朝他这里看来,他迅速别过眼,正对上她不舍而又慌措的眸子。李达明白了,一直偷偷看他的人敢情是孟方的表妹啊。这个傻丫头是不是觉得他走了,就没有人戏弄她,感到孤单了?李达忽而对刘闻喜送出一个贼贼的笑,心想等我们回来,再让你这个跟屁虫好好的知道跟屁虫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刘闻喜见李达朝她笑,差点华丽丽的晕倒。他临走时候,朝她笑,他是不是也喜欢她呢?不然临走之时怎会对她如此“温柔”一笑呢?刘闻喜心里美美的想着,温柔的眸子怔怔的看着他,那一汪清泉般的眸子不同往日那般带着傻气。      李达看着不由一怔,慌忙别过头故作和家人说话。那个臭丫头是不是嫌他们平时对她太“好”了,这会真的舍不得了?可是,经常沉溺在风花雪月里的李达,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眼神什么意思?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示爱么?他、他怎么承受得起刘大小姐的示爱啊!      刘闻喜突然觉着脸烫了起来,别过眼看着自家表哥,开心的说:“表哥,一定要金榜题名,闻喜等你们回来。”孟方冷冷的撇了刘闻喜一眼,不理会,径自个颜路隐、孟凡说话。      宋琬转头拍了拍刘闻喜的手:“怎么这会儿开口说话了?这几日可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一句话都不愿说呢。”孟家二老也十分关心刘闻喜,这会儿见她面带笑容也放下心了,他们知道刘闻喜舍不得孟方啊。心里又开始琢磨着,赶紧给老大老二娶了妻,等孟方回来,办了婚事儿才是。      刘闻喜害羞的低下了头,眸子却瞟向李达的方向,心突然砰砰砰跳动的更加快速起来,嗔怪的说:“琬儿,人家这不是舍不得三哥么?三哥这一走,可得很久见不着了呢。”三个月其实不漫长,比起她回家,见不到他们这简直算不得什么。宋琬摇摇头,也不多说,转头却看到李达又往这边看来,提示了下颜路隐,颜路隐立马对孟方说:“三弟,赶紧上路吧,莫要耽误了晚上投宿时间。”孟方点头,瞅了眼宋琬,又与大家简单的说了几句,叫了李达上马车。      刘闻喜见他们上马车,心里一紧,跑了上去,大喊:“三哥,达哥哥,你们会很快回来的,对吧?”李达突然觉着这声听惯了的“达哥哥”这时候怎么听怎么别扭,只是点点头,之后头也不回的进了马车。      孟方倒是含着笑,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说:“闻喜,等三哥回来,乖。”欲开车门的时候,又转过头来眼眸中划过一丝精光说:“别忘记,帮三哥多照料下那只黑猫。”说完立马入了马车,车不一会儿就动了起来,慢慢的往北驶去。      刘闻喜听到黑毛,立马吓得退了两步,浑身一个激灵,她恨黑猫。      摇晃的马车之上,李达闷闷的对孟方开口道:“我以为,刘闻喜喜欢的是你。”孟方不否认,点头说:“大家都这么认为,而且也认为我会娶她。”      李达听到了重点,说:“那你会不会娶她?”娶吧娶吧,娶了她李达那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不是说不喜欢刘闻喜,实在是……这个女子太让人意外了。整日一个颜色的衣着,时常还艳抹,总是吓人一跳。就算他经常见她,也习惯了这样的她,但他还是会被她吓坏啊。这个女人,除非有哪儿不正常,不然怎么这副打扮,天天跟在他们身后,在外人说来就是不知廉耻的。刚才她看他那温软的一眼,他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让人看见他。      孟方郑重的点头,然而话却与行为相反:“坚决不会,孟三少我所娶之人必定德才兼备,绝非像闻喜那样,傻里傻气。”德才兼备,至今他所见之女中,唯有宋琬有这个资格。      “刘闻喜虽不是德才兼备,可毕竟是你表妹,而且又喜欢你,你们亲上加亲,可算件好事儿,何以坚决不娶她。”李达问。孟方一针见血说:“谁跟你说她喜欢我?你是傻子还是笨蛋,她喜欢的是你。”若不是因为他早看出刘闻喜的那点心思,他怎能容忍这个小傻瓜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      孟方很不厚道的出卖了朋友,只有这样他们家闻喜才能安安稳稳才嫁出去不是吗?      “你早知此事?”李达一脸不思议的看着孟方,他……他竟然知情不报。孟方点头道:“娶了闻喜,是你福。没听说过,傻人有傻福,娶了傻人的人更是福上加福?”      李达彻底的明白了,孟方这个朋友就是一匹狼,蓄谋已久的让他陷入刘闻喜那潭呛人的深水中。“你觉得,我可能会娶她么?你家二老怎舍得让这肥水流入外人之田。”      孟方浅笑道:“我家那两位哪里都不好,唯一一点就是比较看重我们自己的想法。”他们也逮着二老的心慈,屡屡推托。不然,他们可没有这么逍遥的日子可以过。      李达如被雷击,倒在车壁上不愿起来,口中说着:“誓死不娶刘闻喜,誓死不娶。”孟方呵呵一笑,开了车窗往外看,轻描淡写的说:“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中了会元第一,有机会殿试,若殿试又是第一……可能娶德才兼备且貌美如花的公主。”对李达来说,这是没有希望的希望。不过,这种希望说了也白说,李达能中解元第一,那是意外。因为当年孟方是在李达之后考的解元,若当年有孟方在,解元第一不会是李达的。而会元和殿元都能得第一,那是不可能的事儿。若李达能,那么刘闻喜那就能性情大变,变成宋琬那样人见人喜的女人。      然,孟方这句根本没希望的一句话,却激起了李达的勤奋之心,他为了不娶刘闻喜,决定苦读诗书,不能落了榜!立马他就拿起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孟方撇嘴一笑,迟了。      ***      孟家云锦坊不仅在俞镇名气很响,就连其他县镇都已经得知俞镇有一家物美价廉的绣坊,有些人还特意从老远赶来,为了买云锦坊的绣品。      当然,云锦坊的名气再大,也大不过锦绣庄。      锦绣庄有他们压轴的绣品,价格昂贵,只有大富人家才可买得起的,也因大富人家只在锦绣庄买上乘绣品,故而他们的名气都由别人口耳相传。      云锦坊的上乘绣品,暂时还未得到那些人家的认可,并非绣品不好,而是一个新起的绣坊,牌子还没有人锦绣庄响亮,人家就是不愿意接受新事物,怨不得谁人。      颜路隐便带着宋琬从俞镇大户王家着手。王宗城的主婆王文氏是个极其讲究的人,一般她需要的绣品都是经过三番五次的挑选,绣品是一点瑕疵都不准有。锦绣庄的人口风十分紧,若不是颜路隐找了人扮作商客,也不会知道王家主婆的这点毛病,但还想深入了解,却是很难。      而颜路隐想从王家下手,那么就只能去求助于王麻婆。王宗城和王文氏是个极其孝敬之人,王麻婆的一句话,他们当神话供着。若他们不孝,那么王麻婆早已辞尘而去,不理世事了。      宋琬自是反对颜路隐打王麻婆的主意,他说了认识王麻婆是意外,照顾她是心甘情愿不带一点私心的,现在去请求王麻婆开口,完全违背了初衷。      颜路隐心也这么想,但这是唯一一个让王家接受他们绣坊的方法,他怎可放弃?      虽然说,孟家二老出面,这事儿早八辈就成了,但颜路隐和孟凡早有话在先,绝不会让二老插手,故而死活不愿去找他们。      不管事后,王麻婆会怎么看待颜路隐,也不管她会不会帮忙,他都要一试。就算失败,他也会坚持自己的初衷,常来陪王麻婆解闷。      颜路隐没有想到的是,他请求之语说完,就听王麻婆嗔怒的说:“小颜你这臭小子,可算是开口了。”颜路隐和宋琬这才知道,她已经在等颜路隐找她帮忙了……      有了王麻婆的帮助,云锦坊的绣品很快被送入王家,极其讲究绣品质量的王文氏也因看楚家的绣品看的腻歪了,看到云锦坊的绣品,就觉眼前一亮。发现锦绣庄和云锦坊的绣品的风格完全不同,可以说有很大差异,但此时取悦王文氏的是云锦坊的绣品。      王家自从来了一批云锦坊的绣品,王家的女人都来瞧云锦坊的绣品,只要一个人说云锦坊的绣品好,那么就会有很多人来附和。这样,云锦坊的绣品很快便与锦绣庄齐名…… 三少高中   在颜路隐云锦坊的生意日益蒸上的时候,便和孟凡着手在邻镇抑或更远且比较繁华的地带开起了分铺来。这样一来,颜路隐便忙的两头跑。偶尔宋琬也跟随,日子久了颜路隐会发现,让宋琬跟着自己这么折腾,很累,便心疼了起来。最后,让孟凡在俞镇总店打理,自己带着宋琬在邻镇定下来,待分铺开起来,进入轨道的时候,再打算回去。      邻镇有一个不亚于俞镇的地方,叫淮镇,离俞镇不过四五日的路程。但对于现在的颜路隐和宋琬来说,这时间确确实实长了。对于新开张的分铺来说,他们浪费不起时间。所以,非到必要时刻,他们是不会轻易回俞镇。      想到武林不在,孟家人不在,他们在一起也不怕被人瞅见。时常出现在店铺的二人,被别人说成是新婚夫妻,可把颜路隐乐得,一连好几日都睡不着。      分铺在淮镇,绣女和掌柜的自然都是淮镇招的,淮镇的人也不八卦,朴实的很,颜路隐和宋琬更是繁忙而又惬意的过着小日子了。      直到有一日,云锦坊分铺来了位不速之客。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锦绣庄的大少爷,楚祺。      往常,楚祺必然是衣着鲜亮,风流倜傥的形象出现在人前。而今次,却是一副狼狈模样出现。让颜路隐赶走也不好是留下影响生意。      宋琬不解的看这衣衫褴褛的楚祺,再看他乱糟糟的头发,不禁笑了,开口道:“祺少,你这是……土匪山寨子里逛了一圈儿回来了?”      楚祺怒,撇了眼宋琬对颜路隐道:“赶紧给我找套衣裳来,再寻人伺候本少爷洗洗。”指望宋琬安排,下辈子吧,她眼里只有颜路隐。还不如颜路隐,他算得上靠谱。      果然,颜路隐微笑着命分铺的人伺候他。楚祺不抱希望的看了眼宋琬,跟着下人去了颜路隐店铺的后院。后院是住处,院子不大,房间倒是挺多。听说颜路隐的那群绣女都在别处作绣。每日都有人将绣品从老远运来,楚祺好奇的是,颜路隐有必要让绣女们都躲起来作绣吗?绣工也不怎么地的,还怕人家偷了她们的绣技?楚祺腹诽。不过想到他们楚家的绣女也如此……在别庄里作绣,从不外泄一点关于绣技的东西,又有些汗颜,有什么资格说人家捏。      正西方向,有两个房间比较特别,门面装饰什么的都一样,相对于其他的房间,显得别致多了,楚祺便随口问下人道:“那房间可是你们东家和管事住的?”      下人恭敬回答:“这分别是东家和管事的房间,祺少爷猜的没错。”楚祺点头,挑眉瞅了眼西南方向有间屋子,说:“那间是谁住的?”下人继续恭敬回答:“那是掌柜的房间。”楚祺一笑,他就委屈住那间吧。虽然正西乃正,但西南也不差。再者,颜路隐待掌柜的也太好了,竟然让他住西南方向。      西,表尊贵,西南可就承接它啊。      楚祺换了颜路隐的衣裳,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店面,宋琬一见,立马怒了,上前对楚祺说:“祺少,谁人允许你穿我们大少的衣裳了。”那可是她给颜路隐做的衣服啊,她都未曾见颜路隐舍得穿过,竟是让楚祺穿去。楚祺看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说:“这衣服很一般,我勉为其难的穿……怎么,有何不可?”      宋琬瞪着楚祺,说:“既是一般,请祺少换了去。”楚祺道:“别的衣服更一般,这算能够入我眼的,不换。”看出这衣服是谁给谁做的了。不然她不会那么紧张。楚祺得瑟的看着宋琬道:“不就颜路隐的一件平常衣服吗?你何以如此激动?莫非,这是你做来送与颜少作为定情信物的?”      宋琬惊了,虽然她就是这么想的,但也不必他祺少说出来啊:“切勿乱说,请祺少脱下这衣服。”心疼死了,那是给颜路隐的。      楚祺一脸惫赖,笑道:“我和颜少可是铁杆子哥们,我还就不信颜少会让我脱了这衣服。”说完朝黑了脸的颜路隐看去。颜路隐知道楚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故而柔声安慰宋琬道:“让祺少穿吧,可别怠慢了才是。”宋琬的心意,他知道就好。      宋琬叹息,心疼的看着祺少身上的衣服,别过眼看向别处,心滴血啊。颜路隐开口问:“祺少,如此狼狈是因何故?”      楚祺大概的将这五日路程的遭遇说了一遍,宋琬嗤之以鼻。一个大男人,竟然连自保能力都那么差,那里像颜路隐,铁铮铮的汉子一枚。但她听到被劫匪挟持还是惊了,这世道难道真的如此差了吗?怎么处处有劫匪?      瞧着颜路隐和宋琬那想笑不能笑得样子,楚祺恨恨的瞪眼说:“西南那间屋子让人收拾下,我要住下来。”      颜路隐听着楚祺这毫不客气的口吻,蹙眉道:“住下来?”楚祺道:“你们何时回去,我随着你们。”桃花眼一挑,眸含精光的看宋琬道:“这回儿谁敢单独回去?本少爷贪生怕死,不想死在劫匪手中。”借口,破绽百出的借口。      颜路隐抹汗,他知道赶不走这个人了。楚祺这个赖皮鬼,决定了什么,便没有改变的意思。但他早已明确与楚祺说清楚了,为何楚祺还纠缠宋琬?真是,癞皮狗都还知道要脸皮呢。      宋琬无奈,径自去了后院,做自己该做的去。颜路隐看了下店铺,也找了理由去后院,走前说了句:“祺少,留下看店铺。”楚祺能够理所当然,他颜少也能。      后院,宋琬已经命人给掌柜的腾房间。颜路隐对着宋琬摇头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搭理楚祺。”宋琬无奈道:“人家是是楚家大少,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刻薄了他,这心里也过不去。”虽然恶狠狠的对他,但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偶尔赖皮了点罢了。      颜路隐拉着宋琬进了屋子,轻轻的低头,碰了宋琬的脑袋,笑道:“心软可不好。”宋琬顶着颜路隐的脑袋,皱皱眉,浅笑:“心太硬,跟臭石头似得,某人不喜欢了。”说完脸就红了起来。      颜路隐呵呵一笑道:“得,咱们这月早点回去,免得祺少住太久。”宋琬点头,心疼起那件衣服到:“我可是花了很长时间给你做了衣服……”就这么给楚祺穿了,要颜路隐穿了几次也成,可偏生颜路隐当做宝供着了。      “手这么巧,一定还会给我做很多衣服的,不是吗?”说着牵起宋琬的手,看着她作绣,给他缝衣服,他这心里满是幸福的滋味。曾经以为他做了平常人会难以忍受平常人的一切,然而做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才发现平常人很幸福,只要有能力,便能够让自己的一生平凡而又充实。      宋琬害羞的点头,她要给他做一辈子衣裳穿。颜路隐倒是蹙眉,因想起了武林,道:“待武林到何时才能明白,他只是弟弟的身份?”发愁啊,武林人小,却不能让他受了创伤。万一这小孩子扭曲了心灵,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会有明白的一日的,他毕竟还小。”宋琬只能这么说。颜路隐也有些自欺欺人的嗯了一声,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等武林松口,等武林不再叫宋琬为娘子的时候。      楚祺,虽然对颜路隐来说是一个情敌,但他的威胁性一点也不存在了。颜路隐对自己信心十足,也对宋琬信心十足。故而,楚祺怎么也插不进一脚来。不管楚祺怎么折腾,最后失败的都是他。然这次跑到淮镇来,却是另有原因的。楚家女王下了命令说,让楚祺年底娶妻。这会儿就开始做相亲的准备工作了,楚祺不忍被其母迫害,就远离了家,来到颜路隐这里,纯属为了避难。      当然,他这点窘事儿绝对不说出口。悠然的在颜路隐这里继续做着大少爷,偶尔良心发现,会给掌柜的提一点意见,楚祺这人不常与人说经商之道,但只要一说必然能够令人豁然开朗。      就如分铺的掌柜的,一直按照老法子卖绣品,从不知创新,所以店里的生意一直平平淡淡。经楚祺一说掌柜的开了窍,似乎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而后几日下来,生意明显有改变。此后英俊而又聪慧的楚祺,成了大家仰慕的人了。      楚祺对宋琬的帮助也很大,宋琬作绣遇到绣技上的问题,只要问楚祺,他都会告知。而且得知的东西,比她看书抑或自己琢磨,都来有用。      就这样,日子一点点的过去,楚祺在淮镇住了将近一个月,最后楚家来人才将其捉回去,不然他不会想起这里不是家,而是朋友的地盘。临走时候不舍的自然是宋琬,他的目的可不就是宋琬么。可临走时候,宋琬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楚祺伤心绝望的离去……      俞镇和淮镇之间来来回回的行走着,两头的生意颜路隐从不怠慢了。半年后,也就是近年底的时候孟方高中的消息传来,于此同时也传来一个令孟家惊喜万分,令颜路隐惊讶而忧愁万分想消息。      孟方会试、殿试第一不意外,但他能不能没事儿别去招惹公主?皇家的女人他受得起么他!      颜路隐后悔当初开心的送孟方进京,若孟方没有进京,那么……孟方也不会成为香宛国的驸马爷啊!好吧,就算他当驸马对颜路隐也没有什么威胁,但他能不能不请求在婚后一个月住俞镇?他们回来了,作为长子的颜路隐不在家岂不是不给皇室面子?      孟方娶公主的消息一传到,颜路隐就沉默不语了。得知娶公主后回俞镇,颜路隐就更加默了,他在想对策,一定要合理而又让人信服的理由才能躲过这一个月。宋琬得知这个消息,就如雷轰的一声快要劈到她头顶上。暮雨公主,她见过。      因为当初定下婚事之后,皇帝派遣暮雨公主给宋琬带来娘娘们准备的饰品,以示对太子妃的重视和对暮雨公主的重视。因此她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想必暮雨公主还记得她。若被暮雨公主知道,她哥哥的妻子在这里与人逍遥,一定对她杀无赦!      宋琬慌乱了,武家没了人,不然可以回到云香村躲避一阵子,可是现在她什么地方都没得去,只能在这里等死。      在孟方回俞镇的日期日益逼近的时候,颜路隐决然决定离开。他不能栽在暮雨手里,他的幸福还没有完全得到,怎能够被那个丫头给害没了。      颜路隐知道,他的这个妹妹得知他在这里,一定飞鸽传书让京中之人知道他的下落。不跑的人,是傻子。不带着喜欢的人跑依然是傻子。颜路隐不打算做傻子,所以带着喜欢的人跑了,但是喜欢的人还带着一个喜欢她的酱油罐子,他依然做了回傻子。    一纸休书   进京赶考的这近一年时间,李达变了,刘闻喜变了。      李达是因绝不娶刘闻喜而立誓努力读书,当然这临时抱佛脚还是有那么一点作用。李达这个聪明却不爱进学的人,经孟方的帮助,勉强考中了个进士。虽然是还得参加翰林院考试,学习三年再授官职的二甲进士,但对于经商多年才步入地主的李家来说,家中子孙及第已经是祖上烧了九辈子的高香才得来的,不容易啊。      而刘闻喜的变化却有些令人意外。      就从她意外的去试探宋琬开始,就琢磨着怎么成为宋琬那样的人来着。后来意外的将自己心仪的人告诉了宋琬,宋琬意外的惊讶,她竟然喜欢的不是孟方。不过宋琬在这方面是过来人,所以支持刘闻喜爱慕李达。也因此,这近一年中宋琬没少调?教刘闻喜。      宋琬首先从刘闻喜的眼光和品位开始,若连自己的衣着打扮都做不好的女人,不管以后嫁与谁人,都会遭到嫌弃。第二便是刘闻喜的言语,她只让刘闻喜记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缄口不言。必须说,却说不出的不必着急,经过思考后再说,避免出错。培养气质,并非一日能够改变的。宋琬就让刘闻喜坐在水榭中,看着某处一动不动的坐两个时辰,还让刘闻喜头顶苹果,走回廊。刘闻喜刺绣做不好,宋琬会拿鞭子抽,说要毁了刘闻喜之颜,刘闻喜为了这张能够吸引李达的脸,痛下决心做好刺绣。      果然,这一年时间刘闻喜大有改变。人在未定性之前,稍稍调?教,自是有很大帮助。而刘闻喜这种性子比孩子大不了多少的人,调?教后效果十分明显。宋琬也因此,在孟家受到更好的待遇。刘闻喜也更加得到孟府二老的喜爱,巴不得在考试的儿子快些回来,娶了刘闻喜。当他们得知孟方娶公主的时候,立马将孟方娶刘闻喜的计划改成孟凡娶刘闻喜,他们家的宝贝儿媳妇不能给了外人,这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孟方将回之时,颜路隐带着宋琬和武林离开了俞镇,理由是别处的云锦坊暂时需要颜路隐打理,待那里稳定后便会来。孟府二老自然不同意,公主媳妇回门,家里人怎可离开?然颜路隐执意,二老也就随了颜路隐。谁叫颜路隐那张嘴好呢?都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孟府连连喜运,李府喜事儿也不少。      孟方带着公主来到俞镇,正是天聪十三年初,正值仲春时节。      俞镇偏南方,故而这个时间阴雨连绵,总与人一种忧郁之感。细雨中,公主驸马的马车缓慢驶入俞镇城门。街上人站在雨中,凑着热闹看公主和驸马爷的豪华马车。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欢声笑语,好一派细雨悦新人的景象。      而站在暗处的颜路隐,却微微扬着嘴角,暮雨嫁给孟方也不错,但愿孟方能够真心待她。瞅着马车消失在眼帘中,颜路隐这才迈着轻松的步子往别处走。孟家,过断时间他们还会回来的。      颜路隐来到淮镇,稍稍交待了些事儿于掌柜的,之后又携宋琬、拖着武林南下。他们这一月不做生意,就游山玩水。      越往南,春的气息越发的浓烈。万枝丫绿,遍土清新,一派生机景象。      然,这越发的衬托出颜路隐他郁闷的心情。      “娘子,你看远山之景,很像仙境。”武林拖着宋琬看着外面景色,水灵灵的大眼提溜着,十分新鲜。宋琬微笑,看着武林所指之处:“雨后山间都是这样,咱们云香村也常有这样的景色,只不过你整日不出门,见不到罢了。”武林一脸惋惜的说:“好在颜哥哥带我们出来游玩,不然看不到这样美丽景色真是遗憾。”      宋琬笑了笑,眼角瞟过颜路隐,见他一脸的阴沉,说:“你也开窗看看,一会儿太阳出来了,就看不着了。”为什么一脸不快,宋琬知道。但他既然带着武林出来,就该知道是这样结果的。      颜路隐郁闷的开了另一扇车窗,往外看,什么景色美什么景色好,他一点不稀罕。他要的是武林乖乖的坐着看书,什么都别做,别霸占他的宋琬,可是那小子一刻不停的黏着宋琬,念书也要给她听,写字也要给她看,将他当做空气。      马车内一应俱全,武林要什么的时候可以自己取,而他却当做不知放在何处,非要宋琬帮他取。吃个饭也要挨着宋琬坐,深怕宋琬跑了似得。      颜路隐心里不衡,输给九岁的孩子,这是人生一大悲剧。      武林嘿嘿一笑,又想继续拉过宋琬,却发现宋琬已经被颜路隐拉入了怀里。武林眨眼做可怜状,说:“颜哥哥,你拽娘子的时候,要轻一点,别磕着我娘子了。”颜路隐若无其事的挑眉,也不顾怀里的宋琬挣扎,眸子阴冷冷的瞟过武林道:“林儿,宋琬这娘子做的不好,你休了她吧。”      武林瘪嘴,猛地摇头道:“娘子再不好,我也不会休了她,她永远是我娘子。”      颜路隐一脸黑线怒瞪武林。      颜路隐怀里的宋琬早就满面红霞,这会儿武林这么说,噗嗤的笑了出来,看着他们两大眼瞪小眼的样子,觉着太逗了:“好了,你们两都老实点,这一路上大眼瞪小眼的,累不累?”拍了拍颜路隐的手,说:“你们和睦相处啊。武林也不过让我看看景色,别小肚鸡肠。”      颜路隐恨恨的别了宋琬一眼,放开宋琬说:“你若真想让武林耽误了终身,我陪你。”说完再也不理会二人。      武林又乐呵呵的拉着宋琬去看景色了。宋琬却因颜路隐的这句话,心抽疼抽疼的,若有心,她早该做出了断,可是,武林坚持,她何以忍心伤害?      武林看着窗外满面笑容,可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耽误琬儿娘子的终身?他会耽误她的终身吗!她为他妻子,他长大了一定能够给她幸福不是吗?孟家的家丁还对翠儿说,以后一定让翠儿做大,武林也想过以后绝对不会娶妾,一定让宋琬做大,难道这样还会耽误她的终身吗?武林不明白,怎么才能叫不耽误?      是让颜哥哥娶了自己的娘子,才算吗?可是他怎舍得将自己的娘子让给别人。      当夜,三人投宿,颜路隐生气的要了三间房,让宋琬和武林分开,不让他们在一起。      而武林在自己房间徘徊了很久,之后再书案前提笔写东西,可是写到一半,却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就叫来了店小二,让小二帮忙,小二是个不识字的,小二又去找了掌柜的,转折了很久,武林终于将想要写的写好。而此时的他还在掌柜的房间里,捏着手里的东西,不敢迈开步子,不敢去宋琬房间。      掌柜的很是疑惑,这九岁的娃娃到底干嘛,让他帮忙写这个做什么?虽然疑惑,可孩子不说他也就作罢,只是说:“孩子,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玩够了就撕了去。”说着继续做自己的账去,口里还念念叨叨:“怎么就听了这孩子的,帮了他呢。”不过瞟了桌子上的几个铜板,嘿嘿一笑,一封信就换了钱,还是美事儿一桩。      宋琬去找武林,却不见武林人,找了整个客栈,准备责问颜路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房间的灯亮了,立马回去,只见武林低着头在床上坐着。宋琬算是松一口气,进门责备说:“你去哪儿了?”      武林没有抬头,闷闷的说:“娘子,我真的会耽误你的终身吗?”宋琬一愣,关了门,走至武林身边,揉了揉他脑袋说:“别听你颜哥哥胡说,没有的事儿。”武林抬头看向宋琬,笑了说:“娘子,你不会抛下我的,对吗?不会不要我们武家的,对吗?”      宋琬蹙眉,眼眸深深锁紧武林的,希望从他眼中看出什么来,可是他给她的只有令人心疼的一汪清泉。“不会,这辈子都不会抛下你,放心。”武家人去楼空,他只有她了,她再没有良心,也不会抛下武林一个人。“那,若我被你休了,你会赶走我吗?”      宋琬猛惊,不解武林说什么,而她只能颤颤巍巍的说:“我……坚决不会休了你。”只是,等你写一纸休书,休了我啊。      武林打心底开心的笑了出来,从衣襟中取出那封信说:“我已经在这上面写了我的名字了,姐姐,你看看吧。”宋琬更是惊讶于武林的那声“姐姐”。他没有再叫娘子,而是“姐姐”,一句姐姐可是蕴涵了多少意思?宋琬犹豫的接过武林手中的信,看了武林一眼,再看信封上写的两个黑色大字:休书。宋琬彻底的惊了,武林要休了她?这是真的还是武林逗着她玩?疑惑的看武林,笑说:“林儿,你是认真的吗?”武林点头:“姐姐,别抛下我。”宋琬不知说什么,打开信看了起来,开头便是武林的名字,也就是说,这封信是以宋琬的身份所写,休了武林。      宋琬莫名的落了泪,武林不过九岁,不过九岁啊。他竟是能够大度如此,是他受不了这一路上颜路隐对他的冷脸还是颜路隐的旁敲侧击令他感到危机四伏了?      武林笑道:“姐姐,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么,不要离开我,我要和你们一起走天涯,饮天下之泉。”宋琬呵呵一笑,抹了泪,将休书放好,揉了揉武林:“宋琬配不上武林,等武林长大了,会有更好的女子适合你的。”武林靠入宋琬的怀,笑道:“我的妻子,由你来选,长姐如母。”      宋琬并没有发现,武林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小小的武林,早已发觉什么了。“好,以后一定帮你选妻,选德才兼备的女子。”武林点头:“对了,我被你休了这事儿,先别告诉颜哥哥,不然我这男子汉的面子可就没地儿搁了。”      宋琬噗嗤的笑出来,眼角的泪滑下了脸颊:“你这小鬼头,看着你颜哥哥一脸阴郁,你才觉得高兴吗?”武林摇摇头,“我担心颜哥哥不让你带着我……”以前没有发现,他们武家得到那么多是因为宋琬,而现在知道了,宋琬又不再是他妻子,他自是担心以后孤苦伶仃。      “我保证你颜哥哥不会抛下你。”宋琬脑袋顶了顶武林的。武林笑了,然而看着宋琬的眼中,漾起一丝水波,宋琬终究不会和他终老,然她和颜哥哥才是天生一对。 书案情事   自从收到武林的的休书,宋琬这心里也明快很多。这个好消息,自然想快速告诉颜路隐,但是武林的央浼,宋琬就打消了念头,让颜路隐干着急几日再说,反正着急那么多日,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第二日宋琬牵着武林的小手,拉着他上马车,走在后面的颜路隐瞪大了眸子,宋琬这个倔骨头,他跟她说了多少次,和武林拉开距离,而她却在他面前如此光明正大的和武林如此亲密。几日下来,颜路隐这心里的怒气是越发的旺起来。      上前去,就拉过宋琬,狠狠的捏着宋琬的手,怒目警告:“忘记我的话了?”宋琬好笑的看了下武林,示意他先上马车,之后才说:“没忘,可武林只是孩子,你有必要和孩子计较这么多吗?”      颜路隐气大了,压抑着声音低语:“孩子怎了?九岁了,过几年可以娶妻了,莫非你这会儿和武林培养感情,好几年后过小日子?”宋琬怒红脸,拍开颜路隐的手:“胡说什么!”醋坛子里的男人虽是可爱,可胡言乱语不是她喜欢的。      “胡说?”颜路隐冷笑一声:“指不定你有两头打算。”他信宋琬,可是完全不信武林啊,小孩子最是善变了。指不定闹出个什么事儿来,最后宋琬还无法拒绝,任之摆弄。      宋琬恨恨的瞪了眼颜路隐,这就是赤?裸?裸的不信任,她生气了,撇开颜路隐径自上了马车。或许,趁这段时间,好好考验下颜路隐。上了车,宋琬温柔的对武林说:“林儿,方才早点可吃饱?需不需要再用些点心?”往常宋琬也如此关心武林的,只不过没有如此刻意的对武林温软细语。      颜路隐上车听到宋琬这腻腻的声音,人都酥麻了,可是她并非对他说,再看武林一脸笑意的点头:“谢谢娘子。”颜路隐这心里的火气就又增加了,狠狠的瞪了眼武林,沉声说:“今儿早我也没有吃饱,给我准备点儿。”宋琬别了颜路隐一眼,不理会,反而越发的对武林好,说:“这路上劳累,若觉那里不舒服了,立马跟我说,知道了吗?”      武林忍着笑,点头,一脸的幸福样说:“娘子真好,不愧是我的娘子。”颜路隐更是怒了,一屁股坐了下来,动作挺大,没有坐稳的武林晃了下身子,有些幽怨的看向颜路隐,幽幽开口道:“颜哥哥,我分你一点儿。”说着将方才宋琬给的糕点递给颜路隐一半。      看着武林这善意的举动,颜路隐冷笑了一声,别过脸不理会二人。他恨而又忍,带上武林就是个天大的错误。回想起多日前,他还想着这一路好好教导武林来着,不曾想被武林气的头都炸了。“你娘子给你准备的,你好好的品尝吧。”说罢,狠狠的跺了一脚,对外面的人说:“启程。”之后别过眼不看宋琬和武林这两让他头痛的人。      宋琬皱了下眉,坐了下来,免得一会儿马车动了,她没坐稳给摔了。果然,宋琬屁股还没有坐稳,马车就动了,这一动坐在颜路隐右边的宋琬身子就往颜路隐那个方向倒去,她靠上了颜路隐的身体。      颜路隐一动不动,对于宋琬这点“投怀送抱”的小把戏已经没了兴趣,他在生气,严重生气。      宋琬从颜路隐身上起来,端坐了下,咳嗽了声说:“没坐稳,呵呵。”颜路隐不理会宋琬,又往里面坐了点和宋琬拉开了距离,以示他内心的不满。宋琬也不示弱,往外坐了坐,他吃醋还有理了,真是的。      “林儿,念书给娘子听,突然很想听你念书。”      武林眨眨眼,偷偷瞄了眼颜路隐,见他黑着脸,就知道宋琬在气他呢,拿过书故意大声朗读,还十分有感情,让人觉得他在给喜欢的人念情诗。颜路隐听在耳里,怒在心里。武林还小,喜欢霸占着宋琬他理解,不然他也不想方设法的想要开解武林,然宋琬也跟着陷进去,他就是恨,恨不得吃了宋琬!      颜路隐三人此次之行,是要往邻国墨辰而去,说是墨辰有个小镇上的牡丹最为出名,而且那儿的牡丹有一个特殊的来历。他们前去,要一饱眼福,还要亲听那牡丹的来历。      一路奔波苦,三人斗气重。      颜路隐气的不清,晚上投宿时候自己往房间一趟,连饭都不想和他们同吃,确切说颜路隐气的饭都吃不下。      宋琬安置了武林,便往颜路隐房间去。敲门不见回应,她也不客气的就进了房间。看桌上摆着的饭菜,宋琬蹙眉他竟然一口没有吃。端起桌上未动的食物,至门口唤了小二再热热送过来。回到房间看床上躺着的颜路隐,宋琬轻声说:“真的生气了?”      床上的人不搭理宋琬。她只好再说:“真是,都没有一个孩子大气。”颜路隐听了,怒气又上来了,“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寒声说:“对,我没有孩子大气,而你也准备着几年后与那个大气的孩子结为连理,别再理会我。”      宋琬别了眼颜路隐,端端的坐到颜路隐身边说:“孩子我不要,若颜路隐你不愿让我理会,那我只好找我的竹马去,免得在这里受气。”颜路隐听了,寒眸看向宋琬道:“你说什么?”她,在威胁他?      宋琬看着颜路隐那双满是怒火的眸子,伸手抚弄颜路隐的眉,轻声说:“不该气你,也不该不告诉你实情,可是你怀疑我,就是不该。”信任,不难。      颜路隐捉过宋琬的手道:“我信任你如何,你还是放不下武林,担心他小受伤,可你又怎知我这个大人受的伤很难愈合?”宋琬回握住颜路隐的手,笑了:“对不起。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颜路隐最是抵抗不了宋琬的软声细语,心里早就酥麻酥麻的了,她就是这样,总让他心软:“现在想到了,那明儿还想着气我不?”宋琬笑着摇头:“不仅不气你,还给你一个好消息。”说着将休书从衣袖中取出,递给颜路隐看说:“看完你就明白了,而今日不过是气你的不信任罢了。”      “休书?”颜路隐疑惑的接过信,极度怀疑这信的可信度。“这是林儿昨晚给我的,他说先别告诉你他被我休的事儿,说面子挂不住。”宋琬老实回答。      颜路隐哼了一声:“今儿你们二人就合起火来气我?”看完休书,颜路隐心里美得,可还是装作生气的样子说的。      “是你不理在先,我只不过顺着你罢了。”      “这休书我来保管。”颜路隐伸手戳了戳宋琬的脑袋:“以后有什么事儿敢瞒着我,看我如何收拾你。”收好了休书,颜路隐便抱住了宋琬,在宋琬耳边说:“等咱们回俞镇,就着手成婚,如何?”      宋琬羞红了脸道:“这样太急了吧,别让人抓了把柄才是。”她担心,回去云香村的人知道她另嫁他人,一定会说三道四的。      颜路隐在宋琬肩窝嗅着宋琬身上淡淡的清香,在她颈间吐气道:“总之被人言论是必须的了,你我依然过自己的日子,不理外人如何说,待时日久了,他们会淡忘的。”宋琬点头,腰间颜路隐的手是越箍越紧了,她觉着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她颈间的越发的热了起来,她觉得莫名,“起来吧,这样怪难受。”      颜路隐听话的起身,坏笑看着宋琬,拉过宋琬又让她靠入自己的胸怀:“自从上路以来,我便没有抱过你了。”宋琬羞红着脸,“嗯”了一声。在孟府时,二人夜间总是相依,在淮镇时候二人总是形影不离。反而这离开了认识他们的地方,二人接触的时间少了呢。      “那今儿晚上也别走了,一起。”      宋琬立马摇头:“作死的,我得回去。”她读过女诫,万不能做出什么让人唾骂的事儿来。她的娘亲也没说过可以随意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处于室。      颜路隐不满的低头吻住宋琬的唇,辗转,轻咬,末了说了句:“琬儿,咱们奉子成婚吧。”宋琬大惊,推开颜路隐跑至门口,他真是疯了。刚要开门就听门外的小二说:“姑娘,饭菜热好了,可是送入房间?”宋琬平复了下内心的惊吓,开门接过店小二手里的托盘说:“麻烦小二哥了。”小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姑娘客气了,小的该做的。”宋琬道了谢,便回来,她须得看着颜路隐用晚饭才能走。      颜路隐看着宋琬,笑道:“一起吃一点,一个人吃浑觉无味。”宋琬点头,做了下来陪同颜路隐吃饭。她何曾发现,今晚的颜路隐很不一样?当然,她完全没有发现。      用过膳后,颜路隐要宋琬看他练字,宋琬答应了。她为他研墨,而他认真的写字。      烛火下,二人不语却显得那般温馨。宋琬看着颜路隐一笔一划的写着,又看他专注的样子,心中满是幸福。      颜路隐发觉宋琬一直盯着自己,并未戳破,放下笔后,正正经经的叫宋琬过来,宋琬以为他要她看字,便放下墨棒过去了。却不料颜路隐的一个突然袭击,她懵了。      颜路隐低头深情的嘬着宋琬的唇,她甜蜜的味道他一直未尝够,他想要她,她知道吗?他不想伤害她,一直克制自己,她知道吗?她什么都不知,所以今儿他要让她知道,何谓苦等。      扣着宋琬的脑袋的手力道慢慢放松,因宋琬不排斥他,而是缓缓的回应他了。他的手从宋琬的后劲下滑,至她背部,让她贴近自己。他的浅尝已成深吻,他扬起嘴角,搂着她腰的手开始游动,而放在她背部的手已经动了起来,力道不重却让宋琬逃不开。      在颜路隐的爱?抚下,宋琬只觉得身子腾的一下热了起来,却不知为何,她也莫名的喜欢被颜路隐亲吻,她喜欢他的霸道,喜欢他时而的不可抗拒。      他的唇慢慢下滑,嘴角,脸颊,耳垂……宋琬乱了。他的亲吻就如火苗,一点点的在她身上燃烧。      “琬儿……”颜路隐沉声说,宋琬似是呻吟的嗯了一声,她忘却羞意,忘却身份,忘却一切……      颜路隐亲吻至宋琬嫩颈时候,一手快速伸起来,扯开了宋琬的腰带:“我要你。”宋琬一惊,却被颜路隐抱的更紧。“别拒绝我,不准。”      宋琬慌乱,她是未出阁的女子,不可以做这样的事儿,一定不能。想要伸手推,却被颜路隐拂开,整个身子还被他顶至桌边,让她逃脱不了。      “我的女人,我的……”颜路隐轻喃,粗重的呼吸让他难以压抑。“路隐,别……”宋琬试图挣扎,可是无力,他箍的她难以逃脱,再者她头也有些沉重。      当宋琬身上的衣服全然被颜路隐扯掉的时候,宋琬彻底放弃了。她信任颜路隐,他爱她,会照顾好她一辈子。      身上无衣物的宋琬已经被颜路隐抱至桌子上,宋琬满是羞意的看着颜路隐在卸自己身上的累赘的时候,赶紧拿过衣服遮掩自己的身子,小声说:“别……别……这里……”话还没有落,颜路隐就已经近至宋琬身边,用自己火热的身子包裹她。      颜路隐碰过的女人,不少。但没有一个能如宋琬这般,看着就令人膨胀的。他想要她,十分彻底的想要。面对她,颜路隐已经忍了两年多了,他佩服自己,他并不是什么贞男,自从想要宋琬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去找女人泄?欲,而是为她守身。      “别怕……我的女人,我不会放手的女人。”颜路隐再次亲吻宋琬,为她做足前?戏,他不能阻止宋琬受到伤害,但他能够利用自己的经验,减少她的痛苦。宋琬晕晕乎乎的听着颜路隐的细语,脑子早就不清明了,随着他而点燃火焰,随着他而进入对她来说陌生的地带……      然而,他贯穿她的那一刻,宋琬后悔了,她后悔和他在桌子上做这事儿…… 如此狼扑   “还疼吗?”      “疼,彻骨的疼。”裹在衣裳下,坐在桌边的宋琬含泪点头。颜路隐心疼,轻轻的揉着宋琬的肩膀:“怪我太鲁莽。”桌子,实在不是个干事儿的好地方。      宋琬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的身子,全是墨汁。就在颜路隐得到她的那一刻,她痛得挣扎,只想着往后退,整个身子躺在了桌子上,谁料桌上的墨盒都还在,她狠狠的躺下,就磕到了肩膀,而且墨盒还被翻起,溅了二人一身。      宋琬的肩头有些擦破,疼痛难忍,而她下身也疼痛,两痛交加,她昏厥了过去。颜路隐停下他的动作,慌乱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空,将弄疼宋琬的墨盒狠狠的扔了出去。之后抱着满是墨汁的宋琬,摇醒她。赤?裸的颜路隐抱着宋琬,将衣物给她遮掩,直至宋琬醒来。      “我说不要的……”宋琬满是哭腔的说。颜路隐将宋琬揽入怀中,一手安抚宋琬的肩:“我的错,我的错。以后规规矩矩的来。”      宋琬拎起粉嫩拳头砸向颜路隐说:“你还想以后,你……一次不够,还想怎样!”气死了,她不该放纵,放纵的结果就是痛苦。听了宋琬的话,颜路隐倒是傻傻的笑了:“呵呵,咱们不努力,如何奉子成婚?”宋琬瞪大了眼,恨不得咬死颜路隐:“走开,洗澡我要洗澡。”      颜路隐道:“等一会,坐着别动。”说着三两下穿好衣服,就往外间走,将月亮门上的帷帐放了下来,遮掩了里间书案上的宋琬。      不片刻,颜路隐吩咐完回来,见宋琬穿好了已经脏兮不堪的衣物,意外的笑了下:“琬儿……我……”宋琬下桌子,腿一软,全身就倒了过去,颜路隐手疾,立马抱住了宋琬,笑道:“别动,休息一下。”颜路隐坐到书案后,紧紧抱着宋琬:“一会洗澡。”      宋琬红着脸点头,他们交付身心方至半途,却不知他怎么想,反正她是恨的不行了,她该坚持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此不规矩的在床以外的地方做这样的事儿。窝在颜路隐的怀中,宋琬总感觉颜路隐身子一直烫的不行,她疑惑的抬头看颜路隐道:“方才要说什么,继续说。”      颜路隐低头亲吻宋琬道:“我……要你。”宋琬大惊,一手立马护住自己的衣服说:“止欲,止欲!”疼,那种撕裂般的疼痛,让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至欲方为人。”颜路隐不顾宋琬的挣扎,手探入宋琬衣襟之内:“回去就成亲,不论外人怎么说,不可退缩,不可畏惧。”      宋琬能答应颜路隐的一切,可是他能不能不在二人脏兮兮的情况下继续做这种事儿?她一点心情也没有,一点心思也没有,她完全不想:。“我不想,一点也不想。”      颜路隐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叹口气,□就忍了吧,他不该强迫宋琬的。颜路隐没了动作,宋琬这才安心,虽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但颜路隐还算霸道的有理,没有无理取闹。      脸蹭入他怀,嗅着他身上的墨香,嘴角扬了起来,他们二人竟然出这种大丑。没有温馨的红烛,没有扎眼的帷幔,没有宽大的喜床,没有纯白的绸帛……一切都是那么疯狂而又理所当然。宋琬是越想,心里越觉得害羞。她,竟然不拒绝他,竟然想要将自己的一切就这么交给他。      信任,托付,一辈子。      “我们的洞房花烛,一定要温馨的过,不能如今日这般,如此潦草。”一切都是颜路隐造成的,而他又说这样的话,令宋琬瞪眼,若非他,他们的洞房至于在这张桌子上过吗。“只要别鸡飞狗跳,我就心满意足了。”他们成亲,会是怎样的呢?她不需要太大的场面,只要高堂祝福,只要天地公正,只要双方心心相惜,那么一切就是完美而又幸福的。      颜路隐闷笑出声,“绝对不会鸡飞狗跳,只会有俞镇所有有名望的人来祝福,我颜路隐娶妻,自然得得到全镇人的吉语。”宋琬呵呵一声,她只要他在身边就好了,其他的她管不了。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小二的声音,帷帐后的颜路隐只是说了句:“将浴桶水注满就可以出去了。”果然,小二很安静的带着人将浴桶加满热水,之后出门说了句:“公子慢用。”就退了出去。      颜路隐放开宋琬,自己出去先将门闩了,才回来对宋琬说:“过来,洗吧。”宋琬扯扯嘴角出去,看了眼那个超大的浴桶尴尬的笑了下:“你出去吧,我洗完之后再叫你。”颜路隐只是含笑,过来帮宋琬解衣服,宋琬忙的打开颜路隐的手,自己来,之后快速进入水中:“现在你可以出去了。”他在,她哪里好意思洗澡。      颜路隐没有理会宋琬,而是快速的退了衣物,不顾宋琬的轻呼,入了浴桶:“特意吩咐送这个大的来,就是为了与你一起洗。”      温水中的二人,一个惊措,一个含笑……显得那么的不河蟹。      宋琬缩着脖子,水下的双手护着自己:“你……无赖,我说了你可以出去的。”      颜路隐沉默,嘴角却是上扬的:“我帮你,背部的墨汁怕是你洗不掉。”说着就拿过棉巾,坐到宋琬身边去,转过她的身子,给她擦背。      水面一点点的漾起水波,溅起水花,都是颜路隐造成的,他一直很卖力的在给她搓背,很认真没有一丝邪念的为她揉捏:“放松一点,洗澡不必如此慌张。”感受到宋琬的僵持,他只能摇头。      宋琬越是发现他平静,心里越是不安。如此□,在水中隐约可见的春?色,他为什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宋琬好奇以及惊讶,颜路隐是不是太君子了。      颜路隐一直强忍着自己的□,他得忍,忍到宋琬放松,好一步步的攻陷她的心。      她白皙而又嫩软的肤质,在他手下显得那么烫,她泛红的而后,透露出一种名为诱惑的东西,吸引着他;墨色的发在她左肩边垂着,露出皙白的背部,隐约透着神秘。      颜路隐下腹早已胀疼,却还得坚持住。他不可如饿狼,吓坏他的小绵羊。      帮宋琬洗好后,颜路隐将棉巾给宋琬说:“帮我洗。”宋琬恨不得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让颜路隐看见她,可是她根本不能。颤畏的接过棉巾,在顺便背过身的颜路隐身上擦拭着,说:“……我们这样,会遭到鄙弃的。”      颜路隐却只是勾了下嘴角,说了一句让宋琬闭嘴的话:“我们是夫妻。”夫妻爱做什么做什么,谁人能管的着。      宋琬深深叹息,他不是一般的霸道。谁是他妻子了?她怎不记得拜过堂,喝过合卺酒?更何况,昨儿才休了武林,今儿就……      这样的女人,一定会被外人嘲笑,被外人鄙夷的。      而现在的她,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宋琬心里矛盾了,十分的矛盾:和自己喜欢的人,做逾矩的事儿,算不算错?      她叹息一声,做都做了,而且现在还在继续,她还能怎样?她心里也有那么一丝的期待二人像今日这般亲密不是吗?为什么真的到来,她又胆怯了。      二人共浴,水至凉却,二人方想着起身。颜路隐大摇大摆的将宋琬抱起,扔至床上。放下床帐,又去套了件衣服,命小二进门处理了污水。      宋琬在床里头裹着被子坐着,床上没有衣服啊,不然她不可能一动不动。她心里恨恨的想:颜路隐,你是故意的!故意将她抱过来,故意不给她衣服。不过转念一想,衣服都脏了。      良久,床帐外没有了声音,宋琬疑惑,想要掀开床帐看,却又缩回了手,她胆怯不敢看一如她一样的颜路隐光着身子的样子。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儿,宋琬叫了一声:“路隐……”没有人回应,宋琬着急了,拉开床帐,探出脑袋,正于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宋琬慌忙放下帘子。      进门的颜路隐含着笑,走至床边说:“小二将浴桶处理后,我便去你房间取了衣服。”说着掀开帘子,就看到宋琬缩着脖子,在里面跟兔子一样眨着眼,畏怯的看着他。      颜路隐将衣服放在床边的椅子上,说:“我不是狼,干嘛这么怕我。”宋琬干笑说:“衣服给我吧,你转过身去。”感激他去取衣服了,可是他能不能别这么赤?裸?裸的看着她,她会很不好意思,很难受的。      “琬儿,让我补偿你,可好?”宋琬摇头,他的意思,她似乎有那么一点儿的明白,可是她不乐意。刚才还想着他为她而想,这会儿却只顾着自己。      颜路隐垂头坐到床头,一脸的阴郁,说:“忍着,很难受。”宋琬一怔,她不知道什么忍不忍的,她也体会不到,但她回想起方才,明显知道那种痛是她不想再要的。      “过来,我给你穿衣。”颜路隐只能叹息的朝宋琬招招手,宋琬将信将疑,不过还是慢慢的爬了过去,然而还未接近颜路隐,他就扑了过来,在她耳边吹气说道:“你觉得我没有完整的得到你,会放过你吗?”      宋琬欲哭无泪,他……果然不是好人,他趁人不备,他就是饿狼。      “琬儿,信任只需要一点点。”颜路隐的行动已经开始,扯开了宋琬的被子,亲吻她曼妙身体……      宋琬初经此事儿,自是在颜路隐的爱?抚下,难以抗拒他……      事后,宋琬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受不住狼的诱惑! 春望羞意   第二日,颜路隐早起,看着身边沉睡的美人,嘴角弯弯上翘,眼眸中似水的温柔,似要溺毙身边的人。他满足了,彻底的满足了,当然他的满足可不止这么一点。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今后他能够随时索取而无需克制。      颜路隐伸手抚弄她白皙的睡容,心道:她果然与他所碰过的女人不一样。昨夜的一切一一回想起,他莫名的燥热了,他突然还想要……      果然是克制久了,一松开来就撒不住脚了。颜路隐鄙视了下自己,而后压抑住内心的燥热,轻轻摇她,在她耳边呵气说:“娘子,该起了。”还在睡梦中的宋琬嘤咛了一声,脸蹭了蹭他的手,继续睡。颜路隐心中大笑,这妮子不就跟猫儿一样可爱吗。他真是越看,这心里越痒。不过他不可索取无度,因为一会儿他们吃了早餐就得出行,他不能害得她连床也下不了。      但这只懒猫,还迷迷糊糊的睡的香呢。他无奈的摇头,脑袋顶了顶她的额,沉声说:“再不起,我可要你了。”      颜路隐的声音似是魔音,就这么毫无戒备的穿透了宋琬的耳膜,她蓦然睁开眸子,立马推开颜路隐坐了起来,去寻自己的衣服,她狂躁的叫嚣:她不要再被她压倒了,那种感觉……怪异,让她失去自我,她不能纵容他,不能动不动就被压倒!      宋琬裹着被子不方便,还漫无目的找衣服,她内心已经慌乱不行。发现衣服在床边的凳子上,她这才看向一脸笑意的颜路隐,眨了眨眼,尴尬的说:“衣服,我要衣服。”颜路隐挑眉,一抹调笑挂在脸上:“叫声相公,方帮你。”      “什么?”宋琬睁大眸子,叫他相公,多么肉麻,多么羞人,她何以叫得出口?不要,她不要叫。      颜路隐见她摇头,故作愁眉状说:“那就算了,自己取吧。”宋琬看了看光着身子的自己,又看了看衣服,她若起身,春?光?乍?泄,若不起身就这么坐着,他会催。宋琬心里狠狠的诅咒颜路隐一会儿吃不饱!但还是开口,干巴巴的说:“相公,帮我取衣服。”      颜路隐虽是满意,但还要刁难宋琬,说:“何以觉得这么不甘情愿呢?”宋琬咬牙,瞪着颜路隐:“你要怎样!”      “如此简单的一句‘相公’,被你说的毫无感情,你说我这心里舒坦吗?”颜路隐一脸伤心抹模样:“莫非,你心里没有我存在,而一直都是敷衍我?”      宋琬一惊,他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而其他伤心的模样,宋琬瞅着都心疼,心也立马软了下来,道:“我、我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颜路隐那双眸子立马带着期待看着宋琬,宋琬根本躲避不了颜路隐的眼,被他这么一瞧,这心里可就慌乱了,只能软声开口:“相公,帮我取衣服穿,好么?”话才完,宋琬松一口气,因为看到颜路隐伤心而又期待的眸子,此时满是高兴。他高兴,她心里也舒服。      宋琬可知,她被颜路隐蒙骗?当然,她还稚嫩着,瞧不出颜路隐的狡诈。      颜路隐一脸开心模样,立马将宋琬的衣服取来,殷勤的说:“娘子,为夫为你着衣。”宋琬摇头,害羞而又温生说:“相公,我自己来才是。”      颜路隐这回也不强求宋琬,而是坐着边穿衣,边看宋琬穿。宋琬脸红的跟熟透了似得,红的要命,而且她眼神闪烁,一直不敢看颜路隐的裸?身。他矫健结实的身子,给宋琬一种无形的压力。他身子骨真是好的没话说,以至于她被压得完全没有反抗余地,她莫名的恨。更恨颜路隐那双眸子,能不能不这般直接的看着她,她会害羞死好不好。      颜路隐好笑的看着宋琬在被子中穿衣,自己也跟着她的步骤慢慢来,反正他不着急。可最后颜路隐都穿好了,宋琬还未好,颜路隐不耐的掀开宋琬的被子,拿过衣服帮她穿,口中说:“害羞什么?你哪里没有被我瞧过。”      宋琬更是羞得想要找地方躲起来。好吧,她承认,她没有一处没有被颜路隐看过的,但是……那是在她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强压她的时候,怎么能和现在相提并论!“你……你……为什么那么自然。”低着头,一直绞着自己手指的宋琬,缓慢开口。      颜路隐不犹豫的回答:“和自己的娘子一起,有什么不自然的?不自然的人说明不喜欢对方,在一起也是徒留悲伤。”宋琬心里一慌,她没有不喜欢他,她只是觉得太突然,发展的太快,自然的太过猛烈,故而她一时之下接受不了。      “琬儿,你……”      “不,不是……我喜欢你的。”宋琬听颜路隐那忧郁的口气,也不顾他下面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出了内心的真言。帮宋琬系腰带的颜路隐低笑看着宋琬,道:“我话没有说完,你抢什么话。”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的这句话,很受用。”      宋琬又窘了,他难道所说并非她所想的那样?“你要说什么?”      “你可以下床了。”颜路隐话落,宋琬脸顿时比方才更红,低着头不敢抬头,更不敢有一分的动作。“原是要我抱。”颜路隐大笑了一声,伸手就将宋琬抱至床沿,说:“为夫为你穿鞋?”宋琬惊慌的摇头,女人是为男人穿鞋的,男人不可如此放低自己的态度。      想着她立马自己穿鞋,之后帮颜路隐穿鞋道:“……如若成亲,要被人瞧你给女人穿衣、鞋,一定会嘲笑你的。以后莫要再做此等没有身份的事儿了。”只有悍妇才会让男人给她们穿衣穿鞋,她不要做悍妇,要做体贴贤妻,要让忙碌回来的颜路隐感受到妻子的温顺才是。      “胆小猫,怕什么。”颜路隐伸手刮了下宋琬的鼻子,“你不懂这其中的滋味。”是的,从前他从不屑为女人做什么,然宋琬却不同。他有种莫名的感觉,觉得宋琬会离开他,觉得她的身世,家世会让她得不到自由。他依然在查她,可是线索总是断。      之前他不问,因为他们之间还有隔阂。然而他得到她后,他放心了。会想方设法的从自己妻子的口中得知她的一切,要知道他面临的问题是什么,不能再让那点恐慌感存在心中。他讨厌而又惧怕那种感觉,必须从那种感觉中解脱出来。      这其中的滋味是什么,宋琬确实不知。但她知道自己为他做事儿的感觉,那是一种淡淡温馨和幸福,她喜欢这种感觉。      “不管怎样,以后都不准。”宋琬低声道,口气却是那般的坚定:“只准我伺候你,不准剥夺我的权利。”      颜路隐笑了,深邃眼眸盯着宋琬。其实他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会那么做,比如为了挑?逗她,为了让她无法抗拒自己,为了让她身心贴向自己。他会用尽全力,让她赖上他。“好,听你的。”若不应,她会一直说。但他答应,也并不准备真的这么做。      宋琬点头,他依然会尊重她,令她心生感动。      女人就是这样,喜欢的男人为她一点儿小事儿,会让她感动很久,而男人的一点儿错事儿就会被抹干净,只留下美好的印象。宋琬就是这样的女人,就这么点儿功夫她已经忘却颜路隐昨晚的霸道行为了……      早膳过后,几人又开始今日行程。      他们走的很慢,一路上顺便看景。到了景色不错的地方,都会停车下来,游览一会儿。      今儿的武林特别的乖巧,然而眸子总是在宋琬和颜路隐身上游走。他总感觉,他们之间有些奇怪,可他又说不出来。      宋琬动不动红脸,而颜路隐时不时的温润而笑,他眼眸中只有宋琬的存在。武林不解了,一不解,便沉默了。      在某处停下休息的时候,宋琬给武林取了糕点,要武林垫肚子。武林听话的吃了,还开口问:“姐姐,今儿颜哥哥似乎很高兴。”      武林的话才问完,宋琬的脸唰的一下就又红了,讪讪说:“可能是今儿早上吃饱了。”武林撇撇嘴,自是不信宋琬的话,又问:“那姐姐你今儿怎么那么……那么,娇羞?”      宋琬更是瞪大了眸子,忙的捂住武林的口,呵斥道:“小孩子,说什么胡话。”她表现的很明显吗?她只是看到颜路隐对她笑,就有些不好意思而已。这武林怎么就发现了,再者他在车上不是看书的吗?怎么不认真,观察起她和颜路隐了:“今儿罚你写十幅字,若写不好,晚饭不准吃。”      武林委屈的看着宋琬,他只不过关心的问了下嘛,有必要这么心虚吗?这不摆明的告诉他,他们之间更加令人怀疑嘛?宋琬真是越来越笨了,武林心里鄙夷的想着。      “不看景了,上马车,咱们赶紧走,免得误了晚上投宿。”宋琬红着脸说完,先上了马车。武林立刻跟上,还对正观景的颜路隐道:“颜哥哥,姐姐说快上马车,免得误了投宿时间。”说完,就见颜路隐抬腿往马车边走,速度那可真是说多快有多快。      武林一脸的疑惑,今儿真是个大大奇怪的日子。      上了马车的颜路隐一脸笑意,对宋琬道:“累了吧,如此急着投宿。”言中自有它意。      宋琬却不明,点头说:“早点投宿,免得住荒郊。”她可不想再马车里度过,三人躺着会很挤。      颜路隐双眸闪过精光,幽幽说了句:“嗯,误了时间,怕是没有温暖的被窝了。”说完,不意外的就看见宋琬那张煮熟了的脸……      颜路隐的笑意更浓了,宋琬越发的窘了,武林却是越发的不明所以了……    颜少失踪   三人在路上耽误个三五日时间是常事,抑或游玩抑或休息,至墨辰国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儿了。      刚到墨辰国,宋琬和武林就跟找到了新大陆似得,疯了般的玩,颜路隐倒是淡定的很,一直鄙夷宋琬和武林的大惊小怪。时不时的讽刺一句:“土包子。”      武林和宋琬倒是满不在乎,继续玩自己的,看到稀奇的东西,都央着颜路隐掏钱买了。尤其是武林,买的书已经占了马车的三分之一,而他还要继续买。      墨辰国和香宛国国风相差较大,尤其是墨辰国的西南边,居住的少数民族较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更是多。最令武林敬仰的就是吹笛子能让蛇跳舞的人,他爱煞了那吹笛子的人,弄的武林回来也拿着笛子对着蚯蚓吹了很久。他年龄尚小,自然怕蛇,故而找了蚯蚓为代替品。这一事儿惹得宋琬和颜路隐嘲笑了武林很久。      这日,三人早起,刚用过早膳便乘上马车往牡丹盛开的地方去。      他们停留的小镇为漠镇,听说很多年前,这里是一片沙漠,因一个爱情故事,这里慢慢变成了翠绿庄林。      “听说那位痴情人离开曾经为沙漠的漠镇,为了看看沙漠外的世界。那人实现了梦,不仅看到了沙漠外的世界,还与外界的一位姑娘情投意合,私定了终身。后因女方父母嫌弃男子的家世,更是嫌弃男子所住之地是荒漠,便不允女儿嫁与沙漠中来。然那男子立誓,要为女子将漠镇变成繁荣之地,果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年后男子成功的将沙漠变成了绿洲,人旺起来,渐渐的这个镇也富裕起来,后男子要回去将那女子娶回来,却不料三年前男子前脚走,女方家后脚就将女子嫁掉……”颜路隐和宋琬认真的听着牡丹花边,槐树下的老人诉说着这个故事:“后来,男子绝望的回到漠镇,疯狂的将绿洲扩大,亦在扩大自己的势力……后,男子带着人马,准备要将女子从夫家劫持回来,却不料听到一个惊人消息,说那名女子三年前就在洞房花烛之夜,三尺白绫了断了自己的性命,她宁死不愿嫁给这个男人以外的人。”      “那,漠镇的牡丹怎么来的?”宋琬不解的问,女子死了,男子也回来了,可这和牡丹一点关系也没有。颜路隐拉了下宋琬的手,浅笑挂在嘴边,眸子转向老人继续听他说:“女子死前有一封信,埋在他们曾经相恋的牡丹花田之下,男子将书信取了来后,带着牡丹种子,回到漠镇,一辈子守着牡丹过……那封信中,想必写了女子对牡丹的喜爱吧。”      宋琬心生感动,这个男子很痴情,一辈子未娶,守着牡丹花田过……      颜路隐听完,心中一哂,它只不过是个被人传了多遍且美化过的故事罢了,人世间痴情男子不止那个人一个,若是他,他也一如那人一般痴情。      二人听过故事后,携手走在牡丹花田边。宋琬问颜路隐道:“若我嫁了别人,你会来抢亲吗?”颜路隐却只是简单的回答:“我不会让这种事儿发生。”宋琬明白颜路隐的意思,但她还是执着的问:“我说如若真的有这样的事儿发生呢,你会如何做?”颜路隐低头撇了眼宋琬,依然是那句话:“我不会让这种事儿发生。”      宋琬不死心,还想继续问:“路隐,都说是假若了……”宋琬的话还没有说完,唇就被颜路隐惩罚性的掠夺了,宋琬毫无戒备,被他吻得昏天暗地。末了,她喘息,他坚定的说:“有‘如若’发生,那么这个男子不配做你喜欢的人,而我不会让‘如若’发生。”他容不得自己如此无能,容不得无能到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去……      女人都死了,男人守一辈子的牡丹花田有什么用?在天上的她,即使看到,又能如何?颜路隐心信只有活着,享受幸福,才是最真实的。宋琬红着脸,瞪了眼颜路隐说:“我信你,信你不会让我处于那种困境。”颜路隐搂了搂宋琬,说:“我们只过我们的小日子,不会有人拆散我们,不会有人阻止我们。”宋琬点头,他们都是平民百姓,偶有流言,并不影响他们的生活,她那么执着于那个所谓的“如若”问题,实在钻了牛角尖。      “你说,我戴牡丹,会不会好看?”宋琬看着满是牡丹的花田,心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她喜欢和他就这么悠然的走在花田之边,欣赏着牡丹之美,品味着牡丹之来历。颜路隐瞅了眼宋琬那简单的发髻,只不过一根白玉簪子带着素色流苏垂于脑后,简单而又大方。颜路隐笑了下道:“为你采而戴之。”说着跳下花田,为宋琬摘了朵绯色牡丹,上来后看了眼宋琬发髻,最后将其别在了宋琬左侧发髻之上,偏于一边。      这朵牡丹并不算大,戴于宋琬之发后,显得宋琬娇俏可人,她嫣红的脸颊越发的衬托出花儿的鲜艳:“真美。”      宋琬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伸手想要摸摸他为她戴上的花,却被颜路隐阻止了:“别动,弄歪了,就这样挺好。”之后执起宋琬的手,牵着她前行。花田边有人经过,是农人是游人,颜路隐却不顾他们的目光,执着的牵着宋琬前行。      不远处,有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对携手而行的恋人。瞪大了眼,仔细的看清了,这才闭上了自己的嘴,他不能够叫出来,不然就会被人发现。      他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大大的舒了口气,立马鬼鬼祟祟的跟在那对恋人身后。他,万不能将太子爷给跟丢了!!!      太子爷身边的女子是谁?为何也觉得眼熟?他翻遍脑中熟悉的面容,就是没有想起那女子是谁,最后还是决定放弃想,而是兴奋于太子爷在墨辰国,而且还是被他发现的!      眼看着太子爷,他莫名的觉着眼睛有些酸。太子爷消瘦很多,干练很多……太子爷一定受了很多苦。但看到他深情的看着身边的女子,他不由的呆滞了。难道,他就是为了这个女子,才在大婚之日逃婚的?丞相家的女子难道比不上这位民间丫头片子吗?      他恨恨的想着,不过心中也担心,这个女子是太子爷喜欢的人,若皇上要逼迫太子爷回去,而派人杀了这女子……天哪,到时候乱子似乎又大了!      一边跺着脚,一边想着自己找到太子而高兴的人,正是曾经太子爷身边的贴身侍卫,名夜杀。自从太子爷消失那一刻起,夜杀的生活就乱的一团糟了。皇上的威胁,皇后的悲伤,他内心的自责,令他煎熬万分。而现在发现太子行踪,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太子就这么从指缝逃走!      当夜,宋琬正伺候着颜路隐洗脚,她准备帮他洗完,自己就去武林房间看看,瞅瞅那小子的书念得如何了。      刚倒了洗脚水,宋琬就说:“你先看书,我一会儿回来。”颜路隐不应,穿了鞋要和宋琬一起走:“一起看看武林的学业吧,这些日子一直游玩,怕是那孩子的心都野了,若退步,便教训下。”      宋琬瞪了眼颜路隐,心里却是一清二楚,颜路隐也不舍得骂武林。“走吧,别给武林压力,毕竟还小。”二人出了颜路隐的房间,便往对门的房间去了。      一直躲在暗处的夜杀,听他们说什么武林,有些不解,武林武林?莫非是江湖上的武林?武林,学业,这是什么逻辑?夜杀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心里骂了句:去看了不就知道。不片刻,便偷偷摸摸的往他们进门的方向去,躲在墙角听里面人的对话,觉着更是好奇了,一个稚嫩的声音,让他脑子莫名的转不过来。莫非太子爷的儿子!小太子爷!!      夜杀吮了下自己的手指,小心的将纸窗捅破,探着眸子看进去。蓦地,他睁大了眸子!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他起身往别处躲闪,之后蹲在黑暗处扳起手指算了起来:“爷十二岁和人生了那个叫武林的孩子?可是,十二岁爷还没有通房丫头啊!”难道,是爷出门风流而得私生子?      夜杀越想越不通,又窜到那房间的墙角下,听到那个孩子叫了声:“颜哥哥。”夜杀才放心,原来不是爷的儿子。这样就好办了,只要将爷弄回去就可以了。      听着房间的动响,似是里面的人要出来了。夜杀立马跳上房梁躲了起来,他不能打草惊蛇,绝对不能。      只见太子爷一个人一脸笑意的出门,回了自己的房间,夜杀心中大叫真好:“不趁此时,更待何时。”见颜路隐进了房间,夜杀便跳下房梁,直接探入颜路隐的房间。      待宋琬回来,发现颜路隐不在,也不着急她想着指不定颜路隐又去骑马了,他喜欢夜间骑马溜达的。可她忘记了,颜路隐是从不会在洗过脚后还出去骑马的。      至第二日,宋琬才发现,颜路隐是消失而不是去骑马。她重新将颜路隐的房间检查了一遍,只发现房间窗户上有一些新泥的痕迹,她的心慢慢下沉了……      莫非是劫财之人,要挟持颜路隐而让孟家来赎人?可是,颜路隐是孟家长子,墨辰国的人会知道?当务之急,宋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报官。官府倒也负责,因是香宛国的人,而且宋琬迫于无奈,将孟家搬了出来,县官知道是香宛国世家,便立马着人寻找,县官明白不能因一个人而伤了两国之间的和平。      日子一点点的过去,而颜路隐却如露水似得,太阳一出来,它就消失……      宋琬修书回俞镇,俞镇孟府人说颜路隐并未回去,还问宋琬来着。这会儿宋琬可算是更着急了,慢慢的回忆颜路隐告诉她的家世,她模糊明白,颜路隐有可能被他的父母带回去了。      果然,没有几日一封匿名信来,上面只写了一首诗——      吾恋蝶花花恋蝶      在门一度离别曲      京予愁情情予愁      城南夏风泪送伊      宋琬很快琢磨出那诗句的意思:我在京城。      颜路隐是用这首藏头诗告诉她,他已经回京了。他说过,他的家在京城!    终究背叛   宋琬和武林毫无预兆的就踏上了回国之路,他们没有往俞镇方向去,而是直接北上。颜路隐消失起,宋琬承受着莫名的压力,一股子强烈的失去感充斥着内心。她惧怕颜路隐发生什么事儿。      往日二人一起开心的时刻点滴回忆起来,他霸道的笑、冰冷的眼、毫不怜惜的质问、气极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温柔的吻、温暖的怀抱,他带着怜惜而后压抑的行动……每想到一点,宋琬内心就疼痛一点。他会怎么样呢?这一路上会不会受到什么委屈呢?听他说过,他的父母不好相与。      坐在车窗边的宋琬,双眸含泪的看着车窗外。他们有夫妻之实不过几日时间,而他却就这么离开了。他说过,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他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疼爱她,让她幸福一辈子的,可是他还没兑现他的承诺就这么消失了。而他的消息,仅仅限于那首诗。偌大个京城,她该是去何处找?而且她回去,还得时时刻刻防备着自己被家里人发现的风险。      “姐姐,颜哥哥为什么就这么走了,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武林瞅着宋琬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还说到了宋琬的痛处。宋琬一怔,扯出笑道:“你颜哥哥先回去有急事儿处理,而你我这不是去找他了吗?到了京城,会见到他的。”会么?他在哪里呢?她若摸着世家的线索去找,指不定有希望,可这样她就得曝光。到时候,她也就自身难保,何以去找颜路隐呢?再者,她若回家,被发现她早已……那么那个家便容不得她存在了。      武林将信将疑的点头,撇撇嘴又道:“颜哥哥不该回俞镇吗?京城又没有孟府的云锦坊。”云锦坊分铺也不过那么几间,颜路隐都带着他们去过了,京城是根本没有的。“这不就是去京城开一家云锦坊吗。”宋琬说着顿了下道:“别问那么多了,看书吧。到了京城你颜哥哥可是要考教你的。”      武林不再问,点头看书。心里却愈发的觉着奇怪。他九岁了,正是多思考多思虑的时候啊。自然会多多想为什么。      从墨辰国的漠镇到香宛国的京都,宋琬和武林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来到了京城。      这座城池,是宋琬土生土长的地方,这里有爱她的爹,有她娘亲的墓,有她留恋许久的家……可是,三年后的今日,她回来了,却没有喜悦之感,反而是感到内心愁苦郁闷。      京城的繁华,作为丞相千金的宋琬并没有很多机会去看。而现在有机会她却没有心思看。这些与她来说可有可无,而颜路隐却不能没有。      他们在一家中等客栈落脚。赶车的马夫是俞镇孟家的家生下人,宋琬又是孟家的管事,而且找的是颜路隐,自然是一路护着他们来到京城。      宋琬、武林和马夫穿着皆是南方打扮,且宋琬又将自己打扮的老气了很多。京城不管什么年龄的女子都没有裹头巾的习惯,然香宛国南方的一些地方有裹头巾的习惯,宋琬又是南方人装扮,裹头巾还是没有什么人质疑的。只当是南方才进城来的村妇了。      这样一来,宋琬也更方便的出门找人了。当然,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因她怕走漏风声,让颜路隐家人知道有人在找他,到时候颜家可能找上宋琬……这个后果宋琬猜测不到,也不想让这样的事儿发生。      这日,宋琬拧不过武林,只好带着武林出门寻人。她寻的人暂时不是颜路隐,而是京城最有名的包打听,找到包打听,便能够知道自己想要的消息。      在马夫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处比较荒凉地,一个简单的院子和三间茅屋,听客栈掌柜的说包打听住在城郊三里外的钉子户中。三人来到这里,便发现这里只有这么个院子,无二选入了院子。宋琬央了包打听找颜路隐的事儿,花了十两银子。      宋琬从来不是花钱大手的人,而找颜路隐的事儿上,她将颜路隐保管在她身上的银票差不多都用在了找他的事儿上了。从包打听住处出来后,三人便往回走。回到城中,宋琬又想到法子,将颜路隐的那首诗抄在了宣纸上,共百来份,留着他们在城墙抑或贴告示处贴上这首诗。目的就是为了能让颜路隐知道,她已经来到京城。      可,身在深宫中的颜路隐怎会知道宋琬所做的一切?      他只等待着自己的父亲,就是香宛国的国君,颜龙的训话。自从颜路隐回来后,他的父亲时常在南书房看书,而且让颜路隐陪同,每次一坐便是一个时辰,颜龙不说话,只是看书,让颜路隐在书房备受煎熬。他宁愿自己的父皇如母后一般对他言语相训,也不乐意父皇什么都不说让他琢磨的强。      颜路隐回宫不过几日,他人在这里,心却在遥远的墨辰国。宋琬来找他了吗,她会来找吗?颜路隐不担心宋琬不懂那首诗的意思,却担心她以为他落跑而不愿进京……      那个女人,有时候会狠绝,让人猜不透她想什么。颜路隐就是这一点抓不住宋琬。      “晋卿。”沉稳而又低哑的声音,缓缓从龙案后传来,一直端坐在侧边议事老虎椅上的颜路隐一怔,立马凝神听之:“父皇,儿臣在。”      颜龙抬头,那刚毅的脸颊之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直投向颜路隐,道:“你病好了,就该准备准备复太子之位,娶丞相之女。”      “父皇,儿臣已有喜欢之人,绝不娶丞相之女。”颜路隐起身,走至龙案前单膝下跪:“何况,儿臣更不适合做太子。二哥三哥皆是能者,望父皇慎重思虑。”      颜龙一怔,弯起了嘴角,一抹冷笑划过,那双深邃的眼眸似是闪烁着光泽,忽明忽暗。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四子率先拒婚,后拒皇位。在颜晋卿眼中女人竟然比皇位、天下百姓都重要。忽而,颜龙眸子眯了一瞬,笑道:“朕并不想大开杀戒,别让你父皇再积怨。”      颜路隐一怔,心咻的一下就下沉了。父皇的意思很明确,他若不做太子,不娶丞相之女,宋琬就没命。而他……还写了那首诗,引导着她来这里,这不是让宋琬来送死么?      “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若想清楚了就告诉朕。”颜龙优雅的放下书,言语冰冷。颜路隐却片刻都没有想,直接道:“儿臣不愿父皇再积怨,儿臣听从父皇安排。”他不愿背叛宋琬,却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父皇的手段,若他依旧违背父皇的意思,那么天涯海角都能将宋琬搜罗出来,杀之而后快。      颜龙心中有些惊讶,他的这个儿子竟然真的将女人放在第一位。颜晋卿竟然愿意用自己一辈子换取那个女人的活命。虽是有皇室痴情风范,但颜龙却不希望这个将来要成为皇帝的人专情不二。皇室血脉,需要扩张,从颜晋卿这一代开始。      “想开了,朕也不多说。下去吧,朕希望你处理好你的心情,莫要在拂了丞相的面子。”颜龙说完,执起笔在龙案上写着什么。      颜路隐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父亲,一抹伤逝划过深邃的眸子,“儿臣告辞。”没有得到回应,颜路隐便出了南书房门。他颓然的行走,就如走尸。      他与她承诺,予她幸福,予她一切,而现在……他夺了她的一切,却如负心汉一样,弃她娶了别人。      他知道父皇这会儿在写什么。写一道圣旨,一道让他复位再娶丞相之女的圣旨。这是他父皇的习惯,从登基以来,从不假手于他人来写圣旨,也命他做了皇帝后照做。      颜路隐内心纠结以及疼痛,他恨自己为何不生在平常人家,为何是在这深宫皇室?他没有自由,从小就是。长大了一切依然由着父皇母后安排,而他不过只有听命的份。他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一直想要逃脱这个牢笼,却还是回来了。      抬头远远的看见自己的侍卫夜杀站在柱脚边,颜路隐的恨就不打一处来,快步走至夜杀身边,伸手给了他一个暴栗,冷言道:“本宫回来了,你得到什么好处了?”跟了他那么多年的侍卫,因为太过于忠诚,所以有了今日他再度回皇宫的事儿。      夜杀一动不动的站着等待着太子爷的暴栗再一次降落,却迟迟未见他动手,这才小心的抬头,畏畏缩缩的说:“太子爷在外吃苦,小的看着不忍。”现在干瘦的太子令人感到沧桑倍生。      颜路隐瞪了眼夜杀,转身离去,口中却说:“跟上。”见夜杀走近,他又小声道:“出宫,保护好那个女人,若她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提着脑袋来见。”      夜杀一愣,才想起太子爷说的人是和他在墨辰国携手相游的女子,那个女子他早记下了,会找到她帮太子爷照顾好她的。      颜路隐气闷的嗯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行走。他恢复了三年前的样子,一副高高在上不可靠近的模样,他的脸颊上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周边来回走的宫人见到太子爷都会在很远处就低着头了,深怕招惹了这位脾气不好的主子。      夜杀也如别的宫人一样,对于三年未见的太子爷有了些畏惧,因为他看到太子爷比三年前更不易接触。夜杀心里暗暗自喜,还好在墨辰国是将太子爷敲晕带回来,若正面冲突怕是太子爷又飞了。    回到初始   日子一天天过去,颜路隐的下落完全没有着落,反而是迎来了两位意外之客——楚祺和刘闻喜。      刘闻喜落落大方变了很多,知道大表哥失踪自是担心,帮忙寻找,当然她的目的不是颜路隐,而是李达。楚祺却心里美的,若颜路隐真的如宋琬所说被家里人捉回去逼婚,那么单身汉的楚祺可就不愁没有妻子了,不论宋琬如何,他都想好了要照顾她。不是替代颜路隐,而是他楚祺堂堂正正的照顾她。当然,楚祺的想法不可能表现出来。      这日,宋琬和楚祺兵分两路出去贴诗。宋琬带着马夫,楚祺带着刘闻喜。楚祺心里恨,他后悔带着刘闻喜这个麻烦,若刘闻喜没有来,他就能和宋琬一起去……      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他得跟刘闻喜一同出去。虽然刘闻喜大有变化,但他还是不乐意,总怕别人误会了他和刘闻喜。      宋琬和马夫在东城靠近皇宫边,这边王公大臣居住偏多,颜路隐说过他们家非一般人,故而她着重寻官宦人家。她的家也在东城,也担心自己被经常出入的下人看到她,可是她不得不往这边走。如何冒险,她都得去寻。      宋琬和马夫在城墙门右边捣鼓着浆糊准备贴东西,却看到一群禁军侍卫护着一个小太监往他们这边走来,宋琬大惊,心里担心着什么……      侍卫们手中提着浆糊桶,太监手中拿着皇榜……宋琬放下心,想是国有大事儿了。侍卫们将围观的人全部散开,之后看着太监将皇榜贴好,又敲了下锣,公鸭嗓子喊了几声,周围的人这就一哄而上了。侍卫见人多了,朝太监点了点头,太监立马清了清嗓子,念起了皇榜之上的内容。      在太监没有开嗓子之时,宋琬就将内容全部看完了。她惊了,太子复立与她无关。但是太子复立当日娶丞相之女却与她脱不了干系。她退了两步,心慢慢的下沉了。当年逃婚,皇家还未得知她逃婚吗?是了,若是知道作为丞相的爹怎么可能还安稳的做着丞相呢?可又是什么原因能让爹将这事儿瞒了三年,这其中有什么故事!      宋琬咬着唇,摇了摇头,她要想的不是这些,而是……而是第二次婚,她知道了,该如何面对?这次,太子不会被废,因为他的病好了,皇帝还是将这江山交予他手。为了巩固皇权,而娶丞相之女,若丞相之女被知晓逃婚,他们琅家几百人可能就此搭上性命啊。而且也正合了皇帝铲除琅家的意!      怎么办?宋琬该怎么办?她不该来京城,不该听到这个消息。因为她的心已经负担不起这些了。失去颜路隐已经让她痛彻心扉,找不到颜路隐已经让她心如死灰,再想到琅家被抄家,她该如何去面对?      “姑娘,你怎了?走路看着点。”马夫孟六在一边提醒着,街上走着的她完全无神,方才还差点撞上别人,要不是孟六拉了一下,怕是撞入人家的怀里。      宋琬似是回过神,“啊”了一声继续前行,心神不定,眉头紧蹙,她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了,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心里未有的念头就是:路隐在就好了。可惜,他不在,根本给不了她一点建议。      又走到一处贴告示的地方,孟六勤快的贴着,而宋琬却呆滞的看着旁边的皇榜:太子与七月十二迎娶丞相之女琅瑜……      琅瑜二字深深的刺痛了她。三年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了,她再次看到的时候,深深的震撼了下,没有想到这一晃就是三年过去了。她和颜路隐在一起也近三年了……然而今日却是分隔两处不相知。      孟六无意中说了句:“又复立太子,真是喜事儿,太子要为咱们香宛国造福了。”好像在孟六眼中,只要这个人做了太子,这香宛国的天下就能够安定。宋琬心中默念:颜晋卿,颜晋卿。他的事迹她并非没有听过,但这是一个她不感兴趣也不想熟悉的人,所以他的一切与她无关:“咱们做小百姓的,有口饭吃就成,管他谁做太子。”宋琬心中有怨念,故而这话说出来也带着怨气。      孟六听着却摇头,想要说什么,却听另一个有磁性且语调优雅的男子的声音传来:“姑娘此话差矣。”      宋琬蹙眉,捏了下手中的宣纸,转过身看对方,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宋琬傻了……      对方面带笑容,那双眸子在宋琬眼里似曾相识,从他的眉宇间,隐约看到颜路隐的影子,她不得不多想了,这张雕刻般的脸为什么和颜路隐也有那么一分的相似呢?总之是越看越觉得相似……这个人明显比颜路隐大那么两三岁,而且衣冠整洁,不似一般人,也不似一般的做官人。      宋琬强作镇定,笑道:“何以差矣,我等平民百姓不就图口饭吃,只要天下安宁,何人做皇帝何人做太子,与我们无关。”男子摇了摇头,啪的一声打开了描金折扇,轻轻一摇看了眼皇榜笑说:“妇道人家,自是不懂国事。”说完又撇了眼一副南方民族装扮的人,虽然她的眼睛很明澈,但半张面遮着,完全看不清她长相。      倒是那双手,完全却出卖了她。她不是一般妇人,平常百姓妇人的手都是因干活变得粗糙的,而她手嫩的跟豆腐似得。      颜晋迹蹙了下眉,转身要离开的一刹那,他看到她身上带着的一个玉佩了。      立刻,他转过身,正视她身上的玉佩,试着开口叫了一声:“瑜妹妹……”那是多年前,他一直深刻记在脑中的一枚玉佩。      宋琬在他要转身的时候,率先转身了,以至于她侧腰的东西被人看到了,听到他的叫唤,她心一惊。这久违的一声,这她期待已久却又忘却的一声,今日在这里让她听到了。宋琬不思议的猛然转身,直盯男子。本来,她准备跟踪这个人的,想要知道他住何处,有可能……他有可能和颜路隐有什么联系,因为他和颜路隐那么一分的相似……      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却一直在念:颜哥哥,颜哥哥!颜哥哥!?      “瑜妹妹,你是……瑜妹妹么?!”颜晋迹惊讶的看了眼皇榜,又看一身异族打扮的女子,有些激动的叫了出来。她,逃婚?      他,真的是她等待多年的人,而现在却不是她期待的人。他的出现,宋琬乱了。“颜哥哥……”宋琬艰难的出口。      颜晋迹意外于她还记得他,其实他一点也不奢求她记得,可是她给他惊喜了——她记得。“你,还好么?”宋琬看了眼他身后跟随的小厮,胡乱的点头。颜晋迹眼角扫了眼身后的人,心里明白,对宋琬道:“去茶馆。”宋琬毫不疑问的点头,不管颜哥哥如何,她都不会再继续等他,因为她的心里,只有颜路隐。      品香居,京城有名的茶馆。      颜晋迹是这里的常客,宋琬从掌柜的对他的称呼中可以得知。小厮们在门口站着,宋琬跟着他来到雅间坐下。      桌边的她却一直低着头,一直在想该如何启齿。      他却先开口了:“瑜妹妹,长大了。”和小时候完全两样。在她拿下头巾那一刻颜晋迹惊艳了一下。她不算绝顶美,却清秀的令人过目难忘,那双眸依然如小时候那般明澈。      宋琬尴尬的点头:“已经十三年过去了……”他们都长大了,不再是无知的孩童了。颜晋迹点头,确实,十三年过去了。他们十三年未见,而今日相见,这等缘分谁能够说得清道的明呢?“你这身打扮,却是为何?”      宋琬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他那双满是疑惑的眼,很纠结要不要跟他说……      就在宋琬犹豫时刻,颜晋迹笑了:“我们的约定,你是为了我们的约定,对吗?”宋琬猛然摇头:“不,不是。”不是,她不是为了他。或许三年前她还因他们之间的约定而去寻找他,但现在她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颜路隐。“我,三年前,就逃婚了。现今,已为妇人。”      颜晋迹不可思议的眯了眯眸子,这是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吗,这是他当初见过的瑜妹妹吗?她竟然胆大至逃婚,现今已经为人妇。刚才那一刻,颜晋迹还想着怎么让她不能回琅府,而现在他放下心,也不用想主意,只要等着太子娶妻落空,面子大损就是了。但这一刻,莫名的心中有些不甘,他们之间有约定,而她却嫁与别人。      她的夫,是站在门外被她叫做孟六的人吗?他们的穿着都差不多,难道就是他了?那个人也不过真的是个小百姓罢了,她看上他哪里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在等你,你又如何?”颜晋迹面无表情,眼眸中尽是阴光,似是闪过一把刀。他对她,没有什么深刻的感觉,有也是停留在十三年前,他喜欢逗她玩的时候。那时候,他只不过跟他开玩笑而已。但现在看来,她一点也没有将这个玩笑当真,他觉得很失败。      宋琬猛然抬起头,惊措的看着他,迷茫的眨了眨眼,一丝苦笑说:“你说过来找我的,你说高墙太高,不好攀爬,我就等你出来。可是,你长大了,可以走门的时候,为什么不来找我??”若是三年前,她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吧,那时候的想法真的太单纯幼稚了。“你应该早一些来,告诉我你根本就是愚弄与我,那么现在我也不会心痛疾首的告诉你,我有心爱的人,有一个疼爱我的丈夫。”      颜晋迹弯起了嘴角,笑道:“门口那个人?他哪里配得上你一个千金小姐?”宋琬叹息,摇头道:“他,已经失踪了,我还在找他。”说完起身,福了福身说:“我还得找丈夫,先告辞了。”颜哥哥又如何,她心里没有他。有的只是颜路隐,那个在人后嬉皮笑脸,人前严肃吓人的颜路隐。      “站住。”颜晋迹叫住她,心中有些怒,道:“当今太子不是你一个女人能够玩弄的,你最好回府做好待嫁准备!”当然,这话不是威胁,却有让她死心塌地离开的作用。宋琬一怔,说:“这十几年来,我不曾忘记你我约定,曾经为了寻你,不幸被人劫持,差点丧命……就为这一点,请你不要去琅府,不要让我爹知道。”      颜晋迹眯了眯眸子,看着她弱小的背影,忽而笑了,她寻找他?他心里欢快了,也就说他的一个玩笑也达到一定效果了。当然,他是不会告知琅丞相他的女儿在何处的。他要借她逃婚一事,打压琅家,打击颜晋卿!      “琅瑜,”颜晋迹叹息,沉重的说:“既然,你已成婚,回到琅府若真嫁入皇宫,被发现你……不贞,你们琅家不死,也是被打入地牢的。”宋琬一愣,听他这话,她倒是心宽松了,他言下之意是不会去告发:“颜哥哥,谢谢你。”      “叫我晋迹吧,以后咱们还有见面的机会。”说罢,喝了口茶,余光依然在她身影上。      宋琬点头:“我先告辞,待找到夫君,一定答谢与你。”她不懂这个男人,也不了解。但她从他眼中看到了危险讯息。只要一点点的怀疑,她都不可以放过。因为她输不起。      宋琬快步离开了,心却沉沉的。来到客栈,便带着楚祺等四人,在夜间偷偷摸摸的换了家客栈。她的行踪,不可以被颜晋迹发现。即使他是她小时候的竹马,但他也是个陌生人,对与宋琬来说只不过是曾经有个不可实现约定的陌生人。      而至此,宋琬也不再贴那些关于那首诗的纸张了,不指望它,也不能让它带来危险。      楚祺和刘闻喜几日完全不解宋琬的想法,但还是听她的话,换了客栈换了装束,不能让人在认出他们来。      然,人算依旧不如天算,宋琬担心的,害怕的依旧寻了过来。她的竹马又来了。而他找她,一点也不难,一点也费事儿。宋琬痛恨,她没有指望颜晋迹会帮忙找颜路隐,却也不希望他干手。可是他偏偏来了,而且还是好人模样,要帮助宋琬寻找人。      宋琬不懂,但看他诚恳,就让他帮忙了。她没有问他的身份,却从小厮口中得知,他是当今大王爷颜晋迹。宋琬苦笑,心中的戒备也更多了。      且深思明白,他来到她身边的目的,不纯。经宋琬多方发现,他是为了阻止她回府。宋琬得知太子大婚要娶的人依然是自己的时候,一直犹豫要不要回府,而现在她更犹豫了。    李少呆滞   “殿下……”夜杀气喘吁吁的从殿外跑进颜路隐的宫殿,一脸惊慌的说:“殿下,不好了!”      正看书的颜路隐本就心里烦,一直想着宋琬如何,而夜杀冒冒失失的进门,那声音还那么刺耳,不由蹙眉抬头看夜杀……      夜杀被这一眼看的心里发毛,立刻禁了声,不敢出声,可面部表情却跟三日未出恭憋的一样。颜路隐摇摇头,沉声道:“什么事儿?”多少年来,他依旧这个性子,真是令人头疼。夜杀这才松一口气,面色稍霁,道:“小的找到宋姑娘了,而且身边跟着好几人,经小的打听有个人名楚祺,还一女刘闻喜,一个孩子武林,还有个小厮孟六。”      听到夜杀说找到他们,颜路隐放心了,可是楚祺那痞子来干嘛?乘火打劫?好啊,这痞子一会一主意,忽悠人的本领可真是不小。“殿下,还有……还有大殿下和宋姑娘走的很近。”      颜路隐眸子一凛,看夜杀道:“你说大殿下颜晋迹?”大哥,和宋琬怎么认识的?怎么还走得“近”?      夜杀道:“小的听姑娘叫大殿下‘颜哥哥’来着,小的想他们早就认识。”颜路隐被夜杀的这句话给震住了,早就认识?颜哥哥!难道,颜晋迹就是宋琬心心念念牵挂了十几年的颜哥哥?而现在,他们还相遇了,还走的很近。      她,忘记颜路隐的存在了吗?她竟然和他的竹马颜哥哥走的很近!颜路隐深深沉了口气,开口:“搜集人马,查宋琬!”      “啊?”夜杀瞪大了眸子,使劲儿眨眼,恨不得掏掏耳朵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殿下说,查宋琬?那是他喜欢的人,他该比谁都知道她的底细不是吗……      “查宋琬,她的一切。”颜路隐的直觉自然是没有错,一直再查宋琬,想要了解她家里一切,以便他应对难题,也着人进京查宋琬这个人,查到很多人叫宋琬,可就没有一个是有丰厚家世且还逃嫁的人。他也早就料定宋琬并非她的真实名字。只不过是她为了掩人耳目所起的。可,万没有想到,她和颜晋迹有关联。      也许,她是颜晋迹所派遣的细作……      颜路隐越想,心越是往下沉。但转念又一想,他不该怀疑宋琬,他该彻底信任她。因为没有哪个女人会为了别的男人而献身另一个男人。他相信宋琬!      “殿下,您真没说错话吗?”夜杀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万一弄错,到头来吃苦的还是他,他不想做冤枉事儿啊。      颜路隐笑道:“我会说错话吗?”不外乎看到夜杀打了个冷颤,颜路隐欢乐了。“记得别被颜晋迹发现,保护好她。”      “小的遵命。”夜杀心中抹了把冷汗,殿下的心思啊,真难猜:“小的这就去。”说着,要离开宫殿,却又被颜路隐叫住,夜杀心中大惊,莫非……      “琅家的动静不可忽略,还有……琅瑜,你也去打听一下。”太子妃一定,他便没有机会娶宋琬做正室了,可宋琬是他的女人,他不会让她流亡在外。侧妃,不管宋琬乐不乐意,都是她的。若这个琅瑜是个不好相与的,他便从一开始不让她得到该有的,以免以后欺负宋琬。      “小的遵命。”这下夜杀奸笑着出了门,看来天下男人一般黑啊。      颜路隐复落座,一手再书案上没有规则的敲打着,看着殿内袅袅轻起的炉烟,似是透过它看到她的笑脸。他,很想出宫去。可因有了前一次的逃婚记录,所以大婚前,他被禁足。就连宫里好些地方都不可去,每日就在颜龙的眼皮子地下活动。      琅家,世代是忠臣,可做为皇帝的人,总之会提防。联姻也是拉拢的一种方式,可是搭上颜路隐的幸福,他不愿。但搭上他喜欢人的命,他宁愿选择背叛。他要她好好的活着,即使做小,即使离别,即使……      颜路隐沉痛的抚了下心房,这里在痛,一点点的在痛。      颜晋迹的目的,很明显。      宋琬因为他这明显的目的而更犹豫。      他与她说,他要履行他们之间的约定,即使她已经有夫君,他也要她履行。宋琬只有拒绝,而他却说帮她找到夫君。如若他夫君找不到,他便迎娶她……      宋琬惶恐了。他明明对她没有感觉,还非要这么做,不得不让人想他这人的心思阴暗。      太子大婚在即,宋琬一日却比一日消瘦下去,颜路隐没有找到,琅家正步入危难,颜晋迹在逼迫,她该如何是好?没有人帮她,即使楚祺和刘闻喜……      正当宋琬无措的时候,他来了。      “去我府上住吧,也方便你找颜路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成为驸马的孟方。宋琬见到他,就跟见到了救命草一样。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想来也是刚从俞镇回来。因为公主金贵,故而行程较慢。      宋琬笑了,欣慰的笑:“谢谢你,三少。但,你和公主新婚,我们还是不打搅了。”孟方眼神微动,走至宋琬身边,道:“大哥的女人,你说我能放任在外吗?”宋琬急了,暮雨公主,她唯恐避之不及啊!“还是不好,我们住李达李公子府上也好,也好让闻喜跟李达接触。而闻喜一人去,似是不便。”      孟方听着觉着对,就点头了:“那也好,住在李府也可。”说着捏了下宋琬的脸颊:“一直想欺负你来着,都因大哥在,故我没有机会。”今儿可算是揉捏了她的脸,这是他一直肖想的。      宋琬顿然红了脸,退了两步:“不论如何,我都是颜路隐的人,不可这般无礼。”孟方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道:“我家公主就比你可爱,任我揉捏。”想起暮雨,孟方心神荡漾了。那个小女人怎么就那么勾人心魂呢?第一次见,比宋琬还要让他心猿意马。      宋琬蹙眉,瞪了眼孟方:“既是要去李府,那就趁现在快走吧。”免得迟一点,颜晋迹下朝从宫中出来,阻止他们走。      孟方点头:“收拾下走吧。”因孟方刚回来,故而皇帝没有命孟方立刻上朝,而是着他好好照顾公主休息来着,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悠哉。      宋琬点头,快速的收拾了自己和武林的东西,通知楚祺和刘闻喜便往李府去了。      因孟方回来,李达早早就从宫中出来,又接到消息说宋琬等人要住自己家,他就忙得跟蚂蚁搬家似得,赶紧回来吩咐家里下人,接待客人。      李达家里每个女人,下人都是男人,李家人也还没有打算从俞镇迁至京城,故而李达的小庭院还挺宽松的。宋琬几人各自安了住处,之后聚在花厅中。因宋琬和刘闻喜拾掇了下,有些慢故而来的迟了些。      花厅中,宋琬牵着刘闻喜的手,先进门刘闻喜后踏入门槛,而踏入门槛的那一刻,就听李达叫了一声:“哎,这女子是谁?”      刘闻喜心下沉,李哥哥竟然不认识她了。      楚祺和孟方对坐,相视一笑,沉默。武林坐在孟方下手,笑眯眯的说:“这是闻喜姐姐啊,李少爷不认识了吗?”这回,李达呆滞了,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刘闻喜。这文静而又腼腆矜持的女子是刘闻喜?她一身穿着,就如雨后新荷,清新淡雅。      一种沉着的气质从周身散发,李达揉了揉眼,正定而看刘闻喜。她确实很漂亮,只不过以前打扮的跟傻妞似得,根本没有心看她长相如何。而现在,素妆面人,举止优雅,他不得不怀疑这是刘闻喜吗?      “我家表妹是你这样看的么?”孟方呵斥住李达,瞪了眼他,心里却乐得,看来宋琬功不可没啊。李达尴尬的别开眼,呵呵一笑,对宋琬和刘闻喜说:“宋姑娘和闻喜表妹,快坐快坐。”他都恨不得上前去扶一扶刘闻喜,他感觉她跟风一样,会吹走啊。      宋琬拉着刘闻喜落了座,微笑对李达道:“这段日子,要给李少添麻烦了,等找到路隐,我们便离开。”李达嘿嘿一笑道:“没事没事,等找到颜少,你们还住我这,一直住着都没有问题。”哎呀,颜路隐你那远躲哪儿去吧,你要回来,宋琬可就得带着刘闻喜走了。      他不得不叹,也骂自己,曾经怎么没有发现刘闻喜这般贤淑,这般漂亮有气质呢?      宋琬只能呵呵一笑,对孟方道:“也麻烦你们二人帮我找路隐了。”孟方点头,眼神有些异样。李达点头:“宋姑娘见外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见外话。”宋琬干干一笑。几人相处又聊了一会儿便到了用膳时候,李达故意和刘闻喜坐近了些,时不时的给刘闻喜夹菜,让周围人都忍着笑。      楚祺最是开心,以后刘闻喜可不用和跟屁虫异样跟着自己,他可以去黏着宋琬了。想到这里,楚祺就拈起酒杯喝了一口,眸子还看了宋琬,却发现她眼神迷茫忧郁。他知道,她又在想颜路隐了。      她心里,只有颜路隐。而他只不过真的是个朋友。忽而,楚祺心情差了很多,喝酒也如闷灌,今夜他醉了。    十足叛徒   孟方回府后,和自己的妻子缠绵了一会儿,便听下人说太子有口令,明日上朝之前让孟方先去东宫一趟。      孟方蹙眉,不理解。他考上状元,和公主大婚,太子都因病未来,而现在他病一好便着人请他,关于什么事儿要与他这个新科状元说的?      问了暮雨,得知太子性格虽然有些古怪,但还是好人一枚,从不刁难人。孟方倒是不担心他刁难自己,而是太好奇,太子的作风行为有些令人不解罢了。      第二日,四更之时,孟方便进宫了,在宫门口见到李达,他又开始不解。李达一个小进士竟然也被太子在早朝之前叫入宫中,这太子搞什么名堂?      “李达,你得罪太子了?”孟方自是要问李达,指不定他在翰林院学习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害得他陪着他受难。李达一脸茫然的喊冤:“我这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招惹人?再者说了,你李大哥我跟哪儿混哪便是混的风生水起,怎能如此诋毁我纯良品质!”      孟方想想也是,那么更值得怀疑太子什么居心了。二人沉默往东宫书房走去。      黎明前的天最是黑暗,也昭示着此时这二人的心跟一潭死水一般,一点动静也不敢有。来到书房外,小太监进门通报了,二人这才敢进门,一进门二人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味道,这让孟方想到了颜路隐。他身上就是这淡淡的檀香味道。莫名的,孟方又振奋了下,他想家里的妻子了。      好吧,他承认,檀香勾引起了他的欲?望,他痛恨檀香。      书房点着一盏灯,忽明忽暗,书案前坐着一个人,是太子无疑,二人不能正大光明的抬头,故而抬眉偷偷瞄了眼,看不清他的面容。      “微臣叩见太子殿下。”二人齐刷刷的下跪,朗声说。“起来吧。”头顶上的人说话。二人皆是一怔,这熟悉的声音,不就是颜路隐的吗?      孟方大胆的抬头,看向对方。彻底的呆住了,他竟然是太子!“大哥。”孟方轻叫一声。      颜路隐朝身边的太监挥了挥手,太监很快又点了两盏灯,书房中亮堂了起来,颜路隐的面容清晰的呈现。他沉声道:“是我。”给太监使了眼色,他们便全部退下。      还跪在地上的李达见下人都出去,嚯的一下跳了起来,走至桌边仔细的看了看颜路隐,呵呵的笑了:“我在做梦。”说完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      颜路隐笑道:“这么早叫你们来,是怕一会儿上朝时候你们连话也说不出来。”李达咕哝了一句:“我在翰林院学习,还没有机会上朝。”颜路隐侧目看李达一脸的不甘相,摇摇头:“明日你便有机会。”李达“啊?”了一声欲要说话,却被孟方伸手阻止了,话却是对颜路隐说的:“大哥,琬儿一直再找你。”      颜路隐点头:“我知道。但不能让她知道,我的身份,而我要娶丞相之女,怕她就此跑了。”      “所以你一直拖着不告诉她,让她一直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你?”      颜路隐道:“待丞相之女安顿好后,我打算娶宋琬为侧妃。”孟方蹙眉道:“宋琬不会做小,即使侧妃这样高贵的身份。”颜路隐眸子暗了暗,他担心的就是这个。侧妃,如此高贵的身份,她稀罕吗?他知道,她不稀罕。她想到的是和他一起过平平常常的生活,他却给不了。      “大哥,第一次娶丞相之女,你……是逃婚?”孟方猜疑。不若如此,怎可能被废,怎可能贬为王爷还一病不起,隐瞒天下人,而这会儿又突然的好了。      颜路隐耸耸肩点头:“这一次,我却无能为力。”孟方笑了,道:“你若逃了,我们的国家可就少了一位好君主了。”说着找了个位置坐下说:“若我是宋琬,为天下为百姓,不会责怪你。会责怪的就是,但作为她男人的你,却从头到尾做了一个十足的感情叛徒。”他的一切,宋琬皆然不知。“是,所以难以面对她。”也只能让夜杀于暗处保护她,他能做的。      “我这样的叛徒,不值得得到她。”颜路隐无奈的笑了笑,继续道:“别让她找我了,跟她说我会去找她。也让她远离颜晋迹。”      “大王爷?”李达听着这个名字熟悉,问了句。颜路隐点头:“他,危险。不希望宋琬受伤。”孟方点头,好奇宋琬和大王爷怎么有联系。不过,想来颜路隐也不知。不然他就直接说原因了。      “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宋琬。”孟方说:“希望,宋琬能接受你赐予的侧妃身份。”期待这日的到来吧,宋琬从平民一步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日子。      颜路隐苦涩的点头,“一会儿一块去上朝。”      “颜少,你这又是在气我,明知我不能去,还非得这么说。”他呀,就是仰望金銮殿的份。颜路隐眼眸闪过精光,笑:“放心,爷我从不乱说话。”      果然,李达遇到了颜路隐这个大贵人,也就一步升天,做了大官儿。      颜路隐看重李达的是他的仗义廉洁,故而推荐他做了户部侍郎,正四品官衔。户部管田赋,关税,厘金,公债,货币,关于钱的,作为商人后代的李达,理财绝对一流。而且以颜路隐对他的了解,可以得知他非贪?欲之人。      李达得了高官,自是欢喜的不得了,回家自然第一个跟刘闻喜说。得瑟的他在刘闻喜面前没了形象了,好在刘闻喜并不嫌弃,只是说了句:“做了高官可得为百姓做事儿,莫要做人尽恨之的贪官。”李达就跟听佛说的话似得,将其牢牢记在了心里。      谁人能知晓,以后的李达乃威名天下的清官是因为女人呢?李达,自从做了官至死都是香宛国的奇人,他不仅清廉,还打压贪官,一辈子就跟贪字作斗争。问其为何,他却只回答说:“我的好娘子不喜欢贪官。”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再说宋琬,得知颜路隐的消息后,她心也放下,只要他没事,她就开心。可是,她日复一日的等,却等不来他。问孟方,答案却还是等。      这日,宋琬陪着刘闻喜上街买东西,却意外碰见颜晋迹。宋琬想躲,却来不及。最后只能让他跟随,直至三人带着几个下人,往一个茶馆落座。      因刘闻喜在的缘故,颜晋迹也没有说什么质问的话语,而是更关心宋琬。以至于刘闻喜以为他是朋友,就直接告知他们住在户部侍郎李达府上。宋琬恨不得刘闻喜是个哑子,她也就安了心了,可是刘闻喜却说了出来。她的藏身之处,今后多了一个人常去。      李达记得颜路隐的嘱咐,自然不乐于和大王爷接触,可人和自己毕竟没有冲突,只能好生招待这不速之客。      这日,颜晋迹来到李府,邀了宋琬去赏花,宋琬本想拒绝,却因他的眼神,畏惧了,她跟着去了。      马车上,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琅瑜,回家去吧。”宋琬大惊,他不是阻止她回去嫁给太子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她不解。难道这是他的激将法,“为何?你知道我早已不贞,回去若被太子发现,你说我和我的家人还能够逃过此劫?”      “你父亲病了。”颜晋迹深沉说道。宋琬一愣,父亲病了!“你胡说,我父亲身子好着呢,怎么可能病了?”他到底什么目的,前后不一不说,还阴晴不定。      颜晋迹道:“今日丞相未上朝来,父皇问后得知,是病了,命我们几个皇子去看望。回来之时我便经过你这,和你说一声。”      “那么,你的意思是赏花为假。挟持我回家才是真?!”宋琬忽而明白了他此举的目的,但不知为何有这样的目的!      颜晋迹笑了,道:“你很聪明。”忽而眸子一寒说:“你说太子得知自己的妻子是个不贞之人,该会是如何?”想到让太子在洞房之夜看到新娘不贞比他大婚之日看不到新娘来的更令人舒爽不是吗?而且,那夜,他也会进行他的计划。      “你,卑鄙。”宋琬往外坐了一点说:“停车!”看着颜晋迹这张微笑的嘴脸,她觉得恶心。一直以为他不想让她回去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太子难看,而现让她回去,更是给太子摸黑。      颜晋迹依然笑,笑的很纯良:“乖乖的坐着,免得摔死。”宋琬打了一个寒战,笑面虎就是这样吗?温柔而笑,却说着比寒冰还让人不敢触摸的话。“停车!”她疯了似地叫。她回去祸害太子,祸害家人,她不能,绝对不能这么做。      “别叫,不知道的人以为我在这做什么呢,我可没有那种捡别人扔掉的破鞋的习惯。”      宋琬摇头,这个人不是小时候的颜哥哥,她的颜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他会对她笑,却不是这样带着阴谋的笑。他会救她,而不是将她和他们家推入火坑。他会和她约定,然而不是算计她……      宋琬冷笑了一声,冲着车门就撞了出去,她不顾一切的撞到了门,推开了之后从车上滚落了下去。马夫惊慌了,他也被撞歪了身子,立马拉住缰绳,停住了马车,直看那女子摔落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之后才停下来,满身是泥,而且头还擦破了。而车内的颜晋迹依然端坐着,他相信她跑不了。“去将她抓回来。”今日的马车是普通人用的马车,为的就是不让人知道这是王府的人,所以车门只要手一推就开,而她撞自然飞出去。      马夫立马跳下车,正欲跑过去,却见那女子顽强不怕疼的站起身要跑,口中还喊着:“救命……”      宋琬不是傻子,这虽然不是闹市,可毕竟周围还有人的,很多人都被这凄惨的声音吸引,过来将她护起来:“京城之中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强抢民女一事儿!”      宋琬一身普通妇人的打扮,而且楚楚可怜的样子,自然受到很多人怜惜,都来安慰:“没事吧没事吧,有我们在……”      “谢谢。”宋琬很感激,然而颜晋迹的人不是吃素的,上去就说:“我们府上的丫鬟偷了钱要跑,你们可别被骗了。”宋琬大惊,这人真是血口喷人,可是别人都信了,狐疑的看宋琬:“原来是家贼,这护不得。”说着那些人都散了开,有人还拉着宋琬,想将宋琬交给马夫。      “不是,我不是贼,他们才是骗子。”宋琬心里那个苦啊,为什么好人那么容易上当啊?看着马夫一步一步的接近,宋琬哭了,她真是个祸害,就不该出来,不该信任颜晋迹的。颜路隐的话她不该不听的:“少和陌生人说话,即使你的竹马也不行!”      “谢谢大家啊,这丫鬟我们回去好好的教训,谢谢啊……”那马夫笑的纯诚,好心人都信了。“不要,不要让我回去……”宋琬大叫无用。      马夫拉着宋琬走,还拿出腰间的腰带要将宋琬绑住,却不料动作还没有进行完毕,就被人敲晕了,最窘的是,马夫解错了腰带,倒下去的那一刻裤子掉了……      宋琬顾不得那马夫怎了,看向那个救她的人。那人红着脸嘿嘿一笑道:“少爷叫我保护你。”说完,打横抱起了宋琬,带着她火速离开。      宋琬红着脸看自己在这个陌生人的怀里,颤抖着开口道:“你家少爷是谁?”      “就是和你一起牡丹花田下赏花的人啊。”夜杀嘿嘿一笑,殿下说若真不得已要和她接触,万不能说出他的身份。      宋琬莫名的酝酿了泪水,哽噎说:“他,还好吗?”      夜杀的脚步不停,目光看着前方,道:“少爷哪里都好,就是瘦了。”心里却嘀咕,跑步果然是件累人事儿,尤其是还抱着一个累赘。      泪水滑下了脸颊,她心疼。“少夫人别哭,少爷就是想你想的,回头你们见面了,就胖回来了。”夜杀其实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但见不得女人哭,所以安慰的话被逼了出来:“少爷说过,吹风的时候,一定不能哭。”      宋琬止住了泪,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夜杀道:“少夫人,咱们到了李府再停下来。”      “这样你怪累的。”宋琬道。夜杀嘿嘿又是一笑道:“无妨。”说着又加快了速度。宋琬则是红着脸嗅起了他身上的味道说:“你身上的味道和你家少爷一样。”      夜杀说:“这套衣服是少爷的,少爷说若我救你,总避免不了接触,所以让我穿他的衣服,让你安心和衣服接触。”宋琬心里骂了句:颜路隐,你个小气鬼。可心里,却是甜蜜蜜的。      她依然接触的是颜路隐,而非夜杀,即使只是衣服。    一见钟情   夜杀将宋琬送至李府门口,嘱咐道:“少夫人,少爷说了,除了李府别的地方都不要去,一定不要。”宋琬点头,“照顾好路隐,让他多吃点,我等他。”夜杀憨憨的点头:“少夫人放心,小的一定看着少爷用膳。”嗯,每日都是他站在殿下旁边,看着他吃饭的,每次都……流口水啊。      宋琬这才稍稍放心道:“那,你快些回去吧。”夜杀点头:“小的走了。”说着要转身离开,又被宋琬拉住,“哎……那个那个……”      “少夫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小的帮你转告少爷。”夜杀想总该有什么让他带的吧,就这么回去,殿下一定会问的。      宋琬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你,你把路隐的外袍子留下给我吧……”夜杀一愣,呵呵的就把衣服脱了给宋琬:“少爷的衣服。”这样他回去也好交代了。宋琬接过手,心里一种酸酸的东西在串流。“小的看着少夫人进门。”夜杀说。      宋琬点头,慢慢往回走。夜杀笑着看她进门,心里高兴,殿下不会给他暴栗吃了。夜杀慢慢悠悠的往回走,发现路上很多人朝他看,这才发现,自己穿着中衣在街上晃荡,而别人都嘲笑他,还有人瞪着他,意思是他衣冠不整出门丢人。      夜杀脸一红,快速的跑动了起来,他不能给殿下丢人。      宋琬回去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颜路隐的衣服,笑了。这是他近期穿的吧,质地很好绣纹更是一流呢。可是,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四个月?四个月多了……他们竟然分开那么久了。而他,却还在家里,受父母的压迫。      想到这里,宋琬心酸酸的,又疼又沉重。他能够如孟方说的一样,努力说服父母吗?他要娶的那女人他见过吗?      “扣扣……”敲门声打断了宋琬的思绪。“进来。”      进门的是孟方,他走至桌边落了座,心疼看着宋琬头上的纱布,毫无预兆的问宋琬:“你和颜晋迹怎么认识的?”要是大哥看到,还不得更心疼。      宋琬一愣如实回答:“从小认识,前段时日街上碰见了。”孟方双手搭在双膝上端坐,瞟了眼她手里捏着的衣服道:“告诉我,你的身份。”就连大哥都问不出来的事儿,他也只不过来不抱希望的试试:“别隐瞒。”      宋琬摇头:“我的身份,那都是过去,现在我是宋琬。”她不说,孟方现在在朝为官,她怎么可能告诉他身份,到时候……她被送回去,就只能和颜路隐永离了。      孟方知道,即使自己口气再如何硬,都问不出来,他也不想问,只等着颜路隐大婚后,娶她为侧妃。那么一切就圆满了……      “算了,我也不抱希望的来问。”孟方顿了下又道:“主要是想和你说二哥成婚了,和小指姑娘。”      宋琬欣慰一笑,张小指果然掳掠了孟凡的心:“他们会终成眷属的。”那个害羞而又文雅不爱多说话的女子,终归得到幸福了。      “你的功劳。”孟方道,是二哥说的,不然他还真不知宋琬竟是个红娘命。拉上谁,谁们就能成一对儿,而她自己却……一波三折。      宋琬微微羞愧:“不是我,这是他们的缘分。”她和颜路隐的缘分呢,为什么只看见分离,为什么不能相见相依相守?      孟方点头:“缘分,很奇妙。”就如他和暮雨。他又想到自己的妻子了,莫名的心里起火了。“你慢慢琢磨缘分吧,我走了。”也不待宋琬说话,他就火燎疾走离开了,着急着见到自己的妻子。      宋琬摇摇头,他有什么急事吗?蹙了下眉,复低下头看手里的衣服,思念着颜路隐。      孟方回府后,直奔新房。却见妻子在洗澡,他悄悄的绕过屏风看她浸泡在浴桶中,满是鲜花的水随着她的动作而荡漾,而他的心也荡漾了,立马退了衣服入了浴桶,暮雨惊呼一声,发现是自己的夫君,立马害羞的将棉巾扯过来:“谁让你进来了,快出去。”      孟方扯掉暮雨手中的棉巾,看着满面红霞的小女人,心神如波涛般汹涌了。“暮雨,一出门我就想你。”说着,吻就压向了暮雨,不给她一点回驳的机会。      暮雨伸起柔荑要打孟方胸膛,却被捉住:“小猫,乖一点。”果然,暮雨听话的闭上了眼,感受着他的唇舌。      孟方,在浴桶中要了暮雨,很激烈,很火热。      末了,孟方将女人抱至床上,想要继续运动,却被阻止:“夫君今日又去李府了?”孟方边亲吻暮雨,边嗯。暮雨又问:“四哥的女人到底如何,我也想见一见,明日带我去吧。”      孟方的大手随处揉捏,口中依然模糊不清的嗯。“夫君可别赖账哦。”暮雨开心的笑,然而孟方的吻却突然没有了,而他火热的身躯也离开了她的。“怎么了?”暮雨不明。孟方道:“为什么想见她?”      暮雨轻笑道:“能让四哥魂牵梦萦的女子一定很特别,不然四哥怎么会如此失神?”今儿她入宫给母后请安,也看到四哥,却见他面色苍白就跟病了似得,还不是得了相思病。而他请求娶那女子为侧妃,却被母后驳回,他更是煞白了脸,难过的离开。      若那女子真的不错,暮雨考虑帮四哥啊,只要她开口,父皇母后还不得答应啊?谁叫她是他们二位的宝贝疙瘩啊。      “见到了你可别吃醋,人家比你漂亮。”孟方说完又继续啃咬暮雨。暮雨轻笑:“漂亮又如何?我不漂亮,你还不是被我吃的死死的。”      孟方嘟囔了句:“你也很漂亮,在我心中很漂亮。”毫无预兆的亲吻了她的蓓蕾,又说:“是你被我吃。”之后继续动作。暮雨轻笑着,和他进入第二次火热……      第二日清晨,暮雨还在沉睡中,孟方已经入宫上朝。待孟方回来,他的女人已经拾掇妥当,央着他带她去李府。      孟方答应过,自是带着她去,退了朝服便和她去了。一路上他没完没了的吃自己妻子的豆腐,总感觉要不够这个小猫一样的女人。他庆幸当初在御花园和皇帝赏花时候看到她,他也庆幸,她和一般的公主不一样。      他,喜欢圆嘟嘟的她。      暮雨公主,是香宛国为最尊贵,皇帝皇后最为宠爱的一位公主。三年前她因一场小病而变得身体有些发福,但发福的身体却从不会影响她的心情,心态一直很好,而且心地善良,大方得体。      那次御花园中,她正在捉蝴蝶,她奔跑着,因为身体胖的原因,却始终追不上蝴蝶,但她没有气馁,而是轻轻跺了下脚,娇声说:“若捉不到你,我就嫁给胖子。”      当时孟方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皇帝都狠狠的瞪他,而他却自如的看了皇帝一眼,快步上去似是飞起来一般,捉了三只蝴蝶,直接跪在暮雨裙下说:“三蝶予佳人。”      暮雨看着这从天而降的男人,微笑了,伸手拈过那三只蝴蝶,疑问道:“为何是三只蝴蝶?”虽然蝴蝶很漂亮,两只大一只小,可为什么是三只?      孟方却似是说笑话的说:“一家子分开多么凄凉,既然公主喜欢,自然捉了它们一家。”暮雨轻笑,说了句:“状元真逗趣。”      而孟方却盯着她眸子转移不了了,他似是被那双清澈的眸子吸引而不可自拔了。她方才捉蝴蝶可爱的模样依然在他脑海盘旋,好可爱,为什么他就想要捏一捏她?比当初见到宋琬还要想碰她?然,她往皇帝那边走的时候,他明白了,他想要这个女人。      后来,孟方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之后几日里,孟方特意留意公主,蓦然发现一日不见她,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受不住煎熬的他直接央请赐婚。      意外的是,公主和他心有灵犀,同一天求赐婚。      回想起他们的一切,孟方笑了。      暮雨瞅着他的笑脸,伸手捏了捏他说:“想什么呢?瞧你这花痴样。”说完还朝他皱了皱眉,对他三心二意的不满。孟方却因她嘟囔嘴那可爱的模样给撩拨的,心里痒痒了,毫无预兆的扳过她的脸,亲吻她:“你无时无刻不在诱惑我。”      暮雨心中叫惨,他弄花了她的淡妆了啦,本来就没有怎么化妆,再亲就全是他的口水啦。但,她还是默默的承受着他的爱,她知道,这是他表达爱的方式。      末了,孟方拿出马车上的胭脂盒给暮雨补补妆,道:“我早有准备。”暮雨嗔了孟方一句,扬起小脸让他为所欲为。      孟方细心的帮暮雨涂胭脂水粉,手法熟练,可想而知这种事儿没少做。      二人来到李府,没有通知,令李府的人都有些惶恐,宋琬在书房教武林念书,故而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后见到孟方带着个微胖的女人来的时候,她疑惑了。孟方怎么能和公主以外的人在一起,正要质问,却听孟方说:“暮雨,这就是宋琬。”      宋琬惊呆了,她竟然是暮雨!      三年前的暮雨不是这个样子的……      完了,这回儿要被认出来了!      然暮雨却微笑说:“宋姑娘,真漂亮。”宋琬疑惑,但还是笑着回答:“民妇叩见公主。”      “哎,宋姑娘不必多礼。”暮雨伸手拦住了宋琬,拉着她说:“听夫君说你的绣活不错,今儿我来看看呢。”宋琬看了眼孟方,有些无措,但很快遮掩,就带着公主去绣架边了……      孟方将宋琬的一切眼神和表情看在眼里,她似乎认识公主! 劫持人质   从李府出来,孟方发现,暮雨沉默了。坐上马车,暮雨才犹豫的开口问孟方道:“夫君,大哥喜欢的女子,你觉得真的是个平常小百姓吗?”      孟方明显一怔,摇头道:“你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不是平常人,你说你夫君我还和她一个屋檐下,怎可能没有发现。”      暮雨笑了下:“我不是第一次见宋琬姑娘。”孟方眯了眯眸子,“怎么说?”      暮雨靠入孟方的肩窝说:“三年前,四哥大婚前,母后和各宫娘娘的礼都是我送往琅府的,所以琅家闺女我是认识的,琅瑜就是四哥的太子妃和我同岁,我见过她……”      “你的意思是,宋琬就是琅瑜?”孟方立马明白暮雨言下之意。      暮雨点头:“就算琅瑜容颜变了,我都能认出她来?”      孟方忽而笑了,捏了下暮雨的胖胖小手说:“莫非娘子你火眼金睛?”暮雨摇摇头,将自己的手从孟方的大掌中挣脱出来,去摸孟方的胡茬说:“琅瑜后脖颈中有一个胎记,三年前她给我下跪的时候,我看到了。今儿我故意说你说过她绣活好,就拉着她作绣,其实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也有胎记。”      孟方捉住暮雨的小手,放入口中啃咬了下说:“聪明娘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暮雨撅了下嘴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意?我可是等着你的主意呢。”      “好,咱们来理清一下这乱成麻的事儿。”孟方道。      暮雨点头:“嗯,剪不断,咱来解开。”      孟方沉声道来:“现在,所有人都不知,宋琬就是琅瑜,丞相之女。而太子就是大哥又要娶琅瑜,而琅瑜三年前就逃婚至俞镇,又和同样逃婚的太子在我家相遇,之后二人奸·情萌生。”      暮雨猛的给了孟方手上一巴掌道:“什么□,好好说。”孟方斜眼看暮雨,眼眸中却全然是笑意:“不是奸·情,是情意,如何。”      暮雨点头,孟方继续道:“后大哥被捉回京城,宋琬又跟着来了,他们双方都没有告知对方的身份,所以现在他们一个纠结着要娶琅瑜,一个却不愿回去做回琅瑜,而且还有一个大王爷一直在从中作梗。”      “我大哥?”暮雨惊呼了一声:“你说大哥也参与其中?”      “宋琬说,大王爷和她从小认识,而且前几日宋琬差点被大王爷劫持回琅府。”      “大哥是想让宋琬回去嫁给四哥,纯粹是为了他们二人在一起?”暮雨疑惑了,大哥又搞什么名堂?      孟方摇头:“他并不知宋琬现在要找的人是太子。”那么他让宋琬回去嫁给太子,是为了讨好太子了?他巴不得太子出事儿,怎么可能……      “大哥做事儿有时候比四哥还难让人明白。”暮雨咕哝一句:“反正,咱们现在就是让宋琬回去做她的大小姐,过几日可就大婚了,万一琅家没有人送入宫中,可就满门抄斩啊。”孟方点头:“放心,这事儿不着急。着急的是明白你大王爷的阴谋,他为什么前后反复不定?”      “阴谋?”暮雨轻呼了一声:“大哥有什么阴谋?”      孟方嗔怪的看了眼暮雨道:“我可不是神,怎么可能知道大王爷心里的阴谋是什么。”      之后抬头看向窗外,眼神阴离,面色沉重的说:“大王爷肖想上位,并非一日两日了。”暮雨一惊,手紧紧抓住了孟方的手,道:“他要利用琅瑜?!”孟方点头:“如何利用,却不知。可琅瑜消失没有嫁入皇宫对大王爷才是最好的,他又为何非要琅瑜回去?”      “对了,琅瑜不是从小和大哥认识吗,如若这样,大哥会不会利用从小和琅瑜亲近而挑拨四哥和琅瑜之间的关系?”暮雨鼓鼓腮帮子,使劲儿想出了这点儿。      孟方不可置否:“不排除这一点,但若我是大王爷,绝对不会这么做。”暮雨点头间,又听孟方说了句:“你们皇室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暮雨不满的掐了孟方一下,生气道:“说谁呢?”      孟方这才意识到言语涉及到了自己的娇妻:“除了我可爱的娘子。”说着就亲了暮雨一下。暮雨红着脸,拍打了下孟方,方才和琅瑜作绣时候,她还问琅瑜孟方这人原来如何来着。琅瑜说孟方是个不苟言语什么话都放在心里的人,有时候会让人感觉他有些深沉令人畏惧。可是琅瑜所说的这些,为什么她没有发现?      暮雨有心想要了解下孟方的过去呢……回头床上问,这是暮雨的绝招!“油嘴滑舌。”暮雨不满的说了句。孟方呵呵一笑:“那为夫一句话都不说了,免得娘子生气。”暮雨着急了,他一句话不说更让人着急:“别介,你还是油嘴滑舌吧。”      孟方开心的笑了又道:“今儿你去趟大王爷府,找你嫂子聊聊天。”暮雨楞了一下想问为何,忽而明白:“好,正好看看小侄子。”孟方点头,希望暮雨能从大王妃口中得知些什么。      当然暮雨去了趟大王爷府,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因为颜晋迹的女人,从不敢干涉颜晋迹的一切……      大王爷府书房中。      阴暗的书房里,背光处有一个笔直身形。他喜欢站在暗处,只有在暗处才能够看清楚明处的东西,而且不会被发现。这个人,便是颜晋迹。      他一双闪着异光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得那般透亮而又阴森,那双眸子中是欲望,是贪念,是争斗,是权力!      “来人。”阴森的一声从书房传出。不片刻,便有人飞窗而入。可想而知颜晋迹府上的人从不会走门,而是窗。      “属下在。”入门的人跪于地,似是公鸭嗓子的声音响起。“将户部侍郎李达府上的女人都劫持了来。”李达府上也就两个女人,一个琅瑜,一个刘闻喜。      “属下遵命。”      “不可失败。”颜晋迹那阴沉的声音透着威胁和杀意。“属下明白。”作为颜晋迹的敢死队,他们只有服从命令,失败只有献身的命。      待下人离去,颜晋迹这才转过身来,他的敢死队都是太监,因为他谨记历史。曾经身边得中军侍卫都能够骑到主子的头上,称王称霸,而颜晋迹要杜绝这种事儿发生,故而他的手下皆是受过宫刑的人。      他嘴角扬了起来,那双眸子中又透着如寒潭般的水光,带着一丝笑意一丝阴冷一丝狠绝。      他要走一步险棋,在颜路隐洞房花烛之夜,发现娶的女人非贞之人,在他情绪暴躁的时候,最是他行刺颜路隐的好机会。      当夜,李府中鸡飞狗跳,丢了两个女人。      李达没有想到,大王爷竟然能够从他戒备森严的李府将人劫走。他气愤的去找孟方,却正碰上孟方和公主恩爱之时,他又碰了一鼻子灰,恨恨的说了句:“娶了妻就跟发春的猫一样,没日没夜,没完没了!”      正好孟方进入花厅听见,上前给了李达一个暴栗:“半夜三更你来这儿做什么。”心想你吃不到葡萄就念叨着葡萄酸,嫉妒。      “我快要煮熟的鸭子……被人劫走了。”李达苦着脸对孟方说。孟方瞪着他,“胡说什么?”敢情他表妹在他眼里就是一鸭子!      “宋琬姑娘和我的闻喜妹妹被人劫持了,不用想就是大王爷干的!”      “连我表妹也劫走?”孟方眯了眯眸子,知道大王爷不可能就此罢休,但多劫持个女人作何用?莫非是为了胁迫琅瑜?      李达就差哭出来说:“我正想着修书于家中,让爹娘上门提亲呢,可这会儿女人在我手里丢了……”孟方适时的打断了道:“放心,表妹和宋琬都不会有事儿。”顿了下又道:“而且,咱们就将计就计,等待着太子的大婚吧。”李达听孟方的话,觉着糊里糊涂的,开口:“什么将计就计,大王爷有什么计谋?”      孟方闭口不言道:“回去好好休息,别想表妹想的吃不下饭。瘦了,我表妹可心疼来着。”      李达迷迷糊糊,但孟方的话他还是听了:“那李大哥我的终身可就全靠你了,要是我的闻喜妹妹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要你……此生不?举。”说完恨恨的走了,可他心里还是很担心。      琅瑜,也就是宋琬被劫持至颜晋迹在西城外的别庄里。宋琬倒是不怕,因为看到了颜晋迹。而刘闻喜却怕,她怕这个前几日还笑对她们的男人,这个人怎能如此卑鄙,竟然劫持女流之辈,亏他还是香宛国的大王爷!      “颜晋迹,你快放了我们,我死也不会回琅府!”宋琬咬牙切齿的对坐在对面的颜晋迹说。颜晋迹一脸的笑意,看了眼宋琬身后被捆绑的刘闻喜道:“若不想这个女人受到一点伤害,你就乖乖的回去,若让我发现你要逃跑,那么你将会看到这个女人的头颅挂在李府大门之上。”      宋琬是琅府千金,颜晋迹不舍得捆缚她,所以她是自由的。      宋琬不可思议的看着颜晋迹,气愤的说不出话来,他够阴狠,够毒辣,够卑鄙!转头看了眼捆缚着且口中还被塞着黑布的刘闻喜,她闭了闭眸子,气馁的说:“我回去,不准你伤害刘闻喜。”      刘闻喜一直摇头,一直摇,她不希望宋琬因自己而去那什么琅府,她能猜想到,那个什么琅府一定是个狼窝。      宋琬走至刘闻喜身边,想要取掉刘闻喜口中的东西,却被刘闻喜身后那个面目狰狞的人阻止了,宋琬瞪了眼那人,拍开了他手,对刘闻喜说:“闻喜,没事。我只不过回家而已,琅府是我的家……只不过,等你见到了你大表哥,一定要告诉他,我的人和心都不会背叛他。”      刘闻喜流着泪,一直摇头。宋琬走了,她表哥怎么办?      宋琬抹去了刘闻喜的泪道:“我们终归无缘。”说完决绝的转过头对颜晋迹道:“送我回去吧。”      颜晋迹倒是十分欣赏宋琬的果断,但他绝不会喜欢这种果断的女人,因为这样的女人终究有一日她的锋芒会盖过男人。    四马凤舆   当夜宋琬果真被送往琅府。      琅府上下对于莫名出现的大小姐都惊恐万分。三年来,他们一直认为大小姐死了,却未料三年后她回来了,还是大王爷给送回来的……      三年前,女儿逃嫁琅公几乎昏死过去再不复醒,正在愁如何向皇帝请罪的时候,皇帝的一道圣旨下来了,说太子突然重病,有可能无为与国家,便被贬为四王爷,待他病好之后,再娶琅家之女。是太子当年病了,才让琅家逃脱一劫。      琅公一直在寻找女儿,三年了从未间断。然在他又要绝望之际,大王爷将琅瑜送了回来。琅公心道:上天佑琅家。      见到女儿的那一刻,琅公痛哭了。他的女儿瘦了,也沉稳了。可是听到她说她已经为人妇之时他却又高兴又痛恨:“怨爹让你生在官宦家。”如若他有多个女儿,他也不必如此痛苦,希望女儿有自己的幸福的同时也能应付皇帝的赐婚,可是他没有福气,仅此一个女儿。      琅瑜落了泪,父亲沧桑的背影,令她心痛。她不该告诉他真相的。“爹,我还是会嫁入皇宫,您别担心。”暮雨说,太子有他喜欢的女人,她若默默无闻,就做东宫冷宫中的太子妃就好了,她绝对不会干涉太子的任何事儿。但她要提出条件,就是不和他圆房。      琅瑜虽然没有什么把握,但她要一试,拼了命也要一试。而且,告知颜晋迹的行为,都说太子是开明的,那么她就赌太子的开明。      琅公两鬓斑白,面色也苍老,然那双眸子却十分有神,再看与自己甚为相似的女儿的眼,他明白,她决定的事儿绝不会反悔。“瑜儿,不论如何,琅家陪着你。”即使全家被抄,他也不怕,反正琅家在皇帝眼中就是颗钉子。      琅瑜笑了,上前抱住了自己方知天命的爹爹。三年未见的父女二人彻夜通谈,清晨之时还去祠堂祭拜了下她死去的母亲。      临近大婚了,琅府中除了来些琅公官场上的朋友,就是那些个远房的亲朋好友,然琅瑜却从不出来相见。她讨厌热闹,只想静静的想念颜路隐。      看着房间内的嫁衣,她无声的落下了泪。颜路隐说过,让她自己做嫁衣,让她也为他做一身,不然他们就破衫破袍的成亲,就是要让人笑话。可是他们连穿破衫破袍的机会都没有……      “琬儿,咱们成亲后,要生好多个兔崽子,要像我,眉眼眉宇都得像我。若是女儿,那就像你……和你一样的眉一样的唇……”他温软细语的时候。      “琬儿,远离楚祺,再让我看见你与楚祺说一句不关于绣品的话语,我就抽你。”他怒目横眉的时候。      “还有武林,给我远离武林。那个孩子居心不良。”他眯眼透露危险信息的时候。      “武林是你的前夫?谁准他是你的前夫了?不准不准!”他暴怒却又撒娇的时候:“你的夫君只能是我一个,不准你有前夫,不准你有……”      “琬儿,还疼吗?方才我孟浪了……”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口吻心疼而又歉疚。而她摇头,他又继续道:“没事的话,没事的话我继续……”他犹豫而又可爱的口吻。      回忆起他的点滴,她心满是幸福,然而回到现实,她眼泪纵横,那些都是过去了。而她一辈子在皇宫之中,再也没有机会见他一面了。      琅瑜想一件可笑的事儿,那就是他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而她也不知他的家世。或许,这就是命,他们终究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七月初十这日,宫中又送来很多嫁娶所用。而今日奉命来送东西的人依然是暮雨公主。琅瑜惊了……这一如当年,暮雨暮雨!      “爹,告知公主,说我身子有恙,不可见公主……”琅瑜央求琅公,然而话才落,公主就推门而入了,琅瑜惊慌,公主终归要识破她的。      而,公主的表现却十分让宋琬奇怪。      “我的准四嫂,下人说你身子有恙,我不放心就这么走了,过来看看你。”暮雨一脸笑意,眼眸中全然是担心。琅瑜不解的想要求救于琅公,而他和公主过礼,却只给琅瑜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      琅瑜尴尬的有些无措,呵呵一声道:“没什么大事儿。”之后问了句:“三少还好吗?”      “三少?”暮雨疑惑的眨眨眼,心中虽是笑意,面色却完全和内心成反比。琅瑜听公主这疑惑的口气,而她却更加疑惑了,她叫孟方一般为三少,而在暮雨面前也这么叫,按理来说,她该知道这个称呼。      “准嫂子,三少是谁?”暮雨蓦地睁大了眸子说:“难道四嫂子说的是我三皇兄?三皇兄很好啊。只不过你怎么念叨起我三皇兄了,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下轮到琅瑜迷糊了,好吧公主似乎没有认出她就是宋琬。既是如此,她也只能打哈哈了:“三王爷来过琅府,见过一两面。”不过那都是多年前了,那时候她远远看到过三王爷。      暮雨心里倒是嘀咕了:四皇兄和三皇兄是极其相像的,既然她见过三皇兄,应该会发现什么才是,而她却都不忘那个方向想。若想到颜路隐就是太子,她哪用得着这么苦着脸?“哦,原来如此。既是四嫂子没什么事儿,我也就进宫回复母后了,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宋琬点头,送暮雨出门。她怀疑,暮雨有什么不对劲。听爹说公主三年前病了一场,莫非不爱记事儿了?有可能……      待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宋琬也不去想暮雨怎么,孟方怎么,而是继续想她的颜路隐。心里最大的事儿搁着,让她难以理清思绪去想别的。      大婚这日,琅府上下热闹非凡。而宋琬的房间却安静很。从四更时,宫中出来的嬷嬷们就开始就折腾琅瑜梳妆打扮,而现在端坐在床上一身大红喜服的琅瑜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中捏的帕子:这是颜路隐的。      这块帕子当初从他手中夺来的。而她一直放着,这会儿也只有这个能够成为她思念他的物件了。      门外司仪一声:“吉时到,新娘出闺门。”将琅瑜一切思绪打乱了。她要入宫了,再也没有什么机会见到颜路隐了,而他却还认为她一直在等他……      “哭嫁哭嫁,新娘快落泪。”一边的嬷嬷扶起琅瑜拿着盖头一直说这句话。琅瑜迷茫的看着嘴皮子一直动的女人,其实她想笑,苦笑。可是还是落下了泪,算是与颜路隐无声诀别的泪……      嬷嬷见她落了泪,这才将喜凤盖头盖在了新娘头顶。      盖头下的琅瑜眼泪便开始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是的,她喜欢躲起来哭。而盖头整好遮掩了她的脸,随她怎么就怎么。      在嬷嬷的掺扶下琅瑜上了四马凤舆,看着这四马凤舆想到了颜晋迹,当年他多么诚恳的对她说:等我长大,要四马凤舆将你娶走。然而今日却……      想到这里,刚坐稳的琅瑜蓦然的站起身来,脑袋却和车顶碰了个着,她疼痛的揉着头,又坐了下来。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当年颜晋迹不过十二岁,竟然就有心要夺上位。他说四马凤舆,意思是等他得了太子之位就娶她过门。当时的他想法就已经很成熟。而并非儿戏,他娶她是为了权势。      而如今做了太子的人是颜晋卿,她又要嫁给太子,完全是给太子增加了权势。然而他又知道她早已成为人妇,现在又嫁给太子,一定想借着她不贞的事实打击太子!      那么,她该如何做呢?颜晋迹会在今日,也就是她和太子大婚日做出举动,她该如何阻止呢?      琅瑜愁眉苦脸,心想若颜路隐在就好了。      当然,她的这些想法都是空谈,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安稳的入宫,在太子应酒未醉之前,提醒他谨防颜晋迹。      送亲队伍缓慢往皇城走去,琅瑜却越来越担心。她承认,她不是什么大义的人,但关系到她和她身后琅家的命运,她不得不虚伪一次。      入了宫,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她可以感受到身边太子的排斥,也可以感受到他的怒气。但,她莫可奈何,她也是迫不得已嫁与他,并非想要才散他和他心里的她。      东宫凤榻之上,琅瑜端坐着。这繁琐而又麻烦的礼仪,让她疲惫,然她却不能休息。按理来说,太子未入新房之时,新娘子可以遮着帘子小憩一下,但宋琬拒绝了,一直酝酿着等他来了该如何开口。      东宫外殿热闹异常。所有人都替太子开心,然真心祝福太子的人没有几个。颜路隐看着别人微笑的嘴脸心中满是不屑。尤其是看到颜晋迹的那张脸,他眼神中带着什么?漠视、轻蔑、还是嘲讽?为什么颜路隐觉得都有呢?而且轻蔑的意味更浓……      “四弟,琅家闺女我可是见过啊,贤惠不说还很漂亮。”端着酒杯上前来的是颜路隐的三王爷颜晋珣。“三哥。”颜路隐和颜晋珣碰了下酒杯,将酒一口灌下苦笑了下说:“你知道底细,就别跟这笑我了。”      颜晋珣也敛了笑容道:“放心,大伙儿都帮你,让父皇答应你娶了那什么什么琬做侧妃。”颜路隐感激的看了眼颜晋珣道:“谢三哥。三哥酒量好,帮我挡一阵。”颜晋珣抡起拳头在颜路隐肩膀上顶了拳,笑道:“我和你二哥都帮着你,一会儿洞房别乱了性就是。”      颜路隐叹息:“三哥提醒的是。”三哥太了解人了,他们都知道他不会去碰琅瑜,所以一直挡酒免得他醉了真的闹了出轨之事儿。      颜晋珣和颜晋琪都去挡酒了,而颜路隐慢慢开始装醉。最后一个不小心,就“醉倒”了。宫人们立马扶着太子入了新房。      而外殿依然歌酒升华,笑语酒醉,一片欢腾模样。颜晋迹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待皇帝皇后离开了,他才向自己的人使了眼色。      他的人便各自往新房而去。      颜晋迹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他想让她,做替罪羔羊。      太子醉酒,自然不清晰,而且他还在太子的酒中加了料,自然能够让太子乱了性。而他一乱,琅瑜就会反抗……以他的了解,他相信琅瑜会如此。      而此时,守夜“嬷嬷”接机给太子致命的一刀,之后大喊太子妃杀人……这事儿就理所当然了。      他不仅可以铲除太子,还能瓦解琅家势力。 完美结局   颜路隐“迷迷糊糊”一副“醉鬼”模样进了新房,第一件事儿就是挥退了宫人。宫人们确实都陆陆续续的走出去了,但是还没有走完,其中一个嬷嬷模样的人留在房间,在月牙门外躲着,颜路隐自是看见了,但装作没有看见。因为醉酒之人,是“糊涂”的。      颜路隐缓慢走至床边,坐了下来。      他侧头看新娘,一口胡言乱语:“新娘子……是我的新娘子吗?”因为醉酒之人说话必然语无伦次,而且口音有些拖拉。      琅瑜听着太子的话,她知道他醉了。她在他醉的时候说话,他能够听的进去吗?她十分的怀疑。      “小娘子……哎,听说娶了娘子,我就有后了呢,娘子咱们洞房吧……来吧。”说着靠近宋琬头旁边,清晰无比的说了句:“配合我做戏。”      琅瑜惊住了,这个声音!      琅瑜不顾什么礼节不礼节的,掀了盖头就直视太子的脸,她彻底惊呆了……      颜路隐也是如此,竟然是宋琬,孟方做的吗,他偷梁换柱?可是他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      琅瑜泪水止不住的下滑,他竟然是太子!      颜路隐余光看了眼月牙门外的身影,眼眸一闪,直接扑倒琅瑜,琅瑜还没有从惊滞中缓过来,就被颜路隐压倒,恐慌的叫了一声……      颜路隐快速在琅瑜耳边小声说:“做戏,反抗我。”琅瑜虽是疑惑的眼神,却还是听话的反抗他了:“不要……不要……太子,不要。”      颜路隐一脸的笑意看着自己的女人,狠狠的亲了口她,又在他耳边说:“继续……”说完之后他大声的叫唤:“本殿下终于成婚……有新娘子了,来本宫为你脱衣,为你解带……”      琅瑜故作尖叫:“不要……太子爷不要。”心中却还一直在叫嚣,原来颜路隐是太子。她逃婚,远离京城,还有这几个月的烦恼都是自找的吗?      本来,他们就是夫妻,因为二人都不满上面的安排,故而同时逃婚?      琅瑜想着泪水落了下来,口中却还叫着:“不要不要……”颜路隐看着琅瑜这戏做的太假,笑意更浓了:“本殿下可是知道,女人喊不要可就是想要呢,来给爷亲一个。”说着“刺啦”一声,衣服被扯破,接着凤冠被扔出床去……      月牙门外的那个人听着内阁的声音,鄙夷了一声,天下男人一般黑。      之后挪动脚步,往内阁凤榻上走去,手中一把亮闪闪的刀,一点点的高举起来。走至床边时候,她欲要挥刀下去,却不料致命之处被剑狠狠的刺入……      那嬷嬷胸口流下汩汩红色,慢慢的睁大了眸子,抽搐了下嘴角,终于退了两步,手中高举的刀还想向颜路隐砍过来,而颜路隐伸脚将那人踢飞……      琅瑜尖叫:“啊!”这声音要有多尖细就有多尖细,可以穿透人的耳膜。扔开剑的颜路隐立马捂住了琅瑜的嘴道:“娘子莫怕,相公在此。”      琅瑜急促呼吸,双眸紧紧盯着颜路隐那张思念已久的脸庞了,英俊的脸颊瘦了一圈,眼泪就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      落在他捂着她唇的手上,炽热而又烫心。      颜路隐缓慢松开琅瑜,轻轻抱住琅瑜:“是孟方做的吗?琬儿,孟方把琅家之女弄哪儿去了?”虽然不敢相信孟方有这个胆子,但宋琬真真实实的在他面前,故而他不得不信孟方这么做了。况且孟方可以找颜晋珣、颜晋琪。有这两位王爷的帮助,孟方万事无阻了。      琅瑜靠在颜路隐肩窝,泪水不停的落,口中小声说:“我们都是傻子,白白耽误了三年……”也许这就是命,上天安排的。他们因不相熟而离开,因相熟而又在一起。      “这三年咱们在一起很好,何以说耽误?”二人双双坐在床上,相拥相靠,而他的头靠着她的,轻声对她说。身怕她就这么一触,不见了。      琅瑜起身,和他拉开距离,胡乱抹了把泪,又去抚摸他的轮廓道:“三年前,你我皆未逃婚,那么今儿咱们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颜路隐眼中只有她,满是幸福满是笑意,可听她说完,就呆住了,有些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就是琅瑜?”      琅瑜轻轻点头:“我就是丞相独女琅瑜。”颜路隐抽搐了,脸完全扭曲了道:“你为何逃婚?”      “你都逃婚了,难道你让我独守空房吗?”琅瑜不示弱的说。      颜路隐蹙眉:“你知道我逃婚?”琅瑜摇头:“不知。我……是不想嫁给你,才跑了。”颜路隐别了下眼,眼中满是危险信息,口中带着威胁说:“你想嫁给谁?颜晋迹?”      琅瑜一愣,脸有些红了,点头道:“当年,我是想找着颜哥哥,准备嫁给他来着……”顿了下,看到他紧蹙的眉峰,心有不忍,伸起细指轻轻拂去他眉宇间的高峰,道:“然,那是多年前幼稚的想法。而现在成熟的我有成熟的想法,我只愿嫁给我心爱的男人,颜路隐。”颜晋卿,颜路隐……原来,他用他的字做为自己的名字在孟家过活。所谓的四王爷给他的颜姓,只不过是他自己给自己编造的谎言……      “我叫颜晋卿……是你所爱,亦是爱你之人。”颜路隐低头碰了下琅瑜的唇。琅瑜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味,又被他亲吻,有些晕了,但强作镇定的说:“你又为何逃婚?”颜路隐轻笑道:“当年,我只是不想被束缚,不想留在京城,不想做太子……因为,在上位之人,很累,看父皇就知道。”      “那你就不负责的逃婚了。”琅瑜道。颜路隐又紧紧抱住琅瑜道:“其实,咱们在一起兜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圈子。”琅瑜点头,“你我都傻。”颜路隐却摇头:“这个圈子,让我们意识到是缘分它终归不会跑掉,你说呢?琬儿?”      “我叫琅瑜,你可以叫我瑜儿。”琅瑜说完含着泪朝着颜路隐妩媚一笑:“我们还是在一起了,晋卿,我们还是在一起了呢。”她傻傻有些不相信,可事实就在眼前。他们光明正大的成婚了,而且整个国家都知道他们的婚礼盛大而又壮观。      “瑜儿,瑜儿……”颜路隐抱着她不愿放手。琅瑜也轻念颜路隐的名字:“路隐,路隐……”      “叫晋卿。路隐不过是个字。”颜路隐霸道的说。琅瑜羞涩的点头,轻叫了一下:“晋卿……”      二人相拥片刻,才发现,房间内还有尸体一具,而且房外似乎站了很多人,有听墙角的有站立不动的……      颜路隐蹙眉,说:“来人。”      房门被推开,为首的人是皇帝颜龙,皇帝身侧便是皇后,颜路隐的母亲。“母后,您还不信大皇兄会做此等卑劣事儿,现在您可信了吧?”颜晋珣站在皇后身后,挤进门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忽略床上相拥的二人,告状似得跟皇后说。      皇后闭了闭眼,点头信了。她一直不敢相信颜晋迹竟是这样的人,虽然他不是她亲生,但她待他比亲生还亲,他怎么能想着杀了她的亲子?      颜龙走进屋子,挥手命下人将地上的尸体拖走说:“太子大婚重办,今日不作数。”大婚之日见红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颜路隐惊喜的看皇帝,又看了眼怀里羞得恨不得躲起来的女人。“儿臣谢过父皇,但请父皇……别将瑜儿送回琅府,您快速择日,就办了吧。”他一刻也不想和琅瑜分开,就是不想。      颜龙瞪了眼颜路隐,恨恨的说了句:“不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颜路隐垮下了脸,幽幽的看向他的母亲和兄弟们,之间他们对着他摇摇头,也都离去了。      他们可是在门外都听到这两人的全部对话了。三年前的一切他们可都知道了,颜路隐还提出要求,那是必须不答应的。      “瑜儿,咱们又得分开了。”      在他怀里的琅瑜轻笑着,小声在颜路隐的耳边说:“你可以去琅府嘛,不然驸马府也好啊。”话才落,就换来了颜路隐的一句骂词:“小妖精。”之后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对还在看戏的兄弟道:“三哥,大哥呢?”      颜晋琪口快,先回答了:“大哥人一直在外面坐着,方才三弟抓了大哥的手下交予父皇,父皇得知一切后,便命人捉拿了大哥,就连母后请求,父皇都没有心软。”      颜晋珣点头,“我想母后是不会让父皇杀了大哥,毕竟母后疼爱大哥。”      颜路隐心里也明白,最多也就是圈禁,他一辈子也不能够出了他的那座庭院。“今夜折腾大家了,晋卿过意不去。”      颜晋琪挑眉道:“无妨,大不了大伙儿再来喝一杯四弟的喜酒就是。”颜晋珣也附和:“而且洞房这一遭也得闹。”      “二位仁兄手下留情就是。”颜路隐知道,这一劫躲不过了,只好答应。      “还仁兄呢。”颜晋珣上前给了颜路隐一拳头,颜路隐故作退了两步,整好坐到床上去。琅瑜立马起身揉了揉颜路隐的肩膀:“疼吗?”      颜路隐正想说话……      “不疼。”颜晋琪和颜晋珣二人酸溜溜的拉长着音说道。琅瑜羞红了脸躲在颜路隐身后去了。颜路隐瞪了眼两位兄长道:“无兄长之形。”      二人哈哈一笑,不予置便离开了,口中还盘算着说:“哎,三弟,你说四弟第三次大婚时候咱们该怎么整他们呢?”      “二哥,这些戏码咱们去趟妓院,可就什么都明白了……走,咱们这就学习去……”      他们的声音一点点的消失,琅瑜却因此而脸红的退不下去。这两位王爷,真是很有趣,一点也不像王爷。      两位王爷走后,颜路隐带着琅瑜离开这间带着血的新房:“今夜就回琅府还是明早?”琅瑜道:“早些回去吧,免得别人嚼舌根。”好吧,她现在知道避嫌了。毕竟现在的身份和在外时候不一样。      颜路隐点头:“那就走吧,同驸马一起走。”这会儿该是还没有走,因为颜晋珣二人也才走。琅瑜点头:“我也有疑问想问公主。”为何两次见面,都装作不认识呢?还是她故意的?      颜路隐带着琅瑜上了驸马爷的马车,琅瑜便红着脸沉默了。孟方和暮雨二人恩爱不停休,颜路隐却一丝反应都没有:“三弟,你也该克制点,不能无度。”琅瑜都替颜路隐脸红,他太直白了。      孟方一脸无所谓道:“克制什么,这又不是才房里。只是亲吻而已。”      颜路隐瞪眼,说的也是。他和琅瑜在墨辰国还经常这样来着……      暮雨一直含笑的看着琅瑜,开口道:“四嫂子,这会儿面色好多了呢。”琅瑜低了下头,复抬起来说:“公主,你早知道我身份了,为何不与太子说?”      暮雨笑看孟方道:“夫君说要看你们相见时的表情,所以我就忍着没有说了。”说完温柔的看了眼孟方。琅瑜瞪向孟方,他果然不是个好人。但回想起方才,似乎她没看到他们在门口偷看。      颜路隐说:“喜欢再窗户外面掏个小洞看别人恩爱的两口子,小心哪日被人偷看。”琅瑜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在门口却在窗户那边。好吧,她的注意力都在门口了……失误。      孟方一脸的无所谓,“偷窥吧,不怕。”因为他和暮雨的房间中还有房间。某个小妖精床第之时,声音太大,所以他们来了个暗阁加暗阁,谁也听不见她销魂的声音,只能他一个人欣赏……      颜路隐瞪了眼孟方对外面马夫命令道:“先去琅府。”      三日后,皇帝一道圣旨下,大王爷被禁,永生不得出庭院一步,而太子与丞相之女之大婚又隆重的举办了一次……      这是颜路隐和琅瑜永生不可忘记的第三次婚礼,盛大而又壮观。      闹洞房也是他们一辈子想忘也忘记不了的……      天恩元年      “朕又当父亲了,朕又当父亲了……”香宛国新一任皇帝正在皇后寝宫外徘徊不停,面色甚喜,口中念念有词。      “驸马,你看见没有,朕又当父亲了!”皇帝有些失常的钳制住了驸马孟方的双肩,得瑟的说。驸马恨恨的等着皇帝说:“不就是当爹吗?有什么了不起。”好歹皇帝也是几个孩子的爹了,有什么好兴奋的。      “当然了不起了,我的皇后又给朕生胖儿子了,你瞧房内孩子的哭声叫的多大声。”      孟方打开皇帝的双手恨恨的说:“儿子儿子,儿子了不起啊,你多少个儿子了!”他们就不能生个女儿?他要有个女儿,孟方的一群孟家小子一定蹂躏死她。      好吧,孟方不平衡了。因为孟方生的儿子都是乖巧型的,整日喜欢看书,不喜欢舞刀弄枪,皆是一副以后为皇帝儿子效命的模样。他恨啊,他的儿子怎么能总是被颜晋卿的儿子打压?不能不能,一定不能!所以,祈祷他生个女儿,这样他心里会平衡一点。      宫殿内嬷嬷出门给皇帝报喜,一脸皱纹的模样把孟方打击了下,看来颜路隐就是没有女儿命啊……      “皇上,皇上……皇后又给您生了个胖小子啊。”嬷嬷的话才说完,颜路隐就已经闪进了宫殿,直奔皇后床边:“哎呦,朕的皇后辛苦了,瞧瞧,咱们的第六个儿子多健康。”      琅瑜勉强笑出来说:“血房皇上不可进,快些出去。”皇帝睡了句:“又不是第一次了,这是第六次了,没事没事……”说完伸手捏了捏琅瑜怀中的孩子那张皱巴巴的脸:“哎呦,我的儿子就是英俊。”      琅瑜哭笑不得,说:“皇上,臣妾累了……”生孩子是件痛苦的事儿,十分痛苦。但作为多产母亲的琅瑜,已经习惯了。但她这会儿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皇帝却不让自己的妻子睡去,而是说:“朕将咱们的孩子都叫来了,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六弟……”说完朝外面吼了一声:“萝卜头,都给朕进来。”      门打开小小的一条缝,一、二、三、四、五个小萝卜头蹦蹦跳跳的进了门,都大声喊:“母后,我们来了……”      琅瑜晕头转向的看着跳着跑过来的五个孩子,又看了看怀里的六子,她突然痛恨自己的肚子了,为什么它就不能帮她孕育一个贴心的小棉袄呢?她想要女儿啊!      “母后,母后……”孩子们争先恐后的声音,令琅瑜想要大叫:“姓颜的,你们都给我滚。”      顿时房内静了下来。      颜路隐一脸惊色的看着琅瑜,尴尬的笑道:“皇后不爱姓颜的?”      琅瑜郑重的点头,说了句:“我爱姓颜的女娃娃,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怀个女娃娃,很贴心很贴心的小公主?”      颜路隐大喜,忽而坏笑着说:“会的,下一次一定会是女儿……”      “嗯嗯,下一次母后生的一定是小公主,我们会很疼很疼小公主的……”颜氏小皇子们奶声奶气的附和着他们的父皇。      琅瑜却闭了闭眼,一脸呆滞无语状看着床帐,口中幽幽传出:“希望下次真的是女儿。”   (全文完) 武林番外   我,名叫武林。      记得很小的时候,爹说过,起这个名字的原因。就是希望武家从我这一代开始,能够繁衍出一片林子来。      也许是爹生的孩子都死了的缘故,而我是他唯一的寄托。      但,不幸的是我差点让武家断了后。      那一年,似乎是天聪十年吧。我六岁,爹给我找了个媳妇,外人眼里就是童养媳。一开始,我见过别人的童养媳一般都是丑八怪,所以也害怕自己的媳妇儿是个丑八怪。      是的,担心也成真了。因为她真的不怎么好看。好像她从高处摔下来,以至于脸上有些伤痕,令她的脸有些狰狞,可没有想到她脸上的伤痕好了后,却是个美人。一个有些冷感的小女人。      她不爱笑,但做事儿很认真。做错事儿,爹娘没有责怪她,但她会很自责,很难过。似乎在怨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无能的样子。好吧,那时候我就喜欢看她蹙眉咬唇的样子,很可爱很可爱。      慢慢和她说话,总觉得她和家人融入不了。后来她也就不怎么说话了,这样还能让人感觉,她比较合群。      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受她的呢?嗷,似乎是她第一次给我洗澡的时候,她给人洗澡不害羞,真的一点也不害羞。因为她的脸一直没有红,给我洗澡的动作虽然生疏但并不僵硬,而且她的手十分的细嫩,很柔软,很舒服。      从她来了我们武家,总感觉我们家的档次也高了,无形中是这样的。      后来才知道,她是贵人,武家的大贵人。和她离开云香村,去了俞镇后,我的一辈子也就跟着改变了。      颜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启蒙老师。确切来说,情·爱的启蒙老师。      若不是颜哥哥,我可能一辈子不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那样我就只能沉溺在“宋琬是我妻子”的谎言中。      那时候给她的那封休书,其实当时有些不乐意的。给完我就后悔了,可是来不及。那时候下定决心,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将自己的妻子宋琬夺回来。      是的,我在月下立誓了。誓必将宋琬夺回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宋琬竟然是香宛国丞相琅公之独女,而且和太子有婚约在身。而颜哥哥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所以,我又有了一个尴尬的身份,是宋琬前夫又不是,是宋琬弟弟又不是……总之十分尴尬。      那时候,我隐约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在了。可是我离开了宋琬,又何去何从呢?那时候我才九岁而已,九岁出门只有乞讨,而我是个胆小鬼,过惯了孟府少爷般生活的我,根本不愿意离开宋琬。      所以我立誓要努力学习,考秀才,考解元,考状元!在考上之前,做个十足的米虫,也是莫可奈何的。所以,我忍,忍到自己能够自立的时候。      可是,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想抽打上天!      颜哥哥让我入了宫,还给了我一个身份。让我成为丞相琅公之义子,有机会和皇子皇孙们接触,和他们同进学。      好吧,这是上天给我一个堕落的机会,而我也真的不辜负上天,堕落了。      每次进考,我总是被太傅夸奖,因为我文章做的好。      每次射箭,我总是被师傅赞赏,因为我射箭百发百中。      每次骑马,我总是被侍卫称赞,因为我骑马从没有从马背上摔下来过。      好吧,其实我不想这样堕落的,这样堕落只有被他们羡慕的份,其实我讨厌被众人羡慕。因为被众人一羡慕,我就忘却了自己的誓言,要夺回我的妻子,宋琬。我不要自己既不是前夫,又不是弟弟身份。      可是,众人的追捧,还是害的我忘却了自己的誓言。      它被我慢慢的忘却,慢慢的消失。      而这期间,颜哥哥一直在教育我,虽然每次我都不愿去听,可是他的话只要说出,飘入我耳朵,我就深深记住了。其实,我还痛恨我自己这记性,它为什么就能那么好呢?该忘记的不忘记,不该忘记的全部抛在了脑后。      好吧,颜哥哥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不经意间我就运用了他所说的。默默的将自己的誓言忘记,喜欢上了一位小郡主。她比我小一岁。这年我十三,她十二。      这位郡主是大王爷的女儿。大王爷被圈禁,一辈子不能出门,但他的儿女都能。而且颜哥哥心肠好,让大王爷的儿女们受到平等待遇。      其实,最好的那个人,还是皇后了,就是颜哥哥的母亲。她是一位仁慈的国母,事事皆为别人打算,总是将自己或者自己的人放最后,先考虑别人。      好吧,我